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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望族吧,排场还挺大,竟不知你坐在旗还楼偏后的雅间,隔了几层墙板也听见了。”
阮洛自然知道王哲为什么这么说,所以他没有分辨什么,倒是又盯上王哲怀抱的账册,微笑着道:“王兄,还是让我来拿这些吧,这些本来就是我要忙办的事。”
“你就在一旁待着吧。”王哲立即表示出拒绝的态度,随后又补充说道:“等会回去了,我还要给莫姑娘商量一下,这一堆的东西要怎么分派给你才合适,你可别想着怎么一口气翻看完它们。”
莫叶连忙在旁附和了一声:“商量不敢当,婢子但凭王公子差遣,会竭力做到恪尽许诺。”
莫叶在心里牢记着刚才在雅间里,九娘对她叮嘱过的注意事项,其中重点就提到过她今后服侍阮洛的主要内容就是监督其作息规律。此时眼前有个比自己更熟悉阮洛身体情况的人,莫叶当然会表示出要以他的判断为自己判断的行事态度。并且,这种遵守规则的态度还要当着阮洛和王哲在一起的时候表明,这样以后如果有看不住阮洛的时候,她也好让自己说出的话更有力度一些,但在有力度的同时又不会显得逾越了丫鬟的身份。
莫叶的话正好击中王哲满意的地方,就见王哲转过脸来朝莫叶点了点头,阮洛却是微微愣神。
隔了片刻后,阮洛忽然说道:“莫姑娘,你不必以‘婢’自称,不知道从今天起,我们以后还要互相帮扶多久,但从今天第一次见你开始,你这样称呼自己就让在下觉得为难。算一算年纪,我比你年长几岁,如果你不嫌唐突,以后可以叫我一声阮大哥。”
“呃……”莫叶迟疑起来。
“我游荡四方,同阮兄一样没有使唤仆役的习惯,不过身边如果多几个随从侍候,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王哲先对阮洛说了一番自己对此事的态度,然后他转脸看向莫叶,接着又道:“不过,阮兄有时候对待问题,总是比常人多出几分认真,既然他这么说,你就如他所愿吧。”…
“那……以后请阮大哥多帮携小妹了。”莫叶说罢,想了想后又向阮洛欠身揖手。心绪松缓下来后,以前在书院学来的那已成习惯的一套就显露出来了。
阮洛见状轻“咦”了一声。
王哲则直接说道:“我听介绍你的人说,你以前在书院待过,现在看来不仅如此,还应该待了有些年头了。”
莫叶恍然回过身来,心跳空落了一拍。
紧接着她就听王哲转言又对阮洛说道:“没准以后发髻高挽、瞒人耳目,还可以陪你进出各大账房,做个侍笔书童,那样我就更放心了。”
“王兄,你又在开玩笑了。”阮洛面色有些窘迫。
王哲不管他,转过脸来又看向了莫叶,问道:“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莫叶隐约能感觉王哲是在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认真地话,于是她的面色也严谨起来,略考虑了一下,她便认真回答道:“小妹曾因一份福缘,有幸在书院待过几年,领受书卷气息的教养,却知身为女子,即便熟知这些,以后也是登不上台面的,如今如果有机会利用这点小技,报答阮大哥的收留恩德,自然会尽力而为。”
“不错啊不错。”王哲闻言频频点头,然后又道:“妹子,如果你不觉唐突,便随阮洛那般,称我三哥吧!”
“三哥……”莫叶唤了一声,但很快又问道:“为什么是三哥?”
“我的小名叫王三,小时候一起玩的伙伴都三哥三哥的叫着,现在听别人这么喊我,也会觉得亲切啊。”王哲在说话的同时,笑容里颇有种洒然之意。
其实还有一种原因导致他如此——当听到一声‘三哥’从莫叶的口中喊出时,不知为何,王哲感觉自己的心弦被拨弄了一下,他不禁在心底默默问了自己一声:这…莫非就是兄妹之间心血相连的触动?
