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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鱼历险记-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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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大声吠叫起来。喵神农“喵”的一声,窜上了廊柱,可它紧接着又觉得这样太丢脸了,一下子跳到走廊中央,竖起了尾巴:“喵!”

    大黄不甘示弱:“汪!”

    喵神农的眼神越发凌厉:“喵!让路!”

    大黄:“汪汪汪!”

    喵神农:“……”

    它悄悄四下张望,以为没人看着,忽然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虎目瞪,虎须张,一声大吼:“嗷呜——”

    大黄:“……”顺着大黄的后腿流下了一股黄水。它尿了。

    白知县咳嗽一声,喵神农赶紧恢复了原形。大黄再不敢看它一眼,垂着耳朵、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了。

    白知县道:“喵神农,又在欺负大黄了?”

    喵神农却把他的问话当耳旁风,两眼放光地跳上他脚背:“起来了?是有夜宵吃吗?”

    白知县正要否定,走廊那一头传来了苏苗苗的声音:“是。”

    她出现在走廊另一头,手里托着个盘子,里面放了数块细糯香滑的点心。

    喵神农立刻掉头扑上前去,吃了一块,叫道:“是今年的新莲子磨粉和上、核桃、酸枣仁做的凉糕!”

    苏苗苗道:“就知道你们还没睡,这点心是安神的,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白知县喊了一声:“阿文,有吃的!”

    阿文急忙拄着拐杖出来,见到捧着点心的苏苗苗,忙道:“多谢神仙姐姐!”

    白知县拍他头一下:“这是我师叔!你私下叫也就罢了,当着面也敢占我便宜?”

    阿文笑嘻嘻的,伸手拿糕吃了,问:“主人,下着大雨,你出来不是专为吃夜宵的吧?”

    白知县指了下不远处一棵树:“我是来看它的。”

    喵神农得意地说:“看它枝干虬曲可爱,一定是一棵梅花树。”

    阿文奇道:“现在又不是花期,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我告诉你,”白知县说,“这是当年范公在兴化知县任上亲手栽种的呢?”

    “范仲淹?”苏苗苗点头,“难怪。这几天,你是在想治水的事吧?”

    白知县点头:“兴化县是个水乡,一直水患难平。垛田如一个个水中小岛,别处也没有这样的。这种地方,治理好了就是鱼米之乡,治理不好就是蛟龟之窟。治水,不可不慎。”

    “当年范公任泰州西溪镇盐仓监官,注意到捍海堤年久失修,海水倒灌。这本不属他职权内事,但他向当时的泰州知州张纶提出要修复捍海堰,结果不但张纶赞同,两淮都转运使胡令仪也赞同。于是,经胡运使等人推荐,朝廷授他兴化知县,令他主持修复捍海堰。”

    “后来修成了吗?”阿文问。

    苏苗苗笑道:“自然修成了!等你腿好了,也该在县城里跑一跑,见见那横贯通、泰、海三州之境的数百里长的范公堤。这条范公堤,杜绝了海水倒灌之患,让堤内的盐碱地变成良田。此事,范公居功至伟。”

    白知县道:“不过,兴化的水患不是一条范公堤就能解决的。兴化境内地势低洼,河网纵横,湖港密布,城内外河湖林立,荡沟相偎,津池相间,一旦水灾肆虐,便会一发不可收拾。而且,兴化地势四面皆高,就像一口锅子,发大水时从西南向东北淹去,积水要满溢上三四个月,才会渐渐流入海中。”

    苏苗苗说:“真要治起水来,也不是兴化一个县的事。”

    “一到汛期,过路的客水太多,一到兴化就会大发淫威。必须上下游协调才行。”白知县扶额道,“人生病了可以治,兴化的水患久治不愈,可也有法子治好?”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忘了说,泰州兴化是水浒传里梁山泊的原型。北宋末年朝廷*天下大乱,农民起义是比较正义的。但在政治比较清明、人民安阳生息的宋仁宗时代,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打家劫舍什么的,就是逆时代潮流而动了。
第64章 射潮
    次日;苏苗苗晨起,背了药篓要出去采药,想跟白知县说一声;内院却空无一人;只有阿秀在廊下浇花。喵神农懒洋洋地在太阳底下弓起背伸了个懒腰;叫道:“苗苗;别找啦,他一大早就带人出去了。”

    苏苗苗道:“咦;今天是休沐啊!”

