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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万长亭面色阴冷得令人心生寒意,但九毒的行为举止却刹那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听李云蓦如此一说,万长亭遂向九毒厉声道:“小子,咱家不管你是龙鼎联盟的什么人,今儿个你既然开了口,就得给咱家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咱家定会将你一并当做疑犯处置!”
“好说!”九毒翘着小嘴一笑,若无其事地吃着梨,不慌不忙道:“大凡行刺,乃要讲求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那玉蝶在月黑风高之夜,趁各位酒酣微醺之时献舞迷惑众生,此乃天时,而这地利嘛……诸位请看!”九毒抬袖指了指四周,朗声道:“今夜吾等不过是处在一个诺大的圆圈之中,此圆以九宵环佩台为圆心,楼阁殿宇皆环绕此台而建,诸位也环绕此台而席,既已围成大圆,那此地也就没有死角,夜宴开始之后,倘若有人从外面进入腹地,无论他从哪个方向潜进来,一定会被坐在对角的宾客所瞧见……”九毒说着直起身,狡黠地眨眨眼睛,笑道:“嘻嘻,我若是那黑衣人,断不会选择在宴会开始之后才潜进来,而会选择在宴会开始之前便藏身此地。”
此刻,人群中已有机敏之人明白了九毒此话的含义,忍不住冲口而出:“你的意思是说……那黑衣人一开始便乔装改扮混在人群之中咯?”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不由得一片骚动,在座众人均忍不住相互猜忌,议论纷纷起来,九毒见状,笑着舔了舔小嘴,答道:“不仅如此,那黑衣人现时仍然在人群之中。”
“哗——”众人一听,本能地向后一退,狐疑地左顾右盼起来。
谈孤雁嗤然道:“危言耸听!你说那黑衣人藏身于人群之中,那老夫且问你,他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九宵环佩台而不被众人察觉?”
九毒笑而不答,突然,他一个反掌,竟毫无预兆地将手中吃剩的梨核向谈孤雁迎面掷去,谈孤雁轻而一举地避过了,当下面色一沉,怒喝道:“小子!你这是做甚!”话音未落,九毒已幻化成影,瞬间闪至谈孤雁身后,潇洒地一抬手,那梨核竟又稳稳地落回他手中。谈孤雁又惊又窘,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这才猛然察觉原本悬于自个儿腰带上的玉佩竟然不翼而飞,谈孤雁惊得合不拢嘴,转头看向眼神灵动狡黠的九毒,只见那小子俏皮地扔掉手中的梨核,得意地伸出左手小指,指尖上竟勾着一枚晶莹通透的琥珀玉。
“嚯——”众人齐齐惊叹,这少年竟然不动声色地从武艺精湛的谈孤雁身上取走贴身饰物,身手之敏捷实非凡人所能比。
“老头儿!我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你的玉佩,现在你该明白了罢?”九毒傲然一笑,脆声道,“方才你一心只想着如何躲开梨核,却并未察觉到玉佩已失,同理,那黑衣人要想登上九宵环佩台而不被察觉,凭借人和,找个能转移众人注意力的帮手便成了!”
“如此说来,那黑衣人除了玉蝶,尚有其他的同伙咯?”解连环越看越明,不禁捋着长须笑道,“难道也藏在诸位之中?”
九毒含笑点点头。
“小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谁!”谈孤雁不耐烦起来,被九毒弄得极其窘迫的他恨不得一张嘴把这小子吃下去。
“老头儿,你可真会贼喊捉贼呐!”九毒冷笑道,“首个登台之人,就是那黑衣人的同谋!”
'32'第二十九章 同 谋
“胡说八道!”谈孤雁暴怒,脸色由青转白。
九毒不以为然地摇开扇子,背着手走到夜宴台正中,向众人道:“诸位,首个登台之人可是谈帮主?”
众人齐齐点头,人群之中更有直言者朝谈孤雁质问道:“谈帮主,这小子说得并非全无道理,今夜登九宵环佩台的主意是你提议的,你又作何解释……”此人一说,众人更觉有理,顷刻间,竟将嫌疑的矛头悉数指向了谈孤雁。
“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只会被这臭小子牵着鼻子走!”谈孤雁狠狠地骂道,他的脸色如同一块烧焦的木炭,怒急之中,他伸出手掌便要向九毒劈来,“臭小子,老夫让你信口开河,无中生有!”
