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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记闷棍,一头扎向地面,再难扬头,只能在地面扭曲起长长的身躯。
趁此机会,莫叶本该像刚才那样,抓紧时间一镰劈下,那么那虫蛇女的五条黄斑就全部被杀死,脱离此困境的把握再增一分。但就在她刚刚迈出一步时,步履忽然歪斜起来。她忽然感觉到下颚那点刺痛消失了,且不仅是痛楚消失。就连身体四肢的感触,也渐渐麻木弥散起来。
因为常与叶诺诺来往,莫叶耳濡目染了一些医界知识,知道这是毒发的前兆。
一般来讲,人体最易被蛇攻击的部位是腿脚,腿部离五脏六腑较远,但如果没有及时服用解毒药物。从毒发到死亡,大致也不超过一个时辰。而莫叶刚才被毒液溅到的是下颚位置,毒素从此进入,无论是侵袭大脑,还是通过人体颈上最大的两处脉管攻入心脉,可说都是速度最快的途径。
而此时莫叶感觉到,自己最先失控的是身体的平衡,尽管她在努力纠正,可是身体还是在不由自主的摇晃。因为从她的视觉看周围,仿佛天地都在摇晃着。神志还剩一半清醒的莫叶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悲凉,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但转瞬间她又满心膨扬愤怒,不甘心自己就此命绝!…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神志开始变得有些恍惚了时,她第三次听见那个陌生的声音喊来,只一个字,似是催促,又似命令:“斩!”
人声一起,那尖啸声即顿止,如中了魔咒一样伏地挣扎不起的黄斑便又如松脱了束缚,从地上窜了起来。
莫叶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自己现在还没有倒下,还能拼力站着,所以一旁那发号命令的人才会觉得自己没事是么?可是他凭什么对自己发号命令?虫蛇女本来要杀的就是他,难道他不应该担负主要责任?
可此时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眼见猛蛇欺近,莫叶本能的举动,只是挥镰。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肢体麻木,仅凭大脑中最后一丝意念支撑,还是要遵照那陌生声音的命令,那感觉像极了自己已变成扯线木偶。
不甘以及愤怒的情绪,让莫叶爆发出最后一股气力,双目一睁,掷出了手中的长镰。
嗖——
也许是她的那些从未谋面的先祖天灵护佑,也许是人力决心所至,莫叶的这一镰掷得极准,发挥全力,长镰还只是飞在空中时,就已经将那黄斑刺了个对穿,镰身携的余力随后将其带着倒飞十数步,不知道坠向了草丛中何处。
良久未见黄斑再起袭来。
而莫叶也已没有了再挥一镰的力气,中毒之时强运内力,无疑会加快毒素在体内蔓延开来,投出那一镰之后的她只觉得神志越发迷蒙,终于无力再站稳,膝头一软,跪倒在地。
在倒地的那一刻,莫叶并未忘记努力偏了一下脖子,终于让她看清了那发号命令的人。大约二十余步外一块高岩上,有一抹白影,在她眼中出现重影,所以变得十分模糊。
莫叶努力的睁了睁眼,却仍旧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大致看清他的着装发式,应该是一个男人。这陌生男人的手里拿着一只长管,背后斜背着一支漆黑长物,有些像剑,又或不是。
只能看清这些了,莫叶紧接着就感觉到胸间一阵翻腾恶心,呕出一口血,如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鼻孔有温热的液体淌出,莫叶不需要伸手抹来看,也知道自己开始流鼻血,这也属于被剧烈蛇毒侵袭身体后毒发时的症状。她知道自己无力再战,但在遗憾之中唯一庆幸的是,五条黄斑都被自己杀死。
如果今朝自己有幸不死,今天的这场与群蛇的遭遇,应该算是一种极佳的试刀练场。平时自己只能陪着落叶鸟雀进行练习,真正的搏击还得是与这种迅猛的动物正面对抗啊!如果这些虫蛇是无毒的该多好?
…
(600)、最后一曲,送你归西
…
只是,这世上又有哪个驯蛇人舍得给出这么大的消耗,只供自己练刀呢?
