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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对他而言,适用于对待白焰冰。这些日子里,尽管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他置于死地,可是事实上,他却又在心里不无变态的想着各种各样的法子,如何让他生不如死。
还有一种敌人,你其实只是想战胜他,你不恨他,也许还尊敬他,甚至是钦佩,你对他的喜爱可能超过了自己的生命。他的存在只是你的一个梦想,打倒了他只是对自己人生抱负的一种交代。
对于自己的父亲,无疑是第三种情况。在慕容清祤看来,打倒自己的父亲就象他存在的一种目标,一种意义。这个目标一直稳稳的立在自己人生道路的前方,活着仿佛就是为了追上他的脚步,甚至是超越他。
其实很多时候,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感情,对于父亲,他并没有多少的恨,有时甚至会有淡淡的钦佩和喜爱。
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缘故。
你永远无法真正去鄙夷创造了自己的人,哪怕他有再多的东西让你无法接受,哪怕他曾经做出多少让你心死如灰的举动。
现在,他生命中最想打倒的对手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贯的淡漠冷凝,从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变化。而慕容清祤在那一刻暴怒的情绪宣泄之后,也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温润。
他按铃召唤秘书派人进来收拾一地狼藉,很快,被打破的鱼缸就被几个保安抬了出去。
米白色的地毯上的水渍很快也被吸干,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他从来没有做出过那样失态的举动来一般。
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如既往的温润表情,在父亲对面坐下时,还挂看一个仿若孩子般单纯而明亮的微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僵持着。
而慕容清祤打内心里其实是异常喜爱这样的对峙。
因为那是他儿时的梦想,现在,终于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坐在平等的位置上,平视自己的父亲。
慕容辕弘看起来也很感慨,他迎着儿子的目光,轻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现在是真的长大了,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轻易动怒。清祤,我记得你曾经让你母亲亲自给你提过一副横幅,写有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四句话,挂在自己的书房里。后来就算去了国外念书,你也带着它,几乎寸步不离。”
“现在,你就是这样实践你的人生格言的吗?情深不寿,情深不寿……你既已知为人在世不可太过沉溺儿女情长,为何今日还要这般执迷不悟?”
第268节:情深不寿(2)
“现在,你就是这样实践你的人生格言的吗?情深不寿,情深不寿……你既已知为人在世不可太过沉溺儿女情长,为何今日还要这般执迷不悟?”
慕容清祤微微一笑,眉宇间颇有嘲讽之意道:“我执迷不悟,那么您呢?我尊敬的父亲大人,难道您自以为在感情生活上您是一个很懂得克制的男人吗?”
慕容辕弘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眸,形容间并不掩饰自己的失落。
“是,我知道,你一直在这个问题上对我诸多怨怼。可是我……清祤,而今你已经长大了,我想有些事情,现在也不必要再瞒着你。关于我和你母亲之间,其实……。”。
“我知道,爸爸,你想说的事情,其实我一早就知道。”
慕容辕弘抬头讶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见慕容清祤缓缓从沙发上站起,复又走到已经暮色笼罩的落地窗边,背对着他幽幽说道:“因为母亲在和您结婚之前心中另有所爱,对于这一点,您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您才会对她这样冷淡,我说的对吗?爸爸。”
慕容辕弘似是有些颓散的点了点头,他的身影落在高大的沙发里,曾经的不可一世与往日雄风都似乎渐渐消弭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人生的惆怅与懊悔。
慕容清祤不需回头,只要从落地窗的反光上他也能看得到父亲神色的转变。
其实他心中何尝亦不是感慨万千,当生命已快到尽头,而回首过去的岁月,当你不得不为曾经的年少气盛收获一颗无法下咽的苦果时,那种悔恨,早已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爸爸,我想您其实一直都是很爱妈妈的,对吗?”
