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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高兴得太早了……罢了,莫姐姐、小玉,你们快走吧!”
书桌上,刚才小玉端进屋的那杯热茶还缓缓升腾着丝丝热气。莫叶随手将其捧在手里,浅啜了一口温茶水润了润喉咙,然后淡淡说道:“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得要赶你的恩人走?”
“好吧,我的大恩人,为了报答您的恩情,请您快些走吧!”叶诺诺叹息着摇了摇头,微顿之后又补充道:“请恕我还要花点时间将此物撕毁藏匿,不能亲自相送了。”
“不会吧?你请我帮你抄书,就是为了在我抄完之后。你负责撕毁?”莫叶注视着叶诺诺,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莫姐姐,你不是在消遣我吧?”叶诺诺与莫叶对视,目中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哎、哎!”一直在沉默的小玉这时忽然开口插话进来。
其实她一直在心里默默估算着叶正名从后院卧房行至前院书房的进度,此刻她见屋中这两位又缠起来了,她便再也忍不住心急了。叶大小姐坑她已成习惯,另一位莫姓客人甫一坑她即显能力不凡,所以她隐隐能感觉,如果不及时将这两位拉开,不知道她俩要如此胡咧咧到何时。
所以她不但忽然出声。还分别轻轻推了叶诺诺和莫叶一把,“小姐,今天抄书的事儿不成便罢了吧!但是我和莫姑娘必须要走了。否则被老爷发现,不但我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你也可能要被罚,再牵连上莫姑娘,就太不妥了。”
“我……我刚才本来也是叫你们先走的。是莫姐姐她自己不好啦,让她走她反而又回头来惹我。”叶诺诺撇了撇嘴。经小玉提醒了一句,她顿时也已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跟莫叶缠上了。虽然心里有些纳闷,还有些不服气,但她是知道此时何事为重的。
然而,不等她再次劝莫叶离开。她就见莫叶不知为何,脸色忽然沉了下去。
莫叶这一点情绪上的变化,小玉也很快发现了。只是她不知道莫叶的情绪为何在忽然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微微一怔后,她会错了意,有些担心的问道:“莫姑娘,你不舒服么?”
伴随着面色一沉,莫叶自个儿也是怔了怔。小玉的关心询问声已令她回过神来。同时她也隐隐感觉到刚才自己的心绪不知为何,有些类似不由自主的变了变。她脑海里暂时没有空间去思考那丝不由自主起了变化的情绪缘自何因。不过此时的她是决然不会再有闲心与叶诺诺开玩笑的。…
刚才她之所以在时间不太充分的时候还有闲心与叶诺诺拌嘴,实际上是因为她对帮叶诺诺抄书作弊的事早在心里有了一个十分自信的计划,此时她打消了开玩笑的心,便会立即着手于正事。
正当叶诺诺盯着莫叶陡然生变的脸色,在心里猜测着是不是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惹了莫叶不高兴时,她就见莫叶将捧在手心的茶冲抄好的字帖上泼了出去。
叶诺诺顿时目瞪口呆,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能由口中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虽然惊讶,暗自却又十分不解,不明白莫叶在忽然之间为何这么恼火。
一旁的小玉则轻轻“啊”了一声,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失仪,已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声惊呼也被捂了半截回去。
莫叶缓缓开口说道:“在来书房之前,我就答应过小玉姑娘,不会帮你抄书;叶伯父有恩于我,我自然也不能帮你作弊,耽误你的学业,辜负他对你的栽培愿望;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模仿出你的字迹,将那么大的一张字帖照原样重书一遍。”
在搁下空空见底的茶杯时,她又补充了一句:“考虑之后,我只能选此折中的办法,补偿我弄坏了你的字帖的事。只是随后你还是得再抄一遍,请别怪我,练字的事多一遍总比少一遍要好。”
愣了愣神的叶诺诺在理解了莫叶的话后,只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然而,就当事情看起来已告一段落,莫叶将要离开书房时,刚走到门旁的她还没有去拉门,就听见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几个仆人恭敬的声音。
“老爷…”
“嗯…小姐怎样了?”
