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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靖点点头,看着已然毒发倒毙的南宫无垢,眼神微微一黯。
“他死了么?那、那太好了……”流硃眉头舒了舒,脸上露出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的表情,拉住了阿靖的手,断断续续:“我、我铸的剑……终究没有白白的……白白的……”
她轻声重复着,声音慢慢淹没在血泊中。
意识渐渐远离,而四周的厮杀还在继续。在听雪楼严密的戒备下,那些自以为突袭会得手的南宫家族人马顿时成为困兽,血如烟火一样飞溅在空气里,到处是惨叫和厮杀声。
——宛如六年前龙泉殷家被灭门的那一刻。
阿靖对于身外的一切毫不在意,只是陪着走向死亡的流硃。那个垂死的女子发出了含糊的声音,痉挛地抓紧了她的手:“钗子……钗子……”
阿靖走过去,从那个死去的新郎喉头拔下金步摇,暗黑色的血液顺着钗子涌出。
不想去看那一张死灰色的脸,正待走开,却瞥见了死人的手探在怀中,似乎尽最后的力气握住了什么——她伸手取出,脸色忽然变了。
再度看了一眼那张死灰色的脸,阿靖的眼眸却有了一丝震动:原来,如此?
“流硃,你看,你看——”阿靖用力将陷入昏迷的流硃摇醒,将从那个人怀里拿到的东西放在她眼前,“你看这个!”
一绺青丝……显然是女子的发丝,虽然由于年代的久远而微微发黄,但是却仍然被编得细致灵巧,柔光水滑。尽端处系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铃铛在腥风血雨中微微的摇晃,发出纯澈无比的声音,宛如昔年花树下那个孩子的眼睛。
难怪,当年楼里本让他挑一个殷家男丁放走,他却开脱了一个女娃;难怪,他在六年后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原来,当年棋盘上的那一颗棋子,亦是这般的将另一颗棋子收藏在了心底里,久久不忘。
流硃的眼睛缓缓睁开,看了一眼,眼里的神光最后亮了一下,随即又轻轻闭上了。
阿靖没有再说什么,理了理她散乱的秀发,将金步摇插回她的发间,最后轻轻抬手,擦去了她眼角凝结的一滴泪水。
垂死女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将那一缕青丝握在手心,彷佛在这一场苍凉的浮生中终究抓住了一点光和热。
耳边的厮杀声渐渐微弱,只余下小股的南公世家人马还在拼死血战。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些人也真傻啊……明知跟着南宫无垢来听雪楼总楼发起这场袭击多半是有死无生,也就这样跟着少主赴死。
今日之后,江南武林的局面又要重新调整了吧?南宫世家经此一战,必然一蹶不振,不知道楼主又会扶哪一个听话的傀儡上位?她茫然地想着,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落在背上,阿靖默默地站起身来,回头。
初夏的浓荫里,白楼寂寂。
那个白衣的男子靠在软榻上,也正遥遥凝视着她,眼神阴郁而又哀伤。他有什么可以哀伤的呢?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心,翻手为云覆手雨——这样的狠厉绝决,不容许丝毫的反抗。凡是挡在他路上的人,都被踩为齑粉。
然而,他的眼神为什么如此的哀伤?
隔了满场横飞的血肉,他们遥遥相望,不发一言。
“萧忆情,你会有报应的。” 她霍然低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仿佛听见了,他在高楼上扬起嘴角,微微的笑了,忽然掠下了高楼。
“我们是共犯,阿靖。”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身后,将手覆上了她的肩头,手指冰冷而稳定,耳语般地喃喃,“记住,我们是共犯。将来无论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会在一起。”
她回以一个冷冷的笑。不,他们之间,只有一纸契约而已。
“又是四月了……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啊。”他望着满地尸体,却蓦地开口低吟,带着一种若无其事的悠然,“听说城东洛河畔的牡丹开得很好,改日等这里的事情完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不等她拒绝,他的手指微微抬了抬,划了一个圈,将地下两具尸体圈了进去:“等下,叫人把他们两人合葬在洛河畔吧。咳咳……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听雪楼主微微咳嗽着,嘴角露出一种无视生死的笑谑,然而他的眼神却截然相反——
如此的哀伤和无奈,就像一个过早老去的孩子。
她用一对楠木的灵柩,收敛了那一对今日新成婚的年轻男女,安葬在北邙山下——是的,这一切恩怨纠葛,终于算是要落幕了。
如果没有江湖,如果没有各方势力的纠葛,没有种种你死我活的恩怨,十年前花树下相遇的那一对少年男女,应该会有一个旖旎的开端和同样美丽的结局罢?他们相遇在那样明媚的江南春季,应该牵着手一起奔跑,穿过那些拂堤杨柳和灿烂桃花,金色的铃铛在女孩儿的鬓边清脆的响着,烟雨蒙蒙,草长莺飞。
然而故事尚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这个江湖寂寞如雪,所有的少年在出生时便已苍老。
浮花逝水,空影如梦。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年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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