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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东西此刻正放在屋里的桌子上,虽然裹了层层的包袱,但是依然渗出血迹,已经变成干涸的红褐色。
——放这么一个东西在屋子里,凤睡得还真安稳。
“好,我们一起去交人头领了赏金,再去成衣店。”他想宁弦也不会希望拎着个血包袱去逛成衣店的吧?
“不要!好冷的,你自己去府衙,我要去买衣服。”
宁弦洗漱穿戴好,一开门,却见门上挂了个木质的面具,雕得薄而精巧,只是看起来诡异万分,一时感到奇怪。小二正从门前走过,她忙叫住问道:“小二,这个是你挂的么?”
“小的不知啊,方才路过时还没有的,兴许是什么人恶作剧吧,小的这就给您拿下来。”小二伸手去摘,那面具却纹丝不动,他鼓足了劲揭了半天,但面具就好像长在了门上一样。“见鬼了……”
“没事,小二,我自己来吧。”宁弦试了试,果然拿不下来。
这时凤已经从屋里走出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人恶作剧,在门上挂了这个——”虽然挂着也不碍事,但是这面具看起来莫名的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让我来。”
凤伸手,手指抠住面具眼睛处的镂空,一用力,木质的面具碎裂,片片落在地面,只剩下门上的一个轮廓。“走吧,剩下的让小二清理干净就可以了。”
宁弦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头碎片,转身跟上凤走下楼。
他们吃过早饭便分头而去,宁弦去成衣店给两人选了几件衣服,抬头看着头顶落光了叶子的枝桠,眼角的余光瞥见街角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她。宁弦撇了撇嘴,不知道又是那里的宵小?或是来寻仇的江洋大盗。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见不到教里那些家伙偶尔会怀念,没有了过去闹腾腾的生活也有点点寂寞。但是他们走遍大江南北,尽管大多数之后都在追着那些悬赏要犯的足迹,高兴了随时可以停下来游山玩水随兴而至,忙起来的时候也是惊心动魄,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有趣的事情。
砍的人头多了,总有些不知道为了哪颗脑袋来寻仇的,司空见惯,她只当是调剂生活的乐趣罢了。
看也不看街角,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店铺。凤早已经从衙门回来,沿了这条路来接她。
“凤!”她笑着跑过去,凤显然已经注意到远远跟着她的人,宁先却笑嘻嘻的把抱着衣服的包裹塞给凤,挽过他的胳膊,“走了,我们回去吧。”
“那些——”
“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跟好了。”
回了客栈,他们赫然看到门上竟然出现了新的面具,与早上的一模一样。在一排房间中,他们的房门尤其显眼。那个面具就好像标记一般,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小二正拿了凿子来,看到他们二人忙道:“客官你们回来了,这——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小的正要清理掉——”
他们点点头没说什么,由着小二去做。不过照这样看来,估计今天清理了,明天这面具一样还会出现的。
夜里他们早早的熄了灯,玩猜字等着那些家伙找上门来。
摸着黑,宁弦在凤的手心里用指尖写字,他只有重复或者回答正确才算他过,错了就要被掐,赢了还没好处,不是还要在黑暗里被宁弦“乱跑”的指尖骚扰。
突然房顶发出轻微的响动,凤如蒙大赦忙抽出自己的手,拿起一直放在床头上的剑,只待窗口黑影窜过,他劈头一剑,对方人还没有站稳,剑便已经到了头顶,顿时一身冷汗动也不敢动。
宁弦趿哒着鞋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问道:“哎,你,来寻仇的?”
剑在头顶,来者连头也不敢点,她倒不在乎人回不回答,不等人家反应就继续问:“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几个人啊?门上的木头面具跟你们有没有关系?喂,不想说话我削你耳朵了!”不等人有半点反应,她已经拿了短刀往人家耳朵上割,对方赶忙叫道:“你又没给我说话的时间!”
“哦,谁想听你说话,我想削个耳朵而已。等会儿说话会死啊?”
