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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万无双顿了顿,平静无波的眼眸仍旧望向一处。
他毕生研究药学,对制毒最为在行,十年前,却也是这毒将他害成了今日的模样,因此,他才会用这双残腿和这对瞎眼来时刻提醒自己的仇恨。
“要寻些什么?”南宫绝背手而立。
唇瓣轻抿,虽然心中早已预料到这结果,却是从万无双嘴里说出来,更加让她沉重。
“殿下应当先切断下毒的根源!”
万无双勾唇冷笑,南宫绝脉膊时虚时强,渐弱渐明,中毒迹像并不十分明显,更何况,这是一种慢性毒,须长期接触下毒之人,方可奏效。
却是,他倒是有些惊讶,南宫绝居然在中毒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有所察觉。
这种毒,可谓是毫无迹像可寻,她又是如何发觉的?
万无双十年前入狱,这些年来,对外界的事自然是一无所知,偶尔从狱卒谈笑中听过几句关于太子的传言。
皆指她残暴荒淫,丑事做尽。
却不知,她竟是深藏不漏,只怕,隐藏在她身上的东西,会让世人大吃一惊。
想到这里,万无双微微抬头,尽管双眼看不见分毫,却仍旧用心打量着此时的南宫绝。
仿佛能够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少年,面色清冷,眉眼挂着让人畏惧的阴戾,举手投足间满是傲然霸气,竟是丝毫没有狱卒口中所说的‘庸人’之色。
“本宫也想知道根源在哪里!”轻轻一哼。
回京短短数日,接触她最多的人,要属冯公公、小柱子,与府中几位侍君了。
而冯公公,却又是南宫绝最任信的人,他没有任何背景,自小照顾南宫绝至今,对其宠爱倍至,自然没有加害她的可能。
若说是小柱子,只能说,他不会害她死。
皇后即使再痛恨如今的南宫绝,也不至于将她害死,毕竟,大齐的江山还摆在这里,有能赖握起这大齐江山的人,只有她南宫绝一人。
接触过她的侍君皆有可疑,只是……自她回府后,便差人日夜监视着后院的一举一动,除了千漓歌这个人众多疑点之外,其余人都无异常。
想到这里,南宫绝眉心轻拧,回头,沉声问道:“中毒者会如何?”
“日渐残暴,身心俱噬,最后由内而外,暴虐而亡!”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万无双也只是曾经听闻过,并没有亲自接触过。
如今,他说的这些,也只是他听闻的后果,至于还将会有什么可怕的迹像,很难断定。
南宫绝点头,脑海中立即闪过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一个大胆的假设在她的头脑中漫延,她猜测的果然没错,自打从冯公公那里得知,前太子不能行男女之道,加之其性情残暴,杀人如麻,她便已经想到,前太子早已中了一种罕见的奇毒,才会致使他的性情走向极端。
而皇后到底知不知道前太子中毒的事?抑或是,她压根就是想要前太子丧命,好斩断这大齐的江山?
走出北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间被一种莫名的烦躁占据着。
一路向清风苑去,只见夜景玄正背手而立在苑外的青竹林间,似乎已经预料到南宫绝的到来。
耳垂一动,细微的声音让眉心紧锁的他立即回过神来,见南宫绝正稳步走来,他上前一步,铮铮跪下:“爷,奴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爷处罚奴!”