    喵神农道:“喵!那还不好,正好睡一天好觉!”

    苏苗苗把它抱起来塞进背篓:“别躲懒,跟我去野外走走。哎呀呀,背篓都快塞不下了!你就不能少吃点么?”

    喵神农扭动一下,险些把背篓撑破:“不能不能!我不去嘛,我要睡觉!”

    苏苗苗拿起砍柴刀径自向外走。喵神农喵喵地唱了起来:“苗苗坏,坏苗苗;养个夫婿瘸只脚。小姑十五六七个;婆婆是个大老猫……”

    “闭嘴啊;大老猫!”苏苗苗没好气地喊道。

    ***

    小毛驴悠然自得地在田坎走过。微风吹拂着地里碧绿的稻苗,也吹着小毛驴动来动去的耳朵。

    白知县喊了声“老人家”,下了毛驴,问地里的老农:“去年田好种吗?年景如何?”

    老农摇头道:“年轻人啊,这‘一年一季稻,十年九受涝’,年景不好才是正常的。年景好了,那是烧了高香,得了满天神佛保佑。”

    白知县蹙眉道:“风调雨顺,草木丰茂,种地却这样艰难?”

    老农嗤笑道:“你这读书人哪懂种地?雨多太阳好也没用,你看这地,都是沤田,洪、涝、旱、淤、潮、卤六害俱全。我们种地呀,就是和老天爷夜争,和土地爷争,和龙王爷争,争来争去,争下一点活命的粮食来。老汉这一辈子就盼着那龙王爷行行好,让每年这些水有地方可去,别淹了我的田!”

    白知县点点头:“老人家放心,他会的。”他骑上小毛驴,翻开刚才画下的图纸,绘上这一大片沤田,点点头,又往更远处的山野行去。

    傍晚,他买回了一个巨大的方陶盆。摆在厅里的时候,大家都被它的大震惊了。

    苏苗苗收拾着医馆带回的诊箱:“你这是要做盆景?”

    白知县笑道:“也算吧。我想在这里,做出一个小兴化。”

    他果真用泥石苔藓和木头,开始做一个微缩的兴化。不止是兴化县,还有广阔的郊野、接壤的城镇。之后,再插上各色标记,注明想要动工修整的地方。

    阿文扒在案几上,兴冲冲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大盆景,指指这里,指指那里:“这是县署,我们住的地方。这是大纵湖,这是旗杆荡!这是串场河、盐靖河、渭水河、上官河、下官河、南官河、卤汀河……”

    “不错啊。”白知县赞许道,“这些河渠,你都记得了。”

    “那是因为主人夜里看县志看图纸,早把这些名字念叨了无数遍了。”阿文掏着耳朵笑,“我要是还记不住就太笨啦,怎么配给主人这样的聪明人当书童呢!”

    喵神农嘲讽道:“还书童呢,我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书童。”

    阿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我还是端过茶,倒过水的……”最初争表现的劲儿过了之后,阿文就开始犯懒了。要怪这个主人实在是太亲力亲为了,他没必要学得会察言观色体贴入微嘛。

    白知县道:“是我不叫阿文干活的。”

    喵神农别过尾巴,拿后腿蹭起了脸:“你就惯着他吧!反正家丑不外扬。你可得努力活长点,你要是死了,这么懒的书童到别家去,没几天就被打死了。”

    阿文羞得拄着单拐往外蹦:“我去烧水!”

    白知县道:“他腿还没好全呢,用他做什么?”

    喵神农道:“你哪里是关心下人,竟是养儿子呢!”