不会死,但是会少个耳朵。
——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好吧,那你想说赶快说吧,不说我削耳朵了——”
“我要说!让我说!你们杀了天煞狼砍了他的头去领赏我们来报仇的,有人放出风声你们就在这个客栈以面具为记!”那人急急一口气说完连气也不喘一口,宁弦没意思的撇撇嘴,说那么快,连让她削耳朵的时间也不给。
“都说完了?”
“我全都说了!”
“那好,你没用了。凤,动手吧。”
剑落,呜呼。
现在,耳朵在了,命没了。
一个晚上,相同的场面上演了四回,让宁弦觉得奇怪的是来寻仇的竟然不止一家——这些人约好了一起来的?直到天快亮时凤才拖了尸体出去处理掉,宁弦收拾干净屋子里的血迹,这才爬上床眯了一觉。
一连几天他们都不得安生,来的人一波又一波,好像所有被他们砍掉的脑袋都突然长出了亲人朋友来寻仇,还约好了一起纠缠不休似的。并且,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路标——木面具。
宁弦想过干脆从门上的面具查出是什么人故意找他们的麻烦,恐怕这个木面具所做的不止是指引那些寻仇者,还挑拨了那些寻仇者。可惜她又不能整天盯着房门,客栈里人来人往杂乱得很,稍一会儿不注意,木面具便再次出现。
宁弦支着下巴在房门前转来转去,盯着那面具瞧——到底是什么人缠上了他们?
忽而前方的走廊尽头人影走过,走到她的正对面停住脚步,缓缓转头,脸上赫然竟是一张木质的面具!稍停,那人便匆匆走过。
“站住!”宁弦追上去,然而走廊尽头的转角望去,早已空空荡荡不见了人影,只有一扇窗户吱呀地随风拍打着墙面。
她从窗户跳下去,四面风声忽响,早有几人埋伏在下面,向她袭来。
宁弦在这种情况之下怎会大意,早有准备地抽出长鞭——经过许多事之后,她充分了解过自己的长鞭在对敌上的劣势,花了大把银子请最有名的武器之家天工神府改造了鞭子上的倒刺。那些刺,一经弹出,比刀刃还要锋利,一鞭扫过血肉横飞。
一人倒下大吼:“你们逍遥不了几天!我们已经联手请了最厉害的杀手,你们跑不了!”
“哦?”宁弦走到他面前,踩上他的胸口,“不知道我的命值多少银子?还要你们‘联手’来请,想必是不少银子了哦?——果然杀手比较赚么?等他们来了,我一定好好打听打听。朝廷的悬赏是好赚,不过要东奔西跑的追着太累了,当杀手起码不用跑这么远……我想凤也不会介意当杀手吧?反正他以前也没少干过——多谢你的消息,那么就留你一命好了。”
宁弦一鞭子扫上脚下人的脸,顿时一张脸血肉横飞,面目全非——
命在,脸没了。
回到房间,宁弦深刻反省,似乎自从出来以后,她的残暴度和血腥度激增——没办法,出门在外事事只能靠自己,没有后盾,又不想给凤增加负担,似乎不知不觉就……
嗯嗯,这么血腥还是不好的,这是古言小说又不是变态小说,一定要改,一定要改。
自从那一日之后好像突然就安静下来,宁弦无趣的仰在床上,难道他们就这么笃定那个杀手会解决他们?
“凤,你猜他们会雇哪里的杀手?”
“江湖上杀手很多。”
“最厉害的呢?“
“哪有什么最厉害,就算是一流的,范围也不小。不过我们最好好好准备一下,如果是顶尖的刺客,只有我们两个人应付起来恐怕不容易。“
宁弦从床上坐起来,“我们跑路吧,没必要非得在这里等着杀手来是吗?”
凤勾了下嘴角,“这不像你的风格。”
宁弦耸耸肩,没有正视他,稍稍避开了视线。在有足够自信的时候她依然可以张扬,但是一旦遇到真正的危险,她会下意识的想让凤避开。
凤在床边坐下,“你应该了解江湖上杀手的规矩,即使我们现在离开,无论走到哪里杀手也会找上来。而且还有那个面具——”
“我知道,但是……”
“现在的我那么让你觉得靠不住?”
