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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高高大大的韩廷轩施施然地走到面前,曾子豫不禁挑高了一边眉毛,看过去。
韩廷轩咧着嘴,笑得活象是偷着了十七、八只鸡的狐狸。从小玩到大,俩个人可说是打过无数的赌,只不过韩廷轩几乎很少赢过,这次难得赢了一回,也难怪他笑成这样。
“你说过,如果输了的话就随便我怎么样的。”韩廷轩站在曾子豫的面前,很神气地将披风向后面一甩,居高临下俯视着曾子豫的脸。
“有吗?”曾子豫转过脸,淡淡地象是完全没当回事,其实心里面恨不得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再咽回去,“好象是说过。”
“什么好象?”韩廷轩怪叫了起来,“你不会是要耍赖吧?”
他的浓眉大眼里亮晶晶的闪着光,满是狡黠,怎么看都象是有阴谋。
“你以为我是你?!”虽然极不情愿,但是曾子豫还是很嘴硬,不过说完之后又连忙加上一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当然,当然,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要你陪我……”韩廷轩故意拖长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暧昧,“去解语楼喝花酒。”
然后他成功地看到曾子豫百年难得一见地变了脸色,一张脸忽青忽红又变白,煞是好看。他偏偏还好死不死地凑上前去,一边欣赏一边大笑着道,“子豫,长这么大,你不会是从没去过那种地方吧?”然后还故意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地接下去道:“小时候的那件事果然在你心里面还有阴影啊!”
周围一干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同僚们立马满脸的好奇,耳朵竖得高高地等着韩廷轩继续说下去。
用满带着杀气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周围,其他人都极自觉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只有韩廷轩立在那边,一幅似乎还言有未尽的样子。
“……”韩廷轩刚要开口。
“韩、廷、轩,你再说!”曾子豫白着脸,拨剑而起,几乎可说是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而韩廷轩早在他拨剑之时,已一个翻身逃了出去,只留下特大嗓门还在回响,“今晚子豫请客,我们大家解语楼见啊!”
※※※ ※※※
深沉的夜幕刚刚降临,随着一阵震天的锣鼓爆竹声响,皇城第一青楼名院——春风解语楼一时间华灯齐上,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间一片灯火璀璨,衬着深黑天幕中灿烂耀眼的点点烟花,显得异常的富丽华贵。
韩廷轩、曾子豫和一班同僚骑着骏马来到时,解语楼那气派非凡的门楼前早已是车辚马萧,热闹非常。远远只见一排训练有素的青衣管事立于门前,含笑揖客,放眼望去,来往的宾客皆是非富即贵者。
羽林卫本就是从皇都的贵族子弟中精选而出的佼佼者,所以这些宾客中十成倒有八、九成是他们认识的人。可见这春风解语楼着实不简单,不愧为皇都的第一风月之地,每年的百花盛会都能引动不少的公卿名士前来捧场。
他们纷纷跳下马来,将缰绳随手甩给一旁的仆从,一边与周围熟识之人打着招呼,一边走了进去,只有曾子豫被韩廷轩拖着,面色不豫。
沿着一条花木扶疏的石径,走入了名为“锦馥厅”的主厅。这里早已是装饰一新,当中供歌舞表演的高台上盛放着这个季节本该凋零的各色鲜花,缤纷绚丽,花香袭人。顶上则悬着数十盏华丽的水晶琉璃灯,流光溢彩,灿若星华。
台下亦设好了排排座位,一色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只见一些头梳双髻、巧笑嫣然的小丫环捧着托盘,轻盈地穿梭在座椅之间,招呼着客人。
一个青衣管事微一躬身,领着韩廷轩一众人正要上楼,韩廷轩一直在四处张望,忽然看到狄霖从另一边转了过来,张嘴就大呼一声,“狄统卫……”完全不管这一声大喝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狄霖回首,就看到了满面春风的韩廷轩拉着曾子豫,而曾子豫一脸的不耐。当下也未说话,只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太好了,之前还说没找到狄统卫呢。”韩廷轩掀了掀浓黑的眉,朗朗地笑着,“今天是子豫请客,狄统卫方便的话,不如过来和兄弟们一齐热闹一下吧。”
狄霖点头称好,随即上得楼来,大家相互见礼一番。
曾子豫用力去甩韩廷轩的手,却没有甩开,不禁用力拧起了眉,有点火大,“你用得着一直这么使劲拽着我吗?这象什么样子!”
