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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阮洛的这一说法,莫叶很快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并调转目光再次看向那口箱子一般的时钟。因由阮洛的讲解,她对此物的看法已大为改观。
站在她身边的白桃似乎对这时钟不太感兴趣,目光一直在偏移闪烁,但当阮洛提到了海外国度德玛尼,她倒是明显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上,真的还存在别的国家么?”
阮洛点了点头,说道:“早在百余年前,我们所在的这座都城还叫做‘湖阳郡’时,此地靠捕捞海产为生的百姓便偶有机会,可以在海面上看见漂浮着的楼宇,但大家一开始还以为那些建筑是仙境的一角。”
“后来,渐渐有那来自仙境里的人乘船登陆湖阳东岸,虽然那些‘仙人’说着大家不太懂的语言,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湖阳百姓确信他们也是需要吃饭睡觉,生病受伤也是需要服药、会流出鲜红的血。于是湖阳百姓渐渐明白,这些人并非神仙,并逐步理解了他们所居住的国度方位。”
“不过,我国真正对这些海外国度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还是从近几年的海上通商开始的事。大海的彼岸有多远,暂时还无人探寻到过,但在茫茫大海之中,还有着另外的大片陆地,驻有不止一个的国度,这已然是可以确定的结论。”
阮洛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略提一下,此地被命名湖阳郡的原因,便是因为此地居民一开始都是把海作湖,而太阳每天都从海面上升起,这片东方海域在此地百姓眼里,是很神秘而神圣的。”
白桃听了阮洛这一连番解释,只觉得他描述得极为细腻生动,心里愈发觉得新奇,紧接着就问了一句:“阮大哥去过海外么?”
“凭我这种体格。是没法坐船行那么远的。”阮洛挑了挑嘴角,笑意中颇有些苦涩意味,“我刚才所讲的事情并非我亲眼所见。这其中一部份来自书册记载,一部份则是我听运送一批这种时钟从海上归来的商团里的人讲述的。”
“起初听闻这些时,我也很好奇,那些海外的国度究竟是怎样奇特,但我随即又听那商团里的人说到。船行海上,非百丈大船不敢远出。除此之外,在正常的航行过程里,船体也是在不停晃荡,如果遇到风浪,瞬间便让人感觉天地颠覆。”阮洛说罢。忍不住遗憾一叹,他遗憾的是自己恐怕将永久失去出海的机会。
白桃不禁也叹息一声,却说道:“怎么会有人住到那样凶险的地方去。”
“虽然隔着暗藏危险的大海。但待大船登陆后,其实两处陆地上的情况都是差不多的,凶险的处境只是船还在海上的时候。”阮洛微微一笑,“如果说那些国度身处凶险之中,那么站在他们的地界上向西遥望。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白桃听明白了阮洛话里的意思,想到自己的见地狭窄。不由得微生窘态。
这时,就听一直不语的在盯着那时钟看的莫叶忽然出声:“这时标一共是十二点,岂非正好合了十二时辰,只是时标上的文字陌生得很。”听她话中所指,显然她所注意的事物方向,与白桃是截然不同的。…
“嗯,这十二个字是德玛尼国的数字书写方法,与我国的计数文字意义是相同的,只是他国的念法和写法较之我国有异而已。”
