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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忘(1)
春末的天气,夜里的蜀山山脚却依然寒风凛冽,雪见独自撑着伞,默默抵受着寒气,为了采集百花露水,她强忍着困倦,伫立在黑暗中,苦等着露水凝结。谁知萧瑟中,却有一声响屁,雪见很机警地捏住她小巧的鼻子,引颈四处张望:“是谁?”
景天不请自来地从草丛冒出了头,嬉皮笑脸地用手掌乱挥,努力排除臭气:“喂,你又在替你爷爷采集露水啦?”
雪见不理景天,转身站过一边,只是静静等待天亮之前的露水。
“真笨!”
“我何笨之有?”
“你这样收集的露水分量太少,药效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景天手上已多了十多个小杯子。原来,景天把十多只小杯子,用绳子吊在伞的伞骨尖上,伞沿很快地围满了一圈杯子,然后他又把撑开的伞高高挂在树梢,只见雾气从伞上冰凉的表面,化成露珠,一颗颗露珠沿着伞面滑下来,最后全给凝聚到杯子里,短短时间内,每只小杯子都开始积聚露水。
雪见看得目瞪口呆,又是佩服又是惭愧,傻傻地问:“你干吗要帮我?”
景天傲然:“我是以作为你世叔的身份关怀后辈。”
“你说谁是谁的后辈呀?”雪见听得有点迷糊了。
“唐坤是我老爹的老朋友,所以他们是平辈。而你是老堂主的孙女,我是我爹的儿子,因此我比你高一辈——以后,你要叫我叔叔,明白了吗?”
雪见看景天在辈分上占她上风,抗议着:“无凭无据,你凭什么当我长辈?”
“就凭老堂主的一句话!他亲*代我要看管你,要是不服,你可以回去向你爷爷抗议!”说起和唐坤的一席长谈,景天就有无限的得意。
“我要不是看在爷爷的分上早就踢死你了。”雪见气愤地说,举脚正要踢景天,却又怕踢倒了那一伞的瓶瓶罐罐,只得乖乖坐下,和景天一起等待露水。
两人同时仰脸看着天上的星星闪耀,雪见突然想起长卿曾告诉她,只要抬头往上看去,就能看见她未来的命中之人,便忍不住好奇地问:“喂,当你抬起头,会看到什么?”
景天一抬头,脱口便说:“伞!”
雪见哼了一声:“现在是有伞遮着,要是一般在路上,还能看见伞吗?”
景天夸张地探出头,望着天,又缩回来。
“二郎神的鼻孔、玉皇大帝的大脚板,还是王母娘娘的裙底?啊啊……这实在太不敬了,阿弥陀佛……”
雪见气得猛摇景天:“胡说八道!这对我很重要耶,你少拿我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景天只觉得雪见这小姑娘真是想嫁人想疯了,先是对长卿道士有意思,现在连抬头看天能看到什么都能跟终身大事扯上关系,因此他故意闭上眼,还装出夸张的鼾声,可是他原本只是装睡,没多久,竟然累得真的睡着了。景天身旁的雪见也因为连日在蜀山山脚下采集露水,睡眠不足,因此跟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长夜已逝,晨雾重重地掩盖着两人,在清晨即将降临之前,突然有“丁零丁零”清脆的声音,打散了两人静谧的梦,清晰悦耳的“丁零”之声将景天、雪见同时唤醒。
只见二人在伞中,被装满露珠的透明瓶罐包围着,而一颗一颗如珍珠般的露水顺着伞子滑下,落进伞缘的小杯之中,“丁零”之声此起彼落,犹如悦耳的音乐。
晶莹剔透的露珠,灵动地滚入杯底,二人刚睡醒,便置身于这奇妙的情景中,都是一脸惊喜。
“这么多露水,太好了!”雪见望着景天,由衷地感激,“谢谢你。”
莫失莫忘(2)
景天则是傻傻地望着伞下的雪见,发觉这粗鲁的大小姐竟突然显得娇美又温柔,令景天也收起了原本的张牙舞爪,坦率地对她一笑。
这一笑,仿佛让景天和雪见看见彼此眼中深处,都有份人世间最难得的真。
取得了露水后,两人竟难得没吵也没闹,安安静静地联袂漫步回唐家堡。此时,两人对于蜀山山巅正在展开的一场异变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这场异变将会带来两人命运的纠结。
晨雾四散的蜀山天际,现在正风云色变,湛蓝苍穹的深处,突然迸出了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而这个本来还是在万丈高空之外的一个黑点,竟在一眨眼之间,随着一道闪电,却又似乎比闪电更快地,落在锁妖塔上!