“不——”宁弦忙摇头,却不知如何去说——也许她只是被吓到了。她一直没有办法忘记凤的手被砍伤的那一幕。在那之前她都可以毫无顾虑的依赖着凤,有他在,她什么都不必担心,因为“能干的凤大人”会把一切都摆平。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更想把凤挡在身后或者干脆搁得远远的。
凤伸手去抚她的脸颊,“宁弦,我并没有改变。”
她点点头,“那我们要留来?”
“至少解决‘面具’,你也不喜欢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这样被人当猎物顶上的感觉吧?”
“那就有劳‘能干的凤大人’了?”
“放心。”
已经被杀手盯上,被做了标记,却还留在原地等菜的猎物,是自信还是太狂妄?
他本来对一两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根本不感兴趣,也用不着他出马——只是两个专拿官府悬赏的江湖游人罢了,那些下属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接?但是如今看他们这份狂妄,他也该好好教训教训。
站在客栈对面的树枝上,看了一眼天色,月上中天,一炷香时间解决,还来得及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再回去。
房间里一团漆黑,月光将他的影子脱得很长,他刚踏入屋内,便有数道袖箭从不同方向射来。他一剑扫去,袖箭尽数折断。敌暗我明,然而这袖箭却暴露了对方的方向,他轻笑一声,瞄准方向跃过去,然而身后的窗户突然关闭,这才发现窗户内层被贴了厚厚的黑油布,一丝光线也不透。
纵然杀手的眼睛早已经习惯在黑暗里行动,而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手,不仅扑了个空,他们竟然还完全隐住了气息,在这一团漆黑当中,没有任何线索。
传说这一对雌雄双煞的确武功过人,不少江洋大盗栽在他们手中,但是他不信江湖上能有多少人可以在他的面前完全隐住气息。
在完全的黑暗中,双方的处境绝对是不公平的。睡更能够消除自己的气息,谁就能占有绝对的优势。他自知不妙,向窗户的方向退去,然而刚刚靠近窗户,头顶已有剑风靠近,他猛地回身,窗户蓦然打开,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只见到一个人影在月光的背光中持剑劈头向他刺来——
“凤!停手——”窗户外响起了宁弦的声音,她急忙从窗户跳入,从一开始,没有把握完全隐藏住气息的她就不在屋内。凤在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瞬间也收手,看着暴露在月光下的男人——
“凤?迦陵?怎么是你们两个?”适应了光,杀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却听宁弦轻嗤一声,“还当是他们请了什么一流杀手,搞半天就你们极乐天啊?”
“迦陵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极乐天吗!?”
“龙。”凤伸手拦住准备上去干架的龙,移开话题问道:“这个任务多少银子接下的?”
“嗄?”龙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顿了一下,不等他开口,凤突然封住他的穴道,拿出一叠银票塞进龙怀里,“收了多少我不管,这些拿去,买我们俩的命——不够的你给补上吧。”在宁弦的感染下,似乎凤大人也越来越上道了。他转头对宁弦道:“我去找辆马车,送他走。”
“别啊,天还黑着呢,难得龙大人来一趟,怎么能让龙大人连夜赶路呢?明早再走也不迟啊。”
风迟疑的看了看宁弦——你要让他睡哪儿?
——床上没他的地儿,床底下喽。
“明天我们得风风光光的送龙大人走才行,这样,那些人也该死心,不敢再来招惹我们报什么仇了。”宁弦乐呵呵的盘算着,至于极乐天的名声受不受损,那关她什么事?
“龙,你知道有关木面具的事吗?”
“什么木面具?我只是来杀人的!”
宁弦和凤对视了一眼,看来木面具的事情只能他们自己慢慢去查了。
“龙大人,回去之后,可不要跟旁人提起我们的事哦。”
“凭什么不能说,难道要让人以为我龙还对付不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猎物?”
“龙,如果是我请你不要说呢。”
龙被凤的那一个“请”字弄得有点懵,自来目中无人的凤跟人说“请”,厚厚,“再说一次来听听~”
凤冷冷一眼扫过去,“龙,你话有点多了。”他点上龙的哑穴,随他爱说不说。
他拍拍宁弦,“我们换个地方待就是了。”
说话间只觉人影在窗外一闪,凤转头问:“还有人和你一起来吗?”
“杀两个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