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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哥儿瞅瞅他脸色,踌躇了良久,终于一咬牙,壮起胆子跪下去,磕头道:“爷,小的心里装着一句话,早就想跟爷说了,可是怕爷生气一直没敢说,今儿见爷这样,若再不说,只怕太对不起爷!”欧阳英悍道:“什么事?你站起来说,爷不生气!”
明哥儿又磕了个头,方站起身来,道:“爷!小的因自小被爹娘管得紧,极少出门的,所以诸事不懂,可是小的有个哥哥是在大酒楼做小二的,消息灵通,有时候回来,就会说谁谁又被这个府里那个府里的人欺负了,说得最多的是一个什么太师府的,另一个就是并肩王府!爹娘听了虽不敢议论,也都直摇头。小的姐姐们又多,每次回家闲聊起来,偶尔提到并肩王府中的事,便马上住了口,都是十分惧怕。所以后来因打狗的事闹上公堂,虽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也不敢喊冤叫屈,连亲戚朋友们也都劝我们忍了,免得得罪了王府,更会闹个家破人亡!小的那时候还不知道爷就是并肩王爷,心里一直以为王爷一定是老糊涂了,所以任由着府里的奴才们在外胡作非为也不知道管束。可是后来见了爷一面,知道爷竟是当日救小的的大英雄,小的心里就有一个傻念头:爷一定是个大好人,只是暂时被下边的奴才们蒙蔽住了。所以小的一心一意进来,一则为着能在爷身边服侍,报答爷的恩情;二则就是想进来告诉爷一句话:爷!您是大英雄大豪杰,您一定要明察秋毫,万不可再让家里的奴才们坏您的名声了!”
一席话把个欧阳英悍气得脸色发青,一抬脚踢翻了一张墩子,一伸手又掀翻了一张桌子,明哥儿吓得“卟嗵”跪倒,连连磕头道:“爷!小的再不敢多嘴胡说了!求爷千万不要生气!”
欧阳英悍气得在屋里团团乱转,道:“不管你的事!你起来!”
环儿等人听见屋里“哗啦”作响,忙都奔入。一见这番情景,也都吓得跪倒在地,环儿颤声道:“爷!明哥儿说错了话,爷慢慢罚他,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佩儿也忙磕头道:“爷您消消气,这会儿中午饭也送上来了,先吃了饭,再打明哥儿!”
欧阳英悍怒道:“还吃什么饭!你两个即刻去把老二老三两个混帐东西给我叫进来,来迟了一步,打折了他两个的腿!”
环儿佩儿相互一望,均想:“这明哥儿恁不知好歹,怎么告状竟告到二爷三爷面前去了!”当时不敢多想,忙忙退出去请二爷三爷。
英伟英杰各自都正在屋里吃饭。欧阳英伟听佩儿一说,放下碗起身就走。欧阳英杰却笑道:“这会子能有什么事这么急?你回去说给你爷听,正吃饭呢,吃完就过来!”环儿急道:“三爷还是快去吧,王爷大发脾气呢!连墩子也砸了,桌子也掀了,还说二爷三爷若去晚了一步,要打折两位爷的腿呢!”
欧阳英杰吓了一跳,忙道:“究竟什么事呢?我这几天并没有做过什么呀?连二哥一起叫过去的吗?”芙蓉听说,忙一手抢过他手上的碗筷,催道:“快去快去!一顿饭不吃饿不死你,别要等他逮住了你做筏子!”
说得欧阳英杰赶忙起身,忙忙的跟着环儿过去。
芙蓉又吃了两口饭,心里终是放不下,便搁了饭碗,吩咐红儿小心着人打听,若真有大事发生,即刻到太君跟前找她,也好就便向太君求情。
欧阳英杰随着环儿踩着厚厚的白雪进到书房,刚到门口,先看见他二哥欧阳英伟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时摸不着头脑,壮起胆子笑道:“大哥,什么事儿呢?”欧阳英悍眼一瞪,喝道:“跪下!”欧阳英杰有些不情不愿的,咕哝道:“究竟什么事,说清楚了再让人跪吗!”
一句话刚落音,欧阳英悍“嗵”的照准他膝弯就是一脚,骂道:“我把你这混账的东西!成日里就会贫嘴贫舌,正经事一件干不成,再跟我耍无赖,我要了你的小命!”
欧阳英杰被踢得直跪下去,满腹的委屈也不敢再说一句话。欧阳英悍回头对明哥儿道:“你站起来,把刚才说的话从头到尾再说一遍,连那件打狗的糊涂官司也说一说!”
