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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电青霜-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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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龙骧本来就与他同一心思,遂向骆松年说道:“碧玉灵蜍与毒龙软杖,均在我杜师弟身上,你尽管自取。但不准有伤他们毫发,否则葛龙骧拼着不顾一切,也要把你挫骨扬灰,方消我恨!”
    骆松年目射凶光,一声不响,一手仍用苗刀指定杜人龙心窝,一手慢慢摸得碧玉灵蜍与毒龙软杖。仔细看过确是真物,才纳入自己怀中,并摸出一包药粉,向台上的葛龙骧冷冷说道:“这就是医治他们二人所中苗人吹箭的独门灵药,除此以外,别无解救!骆大太爷动身之时,你们不准有丝毫动作,否则我便把这包药粉自行吞服,令你眼见他们毒发惨死!”
    葛龙骧因杜人龙、奚沅身在人手,投鼠忌器,空自咬牙痛恨,但无计可施,只得点头应允。
    骆松年仍恐葛龙骧不让他轻易走脱,竟把那包吹箭解药噙在口内,表示可以随时吞入腹中,然后得意洋洋收回架在杜人龙心口的淬毒苗刀,稳了稳夺来的碧玉灵蜍和毒龙软杖,从容越墙而去。
    葛龙骧顾全大体,极力忍耐,但骆松年去有片刻,仍不见将解药隔墙抛过,不由恍然顿悟,猛然一声:“狗贼太已狠毒!”与铁指怪仙翁伍天弘,齐自台上飞身,纵上围墙。墙外只是一片长林丰草及起伏山坡,哪里还有骆松年的丝毫人影?葛龙骧因杜人龙、奚沅功力均不算弱,一声“哎呀”,人便不能言动,则所中苗人吹箭,其毒可知!如今骆松年背信食言的撒手一走,解药不留,难道眼睁睁看着杜师弟与这位侠丐奚沅,就这样的毒发惨死?急痛之下,最易使人灭却平素灵智。葛龙骧两点英雄珠泪刚刚落在胸前,铁指怪仙翁伍天弘一掌拍在他肩头之上,说道:“事已至此,伤心何益?让我看看他们所中吹箭淬的是何种毒药,再试试我囊内灵丹,可能挽救?我总觉得这杜小鬼虽然过分津灵,但还不像是个夭折之相。”
    葛龙骧被伍天弘一言提醒,不由暗骂自己下山闯荡江湖,业已经历了不少风浪,怎的遇事仍然免不了过分紧张?身边所藏龙门医隐用朱藤仙果和千年鹤涎合炼的解毒灵丹,连黑天狐宇文屏的五毒邪功与金钩毒蝎的那等无轮剧毒全能疗治,难道就治不了这小小的苗人吹箭?
    悲去颜开,笑声叫道:“伍老前辈但放宽心,我杜师弟与奚沅包管无碍。”
    铁指怪仙翁伍天弘,见葛龙骧先前急得那等呆呆失神,泪滴衣衫,此时却又破涕为笑,高叫无碍,真有点摸不清他这葫芦之中,卖的甚药?葛龙骧赶过杜、奚二人身畔,替他们每人在肩背之间起下一根小小毒箭,伍天弘也帮忙找来清水。葛龙骧自怀中取出仅余的两粒半红半白解毒灵丹,与杜人龙、奚沅半敷半服。神医妙药,果然灵验无比!一盏茶光景过后,两人全都悠悠醒转。
    葛龙骧细细说明就里,杜人龙自然愤慨无已。毒龙软杖是新得之物,倒还稍好;那碧玉灵蜍却乃恩师独臂穷神所赐,失而复得已觉惭愧,如今竟又被人自身旁夺去,情何以堪?再加上赛方朔骆松年,无端以苗人吹箭暗算之仇,也在必报,遂催着葛龙骧赶紧追踪骆松年,报复此仇,并夺回失宝。
    奚沅低首沉吟半天,忽然向葛龙骧说道:“依我之见,要想追踪这骆松年,我们不如分道扬镳。二位仍依原路,由黔湘返豫;我却北行优燕,发动丐帮力量,穷索那骆松年的老巢所在。
    一有消息,立向洛阳龙门天心谷中报信,似乎比较盲无目的地一齐乱追,容易收效……”
    葛龙骧、杜人龙均觉得他说得有理,那位铁指怪仙翁伍天弘却在不停审视那苗人吹箭,此时也自插口,截断奚沅话头说道:“奚三说得有理,要不是我老头子好胜,逼着这葛龙骧与我过手,那狗贼也不会有此机会,所以此事算我一份。我看这两根吹箭.好像是苗岭云雾山长苗一族所用。你发动穷家帮徒,密搜优燕狗贼老巢;葛、杜两个娃儿由黔北经湘返豫,并顺路查缉;老夫却欲闯趟那些吃人不眨眼的长苗巢袕。我们分头尽力,倘老夫万一能够追到狗贼,夺回碧玉灵蜍与毒龙软杖,我也懒得去什么龙门山天心谷;明岁中秋,反正黄山论剑之会大家必到,就在始信峰头交还柳老化子便了。”