在太子府,忤逆南宫绝是死罪,以往,轻者则沦为破雷和闪电的口中之食,重者则被做成人彘,饱尽世间最悲惨的生不如死。
心微微一颤,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处治。
却是,等了良久,也未听到只字片语,抬头,睁开眼,却瞧见南宫绝面色惨白,双眼黑如墨迹,比平日里的阴戾,更增添了几分可怕。
未待夜景玄回过神来,南宫绝便已抽出挂于腰间的一条软丝金鞭,细长的鞭子如同一条长了生命的灵蛇,在她的手中挥舞叫嚣,‘啪’的一声,落在夜景玄的胸口,仅仅一鞭,便使得他皮开肉绽,胸口破开了一条血淋的口子。
再之这金鞭看似纤细,却是每隔一断,便嵌有细小的倒勾,此时,金鞭上已经勾起了不少夜景玄的皮肉,乍一看上去,极为残酷可怕。
夜景玄闷哼了一声,身子一僵,却未闪躲。
这一鞭,他该受,并不是为了这次千漓歌的事,而是为了上回,与千漓歌密谋设计的那一次局。
如今想来,南宫绝并非毫不知情,相反,她已经察觉了千漓歌的动向,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她却未挑明他们的罪状,反而给了夜景玄重新生活的机会。
他的心里既痛苦又矛盾。
一方面,灭门的仇恨摆在那里;另一方面,南宫绝重新给了他生活的机会。他甚至不敢面对事实,即使千漓歌问过他好几回,他也只是草草敷衍了事。
“如今你身上的伤痕都淡了,爷留下这一条,让你即使去了北疆,也要时时刻刻记着爷,记住你是爷的人……这是爷给你的标记,谁也不许觑觎!”
说罢,南宫绝霸道的上前,一把拉起夜景玄的身子,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抬头,微微踮脚,张嘴便吻上了他的唇。
药香伴随着他身上淡淡的男人香,交织缠绵,却也不知何时,夜景玄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双肩,想到离别在际,他吻的忘我,忘的格外的强烈……
午后的阳光,烈炎似火,却如何也分不开两人的激烈。
若说他们是在吻着,不如说,他们在交战,如此狂野的吻,让两人同时热血沸腾,南宫绝伸手一把扯开夜景玄的前襟,嘴唇慢慢下移,舔食着他胸口的血迹,如同野兽在啃食已经到手的猎物。
夜景玄喘着粗气,任她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手微微颤抖的扶住南宫绝的双肩,闭上双眼……任这一刻沉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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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爷的手早就沾满鲜血
胸口痛着,心里却快乐着,他纠结在痛苦与快乐之间,似乎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南宫绝的手轻抚过他的胸口,从鞭痕的头部,一直抚至底部,长长的一条,拉到腰际的右下角。
十分精准的手法,好似将他的人一分为二。
“殿下……”一声突兀的轻唤,打断了这竹林间的旖旎,夜景玄背部一僵,身子骤冷下来,这声音,他自然不会不认得,在这府里与他相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与他有些相同遭遇和目的的千漓歌。
他怎么不认得?
迅速拉好胸前敞开的衣襟,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南宫绝的爱抚,夜景玄青白着一张脸微微整理了一个自己此时的狼狈。
从始至终,都不敢看千漓歌一眼。
他怎能忘记,方才的自己是如何沉沦在南宫绝的温情中,甚至,他想拥有她,想抱她,想……与她亲近。
没有一丝一毫的挟迫。
而南宫绝却是早已发现了千漓歌的到来,她便要看看,千漓歌到底要忍耐到什么时候。
“你找爷?”伸手替夜景玄拂开几丝乱发,一只手仍旧搭在他的胸前,似乎方才的暖昧还未散去。
而夜景玄却是始终不敢抬头。
千漓歌勾唇,似嘲讽似冷漠的一笑,却只是那么一瞬间,便掩去了眼中的所有,恢复了一贯的风清云淡。
清澈的眼眸好似看淡了世间的纷扰,纯净的能让人忘记烦忧。
越是如此,南宫绝便越是想要撕破他的平静。
侧头,望向千漓歌,与夜景玄的无地自容相比较,她的眼中却是清醒的可怕,那是一种让人无处遁形的视线,仿佛透着千年寒冰的冷意,似乎世间最热烈的火,也熔化不了那里头的冰霜。
“是!奴来向爷认错,奴私自破了北院的机关,岂图将北院那些人放出府!”千漓歌低头,语气严肃认真。
南宫绝冷笑,收回放在夜景玄身上的手:“你先回去,晚上好好休息!”拍了拍夜景玄的肩膀,挥手,示意他先回去。
两人对望间,夜景玄张了张嘴,最终却只吐出一个简单的:“是”字。
转身离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千漓歌,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或许有些事,他真的不该冒然插手。
竹林间,如今只剩下南宫绝与千漓歌二人。
“以你一人的力量,爷不相信能破爷的机关!”他上前,毫不避讳的点起他的下颚,迫使千漓歌抬起头来,与她面对面的对视着。
犹如,一汪清泉流进无底深渊,这使得南宫绝心间微微烦躁。
若说夜景玄是一根心思执拗的木头,那么,千漓歌便是一棵早已幻化成精的千年树妖,他知进退,懂得拿捏分寸,在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
千漓歌的心里又何尝如他的表面一般平静?