仰躺于地,反正肢体已经完全麻木,只剩下头脑中还有一丝清醒的神志,莫叶干脆闭目待死。
可不知怎的,此刻的她脑中忽然跳跃起许多思绪,总之就是没有深度昏迷过去的迹象,身体里也没什么内出血造成的痛苦,只是体温在渐渐散失的感觉较为明显而已。
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就得如此意识清楚的品味死亡么?
思及此处,莫叶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既然昏不了,那就再站起来,再战!然而当她再次鼓起勇气,准备睁开眼时,她又讶然发现,虽然她感觉脑子是清醒的,已经闭上的眼睛却无力睁开……
准确的说,是连睁眼的力气都似乎被蛇毒麻木化了!
就在这时,莫叶听见虫蛇女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臭小子,本王找你很久了。怎么着,可以利用的东西没了,你终于肯现身了?”
那五条黄斑毒蛇既然被虫蛇女言中的“臭小子”传音点名,要莫叶务必将其全部杀死,此番遭遇战的胜算机会才能有五成,可见这五条黄斑对于虫蛇女而言,应该是比较重要的杀人助力。然而此刻虫蛇女的声音里一扫刚才的愤怒情绪,隐约显出兴奋来,显然是因为在她看来,比较于死了五条蛇中主力,换得那久觅的目标现出身形,这代价付出得还算不亏。
至于“臭小子”这称谓,显然是那虫蛇女一贯的自大口吻在作怪,虽然莫叶在身体麻木倒地之前,因为视线中出现重影而没能看清那人的面貌,但她听过三次那人的声音,绝对不认为他是个孩童。
虫蛇女的话音落下后,良久未闻白衣男子的回声。
仰躺于地面的莫叶尽管身体已经麻木,但神志还有一丝清醒。听觉还算正常。此时的她能够感觉到,虫蛇女以及那白衣男子都没有向彼此靠近,不知何故竟在对峙。
场间沉寂了片刻,当虫蛇女再次开口,语气里终于再现愤怒:“你小子就准备站在那里当石头么?好!本王成全你,就让你像石头一样去死。你的笛声的确厉害,但一个人的气力是有限的,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有力气吹响它多久 !”
“是么?”
当虫蛇女开始愤怒时,白衣男子终于开口了。没有大声喝出那种类似命令的短句时。他的声音仔细听来,倒还很好听。嗓音清隽,吐字清晰,只是话语间不带什么温度。此刻他面对追杀他至此的猖狂敌手,他的语调既不含一丝怒气,也没有畏惧,似乎是在空巷中兀自出声。
“那你急什么?”
从虫蛇女的话语中,莫叶明白一个问题。原来刚才致使那黄斑毒蛇突然坠地不起的尖啸声,是来自那白衣男子吹奏的笛乐。不过待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她能见到的那抹白影,手中的确握有一支长管,但只看一眼那管乐的长度,应该超过了寻常笛子的两倍。
笛管越长,要吹响所需要的气力则倍增,而且声音也清亮不到哪儿去。可是听刚才那两声尖啸,异常刺耳。可见虫蛇女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那制式古怪的长笛或许可以作为乐器吹奏,但此时如果要以它吹出那种可以令群蛇失去攻击力的尖啸之声,对一个人的气力损耗应为极大。…
所以此刻虫蛇女似乎只需要一挥手驱使群蛇围攻,以量取胜,也足可令那白衣男子乏于抵御。
可她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从白衣男子的话中,莫叶又能听出另外一道信息,虫蛇女既不主动出击,言语里又有激将对方靠近自己的意图,这是为什么呢?她急什么?她有什么软肋慎于示出么?
莫叶忽然想起最初她听到那白衣男子以内力传来的虚声所说,杀掉五条黄斑毒蛇,他们彼此间的胜败几率便是五五对等。可是眼下的情况,莫叶即便不再用眼看,只用回忆刚才的所见,以及此时的所闻,她也还没发觉白衣男子能令那虫蛇女忌惮的五分胜算在哪里。
在白衣男子的话音落下时,又轮到虫蛇女不说话了。
而莫叶此时隐约觉得,先前那陌生男子在面对虫蛇女的质问时沉默不语,并不全是因为畏惧或忌惮,只是听他的声音,就觉得他的情绪一直摆得极为冷静。而反观虫蛇女,此时她的沉默,尤其像是被她的目标猎物一语戳中了软骨。
不知是凭何道理,莫叶忽然心生一种信心,或许只要这陌生男子不倒,今天她就还有脱险的机会。
只是,莫叶虽然相信这陌生男子的自信和沉静可以由性格而起,但如果没有什么实在的取胜筹码为凭倚,这种信心便会如纸糊老虎,撑不了多久的。
然而此时的莫叶不论在想些什么,都是于场间势态无用,她只能躺着一动不动,而且还是肢体被蛇毒麻木,非常被动的躺在那里。她无力睁开眼,但能感觉自己是仰面朝天,或许她此时还能做祈祷之事,然而她在思考片刻后,只在心里骂了句:天黑了!