“我怕我一松手,你就会跑掉了。”韩廷轩笑嘻嘻地,但就是不放开,“今天你可是请客的大老板,怎么能让你跑掉?”
“你以为我是你?”曾子豫一肚子火气上涌,不过考虑到周围都是人,只得压低了声音,但压不住满腔的怒火。
“是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是陪着小心,韩廷轩却是满脸得色,不止手不放松,连整个人都快趴到了曾子豫的身上。
“不要跟我拉拉扯扯的。”曾子豫怒视,猛推居然推不动,这个人简直跟猪一样重。
“没有,没有。”韩廷轩还是笑嘻嘻的,没个正经。
“放开。”
“……”
“你到底,放、不、放?”
一直到大家在楼上的雅间里纷纷落座下来,这俩个人还在毫无意义地斗嘴不休。
狄霖很快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这间雅室以梅为标记,门上雕刻着一枝疏梅,虽只是寥寥几笔,却极有神韵,一股梅香似乎扑面而来。一进门的屋角立着一个紫檀木架,上面置着一个定窑瓶,疏疏地插着几枝半开的白梅,散着淡香。房间的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四壁悬着名人字画。一溜雕花紫檀交椅散落放置,上面搭着灰狐皮褥,梅花高几上摆着四个白玉缠丝碟子,里面盛着各色时鲜果品。
而正对着舞台的一面,悬着一幅极为特殊的帘子,坐在其间,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却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咦,那个人居然也来了。”韩廷轩刚坐下来,忽然低声的嘟噜了一句,似乎很奇怪。
狄霖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个青衫文士带着几名仆从正优雅地拾级而上,他认出了那人正是苏幕远府上的宁世臣。虽然只不过是在苏府匆匆地见过了一次,连话也未曾说过一句,但这个貌似无害,然而眉眼掩着深沉的温文书生,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直觉地认为这个人并不简单。
身为苏相的心腹幕僚,今天到这里来,是纯粹为了私人的娱乐,或是另有其他的目的呢?狄霖看着宁世臣走上来,心里不禁这样想着。
只是韩廷轩象是偶然发现,说了一句后,就完全不再关心此事,而是兴致勃勃地向四周乱看。
忽然,门口似乎起了一阵骚动,数个有头脸的大管事都趋步迎了上前,连解语楼的老板虞娘也扶着两个女婢急急从后堂走了出来。
这虞娘一向架子甚大,平日里几乎很少出来见客,能令她急急出来相迎的人,想必来头不小。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向门边张望。
先是一阵笑声响起,声音清朗,放纵而无忌。戴着汉白玉冠,一身锦衣华服的端王君宇琤手执一柄玉骨折扇翩然走了进来,身边花团锦簇般围侍着四名美童俏婢。
仿佛之前已在什么地方喝过不少的酒,君宇琤那张英俊贵气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神情,面上泛着淡淡的桃红,一双齐飞入鬓的剑眉之下,眼如烟波。
“狄统卫应该还没见过端王吧?”韩廷轩小声的道,但狄霖还是很敏锐地自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不以为然,“听说端王离开皇都出去游历,这两天刚回来。”
狄霖点点头,没有说话,远远地看过去。
君宇琤正微微笑着,对虞娘道:“半帘花影烟波月,春风难解美人意。今日的虞娘,似乎特别的美艳动人啊。”不愧是风流王爷,只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到处,已是令人欣然神往。
“王爷过奖了。虞娘早已是昨日之黄花,又怎当得起王爷的这般美誉?”虞娘嫣然微笑,自有百媚横生,“倒是王爷大驾光临,令敝楼是蓬筚生辉。”
“本王乃是爱花之人,”君宇琤又是朗朗一笑,眉飞入鬓,“此等百花盛会,名花云集,本王又岂有不来之理?”
说笑着,端王对着周围一干起身施礼之人很随意地摆摆手,就在虞娘的陪同下,迈步上楼进了一间早已备下的雅间。
过了不多时,盛装的虞娘又重新现身,如水的秋波环视四周,微微笑着道:“多谢各位一直以来对解语楼的关照,虞娘在此有礼了。”说着袅袅地弯腰一礼,落落大方而又不卑不亢。
然后,她又接着道:“今夜是一年一度的百花盛会,虞娘自当竭尽全力,令各位不虚此行!”