明哥儿见两位爷都跪着,哪里敢站,便跪在地上将方才说过的话从头又说一遍,末了说道:“后来小的入了府,虽然从来不敢往外走,却也听到些风声,据说府里的管家大爷们上街,连官府见了都要避让呢!”
说得欧阳英悍又恼怒上来,气哼哼的道:“你们两个听听,我这府里竟是个强盗窝子,尽出些仗势欺人的强盗头儿!若不是这孩儿今儿说出来,我竟不知被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说着指着欧阳英杰又骂道:“都是你这个混账行子!我把家交了给你管,你就给我管成了这个样儿!竟闹得天怨人怒的,我只治你的罪!”
把个欧阳英杰吓得冷汗直冒,跪伏在地上道:“小弟治家不严,实在罪过不轻!且请大哥先消消气,宽限小弟几日,待小弟下去细细查一查,把这些坏主子名声的刁恶奴才该治的治该罚的都罚了,再来请大哥处罚小弟!”
欧阳英悍喝骂道:“滚出去!好好给我查个明白!若漏了一件半件,你没查出来,叫我查出来,我先拿你顶罪!”欧阳英杰赶忙起身,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欧阳英悍对欧阳英伟又道:“只怕你那边儿也未必清白,好好回去查一查!”欧阳英伟忙应了一声“是!”忙也躬身退了下去。
谁知欧阳太君听了李嬷嬷的哭诉,心上大不喜欢,暗想:“就算宠爱身边的孩儿,也该有个分寸,怎么就如此明目张胆的袒护起来了?”便道:“这还把我也不放在眼里了!”便叫了一个媳妇子出去,唤欧阳英悍进来问话。
那媳妇刚走到书房大门口,早被一个小厮拦住,道:“王爷大发脾气呢!连二爷也跪着,三爷也挨了打,任凭天大的事,也搁到改日再回吧!”
那媳妇一听,赶忙回来,如此这般跟太君一说,太君皱眉道:“什么事值得发这么大脾气?”李嬷嬷上前道:“一定又是那个小鬼儿撺掇的,仗着比别个略清俊些,就爱兴风作浪,王爷如今对他可好,什么话都听他的!”周妃在旁边听了,点一点头,长长的叹息一声。
太君由不得脸上大没意思,怒道:“这还了得!为着一个小奴才打兄弟!赶快着人把他给我叫进来,他要是不来,我自己出去见他!”
欧阳英伟的妻子柳氏此时也站在下边伺候,忙道:“王爷做事最有分寸的,岂有为着一个小奴才打兄弟的,只怕真是有大事发生!”芙蓉听说欧阳英杰挨了打,心里正着急,也忙道:“二嫂说得有理,只怕确有大事发生!姨妈这会儿忙着叫人去拦,依着王爷的脾气,更是火上浇油!不如先等一等,着人打听明白了再说!”太君听两个媳妇都这样说,脸上方缓和了些,忙又吩咐人赶去打听。
欧阳英杰挨他大哥一顿打骂,竟是从小到大头一遭!回去芙蓉问起来,不免怪起明哥儿来,骂道:“这个小奴才也真是多事!府里的管家奴才们好不好跟他什么相干?他只管有王爷宠着,吃住比人强些也就罢了,倒还不知道安分守己,先砸了厨房,这会子连你也受了牵累!”欧阳英杰倒还明白,忙道:“大哥说得是!幸亏这孩子提醒,若府里真有这些刁恶奴才,不早些惩治,早晚会做出大事来的,到时候自然都算到我们头上,最少也是个纵容家奴的罪名!”芙蓉道:“别说得这么危言耸听的!现今哪一家亲王府郡王府、侯爷府太师府这些大官府里的管家奴才们出去,不是威风八面的,俗话说‘宰相家人七品官’!况且咱们并肩王府,更在众王之上!府里的奴才们出门去比人略体面些,也是平常之事,有什么了不起的!”欧阳英杰道:“体面可以,若仗着并肩王府的威名欺行霸市、鱼肉乡里,那就该死!”芙蓉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利害的?”欧阳英杰道:“大哥既然发了话,查查再说吧!”