    重宝被夺,四人均觉脸上无光,也不好意思去向归云堡主万云樵辞行。奚沅路远先走,葛龙骧也陪着满怀气愤的小摩勒杜人龙离去,只剩下这位铁指怪仙翁伍天弘,等三人踪影消失以后,又仔细端详了手中的带血吹箭几眼,一声清啸招来他那头在山林之内徜徉游行、自在觅食的青色毛驴,纵身上骑,双足微夹,便向着黔北苗岭山脉跑去。
    且说这位铁指怪仙翁伍天弘,他因昔年久走西南诸省,认定了赛方朔骆松年用来暗算杜人龙及奚沅的两根吹箭,是聚居云雾山深处长苗特有之物。心中暗自盘算骆松年号称塞北神偷,明知杜人龙等失了如此重宝,必不甘休,岂会轻易转回优燕老巢,待人查缉?葛龙骧、杜人龙的顺路察访,更属无边无际,宛如大海寻针!倒是自己所料较为可能。因那骆松年既能借得长苗平日视如生命的苗刀吹箭,则定与长苗一族极有渊源。碧玉灵蜍、毒龙软杖两般武林奇珍到手以后,若想找个隐秘所在,避上几年风头,则云雾山断魂涧后的苗寨,岂不是再好没有的藏身所在?伍天弘越想越觉有理,不断催促胯下青驴,展尽脚程,向着黔北苗岭拼命急赶!他这头青驴乃是罕见异种,脚程之速,绝不亚于一般千里良驹!入得苗岭山脉,路即极为难走,密莽丛林,更加上时属十月初旬,毫无月色,那些嵯峨古木在微弱星光之下,风摇树影,宛如鬼魅扰人,景色极为可怖!伍天弘打量地形,知道苗岭山脉极为广袤。此处到云雾山断魂涧的苗寨,以青驴脚力,至少还要一个更次。腹中微觉饥渴,青驴因长路飞驰,毫未稍歇,也已略见疲态,遂在一座丛林之内,下骑暂息,人驴同进饮食。
    这座树林,黑压压的百树杂生。伍天弘才自吃了一块干粮,林中不远之处,似乎有人极为低沉地一声冷笑。那笑声陰森冷峻得不似出自人口,尤其配合周遭环境,连伍天弘这等人物听在耳中,也不禁有点头皮发炸!两眼盯住发声之处一瞬不瞬,口中发话问道:“林内是哪位同道……”
    一言未了“呼”的一声,微弱星光反映之下,似有一段黑影劈面射来!伍天弘不明何物,哪肯贸然便接?微一闪身,那段黑影“叭”的一声,竟将一株大树斜枝打折,鼻端并微闻腥味,好似尚有血花四溅!铁指怪仙翁久经大敌,先不管那段黑影到底是何物件?双睛始终盯住林内适才发声冷笑之处。
    过了片刻,笑声又起,这次却低如游丝,但比以前更觉陰森慑人,而且越笑越远,终于消失在林中深处。伍天弘心内一惊,因听出林内人练气成丝的内功造诣极其高明,决然不在自己之下!又静静倾听片刻,辨明确实人已去远,才回头细看方才打来的那段黑影.心中不由又是一惊,因为那段黑影,竟是—只新剁下来血肉模糊的自肘以下人手!看清以后,不觉大惑。想来想去,也想不懂自己久未在江湖行走,无甚深仇,林中冷笑之人拿这只人手来打自己的用意何在?人驴略为歇息,再往前行。因为这林中过于黑暗,方才又有那奇异变故,伍天弘竟自不肯深入,宁可稍为绕路,沿着林外,策驴前进。但走出四五里路光景,林中异声又起,低沉凄厉,听不出是哭是笑,入耳惊魂,怖人已极!伍天弘声一入耳,人便下驴,也以“传音入密”的内家气功,向林内缓缓说道:“林中朋友,无须装神弄鬼,请出相会!
    伍天弘有何开罪之处,敬候指教!”他空自提气发话,林中哪有丝毫回音?慢慢随着异声寂处,“刷”的一响,又是一段黑影自暗中飞出。
    伍天弘天生专门戏弄别人,何曾受过人家如此戏弄?心头自然愤懑已极,但因察出林中人功力不亚自己,林深树密,星光难透,不便循声追寻,只得强忍怒气,再往前行。但在十里之中,又复依样葫芦,自密林之中打出来血肉模湖、不堪卒睹的一左一右两条活人大退!
    这一来伍天弘稍悟其意,其中人似是不欲自己再往前行,才隐身暗处,加以恫吓。想通以后,不禁哂然一笑。暗道林中人武功不弱,但见识何以如此浅薄?难道凭这两条人手人退,就吓得住我伍天弘不成?越是这样故弄玄虚,我就偏偏不理一切,非斗斗你是个什么怪物不可!