凛冽狂风中,屹立塔端的锁妖塔上出现了一个浑身黑袍的男子重楼,他虽然维持着三十岁左右的外貌,但实际上他已经孤独地经过了千百个世间的轮回。
因为他是魔族中的贵族,魔族中的尊王。
重楼气魄慑人,狂妄执著,从来就目空一切。他轻易地跨越六界,不再被生死所约束,天上地下唯己独尊。重楼十分自我,随心所欲,完全没有人类的思维和道义观,凡是阻碍自己的,一律杀之,遇神杀神,遇人杀人,便是同道中的“魔”,重楼也照杀不误。
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这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痛苦,独孤求败的代价是挥之不去的寂寞。他在六界之中没有敌手、也没有朋友,任何一点能够引起他兴趣的事情都会让他兴奋不已。
看守蜀山锁妖塔的弟子们,虽然不知重楼的来历,却也看得出他那一双非人类的瞳孔,锐利而空洞,仿佛不断渗出让人心寒的邪气,几个看守锁妖塔的蜀山弟子,互看彼此一眼,一个胆子比较大的,挥剑质问:“何方妖魔?”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和其他的师兄弟,连同周遭的树木、山石一起滚落山崖,只见重楼轻松击毁了眼前的一切,不费吹灰之力,把锁妖塔塔顶劈开。
塔顶坠落在地,击出了一个大洞。
重楼把手探进锁妖塔,轻轻地把魔剑拔出,魔剑一旦离开锁妖塔,原本被困在塔里的群妖纷纷躁动起来,狂呼怪嚎,一个个争着破塔而出。
然而当锁妖塔即将要被群妖捣破之际,锁妖塔突然离地升起,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塔底下,托塔而出。
蜀山掌门清微修道多年,悟道至纯,这位长者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至善、纯真和真美。此刻的他,举重若轻将锁妖塔握他掌上,稳如泰山。
重楼狂放不羁地一笑,拿着魔剑,一跃而去,飞遁入天地之间。
塔里的骚动,也戛然而止。只见在弹指之间整个蜀山,甚至是整个天地间的震荡,都被清微所镇,瞬间恢复平静。
然而天地之间,依然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妖异之气。
几个蜀山弟子都被这短短的变故所惊动,长卿、常胤都持剑赶至,常胤还想追去,他对天空大喊:“妖孽,快把魔剑放下!”
远处却传来重楼的笑声。
长卿与常胤正要持剑追去,却被清微制止。
长卿与常胤一转身,见到久未出关的清微,两人都立刻跪下,对蜀山掌门施以最敬礼。
“掌门!那个妖魔杀了我们五个师弟,还夺走了魔剑!”
清微无奈点头:“孩子们,都起来说话。”
长卿和常胤听命站了起来,只见清微仰视天空,目光一直没离开重楼消失的方向。长卿指着重楼飞走后所留下的一线微光,忍不住问:“掌门,此妖气势迫人,不同凡响——到底是何方妖孽?”
莫失莫忘(3)
清微摇头:“重楼身为魔尊,并不是普通的妖怪,魔剑落在他手上,恐怕会掀起新一波的风雨。”
此时,所有蜀山弟子听说锁妖塔被毁,看守弟子遇难,魔剑遭盗,掌门清微老人出关的消息,都已经纷纷来到蜀山之巅,拜见掌门。面对蜀山老中青三代的徒子徒孙,清微老人一声长叹,只盼蜀山门人可以在这场风雨之下幸存。
正在当铺后头睡大头觉的景天,在睡梦中听到“哗啦”一声,睁眼竟见到蓝天白云,而自己则是躺在一堆断垣残瓦上,原来是头上的整个屋顶已经被“人”撞碎!景天吓得大睁双眼,重楼已经冷不防地纵身直攻向景天,重楼的身子挟带着强速,威力极大,所到之处,两旁物品皆被他的刀光与劲风所粉碎,景天东拐西窜地逃亡,没想到眼前却落下一把黑黝黝的铁剑,景天根本不晓得这是一把魔剑,随手拾起,毫无章法地乱挥一阵。
虽然重楼将魔剑交给景天使用,景天却丝毫不懂得如何驾驭威力强大的魔剑,他心中只觉得这把剑忽轻忽重,一上手就黏在掌心中,魔剑仿佛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考的能力,忽左忽右地带着景天在大街上狂奔乱逃,把景天弄得极为狼狈,不时跌倒。景天不但要小心自己被手上的这把怪剑给带去撞墙,还要不停地闪躲着头顶上不断掉落的碎瓦片,只因景天虽然是在大街上逃亡,但重楼却是在屋顶上追着他,每一块被重楼踢到的瓦片,都有如被重楼的妖气赋予了短暂的生命,只见一块块的碎瓦一一从重楼脚下激射出来,直扑景天!