赶下去细细查访一回,果然揪出一些如汪安朱祥白二球之类强横霸道、仗势欺人的奴才来,于是该治的治,该罚的罚,谁知竟又牵扯出几件大事来:第一件,外务总管裘发的侄儿去庄子上收租,逼死佃户一家三口,却被顺天府尹判了个误食野山菌中毒而亡;第二件,府里一个大管事姓刘的,强抢人妻为妾,谁知那女子竟是位烈女,拚死不从,自缢身亡,其夫赶到刘家说理,反被痛打一顿,一时想不开竟也发了疯;第三件,一个亲兵小头目姓孙的,上个月献了一座天然生就莲座观音相的奇石给太君,把个太君喜欢得什么似的,当即命欧阳英悍将那姓孙的小头目升了大队长。谁知那座莲座观音竟是姓孙的强从一户百姓家里搜刮出来的,那百姓因不肯出售,还被他讹了一个欠债不还的罪名,抢了他的观音像,占了他的房子,一状告到顺天府尹处,被那糊涂府尹竟下了监。
把个欧阳英杰素日争强好胜之心都惊得没了半分,将那三人捆了,亲自押着到欧阳英悍面前,自己也老老实实的跪下了,只道:“小弟治家不严,出了这些大事,请大哥治罪!”
欧阳英悍心灰意冷,对旁边站着的欧阳英伟道:“这样的大事,府里的奴才们岂有个个都不听说的,只不敢来告诉我们知道罢了!若不是我那孩儿冒死禀告,日后怎么抄的家怎么斩的头我们都不知道呢!把这三个奴才送到官府去吧,该处死的处死,该下监的下监,你们也都回去好生呆着,等我明儿上奏皇上,请皇上治罪吧!”说着摆了摆手,没精打采的起身回书房去了。
第二日早朝,欧阳英悍先上一本,细诉府里发生的诸般事情,自请皇上定罪。皇上看了本奏,反而龙颜大悦,道:“家里奴才欺瞒主子,在外横行霸道、仗势欺人,也是常有之事,并肩王能够明察秋毫,自警自责,却是十分难得,寡人倒要赏你才对,又何罪之有?倒是众位爱卿,俱当以此事为戒,如并肩王这般,回去好生整治家风,不可再让奴才们打着主子的名声在外招摇撞骗,鱼肉百姓!只有治家得当,方能治国得当,家之兴旺才有国之兴旺!”
文武百官拜伏在地,俱服皇上圣明。欧阳英悍更是惕然自警。谢过龙恩浩荡,随即又上一本,参奏顺天府尹,趋炎附势,糊涂昏庸,乱判冤狱。皇帝依奏,即刻罢免府尹的官职,发放边疆受刑,家财充公。又昭告民众,凡有含冤受屈者,即日可到新府尹处击鼓鸣冤,着新府尹不得推诿,即刻受理,所有冤假错疑案件,全部发还重审。
又有百官回府,个个遵旨整治家风,惩治恶奴。一时间京城内忽然变得道宽路阔,安宁清静下来。
这两件大事一处,合城百姓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并肩王威名之上,更增公正无私的美誉!又有人私下相传,说道:“听说王爷突然整治家风,制裁赃官,竟是听了他身边的一个小孩儿陈述的民情!”又有人说:“听说这个孩子生得俊美之极,王爷对他十分宠爱,莫非竟是金童下凡,特意来辅佐王爷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竟连这孩儿的名声也在大街小巷传播开来。然京城中王亲众多,高官无数,这一次文武百官遵旨整顿家风,合城人众受到牵连者竟是十之二三,由此,另有一些人不免将并肩王的这个男宠说的污秽不堪之至,于是羡慕感佩者有之,怀恨诬蔑的亦有之,竟是毁誉参半,倒是取笑他娈童身份的稍占了上风!
却说苏五儿嫁的徐仲英及其兄弟徐仲强,原是在顺天府尹当差的,这些天为迎接新府尹上任,着实忙乱了几天,将这事暗暗打听明白,忙回来告诉苏五儿。徐仲强道:“我们已打听明白了,原来向并肩王申诉的这个小娈童,王府里的人都唤他明哥儿的,却不知姓什么,莫非真是咱们家的六小子小明兄弟?”徐仲英忙道:“说话注意点儿,什么‘娈童’?说得这么难听!”苏五儿苦笑道:“你不用拦他,这也没什么,若小明真有本事做了并肩王的娈童,我高兴都来不及,咱家里人也都跟着沾些光彩,还管他难听好听呢!你道并肩王的娈童,是人人都能做得的么?我只劝你们两个别痴心妄想,我的那个小弟,我最知道他的,诸事不懂诸事不会的,从来没得个眼色,又不会讨人的好,如何就能得并肩王这样顶天立地大人物的欢心了?再说了,若真能得了这么大的好,就算不寄些钱财回家孝敬爹娘,也该早有个平安信带回来了,可是从他进去到现在,竟是一丝信息也无!我现在只后悔让他进了并肩王府,偏偏秦老二又被派到广东去了,如今想打听他到底怎么样都不能够,爹娘天天坐在家里边哭,竟不知他这会儿是死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