“呃…刚才小的不知道老爷您出去了,所以也没有注意书房这边。”
“罢,午间没什么事,你去休息吧!下午有事我再叫你。”
“是……不过,老爷,您今天真的不用午休了么?”
……
似乎是因为碰上了仆人,几句闲话聊下来,叶正名便在书房外的石阶上暂时驻足,没有立即进屋来。
所以,莫叶才有转过身的机会,叶诺诺也能有一点时间,带着莫叶和小玉躲到了书房里的一面高大书架后头。可这终究不是个彻底解决潜在麻烦的办法,然而时间上已经不够叶诺诺再细做安排。
当叶诺诺刚刚从书架后头走回到书桌旁时,叶正名正好也推开了书房的门走进屋来。
叶正名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早有心理准备,预测在自己离开书房的这一会儿工夫里,哪怕只是很短暂的时间,女儿也会想着法的偷懒。所以当他刚迈步入室就瞧见叶诺诺脸上那不太自然的表情时,他心里并不觉得有多么奇怪。反而此时如果让他看见叶诺诺正老老实实在执笔练字,那才奇怪呢。
目光扫过桌面,看见那空着的茶杯,以及被水渍涂得糊成一片的字帖,字帖上还粘着几片茶叶,他终是皱了皱眉头。
“真是什么事儿搁在你手上,不但完成不了,还必定会弄得一片狼藉,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明明说着发火的话,然而叶正名的语调却是平平,没有什么真火气。末了他又叹了口气,“看来把你送到女学待了三年,你是一点东西也没学成了。也不知道是女学教学不力,还是你投错了胎,成了个男孩心性女孩身,怎么教也本性难改。”…
本来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的叶诺诺在听到父亲后头说的那句话时,忽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在此同时,躲在书架后头的小玉差点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平日里,小玉快将这位叶府家主在心里营造出一个无比伟大的形象了,可刚刚老爷这话与他的形象反差也太大了。就在这时,她还没有将注意力全部从叶正名说得话上移回,就听见蹲在身旁的莫叶突然凑近她耳边,用极快的声音说了一句:“抱歉,请你不要再碰到我的肩膀。”
小玉愣了愣神,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而当她侧头看向莫叶,没有出声,只用疑惑的目光确认时,确实见她点了点头。然后她就并起两指轻轻往唇上压了一下,并未发出声音。
虽然暂时不明所以,但小玉还是冲莫叶认真地点了点头。
书房内,隔着书架的另外一边,叶诺诺摆出一副有些无赖模样的脸,已经半吊在了叶正名的一侧手臂上。
抱着父亲手臂的叶诺诺咧嘴笑道:“爹,那你是喜欢男孩多一点,还是喜欢女孩多一点?”
叶正名的脸色变了变。看着女儿那很欠打的脸,他却舍不得责备,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慢慢又道:“当年你娘刚刚生下你时,身体已虚弱到了极点,快要不行了,可她当时却是满脸喜悦地告诉我,说幸好头胎生的是女儿,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吗?”
