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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两个!”
“我要四个!”
“再给我两个!”
……人群外面。
如歌抱一抱嘴角沾着芝麻粒的小男孩,感激地说:“小弟弟,谢谢你。”
“姐姐,叫我小风好了。”
“小风?”
“我是断雷庄的谢小风。”
小风歪着脑袋笑。
晚上。
当如歌数着满桌子的铜钱,仿佛浑身的酸痛被忘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世上那么多人喜欢钱。
钱,的确可以让人感到快乐,尤其在经过辛苦的操劳之后!
她感动地说道:“这是我挣到的第一笔钱。”
雪托着下巴看她:“在品花楼呢?”
如歌笑:“不一样啦,那时没有想要挣钱。”更何况,那些银子她直接就给了卖身葬母的香儿。想到香儿,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刀无暇会给她一个好的安排吗?
望着出神的她,雪笑道:“才赚了五文钱而已,你就开心成这样。准备怎么花它呢?”
如歌想一想:“嗯,我要去买更多更好的芝麻和原料,努力将烧饼做得越来越好吃!”
“好像你才是老板。”
她笑得不好意思:“你说的嘛,要做就做到最好!”
雪很佩服她。
如歌望着自己的双手,忽然道:“我觉得我很适合做烧饼。”
她仰起脸笑:“揉面的时候,需要恰到好处的手劲,我的烈火拳虽然练得糟糕,但对于揉面团还是绰绰有余的!”
雪绝倒:“烈庄主如果晓得你说烈火拳适合做烧饼,一定会恼怒。”
如歌不以为然:“爹才不会生气,他是世上最好的爹。能做烧饼总比一无用处强吧!”说到这里,她有些沮丧,“雪,我好像很笨啊……”
雪挑挑眉毛。
她终于知道了?
如歌皱着鼻子:“从小跟爹学武功,三个师兄都学得又快又好,只有我,再怎样努力勤奋好像也学不会。有时候,我明明感到领悟了啊,我应该会啊,但是——”
她苦恼道:“就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又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手,控制住我的身体,让我……哎呀,反正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每当我领悟了什么,它就会咆哮着将我打下去……我也跟爹说过,爹总是安慰我没关系,但眼神又古怪得紧。”
雪的眼睛也古怪起来。
如歌喊道:“对!就是这样!爹的眼神跟你一模一样!”
只是一闪,雪又恢复正常,笑盈盈道:“还不是你自己笨?学不好功夫就乱找借口。”
她的鼻子气歪了:“才不是!我没有!”
雪打个哈欠:“好累啊,我要去睡了。”
说完,起身离去。
如歌在他后面喊:“我还没有说完呢!”
雪掀起帘子走进内屋,俊美的面容掠过一丝担忧。
她——
要醒了吗?
下午。
雪记烧饼铺生意最清淡的时候。如歌瞅着半箩筐没有卖出去的烧饼,眉毛皱成一团。自从结束买二送一的烧饼特卖,每天卖出去的数量好像固定了下来,来买的总是那些个相熟的街坊和偶尔路过的往来客商,挣得银子只能勉强顾得上温饱。
或许这样已经很好,可是,总跟她期望中不一样。
而且,很多人好像不是为着烧饼而来,似乎都是冲着笑语如花的雪。这不,上午雪一出去,就剩下了半箩筐的烧饼。
正沮丧中。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摇着一根糖葫芦钻了进来:“如歌姐姐,雪哥哥呢?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又是雪!
他们眼里莫非只有雪,却看不到她辛辛苦苦打出来的烧饼吗?
如歌瞪着谢小风:“你又从断雷庄溜出来了!当心回去以后你爹打你屁股!”
谢小风舔着糖葫芦,眨巴眼睛:
“爹一打我,我就喊爷爷救命,爹最怕爷爷了。”
如歌已经知道,谢小风是断雷庄庄主谢厚友的宝贝孙子。谢厚友只有一女,后将爱徒曹人丘招赘,其子小风过继给断雷庄。谢厚友素日对小风珍若性命,轻易不让曹人丘责骂他。
“是,你真厉害。”
她敷衍一句,拿起只烧饼来端详。
是她做的烧饼不好吃吗?