对峙的局面沉寂片刻后,虫蛇女仍然没有开口,倒是那白衣陌生男子冷峻的声音再次传来:“阁下自称为王,可知王道为何物?动物之间自有法则,人无法僭越,你自会品尝反噬恶果。”
“哟哟!”虫蛇女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尖声冷笑道:“别以为你到郡府冒充了几天白衣卿,就可以拿条条款款来教训本王。”
“那就长话短说了。”陌生且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时他语间的无情胜过一切情绪雕琢,“最后一曲,送你归西。”
紧随其后的,是那尖锐难为雅乐的笛声再起。躺在地上的莫叶身体麻木无法驱使内力,耳鼓对这种刺耳声音的接受能力,反而自然起来,没有再出现第一次听到这声音时的那种耳鸣状况。
跟着她就听见不远处的深草之中,似乎有什么物体在疯狂拍着草丛,声音一片嘈杂。
…
(601)、快近斩
…
虽然不能起身睁眼去看,但只凭她刚才所见的回忆,莫叶也不难猜测,这种嘈杂一片的拍草声,是什么来头。而如果她此时能够亲眼目睹周围草丛里发生的一切,她一定会感觉尤为震撼。
蛇喉能发出声音么?如果能,此时莫叶应该能听见四周一片鬼哭狼嚎。
那些密集伏在深草中,准备伺机冲出的青蛇,在听见那尖啸的笛声后,就仿佛一篓子倒入撒了盐的大翁里的泥鳅,开始弹跳翻滚起来。
中春季节,山野间半枯半青的深茅草,接近根部的草茬还有些硬度。群蛇乱舞,很快将草叶子拍成敝絮状伏地,这样一来,较为硬气的草根那一截反而如一排排密集的钉子一样,将虫蛇女脚下所踩的那片地表装点成了钉子板。
——如果不是这些深草具有一定韧度,脚蹬革履上山来的莫叶一行人就不会还要带着镰刀劈草开路了。
虫蛇女控制的群蛇是经过她精心培养,由三分虫的体质配合七分蛇的体质,借以减浅蛇体在冬天完全深眠的特性,方便其在逆季节时,也能操控群蛇出洞。因而这些虫蛇身上依然有鳞,大体保留蛇的特征。
本来它们的躯体是具有一定防御力的,但以自然季节的强大控制力,这些蛊虫一样的蛇虽然可以逆时节出没,可虫蛇女巫蛊一般的控蛇术仍然无法完全改变它们的体质。
等待在春末正式醒眠换鳞的群蛇失控的以身体拍打在地,受笛声蛊惑,已无法控制己身行动的角度去避开草茬。不少蛇就那样狠狠撞在硬草茬上,反复磨损。已经有不少蛇开始出现鳞身翘起裂开的损伤,光滑的长蛇身渐渐变得如掉漆的门一样斑驳破损。
有一瞬间,连虫蛇女看见这一幕,也不禁愣住了。
可对于蛇这种冷血动物而言。这点损伤不会立时令其毙命。在体表受伤时,它们本体的攻击力至少还能持续一个多时辰。何况虫蛇女这一次带来的蛇,可不止是脚下深草里铺开的这点数量,所以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笛声的声线时而拔高如箭矢直刺云霄,时而如闷雷从天空坠落,又如云间下起刀子雨,直要将地面戳破无数个深窟……总之从这笛声开始时,就没有显出片刻悦耳的好节律,每一音节都在步入极限 。而每两个音节之间的转折,就如两头背道而驰的疯马,除了极端。仍是极端。
而草丛里的那些蛇倒是将这种极端的乐曲以体态动作演绎出来,只是此时的莫叶无法睁眼去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