身畔的少女与自己流着一半相同的血,不论两人相互之间有多久没有见过面,没有生活在一起,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只是,父亲啊!你何时能接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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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阮大哥与王三哥
(393)、母姓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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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行慢悠悠走在空旷而宽敞的街边,一路有说有笑,聊得融洽,很快便祛了生人怯情,倒也就不会觉得步行有什么难处。 但就当三人都忘了步行之累,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越走越慢时,一辆马车从街角转了出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朝三人靠拢过来。
等那马车离得更近了,就听一个爽利的声音传来:“咦?那不是…那位公子么?”
三人中属王哲最先下意识的朝声音来处看了一眼,待看清了马车上出声之人的脸孔,他旋即也笑了起来,说道:“嘿,是你啊,我们几天前才见过。”
莫叶第二个忍不住出声:“车夫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年轻的车夫停下马车,然后随手晃荡着手里的马鞭,眼色有些无奈地道:“我也不想啊,但是我迷在这里,找了半天的路,这不…还没出去呢!”
这车夫正是刚刚载莫叶来此的那位,估算一下时间,他如果一直没出这片街区,那么他至少在这片区域绕圈走足有一个时辰了,这实在让人感觉诧异。
所以三人闻言皆是一愣,一时似乎是没明白过来。待隔了片刻,他们像是终于接受了年轻车夫话里的意思,然后陆续笑了起来。
会迷路的车夫,这不知是该评为憨傻还是可爱呢?
经过几番交谈,三人才知道,这车夫之所以会在这片高楼林立的街区迷路,也不是没理由可讲的。
首先,寻常车驾很难进入这里,并且就算是能进入到这片街区,也存在许多地段的限行,因为没人知道哪栋楼里存在什么贵宾,导致某些楼区的周边进行的安全管制会临时加严。这个秩序。是整个恒泰馆区受官方批准,拥有的自主调配权力,也因为这一特例,其实京都拉散客的马车大多是不愿意接到达这里的生意的。
也不知道这个赶车的年轻伙计是自己本身不在意这些,还是因为他是外来人士,落地不久,不熟悉这些本土上特有的套路,才会在顺利来过这里几趟后终于还是‘着了道’。这里不是普通居民区,街上很难寻找一个可以问路的人,一旦迷了方向。在这楼高遮目的街区,要找路出去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导致这伙计绕在这里这么久的最关键一点。是当他转了几段路后,终于找到人可以问路了,却遭到对方的鄙夷和近似驱逐的待遇。原因可能是因为,那位长得五大三粗硬汉模样的仁兄,似乎是某位权贵的侍从。然后把迷路了所以来向他问路的年轻车夫当成了不良人,于是本来就转得有些东南西北失了方寸的车夫就愈发迷道了。
通过这番交谈,莫叶也才知道了,原来这车夫在刚才载她来的路上,所说的那为数不多的载人来这片街区的经历,载的人便是阮洛和王哲。而王、阮两人也知道。刚刚便也是由这车夫将莫叶载到旗还楼前的。
这可真算是巧缘了。
于是三人在年轻车夫的邀请下,坐上了这辆‘迷途’的马车。因为有这一段巧缘铺陈在前,虽是又加了个陌生人进来。但丝毫不影响四人之间的聊资融洽。四人一车有说有笑,坐车慢慢行出了这片街区。
出了恒泰馆街区,马车行于内城铺青石板的宽阔街道上,在速度上多少还是有点限制。有些无聊的路程上,之前聊了一段。这会儿兴致到了,四人便互通了姓名。…
这车夫叫杨十二。其实是有姓没大名的,因为在家中排行十二,所以便这么称呼了。
杨十二出生时正逢乱世——其实就算不逢乱世,一个普通家庭也不好养活这么多孩子——时至如今他的家已经寻不到完整。为了托思于早早就不见了的父母,也因为杨十二这名有点拗口,不便于他广揽生意,所以他就给自己改名叫杨陈。
姓是本姓,名也是姓,果真是很好记的。坐过他的车的人,大多能记得有个驾车快稳好技艺的人名叫杨陈,顺路生意因此能拉回不少。
莫叶来京之前的生活轨迹总是盘旋在礼正书院内部,书院里的那些少年书生都是有明朗志向的世家子弟,在取名这个问题上是很有一套讲究的。姓名的涵养关乎一个人在交际时给他人的出次印象,对姓名敷衍了事的,除了可能因为其家庭本无需承受交际之重,大抵还可以体现一个人的颓态吧。
毕竟就算是普通家庭,也有给自家孩子取个好听点、正式点的名字的自由,而杨家没这么做,其中原因可能有很多条,但大致都是朝向一个方向——杨陈的童年,应该是不太美好,并且还十分混乱的。
不过,杨陈应该还是有些例外,否则他前面的十一个哥哥都这么来,岂不是乱了套了?但转念一想,可能正是因为身世飘零,这样的自称才能多多少少对自己有点安慰,提示自己,曾经也是有父母呵护的。
若不是如此,原本兄弟十几人坐于一屋,不需杨十二改名,就这样从一到十二的叫唤上一圈,虽然有些绕人,但那种热闹劲儿,想必是让人心怀暖妥的吧?有这样的家庭团圆,谁愿意去改名、去以名祭奠呢?