谢小风拽着她:“如歌姐姐,跟我玩嘛,做什么老盯着烧饼看?!”
如歌突然一笑:“小风,帮姐姐个忙好不好?”
“好啊。”
“那,你尝尝这个烧饼。”人家都说小孩子不会说假话。
啊,又要尝?
谢小风苦着脸,他已经尝过很多,多到一看见烧饼就要反胃。
如歌将烧饼塞进他嘴里,用期待的眼神看他:
“怎样?”
谢小风腮帮子鼓溜溜,声音“呜呜”不清。
如歌两眼放光:“有没有感觉到咸甜适中?”
谢小风努力吞咽。
如歌一脸期待:“有没有感觉到烧饼的劲道是刚中带柔,柔中有刚?”
谢小风用力一咽,啊,终于吃完了。
如歌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感觉吗?”
感觉就是——
他快噎死了!
谢小风喘口气,眨巴眨巴眼睛:“如歌姐姐,要讲真话吗?”
“当然。”
谢小风咧着嘴巴笑:“很好吃啊。”
“真的?!你没有骗我?!”如歌欢呼跳跃。
“同满大街的烧饼一样好吃。”
“啊……?!”
如歌僵住,动作定在半空中。
谢小风不解地看着她:“不就是烧饼嘛,如歌姐姐你干吗那么紧张,天下所有的烧饼味道都差不多啊。”
如歌跌坐在凳子上,发呆。“小风说得好。”
带着清凉的花香,白衣耀眼,如同仙人一般的雪轻笑着踏入铺子。
谢小风看得眼睛直了。
“雪哥哥,你好漂亮啊。”
雪眉开眼笑:“小风嘴巴真甜,”说着,他绕到发呆的如歌身边,凑近她,“喂,丫头,失望了?”
如歌有气无力。
谢小风挠挠头道:“我说错话了吗?”
“你没有说错话。只是有人曾经雄心勃勃,想靠一双拳头做出名扬天下绝世无双好烧饼。”
如歌“扑通”一声趴在木桌上。
啊,她好失望啊……
谢小风敬佩地望着她,想不到如歌姐姐有这么大的志向。
雪搂住她的肩膀:“丫头,不是你的烧饼不好吃……”
谢小风拼命点头:“如歌姐姐的烧饼很好吃!”
如歌瞪他们两眼。
她不需要安——慰——!
雪从怀中拿出一个印章模样的东西,神秘道:“……只是缺乏一点逗人的地方。没有特色的烧饼,就像空气一样很容易让人忽略掉。天下所有事情都需要装扮一下才会精彩,烧饼也不例外。”
谢小风听得一头雾水。
如歌也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在说什么?”
雪拿过一个烧饼来,对印章呵口气,然后,轻盈地印上去!
金黄的烧饼。
淡红的雾中美人。
美人如月,美人如雪,姿态妩媚,神情却端庄。
映着金黄的底色,简洁优美,使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如歌震撼地望着雪:“烧饼也可以这样吗?”
谢小风捧着烧饼流口水:“哇,这只烧饼可以送给我吗?”
雪笑得很得意:
“这红色是可以食用的色料,只管放心去用。雪记烧饼铺出来的东西,怎可不令人叹为观止?!”
平安镇近段日子来,街头巷尾净是这样的对话——
“吃过雪记烧饼铺的烧饼吗?”
“当然吃过!”
“什么?你居然没有吃过雪记烧饼?!”
“雪记美人儿烧饼吃了吗?”
“世上竟然会有那么棒的烧饼!”
“雪记烧饼……很好吃吗?”
“没有吃过雪记烧饼?你到底是不是平安镇的人?”
“雪记烧饼铺在哪里啊……”
“看见没有,人最多的地方就是!”
“啊!我今天终于买到了雪记烧饼!”
“什么?!卖完了?!我又来晚了——!”
如歌笑呵呵将“烧饼已售完”的漆木牌子挂在铺子外面,用手巾擦擦额头上的汗,把一个个空空的箩筐搬进来,喜不自禁地对雪说:
“哎呀,生意简直一天比一天好!”