慕容辕弘没有抬头,他沉默良久,最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是爱,如果没有那样彻骨的爱,又何来那种失望之极之后的漠视与疏离呢?曾经,作为儿子的他也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一年到头都不会跟妈妈打几次照面,为什么自己的家庭一直都是冷冷的相敬如冰。
直到后来,当他偶然有一次发觉,在妈妈生日的当天晚上,爸爸的身影一直在对面的院子望着这边的窗户时,他才恍然明白,那是多么深切的爱。
那是近情生怯。
可是对于姚玉函而言,父亲的感情又是什么,他已经不想再去了解了。
作为一个男人,慕容清祤发觉,一个人一生,如果你真正投入的去爱过一个人,一个人,对于他而言,那已经是感情储备的极限。
现在,他爱了,尽管很痛很纠结,可是他很清晰的知道,那就是爱。
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因为他知道一旦放手就意味着此生不可再得,他不想像父亲一样到了老了才来悔恨。
他想不择手段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在他看来,这就是为爱所做的努力。
“清祤,你……你真的确定,自己非她不可吗?”眼看自己的劝诫已然没有了分量,慕容辕弘倒是也不再坚持。
第269节:情深不寿(3)
“清祤,你还年轻,你……你真的确定,自己这一生就非她不可吗?”眼看自己的劝诫已然没有了分量,慕容辕弘倒是也不再坚持。
自从姚玉函死后,这对曾经关系一度紧张的父子,现在竟然一步步走向了和解的趋势。
慕容辕弘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寄了那样一盒带子给儿子,今日的会谈,也许应该会更愉快,更贴心的。
他的本意,是想借着那盒带子让儿子彻底放开那个女人,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做,反而是更加严密的把她藏了起来。
慕容清祤回过头,朝父亲点了点头。他的语气不复之前的冷厉,而是温然道:“爸爸,现在我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真的很爱她。也许在您的眼中,她有过那样的过去,已经不再是很好的儿媳的人选。可是对我而言,那只是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也不例外。要说荒唐,在国外读书时,我也曾经荒唐过。我也曾经有过很多的女人,我分得清因为寂寞所带来的**冲动,与真正心动情动的区别。在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带给我这样的感觉。我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男人来说,生命的意义只是不断的攀登新的高峰。荣华富贵,权势繁华,这一切都已尽在掌中。可我除了这些之外,还想再奢求一点,那就是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我想她能够陪在我身边,见证我的每一个起点。”
“爸爸,当生命已经不用再为俗世的意义所束缚时,我真的很想,为自己保留一块最珍贵的情感领地。在我心里,您和妈妈,还有她,你们就是我所珍视的一切。”
见儿子说的郑重而真切,慕容辕弘也不由的为之微微动容。似乎一时间气氛大转,那种久违而新奇的温馨亲情,让他原本冷硬的心肠也为之稍稍溶解了。
叹口气,慕容辕弘似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可是,清祤,这些只是你的想法。你怎么能确定,她真的能忘记过去,在你身边与你共度一辈子?”
