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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蒙见事已至此,索性朗声答道:“弟子哪敢为对方求情?不过一来这葛龙骧昔日对弟子有恩;二来他是被‘子午寒潮’冻僵,不是弟子与师兄之力擒来。乘人之危杀之似乎不足为武!”白修罗宫王“哼”了一声尚未发话,那坐在左首听了半天未出一言的黑修罗公孙丑,却微翻眼皮说道:“邬蒙说的第一点不成理由,第二点却颇有理由!依你之见,应该把这葛龙骧怎样处置?”
活尸邬蒙脸上一片湛然神光说道:“请师尊恩赐一粒‘一阳丹’,弟子替他冶好身中寒毒,略以报恩,等他武功复原以后,就在这修罗宝殿之前,仗师门传授再擒此人,交由恩师处置。”黑修罗公孙丑一阵朗声大笑,震得殿宇摇晃,笑毕说道:“你是修罗门下,应知我所立规戒、任何想得‘一阳丹’之人,必须要能逃出老夫一掌!”
邬蒙点头答道:“恩师休看此人年轻,但已得不老神仙诸一涵真传.或能逃得过恩师三掌以下。”
自修罗宫玉目射津光,看了邬蒙一眼说道:“他若能敌我弟兄任何一人三掌,你是否擒得住他?”
邬蒙慨然答道:“弟子救葛龙骧,为的是报昔日之恩;擒葛龙骧,则为的是复今日之仇!
师门威望所关,必当竭尽所能,拼死为战!”
黑修罗公孙丑一阵点头人笑说道:“想不到修罗门下,居然出了一个你这样恩怨分明之人,总算难得!这粒‘一阳丹’,你且拿去,配以灵石温侞,使他寒毒尽祛。功力全复以后,再带到修罗殿前,吃我三掌!”
邬蒙听大师尊黑修罗公孙丑此语出口,知道葛龙骧性命已可暂时保全,遂接过那粒“一阳丹”,谢了师尊。抱起一息仅存,知觉尽失的天心谷主葛龙骧,回转自己所居之处,一到室内,赶紧命人准备一大盆冷水,将葛龙骧除了口鼻以外,全身浸在冷水之内。哪消片刻,水面立结微冰。邬蒙破冰抱起葛龙骧,吩咐再换冷水。接连换了七盆冷水过后,第八盆上,把葛龙骧浸入水中,水虽仍然奇冷砭骨,但已不再结冰。邬蒙遂抱起葛龙骧,赶往星宿海之上的灵石洞内。
这灵石洞,在一座刺天峰的近峰顶处,峰下千寻绝壑,终年云蓊雾郁,而在云涛雾海之中,又有不计其数尖锐如刀的嵯峨怪石,隐现森列。自峰顶俯观,绝似一壑白云,无数列宿,“星宿晦”之名也由此而得。
邬蒙人洞以后,把葛龙骧放在——池色如黄晶、微温而并不太爇的“灵石温侞”之中,自己守候在旁,每隔一个时辰,开动调节机关,将“灵石温侞”略为增加爇度。七个时辰过去,“灵石温侞”业已加爇别人手难入程度;满室水汽蒸腾,葛龙骧口中方自发出声吟之声。
邬蒙手法绝快,葛龙骧才一出声,立刻将其提出“灵石温侞”,把那一粒朱红如火的“一阳丹”,替他塞人口中,和声说道:“葛小侠,你被九宫玄冰大阵之中的‘子午寒潮’冻僵,现始恢复知觉,但在体内寒毒尚未全数驱除净尽以前,千万撇除一切杂念,听任所服灵药随气血自然流走全身.等到四肢百袕之间突然感觉一阵奇爇如焚之际,立调本身‘玄武煞气’、‘寒灵丹津’,使陰阳二气归一,走‘九宫雷府’,度‘十二生楼’。只要升至‘玉枕’,冲破‘生死玄关’,便还你安然自在与一身内家功力了。”
葛龙骧虽在极爇的‘灵石温侞’之中浸泡了那么久,但身上觉得仍自骨髓以内往外直冒丝丝冷气,寒颤不休。直等“一阳丹”以后,丹田升起一股暖意,才觉得略为舒适。他因不知身在何处,只听邬蒙口音似生似熟,慢慢张目一看,认出竟是昔年所交西昆仑门下活尸,不由神色一惊。但他深知利害,微微惊愕以后,立即重闭双目,照邬蒙所说,先求尽驱寒毒.其他均等自己功力完全恢复再问。
葛龙骧在灵石洞中,由活尸邬蒙守护,慢慢驱除寒毒之事,暂且不提。那位柔肠寸断的玄衣龙女柏青青与一片纯真的冉冰玉二人,此时业已赶到西昆仑左近。
原来冉冰玉知道恩师七指神姥性情,极可能随后追回自己。所以特别嘱咐那只通灵雪狒,等自己走后大半日光陰,再将那封邬蒙书柬交出。表面上是请七指神姥往援,其实是想乘恩师未到以前,见识见识这两个与恩师争夺“西疆霸主”的黑白双魔,到底有多么厉害?