素手轻轻一拍,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轻轻响起。
曲声先是极低极细的,仿佛天宫古乐自极远处的天际云端飘来,犹如春风微拂,令人不自禁地沉浸在一个神秘飘渺、祥云缭绕的神仙意境之中。
乐声忽地一扬,只见九名高髻长裙的女子轻旋着出现在台上,飘然转旋如微雪轻扬,纤腰摆动舞尽杨柳,长长的罗袖舞动之间,似有无数花瓣飘飘洒洒的凌空而下,带着一缕缕的淡淡沉香……
当中的一名女子,宛若仙人之姿,额间一点梅花妆,更衬得素颜如玉,正是去年百花盛会的花魁楚依依。她身穿素白如雪的纱衣,梳着高鬟望仙髻,发间的点翠嵌珠凤凰步摇随着轻盈的舞步而微微摇动,数层重重叠叠的白衣拖曳垂地,如云的长袖飞舞。
而其余的八名女子却是轻纱蒙面,只露出盈盈流转、欲语还休的眼眸。透过薄纱只可隐约看到那美丽容颜的轮廓,却不得一睹真颜,仿佛雾里观花,水中望月,虽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得。
然而正是这种感觉令得台下的男人们产生了兴趣,纷纷低声品评起了谁的舞姿妙曼,谁的风韵动人,谁的神情妩媚,谁的腰肢纤细,谁的眼神销魂……
曾子豫将视线从那些舞动着的千娇百媚的女子身上移开,这些女子们纵然妆扮有如天仙,却也只不过是在待价而沽、只等价高者得罢了,曾子豫忽然有些不舒服。
他向旁边看过去,韩廷轩已不再抓着自己,而是俯着身子,与狄霖说得眉飞色舞的,不禁失笑,摇了摇头。
他年幼时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他从未对别人说起过,所以他知道,韩廷轩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感受的。
曾子豫起身站起来,走了出去,他决定到外面去呼吸点新鲜空气。
过了好一会儿,韩廷轩才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左右看看,忙问起来。
有人想了想,告诉他:“刚才子豫说有点气闷,好象是出去透气去了,大概有好一会了。”
“这样呀,那我还是出去找找吧。”韩廷轩抓抓头,小声咕哝了一声,“不会是偷偷溜了吧?”
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 ※※※
宁世臣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虽是望着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但却根本什么也没有看到,而是在看着极远的某处。
忽然雅室的门上“格”地一声轻响,那两名侍从立即警觉地贴在门边,眼中有精光暴闪,手已虚扣在了藏于袖中的兵刃之上。
宁世臣似是早已知道,只摆摆手,其中一名侍从打开了门。
一个满身黑衣的人轻轻地滑了进来。此人不仅满身黑衣,连手上亦是戴着黑色手套,脸也完全用一整块黑黝黝的铁制面具蒙住,只在眼睛处开了两个针眼般的小孔。若是收敛了气息,闭上眼睛,恐怕整个人都会溶入夜色而难以分辨。
黑衣人立在门边,面对着浑身戒备的两名侍从,也不说话,只缓缓地拉开了自己的衣袖。
宁世臣本冷眼看着,却又突然出声,“不必了。”
那黑衣人抬起头,象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我已见过了一次,宁某自信双目不盲,是绝对不会认错人的。”宁世臣展开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他虽已不再年轻,长得也只能算是清俊,但这样的笑容却令他和煦如春风,让人不自禁地心生倾慕,想要接近。只不过很多人在有了这种错觉之后,往往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象是根本没有听到,黑衣人丝毫也不停顿,撸起左手的衣袖,露出的皮肤有些苍白,似乎长久不见天日,但却细密紧致,并没有一般长年练武之人纠结的肌肉。
黑衣人右手的掌中突然滑出一柄银色的薄刃小刀,银光一闪而过,又倏地隐没在了衣袖之中。而左手腕上已被刀刃轻轻划过,慢慢涌出了一线殷红的鲜血,右手再在上面轻轻一抹,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