    白知县笑了:“阿文不笨,我确实有传他衣钵的想头。小师叔,你觉得他如何?若果真能成才,也算我们后继有人。”

    苏苗苗莞尔一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横竖不大用他伺候,以后我常带他出诊就是了。”

    白知县笑着躬身施礼:“多谢小师叔。”

    要做大工程不是那么容易的。白知县等人踩点看地形、水脉,回来围着那大盆景,指手画脚争论了好多天,才定下了初步规划。修围、浚河、置闸的申请递了上去,到入秋的时候终于得了批复。兴化县衙贴出了告示,征募无业游民,兴修水利,建堤筑坝。

    若说无业游民,哪还有比那些刚出牢狱的旗杆寨喽啰更合适的呢?以前的营生,是回不去了。以后的生计,还没有着落。遇上这样的大工程,去做苦力,首先能填饱肚子,若稍有结余,以后无论做点什么,都好有个本钱。天时地利人和,加上白知县有意为之让这帮人自新,这一网把喽啰们套了个七七八八。

    但这些人是野惯了的,不好管束,还容易跟工头顶起来。好在有个封小二,那是受过白知县救命之恩的,在这些人里头有说话的分量。有一回,有个当过水匪的小子偷懒,工头火气大,哇哇叫骂了几句,还挥起了鞭子,立刻有人从背后把他撂倒在地,一帮人冲上前踩人。封小二几下子把人拨拉开,让人打酒买鸡来,两头吃酒吃鸡说开了,这一段也就翻了过去,没再掀起什么风浪。有他在,几次小打小闹都平息了下来。

    白知县也忙得不可开交,亲自乘小舟前往工地查勘,一路探查水势,又验查各地挑工、桩石,又及时命人购运石坝、涵洞缺乏的料物。若临时出了状况,又得想法子来解决。这封小二也是极细心的。疏浚串场河时,东岸范公堤叠得越高,越有崩塌的危险,封小二及时发现叫停,径自来找了白知县。白知县立刻跟人商量,想出法儿来,命人逐段挑砌加固,严防崩塌。

    工程未完工的时候,秋汛大潮偏来了。上游连日倾盆大雨,诸山陡发蛟水,处处盛涨,拍岸盈堤,淹没临近州县。

    “这下可怎么办?”刘县尉惶惶不安地说:“堤坝还没好,这一来就要毁于一旦!”

    杨主簿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会绕着大厅兜圈子:“前面投入的人力物力,已有如此之多。一旦被大水所夺,剩下的资财料物,只怕不够了!更别说,这士气……”

    做工的本来就是无业游民,而且大多数来自已经土崩瓦解的旗杆寨。这好容易做好的一切,一夜间化为乌有,对这些好容易走上自新之路的人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他们是否还有心力认真做第二遍?

    白知县沉吟片刻,问:“大水什么时候会到兴化?”

    “只怕就在明日!”

    “来不及了。”白知县长叹一声,“刘县尉,烦请你调动所有人手,去通知百姓撤离危险之地。杨主簿,古书上祭天祭河的典礼是怎样的?明日我们在未完工的堤坝上张罗起来吧。”

    人力无可奈何时,也只能看天意了。杨主簿愁眉不展地答应了。

    第二天,浊浪滔滔,直泻而下。民夫们望着侵袭而来的洪水,惊惶失措:“大堤要垮了!大堤要垮了!”有个人丢下手里的工具跑了起来,紧接着一大拨人都离开堤坝,望后奔去。

    “回去。”白知县骑着毛驴,白衣披发而来。

    “大堤要垮了!兄弟们会没命的!”有人喊着。

    “不会。”他严肃地望了一圈,“大家起早贪黑修起了大堤,就那么不相信自己双手修建的成果吗?大水当前,我们丢下它就跑,就不想着再护着它,救救它吗?你们放心,我今日把话撂在这儿了。堤在我在,堤亡我亡。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封小二喊了起来:“大伙儿都回去吧!白知县就在这守着咱们呢!我们谁也不走!”

    有人犹疑地看着白知县:“你当真不走?”

    白知县微微一笑,扬手叫后面的祭祀队伍跟上自己:“我不但不走,还要逼退洪水,把它赶到该去的地方去!”

    祭祀的队伍在河堤上一字儿排开。里头有衙役,有道士,有县学的老师学生,还有越聚越多的百姓。香花甘果陈列,艾草菖蒲燃烧。八音齐奏,乐人们跳起了祭祀的舞蹈。草龙背上绑缚着祝祷海晏河清、水波不兴的木简,被投入咕咚冒泡的河水之中,取个道家投龙之仪的意思。白知县给山川河流上了三柱清香,朗朗念诵祭祀淮河之神的长文。

    祭文念毕,只听远处传来一连串轰雷般的巨响,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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