今天通过杨陈的姓名故事,莫叶才能这么近距离的了解到,世上还有把母亲的姓氏做名字的人,后又心念这些,不禁默默有些唏嘘。
同时莫叶也是少有的肃然想起,自己除了有名,还有字。因为一直派不上用途,所以莫叶突然发现,自己差点快忘记了这两个本该与自己有紧密联系的字。相隔数年,关于书院院长赠的表字,以及那两个字寄予的意义,渐渐在莫叶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见到熟人,兴致都被挑了起来,离开旗还楼所在的那片高楼林立的街区后,杨陈又热情做东。主动请愿,要载三人直接回家。三人也没客气,王哲给杨陈指了条主行马车的道路,四人一车便向城东行去。
王哲指给杨陈的路,是京都十分有名的环城商道。此道路基于围城内侧建设,形呈一个非常大的‘口’字。
这条路的路基跟城外的四郡官道是一个建制,看起来会显得比城内主流的青岩街面要显得粗糙和缺失美观,但它的承重耐压度是青岩拼铺的街道远不能及的。而它如四郡官道那样加入军方工艺的原因,还是因为它的特别用途,环城商道是内城主要的货品物资输送纽带。
这样的路面。自然是可以走马车的,并且还可以走得很快,因为上这道的马车速度都不慢。
四人一车离开旗还楼后。时辰不早也不晚,环城商道的货运流通量在上午辰时左右会达到最高,下午基本上没什么拥挤之事,只有傍晚还会有一个小风潮。申时作为一天当中,城内外货品流通的最后一个比较拥挤的收尾时间段。四人恰好避过了这一点,在未时两刻车行此路上,显得颇为悠哉。…
杨陈一路上都是在有意无意的玩着手里的马鞭,根本没怎么用心去操控那匹拉车的马,但那匹马依旧走的又平又直,十分乖顺。莫叶一路上旁观这一切。思路不知不觉就奔向了那天差点踩死自己的那匹马身上。
以当时的环境,东城门前的空场比现在的环城商道可是要宽敞多了,可是当那匹马惊癫时。情势还是那么的不好控制,不止自己,就连站得离事发地老远的路人都差点遭殃。
回忆起那天的惊险,莫叶下意识的问了一声:“小哥,似乎马也是会自觉认路的。”
莫叶看似随口一问。心情正悠闲着的杨陈没有多想什么,很自然的就点了点头。也是随口解释道:“这牲口干的就是这行道的活,除了脚力好,也再没别的什么长处。受过几年训的马都是会识路的,像这样的直道,它都认惯了,一上道就知道专行一线,路再宽也不会扭来扭去。你若有兴趣观察,就不难发现,它走了这么远,四蹄迈开都没有移出一个宽窄范围。”
“噢……”莫叶的眼中自然流露出了佩服的神情。隔行如隔山,外行人听内行话,如果不是丝毫不感兴趣,反之就会是觉得非常有趣味。
但在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