    边行边想之间,前面远处异声又作。伍天弘心想,两手两脚均已被你剁完,难道这次是把整个人体当做暗器?但忽然听出,这次异声与先前略有不同,不是在林中作响,而似在前途路中发出,声音也不是那种慑人心魄的哼哼冷笑,好像变成痛苦到了极致,欲嚎欲叫的颤抖声吟一般。
    伍天弘心中一喜、以为对方拦阻不住自已,业已出林相见。
    微勒青驴,拢目聚光看去,只见十来丈以外,当路之中,有一极矮黑影似坐非坐,异声便由这黑影口中发出。
    伍天弘驴背腾身,纵出三四丈远,为防对方骤然发难,身在半空之间,业已提足真气,布满周身,发话问道:“朋友既然出面,报个名儿。伍天弘掌下,向来不劈无名之辈!”
    那矮得宛如树桩一般的黑影仍不答言,只是口中不停发出那种凄厉声息。伍天弘不禁大怒,星光凄迷,实在看不清对方面目形状,遂以双掌护住面门及胸前要袕,再次两度腾身,落在离那黑影三丈左右。定睛细看之下,这一惊动是非同小可!原来那矮得像截树桩似的黑影,竟是个双手双足被人剁去,只剩躯干与头,但尚未全死的略有气息之人。口中所发,乃是熬不住这种手足被剁无边惨痛的凄厉惨嚎,周身皮肉也似在不停颤抖。
    伍天弘心中一惨,迈步再向前走。
    等看清地上那人的惨厉面容以后,却把这位名列“双魔一怪”,几与“武林十三奇”齐名,久走江湖、见惯怪异的铁指怪仙翁伍天弘惊奇得几乎脱口失声,大叫起来!原来这被人剁去手足,身遭奇惨之人,却正是乌蒙山归云堡以吹箭苗刀暗施鬼计,夺去碧玉灵蜍与毒龙软杖的北道神偷,赛方朔骆松年!伍天弘一心只猜度他携宝遁迹云雾山断魂涧的长劲苗寨,哪里想得到这先后脚之间,他竟被人弄咸这样一段树桩模样?微定心神,开口问道:“你被何人所害?那碧玉灵蜍和毒龙软杖,是否又落入别人之手?”
    可怜骆松年此时周身皮肉不停抖颤,气若游丝,哪里还会开口说话?只是微睁双目,以一种乞怜眼光,注视伍天弘,好像是想求他加上一掌,早脱这无边痛苦。
    伍天弘纵横江湖以来,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处置人的毒辣手段!知道这骆松年双手双足一齐被剁,加上失血过多,任何妙药灵丹也无法救他不死。心中一惨,刚待挥手替他解除痛苦,突然心头一个冷颤,暗想自己怎的太已糊涂,恐怕大事不妙!这骆松年的双手双足被人剁去,只剩下一段连头躯体,怎会自行跑到这路当中?分明是那藏在林中,以骆松年的手足当做暗器,一路恫吓自己之人所为。从骆松年伤口血如泉涌的情形看来,此人还在近处,倘方才趁自己突见骆松年面目,惊愕出神之际,骤加暗算,自己也真极可能与骆松年遭受同一命运!想到连自己也身在危机四伏之内,哪里还顾得超脱骆松年?赶紧缩手凝神,抱元守一,目光耳边并用,先行搜索左右两侧林内。但树高林密,只是一片暗影沉沉,哪里听得出和看得见丝毫人迹?伍天弘心中纳闷,看林中人一路情形,对自己颇怀恶意,如今把骆松年残躯当路一摆,分明是要现身相会之状,怎的此时还不露面?他正揣不透对方葫芦之中卖的什么药之际,身后自己那头心爱青驴突然一声惨鸣。伍天弘赶紧回身,已自不及。好好一头脚程不下千里的良驹的异种健驴,业已脑浆进裂,倒地死去。
    伍天弘对此驴珍逾性命,一见之下,不由急怒攻心,暴声叱道:“林内到底是哪个无耳鼠辈,偷偷摸摸的鬼祟行为,算是什么……”
    言犹未了,林内发出一种冷冰冰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说道:“伍天弘!就凭你那两手鬼画桃符,狂些什么?我要不是想借你之口,向诸一涵、葛青霜两个老鬼传言,你早就像那骆松年与这只青驴一般命运,哪里还想活到此时?直至现在,我料你仍然猜不出我是谁来。但只一现身,你如敢再行不服,便是有点活得太不耐烦了,自己找苦吃了。”
    随着话声,自林中慢慢走出一人。伍天弘看清形状,不禁比骆松年及爱驴被害之事更觉惊心。原来林中走出之人,腰间盘着一条绿色长蛇,手中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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