雪悠闲地喝着茶:“是你烧饼做得好吃。”
如歌殷勤地为雪倒上茶,一脸甜笑:“哪里哪里,是雪公子绝妙无双的好点子,让烧饼卖得又快又多。”
“如今不嫌我跟着你了吧。”
“是啊是啊,雪公子是我的福星,又聪明又漂亮。”
雪满意了,支住下巴问她:“丫头,我们赚了很多钱了,出去庆祝一下好不好?”
如歌有些迟疑:“怎样庆祝啊。”
“嗯,”雪笑眯眯,“总是吃烧饼,吃得腻死了,我们去镇上最好的洞宾楼点些好菜,如何?”
“洞宾楼?那里的菜据说好贵的!”
“走啦!”雪一把抓起她,“我是老板都不在乎了,你紧张什么。”
“可是……”
如歌尤自挣扎。
雪将她拖到了铺子外面。
如歌低声叫:“可是,会不会遇到天下无刀城的人啊。”
雪停下,笑:
“你选择平安镇,不就是想见识一下他们吗?”
是,不过——
如歌也有点说不清楚。
傍晚的阳光洒在雪的白衣上,有令人屏息的美。
他对如歌道:“很多事情,只靠传言是做不得准的,需要自己体会一下。”
她不说话。
雪微笑:“何况,他们并不知道你是谁。”
天下无刀城。
不是一座城,而是武林世家。
它世代居住在平安镇的东面,随着江湖地位和势力的扩大,俨然有了“城”的感觉。
天下无刀城,所有的弟子使用的武器都是刀,各式各样的刀。
第七代庄主刀宵嗥一把鱼鳞刀,罕逢敌手。
第八代庄主刀绝霸一把紫背金环大砍刀,曾经在武林大会获得天下第一人的称号,风头可谓一时无二。
天下无刀城的人骄傲。
天下无刀城的人狂妄。
盛年的刀绝霸在群豪面前立刀狂笑,将霸刀城改名为天下无刀城,取意天下除刀家外无人再配用刀!
可惜。
两年后。
烈明镜同他的兄弟战飞天在华山之巅挑战刀绝霸。
刀绝霸败。
又半年后,新崛起的十九岁少年暗河宫宫主暗夜罗,仅以三招就折碎了刀绝霸的紫背金环大砍刀。
暗夜罗一战成名。
刀绝霸一蹶不振。
天下无刀城成为武林嘲笑的焦点。
天下无刀,果然无刀。
后来,在烈火山庄与暗河的斗争中。
天下无刀城站在了烈火山庄一边,随着烈火山庄的神奇胜出,它又一次确立了在江湖中的地位。
现在的天下无刀城,主事的是刀绝霸的长孙刀无暇,人品风流俊雅,做事谨慎小心。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天下无刀城隐然坐稳了天下第二世家的位置。
当然,天下无人可用刀这句话,刀无暇是绝不会再提了。
因为烈火山庄的战枫,用的就是一把叫做“天命”的刀。
一把无情的刀。
“对不起,两位客倌,”洞宾楼的店小二赔着笑脸,“二楼雅座被天下无刀城的人包下了,你们不可以上去。”
雪好奇地问:“是谁在上面?”
店小二苦笑:“刀小姐大驾光临。”
天下无刀城的刀小姐,脾气古怪得很,稍不顺心便会大发雷霆,实在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面前的这两位客倌,气质不凡,衣着鲜亮,特别是那个白衣男子简直就像仙人下凡一般,若是平日自是待为上宾。可惜,刀小姐已经占下地盘,说要“清净”,他们也只好照她的话去做了。
“刀冽香?”
雪眼睛一亮,拉住如歌的手:“走,去见见老朋友。”
如歌没有意见。雪跟刀冽香好像是旧识啊,在品花楼,刀冽香还曾经想重金买下他。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很好奇。
店小二伸手拦住:“公子爷!求求您饶了我吧!您要是上去了,我的脑袋就没有了。”
如歌睁大眼睛:“刀姑娘这么可怕?”
店小二压低声音:“何止是可怕,简直是恐怖!刀小姐曾经用她的刀,一片一片,足足片了一百八十一刀,将一个看了她一眼的男人片成骷髅!”
如歌左右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