“且慢!让他说!”万长亭突然一声厉喝,“砰”地砸下茶杯,谈孤雁身形一缓,掌风并未立刻挥下,却扬着手,好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九毒丝毫不惧,当下邪邪地挑着眼角笑道:“自从这谈帮主率先一试轻功之后,各位的眼睛皆盯着那区区三十余丈的高度,无一不想着要如何超越于他,但终究无人能企及,当诸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三十余丈的高度之下时,谁又会去关心九宵环佩台的天顶上是否有人呢!”
众人豁然,不禁思忖起来,九毒笑道:“谈帮主独自登台之后,江湖各派皆是蜂拥而至,那黑衣人混在人群之中,凭借自己数一数二的轻功,要想浑水摸鱼,趁乱登上天顶又有何难?他就是在五十丈高的天顶睡上一觉,恐怕也不会有人察觉罢!”
“依你所言,这八声帮帮主是在声东击西了?”万长亭印堂发黑,似是怒极。
“公公英明。”九毒淡淡地看了眼万长亭,转头迎向谈孤雁那几乎要将人石化的目光,挑眉道:“老头儿,今晚提议诸位登那九宵环佩台的人是你,第一个登台迷惑诸位施障眼法的人也是你,玉蝶行刺后,急不可耐地站出来说自己跟五刃世家交好,替他们辩解的人还是你,此事未免太过巧合了罢!”
“妄言!纯属妄言!这不过都是你一家之言的推断,肆意污蔑老夫,有何凭据?!”谈孤雁浑身发抖,急急地颤声道,凭据是他唯一所剩的救命稻草。
“九儿,这里坐的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帮派当家,你的推论纵然合理,但若要指证谈帮主,可得有真凭实据,让诸位口服心服才是。”李云蓦悠悠然地望着九毒笑道。
九毒轻扬嘴角,突然眸中异光大盛,一个闪身如移风捉影般不见踪迹,众人只听风声响处,头顶一道白光掠过,下一刻,那白光已掠至万长亭蓎pe=hidden ;name=act ;value=";log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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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章 死 生
眨眼间,那谈孤雁竟然身形大缓,踉跄着向后急退数步,“哇”的一声,鲜血沿喉而出,众人仔细一瞧,只见他的右拳已然一片紫黑色,跟谈安脸上的掌印一般情状,而九毒胸前雪白的衣襟上已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沾满紫黑色的鲜血,但他自己却是毫发无伤。
“哼!老头儿,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九毒裂嘴一笑,眼眸中竟溢满凛冽彻骨的杀意,这杀意有别于他身上无处不在的灵邪气质,而是从他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狠绝与冷酷,李云蓦看在眼里,不禁心中一震,紧锁眉头。
众人又惊又奇,不知九毒施了何等妖法能化险为夷,此时,谈孤雁身中奇毒,再也没有攻击的力气,四名守护九毒的风杀将他团团围住,李云蓦厉声道:“带下去,收押祭厄司!”
“哈哈哈……”身中巨毒的谈孤雁突然仰天长啸,竟是老泪纵横,绝望中他依然不减狂傲之气,只见他强忍住掌中巨痛,凄然道:“老夫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八声帮的事!今日之役,乃是老夫妄信部下,低估敌人所致……”说着,他肆意地狂笑起来,在被风杀押解着走下夜宴台时,竟似半疯癫半清醒地向众人笑道:“尔等别高兴得太早,老夫的今日便是尔等的明日!”