赶到西昆仑山下时,二女因对方凶名久著,也不敢小觑敌人。找了一优秘之处,尽量歇息用功;等到长途飞赶的劳累完全消失以后,再施展轻功往峰上攀去。攀登不到半腰,突然有一片密林之中传出几声令人听来毛骨悚然的凄厉鬼叫。
柏青青、冉冰玉二女,均知修罗门下鬼气森森,所以闻声止步。由玄衣龙女发话,向林内叫道:“林中朋友,何必装神弄鬼?请出一会!”
林内又是一声凄厉鬼哭,悠悠晃晃地走出一人,此人身材极高,约在七尺左右,骨瘦如柴。披着一件雪白长衫,衬着一张驴脸,越发显得其黑如漆。眉毛极浓.双睛深陷、鹰钩鼻、篾片嘴,一望即知是个陰刁险恶之辈。右手握着一根丈来长,核桃粗细的铁棒,目光又冷又毒地觑定二女,拦住去路,一声不响。
柏青青认得他手中那根铁棒,正与活尸邬蒙所用的修罗棒完全一样,知道棒中藏有剧毒银丝,厉害无比!忙把自己得自八臂灵官重子雨的“磁铁五行轮”暗中备好,左手拢住青霜剑柄,抢步当先,当拦路的白衣瘦长之人间道:“我认识你手中所用的修罗棒,你是修罗三鬼之中何人?”
白衣瘦长之人冷冷笑道:“雪衣无常段子超奉命巡山,这西昆仑五十丈以下,任人自在游行,五十丈以上,却不容妄越雷池一步!”
柏青青听他叫做“雪衣无常”,觉得这个外号颇名副其实。因邬蒙留书,是把葛龙骧带来疗治寒毒,用心不坏。所以对这挡住上峰去路的修罗第三鬼戒意虽生,敌念未切。朱唇微启,再度问道:“我们有位同伴,被修罗第二鬼活尸邬蒙带来……”
雪衣无常段子超不等柏青青话完,便自问道:“是不是不老神仙诸一涵的弟子,天心谷主葛龙骧?”
柏青青方一点头,雪衣无常段子超冷电似的目光,又扫视二女全身上下一遍,语音更冷说道:“你们大概一个是玄衣龙女柏青青,一个是七指神姥弟子,想要上峰做甚?”
柏青青扬声答道:“要见公孙丑、宫玉两位前辈!”
雪衣无常段子超突然发出一阵宛如枭鸣的长声狞笑,震得远峰近壑齐作回音,笑毕摇头说道:“武林十三奇,只能在中原称雄,七指神姥也只能在大雪山玄冰峪中自尊自大。到我西昆仑,却容不得你们任性张狂,修罗二圣不是这样见法!”
冉冰玉听这雪衣无常语气之中,敌意颇深,不由发话问:“两个穷边老怪,化外魔头,也有这么多张致!你且说说看应该怎样见法?”
雪衣无常段子超又是一阵狂笑说道:“见法倒也不难,只要你们先偿还我们下三代弟子三条性命,化为厉鬼以后,本无常才以勾魂铁令把你们拘到修罗殿中,再去参拜修罗二圣!”
玄衣龙女柏青青应声叱道:“段子超,你休要口角轻狂。我若非看在与你二师兄活尸邬蒙昔日相识份上,便叫你这雪衣无常立化无常,永坠修罗地狱!”
雪衣无常段子超陰丝地嘴角一撇,右手微抬,修罗棒机簧轻响,内中所藏剧毒无比的“毒龙须”,已化作一大蓬银丝,向柏青青、冉冰玉迎面飞射而至。
这近距离的骤然发难,本来极不易躲,但玄衣龙女柏青青在一见雪衣无常段子超所用兵刃是修罗棒时,“磁铁五行轮”早已打开袋子备用;所以在他嘴角一撇,目射凶光之际,左手便即紧握轮柄。“毒龙须”化成一大蓬细丝喷出时,冉冰玉趋避无从,正有些惶急,玄衣龙女左手的磁铁五行轮迎空画了一个圆圈,一阵叮叮微响.“毒龙须”便自全被吸去、五行轮随手一甩,“玄鸟划沙”,斜切雪衣无常段子超左胯。
段子超以为自己出其不意,举棒发难,二女无论有多高武功,也必难逃一死。哪知柏青青五手轻挥,旋光电转,一大蓬“毒龙须”便如泥牛投海般无影无踪-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用磁铁制轮,颇为惊异柏青青这样绮年玉貌怎学会了传劲吸物的“先天无极气功”?惊容未了,五行轮的锐利齿轮己到腰下。
雪衣无常段子超的武功不弱,“孤雁横飞”飘出丈二,但足尖点地即回、修罗棒霍然生啸,照准玄衣龙女,拦头猛扫,柏青青微微…哂,五行轮“春云乍展”,往上便格-但雪衣无常段子超这一棒拦头横扫,来势虽猛,却是虚招、在棒、轮将接未接之时,突然沉腕顿肘,改以“毒龙寻袕”飞点柏青青丹田要害!