南宫绝的眼中有着他所熟悉的阴戾、冷漠,却又似乎增添了许多他不太熟悉的东西,那是不同于以往南宫绝看向他时的痴迷。
探究、疑惑,或许还有更多……
“是,不止奴一人!”在他面前的南宫绝是清醒的、锐利的,仿佛一眼,便已经洞穿了全世界。
千漓歌从不觉得南宫绝有这样的能力,这一刻,他却疑惑了。
或许,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藏拙,骗过了世间所有人。
“说!”上前一步,南宫绝与千漓歌几乎贴在了一起,手指捏住他下颚的力度猛然增大,似乎要生生捏断他的骨骼。
千漓歌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轻道:“爷是否还记得‘影’,其实他并没有死在连云山……”
“他如今在府里?”南宫绝挑眉,眼中微有怒意。
前太子到底给了千漓歌怎样的权力,至使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瞒过她的双眼,身边隐藏能人无数。
‘影’是前太子的近身暗卫,如今,能为千漓歌所用,可见这人的手段非同一般。
“已经死了!”千漓歌抿唇,眉宇间闪过一丝狠励。
南宫绝轻笑,他这一招叫什么?毁尸灭迹?
死人是无法开口,眼下,即使千漓歌将责任全部推到‘影’的身上,也是顺理成舟,找不出一丝错处。
更何况,他还主动承认了自己破解机关的事。
好个千漓歌!
“既然如此,这事便到此为止,你可记得爷跟你说过的话?如有再犯,爷绝不留你!”热气喷在千漓歌的脸上,冷凉的唇瓣几乎能触碰千漓歌的肌肤,便在他以为南宫绝又要动手动脚之际,南宫绝却是猛然松开了他的下颚,毫无留恋。
便在这时,风、雨骤现,一身的黑衣和冷冽,与这树林中的青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平日里,若没有紧急的事,他们是不会轻易出现。
南宫绝挑眉,背手而立,吐出一个:“说”。
既然是急报,便不能拖。
风、雨同时看了一眼千漓歌,似有顾忌。
“无妨!”南宫绝拉住欲退下的千漓歌,既然给他一次机会,她便希望他能知情识趣,更何况,南宫绝有自信,整个大齐,并没有人能动她分毫。
只要她想,她依然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主子,吕诚狱中自尽,吕家二百七十五口人被屠杀,外界传闻主子曾在刑部打伤吕诚……”风、雨如实禀报。
“再屠他家二百七十五口人?”南宫绝轻笑,太子杀人从不只杀一人,由此可见,前南宫绝并不傻,留下祸根只会引火烧身,杀全家是斩草除根,倒像他的所作所为。
风、雨点头。
南宫绝一挥手,两人立即隐入了暗处。
此时,千漓歌已是满面疑惑,太子何时回府,他是一清二楚,再者,太子既然没有当场杀了吕诚,便代表,他不值得太子动手。
南宫绝这人向来乖张,从不爱暗地行事,他若要杀人全身,必定高调嚣张,召告天下。
就如同夜家!他也从未隐瞒过,她向皇上告密,将共满门抄斩的事实。
“爷,你打算怎么做?”千漓歌上前一步,拦住南宫绝欲走的脚步。
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千漓歌:“谁能拿爷怎样?爷的手早就沾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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