慕容清祤闻言,只是笑的云淡风轻。他缓缓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用掌纹开启放在内格中的一个小小保险盒。
“爸爸,您还记得吗?我曾经跟你立过誓,我说过,我必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打开保险盒,他用修长的指尖从里面取出一瓶小小的液体,放到自己眼底细细的观赏着。
那眼神,慕容辕弘似曾相识。是的,那是一种炫耀的展示成就的眼神。
轻轻摇晃那瓶中的无色液体,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起来。
“爸爸,我不是您。您将慕容家密不外传了上千年的蛊毒秘技保存的很好,而我,则会翻开历史的新一页。对于我而言,我想要的东西,就绝不会有得不到的。”
慕容辕弘看着儿子手里的那支瓶装液体,他隐约有些明白过来,那里面装的是……。
“清祤,你……”。
第270节:情深不寿(4)
慕容清祤迎着他狐疑的眼光,微微点头。“爸爸,您的历史不会在我身上重演。我的女人,她永远只会记得与我在一起的时光。她的过去,除非我愿意,否则任何人,都可以从她的记忆力抹去。”
笑话,不过是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而已,他白焰冰,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跟他相提并论。
慕容辕弘震惊的看着儿子的表情,良久,他才一声长叹道:“清祤,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现在心里除了她,别的什么东西都不重要。可是我还是想多嘴一次,你要记住,这世间的感情之事,如果真的像你所说这么简单,这么容易被掌控,那就不会有这么多因情而生的遗憾了。”
“白焰冰那边,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一次,我一定要让缠绕了我们慕容家族几百年的烦恼得到彻底的解决。”
说完,他起身就想推门而去。
慕容清祤在他身后说道:“爸爸,白焰冰的事情请您交给我来处理。您放心。您所说的这种遗憾,永远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江紫墨在浑浑噩噩中不知道度过了多久。
她的烧退了之后,过不了多久又再度□□。发冷与发热的交替作用下,让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的不堪折磨。一身潮湿的冷汗,濡湿了披散的长发,那种冷而黏湿的感觉,又让她无法安睡。
佣人给她喂了慕容清祤吩咐的药片,如此周而复始,等她清醒过来时,早已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佣人给她喂饭,她连嘴也不想张。恶心,低烧,胃中灼热的翻滚,让她整个人恹恹无神。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丝绒窗帘,米色的窗纱垂到了地毯上。黯淡的光线中,她看不到外面此时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她濒临崩溃的心,忽然开始隐隐期待起慕容清祤的出现了。
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求求他,让他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死法。
不管怎么说,都好过现在这样,永无休止的折磨与漫无边际的昏睡。
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会想起,之前他给自己注射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药水?慢性毒药?还是什么别的可以折磨人的玩意?
毕竟,对于毕业于普林斯顿医学系的慕容清祤来说,他绝对有这样的天份,让她饱受折磨之后再死。
啪!
囚禁她的门开了,走廊里明亮柔和的灯光再无遮拦的划开了黑暗的一角,劈裂了一室的寒凉。
穿着西装显得身形玉树临风的慕容清祤站在光明的边沿,他看她的眼神耐人寻味,有研判,有琢磨,有疑惑。
“为什么不开灯。”他跨进寒暮黑暗,反手把门关起,却并没有伸手开灯,只是淡淡的甚至是客气的询问。
江紫墨没有说话,现在,她突然隐隐有些害怕这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男人。
他走到床旁停下脚步,凝神盯着她脸,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诧异。
第271节:情深不寿(5)
“你现在是在害怕我吗?江紫墨,我真是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也会有感到害怕的时候?”他的话里有恶毒的嘲讽,更有一丝惆怅的质疑。
“我不怕,大不了一死。”江紫墨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被乱刀割过一般,破碎,暗哑。
“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不自觉的,慕容清祤嘴角挂起了一丝动怒前的笑意。
他看见了什么?那黑暗中冷的象冰一样的眸子,那微微高昂的头,那在下意识挺直的脊背,面对着他的时候,她尽管疲惫而虚弱,却仍象暗夜里备战的小猫咪。
为什么,那么柔弱的身子居然还想反抗命运?
“如果你要我的命,不会等到现在。”
“你说的对,阿紫,你一直都是很聪明的人。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我希望你也能用你聪明的脑袋瓜子做出准确而清晰的判断,可以做到吗?”
“你现在是想跟我讨论一下我的智商问题?慕容清祤,我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在害怕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东西?阿紫,你以前胆子很大,可不会有这样的表现。”他在嘲弄她的懦弱,他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评价。
江紫墨果然冷笑,低声道:“我说过了,我没什么好怕的。”
他径直走到她的床边,亮出手里的一次性注射器。
她猛然抬头,拼命摇头厉声说着一面就往床头躲过去。“不!不要!慕容清祤,我不要打这个!”
那种昏昏沉沉如被凌迟的滋味,她至今仍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