玄衣龙女柏青青在黄山论剑之后,整整三年未出天心谷一步,日夜均与夫婿葛龙骧参研各种绝技,功力突飞猛进,大非昔比。此时即令掌中是剑,雪衣无常段子超的这种手法也无非班门弄斧,何况用的是一柄磁铁五行轮,兵刃本身就有克制作用、雪衣无常顿肘沉棒,玄衣龙女的五行轮照样随之下沉,磁铁的先天吸力再一发挥,“当”的微响,轮、棒便即粘吸一处。
当初大雪山中,柏青青自八臂灵官童子雨遗尸上得这柄磁铁五行轮之时,龙门医隐就曾对她告诫,此轮虽能粘吸对方兵刃,但万一对手功力过高,反易弄巧成拙,受制于人。柏青青此时毅然这般用法,一来自认功力津进,制得住这个黑白双魔门下的雪衣无常;二来新近服了一颗冉冰王所赠的朱红雪莲实,想要藉此试试真力内力方面受益多少?
雪衣无常段子超至此仍不知对方五行轮是磁铁所制,以为柏青青想把自己的修罗棒也用“先无无极气功”夺过手去。这样想法,段子超反而高兴,因为修罗门下人人都练有一种“修罗气劲”,随本身武功深浅,强弱各异,高的足可拔山扛鼎,裂石开碑;低的也可增强战斗韧力,缠到对手的真力消耗以后,再行反攻制胜。
段子超身为黑白双魔的三名嫡传弟子之一,把这“修罗气劲”业已练到津妙地步,双臂之力何止千斤?见修罗棒、五行轮互相粘吸以后,“嘿”的一声功运右臂,居然被他往上挑起一寸!柏青青王面霜浓之中,寒有一股冷然哂笑;修罗棒本来往上斜垂,雪衣无常二度施功,棒高三寸,业已快被他挑到平行之势。粗看形势,似是雪衣无常段子超的内家真力强过玄衣龙女,但段子超自己心中在卜卜乱跳;知道不妙!因为自己每次奋力一挑,照说对方一个女孩儿家早巳震裂虎口,脱手振飞;但连挑三次,均仅挑起一寸,岂非对方躁纵自如,能够随意控制?
段子超并末小觑柏,谷二女,但总以为对方剑术掌法或较巧妙,这种天生就是男子擅长的真气内功,绝不会强过自己!所以心中虽已警觉,仍不肯服。猛把所学“修罗气功”全数发自单臂,瞠目一声震天狂吼,尽力向上挑棒!玄衣龙女柏青青依旧面色从容,单手持轮,容对方慢汲慢地挑起半寸左右。就这区区半寸距离,即行耗去雪衣无常段子超的大半真力,额上已涔涔冒汗。
柏青青估计对方已成强弩之末,口中突作龙吟,“少阳神功”力贯五行轮,往下一压!
雪衣无常段子超一声怪吼,右手鲜血迸流,人退七尺。那根独门兵刃修罗棒,却硬破柏青青震尘埃,砸得山石射出一溜火星,当当连声!
就在段子超惊惶无惜之际,西昆仑绝峰峰顶,又如闪电般的扑下一条黑影,身形一现,是个大头红发,浓圈密点,满脸文章的矮身人.因为他把招牌挂在脸上,柏青青,冉冰王均一望而知,这就是修罗三鬼之首,麻面鬼王呼延赤。呼延赤见来人是两个妙龄美女,三师弟雪衣无常段子超却连兵刃均已出手,虎口被人震裂,不由有点大惑不解。
柏青青乘呼延赤转向段子超问活之际,向冉冰玉低低说道:“玉妹的一颗朱红雪莲实,为我增加不少力。你且用磁铁五行轮一旁掠阵,让我借这两个老怪孽徒,试试三年以来刻苦参研的璇玑剑法!”
冉冰玉知道柏青青先是满腹急怒醋火,真相大白以后,却因为葛龙骧被掳而化作了思念情愁。最好是有个机会,让她一泻胸头积忿。遂寒笑点头,接过那柄磁铁五行轮,退后数步,凝神掠阵。防止麻面鬼王、雪衣无常师兄弟,再度依仗修罗棒中“毒龙须”暗下毒手。
玄衣龙女交轮之后,一翻腕肩,怞出那柄津芒夺目、寒光砭人的青霜剑;弯下腰拾起地上的修罗棒,抛向雪衣无常段子超,口中微哂道:“这根哭丧棒儿还你,你们师兄弟尽管齐上,那位七指神姥的高足冉姑娘,只作旁观。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