景天正捂着头惨叫救命时,手上的魔剑竟带着他往天上飞去,急速地飞离重楼的视线。重楼气极,手臂暴长,一张手就把景天揪住:“飞蓬,本座要你堂堂正正地跟我打一场,你为何只顾着逃命?”
景天捉着魔剑,全身在空中飘摇不定,连气都喘不过来:“你认错人了!老子不认识你!”
见识过宇宙洪荒天地起始的重楼,根本不理会景天的抗辩:“不可能!”
景天瞪起眼睛,开始胡说八道:“看清楚!我这张脸是大众脸,我不叫什么飞蓬,我只是个当铺的小伙计,手无缚鸡之力,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重楼一脸恨然:“飞蓬将军,你为何沦落至此?本座命令你,马上把剑拿起来,跟我打!”
景天抱着魔剑:“我才不跟你打,你要是打死我,谁把命赔给我?”
重楼一声冷哼:“你怕死?”
景天理直气壮地拍着胸膛:“做人就是怕死,人只有一条命,死了什么都没有,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重楼恶狠狠地冷笑道:“既然你怕死,本座就要你去死。”
景天惊叫起来。
只见重楼阴森森地微笑:“死过的人,便永远不再怕死。”
景天被重楼的斗篷勒紧,一时气绝。
景天觉得自己仿佛自天际跌进大街,只见平日热闹的大街,此刻却空无一人,气氛诡异,令景天浑身冒汗。他四处张望,暂时还没办法分辨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全身又酸又痛,景天暗自在心中惨叫,“糟糕!难道这就是死吗?”
幸好当景天起来,尝试着移动身体后,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只是他全身疼痛,必须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才能站起来。
景天呆呆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外表虽然看起来完好无缺,但是却仿佛散掉后又被重新拼凑了一次。景天不住检查着自己的头、身、手、脚,看看是否还安在。
在这种情况下,景天仍觉得难以呼吸,仿佛真的已经死过一次,想起重楼刚刚的威胁,景天不禁害怕起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莫失莫忘(4)
“刚刚我从天空上往下跌,搞不好这就是死的滋味?我不要再死了,太恐怖了!”
谁知远处竟如同回答一般,传来了重楼的话:“不想死就跟本座打!”
景天听到重楼的声音,好像陷入梦魇似的,抓着魔剑没命地往外逃。重楼却向景天直飞过来。经历一次生死,景天还没能协调自己的身体动作,虽然心中想要逃跑,却难以使力,但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他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得逃。
因此,景天靠着腿力一蹬,滚到墙边,避过重楼的一击,但重楼又继续往他身上扑来,眼看重楼的刀光即将直劈上自己的脑袋,景天只能不住地往后退,但很快地又退无可退,身子抵在墙上,重楼的刀已经压在景天的脖子上。
重楼一脸懊恼,怒不可遏地说:“太扫兴!本尊先把这个窝囊的你了结以后,再等下一个你出现。”
景天哀求:“不要呀,不会有下一个我了,我又不是蚯蚓或壁虎,砍了壁虎尾巴,它还能长了再长,你砍了我的头,我是什么都长不回来的!”
重楼根本不理会景天的哀求,大刀一挥,刀光直晃到景天面前,景天已经被追杀得精疲力竭,此时也只得认命地闭上双眼,自以为必死无疑!
突然“当”的一声,刀光被震开,只见一道白光反射到重楼面前。重楼在盛怒之下转身劈向来人,景天睁眼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徐长卿身穿一袭闪亮道袍,如同从天而降的救命菩萨,逼开了重楼的刀,救了景天一命。
长卿的白衣身影在阳光之下,反射出耀眼光芒。景天见到救星驾到,拋开一切自尊,感激涕零地喊:“白人,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