阮洛眼含笑意,话题已随莫叶而转,“不过,还是存在一些不同的。这十二个数字在表达时辰时,原先并不与十二时辰重合。后来商家考虑到这一问题,便建议德玛尼国制作时钟的匠人,将运送到我国的这一批时钟后的齿轮稍微修改了一下结构,影响了转行速度。原本这时钟的指针在一个日夜会行走两圈,现在降速只行一圈了。”
在此之后,阮洛还向莫叶解释了这种时钟正面那四根指针各代表的意思,随后又解释了时钟背面呈三角形排列的三个转盘的作用,最后还打开了转盘上方一个窄长的内嵌式盖子,让莫叶看了一下时钟运作的动力源。
莫叶得以看见‘大箱子’的内里,有着看不到全身的几个齿轮,它们正在慢慢转动,并且相互之间随着转动而咬合着。时隔片刻,这些轮子依然没有停止下来的样子,仿佛也是永远不会停下来似的,令莫叶心觉十分奇特。
之所以阮洛要向莫叶和白桃解释这么多,是因为在今后生活在这处宅所中的日子里,与自己息息相关的这两个女子将会需要经常接触到这座时钟,必然也是需要学会如何操作它的。
莫叶在今天这一刻时的时间里,仅仅关于这时钟,接触到的陌生认知就多得让她有些头晕。这种来自异国的学识,在没有与自己生长息息相关的本国文化作为前启时,且不说完全掌握起来,只是初步接触,就会让人感觉非常陌生,而想要牢记一应机械化的操作步骤,便更难了。
好在莫叶从小跟在师父的身边,生活经历里的组成,常有接触晦涩学问的时候。虽然那些学问与今天接触到的这种陌生信息没有相通的地方,但经过以前的那种思维模式锻炼后地莫叶,对于这种无根源启迪的陌生学问,接受起来也会快上一些。
至少与莫叶相比起来,白桃的接受过程更慢,她几乎完全糊涂了。
不过话至最后,白桃与莫叶倒是一齐记住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座时钟每天都要拨弄一下一种叫做‘发条’的东西,就是处于时钟背面最下方的那个转盘。
‘发条’是什么,没有一个确切的解释,大抵应该也是来自异国的称谓,但应该属于一个技术领域的用词,连阮洛也不知道详尽。
不过,这种专项词汇对于除了制作匠人以外的人来说,似也没有了解的必要。白桃和莫叶只需谨记,如果一天不拨足发条的环数,时钟就会停止运作。如若等时钟完全停步后再启动,虽然不是行不通的事,但会遇到困难,并且还会影响时钟的使用寿命。
一旦这种机器出了问题,只能是运回德玛尼国才能得到有效维修的。
对于时钟内部齿轮自动的原理,德玛尼国的匠人一致表现出对外保密的态度,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他们国家对于这项技术性财富的保护。同类之事各国都有,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昭国目前还没有匠人能自主复制出这项技术。
因而阮洛才会在刚刚到达这处新住所后,很快就找到暂代管家之职的主事,问了时钟的去向后立即掌灯前来检查一番。
按阮洛的意思来讲,待到明天,他还会安排泥瓦匠来这屋子里砌一道砖槽,将这时钟固定起来,以减少受损的可能,这也意味着以后就没法打开时钟背面那块木板,观察里面的齿轮了。…
知道阮洛的这一计划后,莫叶在离开搁置时钟的小屋时还有些不舍。白桃对此兴趣不大,她倒是在离开小屋后,首先就想起了阮洛的晚膳,确切来说,是阮洛一天当中的最后一顿饭。
听白桃提到此事,阮洛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叮嘱了莫叶几句。
于是,莫叶与白桃虽然是一同回厨房,下一刻则是分工行动。
这一次是由莫叶负责端送阮洛的饮食,而白桃则被阮洛下了明令:好好喝药,安心休息。
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莫叶看了一眼托盘中那碗依旧如米糊一样的东西,忍不住微微皱眉,默默想道:阮洛应该不是全天都吃这种东西吧?