九宵环佩台四周一时静得出奇,谈孤雁话中有话,众位江湖中人心中自然有数,这一夜之间,宣州来的三大名门竟有两个相继遭变,这其中就里,细细推敲起来,着实令人唏嘘。
白元逊终于领会了解连环之前所言何意,如今八声帮群龙无首,不过是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此役之后难以重振,瓦解是早迟的事。至于五刃世家,庄主唐多令远在宣州,唐青羽还是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雏鸟,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如今,南方武林的三大名门中仅剩下玉藻堂未受牵连,白元逊想到此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长亭阴着脸瞅了眼惊惶不安面无血色的唐青羽,又细细地将戏谑不羁俏皮灵动的九毒打量了一番,之后,这个历经几朝变迭,手上沾染了无数血腥的权臣竟难以捉摸的隐隐一笑,心中已下定论。
李云蓦冷眼望着谈安的尸体,又暗自瞥了眼九毒,只见那小狐狸正面色自若地摇着扇子,浑身上下依然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邪魅不羁,李云蓦幽然端起茶盏放到唇边,心中竟划过一丝纷乱——
“处事滴水不漏,下手既狠又绝,这便是沈犹枫相中的人么!如此阴柔邪戾,在这乱世之中,倒是能中和沈犹枫身上太过果决光正的霸气,只是……”李云蓦皱起眉,心中隐隐泛上担忧,他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却不愿再往下想。
子时已过,被月色笼罩的九宵环佩台悄然染上一层血红,夜宴在喧嚣之后渐渐散场,诸多江湖豪杰却是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又蠢蠢欲动的心离去。龙鼎联盟究竟是光明盛世还是刀山火海,他们不愿定论,他们只知道,仅这小小的夜宴便杀机四伏,那么再过几个时辰,当几里开外的轩辕台武林群英会正式到来之时,各门各派会有怎样的明争暗斗,江湖之中又会掀起何等血雨腥风,这似乎已是可以预见的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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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影旗,祭厄司,庄严阴冷的高墙内不时地哀鸣破空,这座被称为龙鼎联盟最无情之地的神秘天狱,在深沉的夜幕之下显得极其阴森鬼魅,暗红色的大殿前鬼像林立,冥星闪烁,魑魅魍魉之气萦绕不绝。
沈犹枫卓然立于苍茫的月色之中,身上的玄色长袍被月华浸湿,泛着淡淡的血红,他手中握着一把玲珑剔透的翡翠长箫,立时持箫静立,淡然沉默地任月光在衣袂间肆意流泻,似乎早已通晓那高台之下的纷争最终的结局——
有人死了,有人笑了,有人哭了,而这一切跟此刻的沈犹枫竟似毫不相干。
他只是……在等人。
夜风拂过,还来不及嗅出味道,暗香已飘然而至。
“风座的雅兴可是不减当年啊!”话音未落,一袭粉色纱衣轻摆,来人眨眼间已飘至沈犹枫身后,步履如同蜻蜓点水,形貌极其飘逸袅娜,只见她红唇微启,轻叹道:“玉蝶在临死之前还能见到风座最后一眼,即使被龙鼎联盟丢下地狱,也该瞑目了罢!”
“你在五刃世家多年,莫非也沾染上那尖酸刻薄的脾性?”沈犹枫并未回头,语气虽然凌厉却没有丝毫责备。
“尖酸刻薄是虚,玉蝶对风座的情意可是实哪!”言语间,一条皓臂温柔地搭上沈犹枫的肩。
沈犹枫缓缓地转过身,突然目光骤沉,似笑非笑地伸指掐住玉蝶的下颚:“好啊!今夜风坛的卧榻可就为你备下了,本座倒是想见识见识你那搅得五刃世家鸡犬不宁的本事!”
“呵……区区拙艺在诸人眼里不过只是献媚而已,若没有风座那曲《恸魂奏》,玉蝶本事再大也掀不起风浪呀!”玉蝶不以为意地迎视着沈犹枫的凛冽之气,戏谑竟然更甚,“风座啊,您向来说一不二,今夜的邀约可真得想清楚了,玉蝶只怕您到时会后悔呢!”
“为何?”沈犹枫放开手,眉梢间竟隐隐地浮现出笑意,“你怕本座治不了你?”
“只怕风座要治的当另有其人罢!”玉蝶掩嘴一笑,妩媚的姿态刹那化解了四周凝重压抑的气氛,“风座心有所属,即使别人看不出来,但何时瞒得过我?”
沈犹枫的眼中浮现出一层迷样的颜色,玉蝶的话显然触动了他心中的某个禁地,尽管他不愿意承认,然而沉吟半晌之后,沈犹枫终究轻声叹了口气,冷咧的神色顿时柔和了下来:“十年未见,你这丫头依然是本座的解语花。”
“那就请风座给这朵解语花留个全尸罢!”玉蝶详装可怜地打趣起来。沈犹枫不禁莞尔,假意嗔道:“演了十年,还不嫌累么!”
“累!但是,值得……”玉蝶眼神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