叶诺诺摇了摇头。
虽然叶诺诺对母亲的记忆很少,然而母女连心,听父亲提到早逝的母亲,叶诺诺的心情顿时也低落下去一些。
叶诺诺经常听父亲提到母亲的事,这让她在很小的时候,常会有种错觉,感觉自己离有母亲存在的日子似乎并不遥远。而在逐年长大后,她渐渐感受到的是父亲对母亲的思念,以及那种深渗入骨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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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是很欠打,但不是要真打,嘿嘿。
(361)、我若成了女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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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诺诺很感激和感动于父亲对母亲的爱与眷恋,因此她还曾心生一丝若隐若现于心间的恋父之情,在心里憧憬于将来自己也要找一个对自己痴情如斯的夫君。
她亦有些不忍心于见到父亲常常守着这种孤独回忆曾经,却又害怕父亲真续弦了,自己会与继母处不好。
好在后来叶正名在领了小玉回府那一天,就明确说过他不会续弦,这让她终于摆脱那种矛盾心绪地困扰,彻底放下心来,也更加爱自己的父亲,希望他心里的孤独能因为自己的陪伴而少一点。
在叶诺诺的记忆里,以前父亲想母亲时,只是会说一些母亲以前做过的事,但今天父亲却是拿母亲说过的话来问她自己,这倒是他头一次有的做法。
叶诺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并且她心里对此是真的拿不出答案。
叶正名本也没打算女儿能就这个问题答上话来。其实正是因为他知道女儿不可能知道答案,他才会提起此事,借以达到指导教育她的目的。
“你娘说,女儿乖巧,不会给我惹祸。可其实不用她明说我也大抵能猜到,她真正想说的不只是这个。”叶正名说到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拨乱他心弦的事,他忽然闭口沉默下来。
目光游过书桌上的茶杯,最后落在那被茶水浸染的字帖上,叶正名的目光渐渐定格,然后忽然出声继续说道:“其实她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如果只能为我生一个孩子,自然是女儿好。这样一来,即便她将不久于人世,也不用太担心她照顾不了孩子,以及我的负担会太多。毕竟…女儿在娘家待不了多久就是要嫁人的。”
叶诺诺观察着父亲的视线所指。本来还正紧张着父亲那定格了一样的目光,是不是看出了那字帖上的异样。毕竟以一杯茶水的量是不足以将整张字帖全部打湿的,在字帖边缘位置处,还是能有一两行没被水渍影响形体的字迹,可以看出其与自己的字迹的不同之处。
然而当叶正名的话说到后面,叶诺诺心绪一动,禁不住心中微微酸楚起来,暂时忘了自己所紧张的作弊之事了。
见父亲说完这话就不再言语,叶诺诺想了想后便道:“因为父亲常常忆及母亲的贤淑,我若能随母亲的性子多一点。父亲当然会很高兴。但是现在我随了父亲你的性子,你也不要难过,因为女学有不少同学都说。女儿像父亲才更有福气一些。我不知道这么说的几位同学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相貌长得像父亲,所以大多都不漂亮,才会想了这个法子推脱,但父亲你必须庆幸,即便我继承了你的性子。也不是完全继承,否则我若像父亲一样成了个女浪子,那你才该头疼不已呢!”
叶正名怔怔然看向女儿,他刚刚还因为思念亡妻而心绪有些伤感,可转眼间他心中的那份压抑情绪就被女儿的话打得七零八落,脸色变得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咳…为父年轻时的确是有些言行不羁。但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少年人血气方刚行事惯忽冲动……”叶正名刚说到这里就忽然顿声,然后盯着叶诺诺道:“你都是去哪里打听到这些的?”
“嘿!不需要刻意去打听啦。你知道的。我在女学不太受其她同学的欢迎,因此她们对我、对您,在言谈上本也没有遮拦太多。而在京都第一女学,不是只有我一人的父亲是在朝中述职啊,自然也就不缺人知道一些你过去的‘逸事’了。”…
叶诺诺伸出右手食指。勾起指尖轻轻刮了刮自己有些发痒的侧脸,接着道:“我惹了她们不高兴。这其中确也有我的过失,可她们想不出法子能整我——她们啊…经常只有被我整的份儿——因此呐,她们就对别人说了‘叶正名逸闻录’。其实她们说的那些你的经历,在我看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说你曾经如何的花钱无节制、无心继承家业、惰于学业…呃…还喜欢流连花丛中之类的事情。”
叶诺诺刮着脸颊的手指忽然定住,她微微侧脸,盯着父亲的双眼又着重语调问道:“父亲,我们家以前真的有很多钱么?”
“嗯。”叶正名并没有隐瞒这一问题,但也没有解说得如何详细,只是颇有些洒然之意的点了点头。看来时至如今,不论世事如何变迁,叶家已不复当年盛景,对于家族往昔的荣耀,叶正名心中的自豪是丝毫未减。
这也间接说明,女学中传递的那些听来有点夸张的说法,可能并非是因为含了敌意而有所扭曲,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