以她的观点来看,这碗东西有些偏移出食物行列之外了。
步入饭厅,却不见阮洛的人影,出门找了个仆人问,才知道阮洛根本没有来过。
莫叶思酌了一下,转道又去了书房,果然就见阮洛坐在书桌旁,挨近烛火捧着本书在看。
刚才出了那小屋后,阮洛是知道他马上就要用饭的,然而他竟还转头就钻进小屋隔壁的书房里,想到此处,莫叶暗暗深吸了口气。
手端托盘并没有立即放下,莫叶只平静望着阮洛,说道:“阮大哥,你到饭厅去吃吧。”
阮洛抬眼见是莫叶,只随口说了句:“你搁下吧,我就在这里吃,不想再去饭厅了。”
饭厅与书房之间需要穿过一道院子,相隔的确不近。莫叶端着这碗羹,从厨房到饭厅再又绕到书房来,本来就是放温了的一碗羹已经不好再耽搁着了。因而莫叶对于阮洛的要求,本来是没有异议的。
只是莫叶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阮洛似乎没有放下手里的书的意思,她便忍不住道:“王三哥今天才叮嘱过,说天黑之后你就需尽早休息,不许你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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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表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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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长,不看一会儿书,哪能睡得着。 ”阮洛落在书面上正微微移动着的视线一滞,他总算是听进了一些莫叶的话,搁下了书,但他翻书的手仍还压在书脊上,并没有合上书页。
他转过脸来,看着莫叶继续道:“还有,王哲的话你不能全信。一年里四个季节的昼夜是存在差别的,而只说现在,昼夜一样长,如果还硬要照搬他说的,现在就让我躺下,那我也只能是睁眼发呆。”
莫叶一想也对,然而她很快又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目光一扫桌上的一只砚台,然后盯着阮洛狐疑道:“那你研墨做什么?”
“我真的只是随便看看。”阮洛将手中的书在莫叶眼前立起,让她能看见书目,而他的目色是一派平静,又道:“我有做笔记的习惯,但我真的没打算动那些账本。”
“那……就在这里吃吧。”最后犹豫了片刻,莫叶终是妥协了,放下了托盘。
阮洛把书放到一旁,有些不情愿的挪过碗,捏起匙子在碗里搅了搅,吃得毫无滋味。
莫叶旁观这一幕,渐渐地目中流露出一缕迟疑。沉默了片刻,她终是忍不住问道:“阮大哥,你……是不是一天四餐全都吃这个?”
阮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莫叶闻言,心里却是觉着有些惊讶,不禁又道:“为什么不能换一换呢?一直这样不是会烦腻么?”
“因为我的肠胃不是很好。”阮洛淡淡一笑,回答得倒是直接。
他言罢目光微微垂落,盯着碗中如米糊一般的食物,思绪却飞到了数年前。
在那段天天喝药的日子里,想要喝碗白粥,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事。不是因为他买不起米,而是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情况有些突然的变得极差,平均算下来,差不多每天都是喝药熬着。
再后来,获得叶正名的指引,王哲带他去泊郡寻到乡医易温潜,他的这种情况才渐渐好转。只是三年的休养,让他恢复了勉强算康复了的体质,但仍不能称得上是强壮。
“现在这样对我而言,已经算很好了,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最多只能喝粥。”阮洛很快便将思绪收了回来。
不知怎地,看着眼前的阮洛,莫叶忽然想起对她而言。应该是非常陌生的一个人。只因为这个人的事,就在今天通过一个她比较熟悉的人转述在她耳中,她还没完全忘掉这件事。而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陌生人,便是深居皇宫里的那位二皇子殿下。
迟疑了一下,莫叶轻声问道:“阮大哥以前……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么?”
阮洛闻言也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我算是在染上水瘟后,为数不多的能活下来的人吧。水瘟…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疫病。”
关于瘟疫,莫叶虽然了解得不多,也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在她阅读过的书籍中,只要有关于瘟疫的记载。大多数都会被钉上“无药医”和“死亡多”的形容词。
这主要是因为,瘟疫的传染性太强,不好控制。并且发病的患者大多浑身起热。很快因高烧而神智不清、同时伴随上吐下泻的情况也不少,疫病患者难以顺利服药,就算能喝下药,也常见很快就吐出来的情况。
有时候在瘟疫重灾区,前往施救的医者还没等汤药在病患体内生效。自己可能都要殁于疫灾之中。且不说遭遇过瘟疫侵袭后的幸存者,就是闲聊到这种几乎可以让一座都城变死城的疾病。大多数人都是谈疫色变。…
此刻听阮洛用‘很可怕’来形容瘟疫,说的还是他遭遇过、并且已经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严重损伤的瘟疫,莫叶的眼角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让他再一次想起那段惊心的经历,他心里应该是不太好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