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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自什么时候开始。有两个人习惯了彼此的气息和依靠。
又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既有些畏意,也有些欢喜的,总是趁着那位皇子睡着时,轻轻握一握他那并不太温暖的手,心里便彷若偷到了一颗糖果。
日子看似就这样平静无波的过着。这对主仆,谁也不觉得这种有些奇妙感觉的相处方式,与正常的主仆关系有什么区别,但又默默的乐在其中。
如这般过去两年,一次风波,让两个人终于开始承认自己的本心。
二皇子十五岁生日那天。皇帝在金华殿设宴庆贺,以及接待邻邦来使、诸侯贺礼。就在那次宴会上,居然发生了刺杀事件,并且刺杀的目标,正是二皇子。
那是琉缁国送来的一对孪生姐妹舞女。两女扭动着水蛇般灵活柔软的腰肢。在金华殿宽敞的殿厅翩然起舞,一开始只是在厅中舞蹈。盏茶功夫后,两女开始贴近正厅周围正在宴饮的宴会贵宾,一边保持舞姿,一边或斟酒或夹菜的与众宾互动。果然这号称是琉缁国特色的舞姿,很快将场中氛围挑动得火热。
然而谁也想不到,这两名舞女身姿灵动的原因,是她们本来就是以武为舞,而她们使尽浑身解数撩动整个金华殿氛围的原因,就是为了给随后的刺杀成功率,制造一个麻醉所有人神经的掩护。
当一个舞女飞虹般的彩丝长袖仿佛无意抚中二皇子的侧脸时,他就微微感觉到了异样。有一种迷惑人心神的香气,从那只衣袖里溢出。这是在之前此舞女跳跃舞动着从他身前经过时所没有的气味。
然而扮演成舞女的刺客不会给二皇子反应的时间。包括在场众宾客,也还没回过神来。大家都只以为那一拂,跟刚才那舞女一边舞动,一边与他们敬酒一般,只是互动的一个环节罢了。
只有侍立在二皇子身后的洛小星,在同一时刻,与二皇子一样感觉到那袖里的异样。她是习武之人,能依稀看出,那两个舞女的舞姿里,隐隐藏有一种区别于花拳绣腿的底子。
也正因为她有着比一般奴婢更敏捷的身手,所以当那舞女挥舞着流水长袖,卷下旁边一桌上贵宾头顶的发簪时,未等那发簪刺到,二皇子就被一股猛力掀到了一旁。
舞女手中的金簪整根没入洛小星的肩胛,血没有流出多少,但那种刺断关节软组织的痛,直痛得她半边身子麻木。
二皇子翻身站起,险险躲过舞女的第二刺,紧接着,这两名扮作舞女的刺客便被从殿侧暗房里破墙而出的银甲卫乱刀砍死。这次庆祝生辰的宴会,这次刺杀,以两名曼妙舞女涂了一地的血浆划上句号。
为了救一个婢女,二皇子传唤了太医局的御医。亦是为了让这名婢女稳妥养伤,二皇子依旧留她在华阳宫,还把本是服侍自己的婢女派遣了两个到她的房间。
对此,皇帝没有不许,但也没有多的赏赐。金华殿上发生的事,大家都看见了,但在皇帝看来,如果儿子喜欢这个婢女,那便喜欢吧!但仅在于此,绝不会因此就给什么承诺名分。
二皇子和洛星儿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只是经这一件事,两人之间模糊的感情,总算揭开了表面上那层迷雾遮掩。
在御医料理了伤口,施药包扎后,最初那几天,洛星儿仍然痛得冷汗涔涔,夜晚更是难以安眠。那几天,皇子与她的主仆关系,便有些似颠倒过来,常常是她抓着皇子的手臂,最后慢慢窝在他怀里睡着。
他常常挂在腰侧的薄荷香囊,熏染得他身上有一种淡淡清凉香气。这在平时本来是用作提神的,可是当她钻在他怀中,闻着这缕清凉的气息,却仿佛能将肩胛里的伤痛麻醉和缓掉一些,很舒服,令她神迷。
(775)、将来
…
一个备受皇子殿下敬服的先生、据传是当今天子失去联系多年的结拜义弟,在回朝恢复官身后没过几天,就被活活烧死在自己的家邸里。
这事当然是仇家买了杀手做的。
在得知那位姓林的先生出事以后,皇子便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常常在中途,正翻着书页的手不知何故停在了半空中。练字的时候,指间毛笔停在了一个笔画上,直到墨汁将宣纸浸软穿透,再才恍然回神搁笔。
虽然在那位先生出事以后,皇子只对洛星儿提过一次,但洛星儿能从皇子说到那位先生时的眼神里,看出此事对他造成了多么大的精神困扰。
洛星儿还记得,皇子在刚刚听到那个消息时,握着茶杯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终于,她主动向他问及那位先生的事。
令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皇子居然没有向她隐瞒这件事。在此之前,皇子从未在她面前、哪怕偶尔提过一次那位先生。
也许通过此事可以再一次证明,她在皇子心中的信任地位吧!
而在从皇子那里了解到关于那位先生出事的大体过程以后,洛星儿才无比惊讶的明白了,为什么皇子会因为那位先生之死,而常常失仪、走神得厉害了。
在知道这件事以后,婢女洛星儿希望自己能为皇子分忧。而在二皇子王泓决定告诉洛星儿这件事的同时,他亦希望得到她的助力。
但她若领受了这个任务,那便意味着分离。而且这一次的分离,极有可能会折断彼此在两个月前约定的那个“将来”。
帮心爱的人解忧,要为此影响将来,甚至失去将来,失却自己心心念念期盼着的幸福,值得吗?
————
筹划了一个月,洛星儿便与二皇子另派的一名隐卫一起。离开了皇宫。两人手持以皇子的力量能够最大限度查到的模糊路线图,摸索着西行,追踪着那位很有可能活下来了的林先生足迹。
二皇子只以为这是一次追踪任务,追到踪迹。就立即带消息回来。为了此行,二皇子派出了自己手下培养的隐卫里,最强的那一位同行,本该能将此次行动的风险降至最低才对。
然而他几经思虑,终是忽略了一点。
在北疆,嚣张劫掠的不止是那几窝山寨。几十个劫掠为生的匪类,凭洛星儿与那位隐卫的功夫,联手合击,就算不将对方尽数剿杀,要保自己全身而退。还是足够了的。然而北疆真正强横的,其实是官兵劫掠,由北国戍边军营里出发的军队,着军方铁甲、跨战马、持坚槊,这样的抢劫军团。过境之处,如狂风铲过。
这种在非战时期专以抢劫提供给养的军队,虽然近几年在北方南昭国境内袭扰得少了,但只是从以前的半月一次,降低到大约一季一次,并未完全杜绝。这样的制约成果,还是南昭北疆镇守军每年牺牲数千士兵生命的代价换取的。
然而令南昭君主愤怒但又无奈的是。北国的疆域虽然只有南国的一半不到,但北国的军队几近完全继承数百年前大业帝国的形魂。要与这样的军事强国对抗,若不能以渗透对方军事机密的方式巧取,那便只能用强硬手段,打穿对方过门,尽剿北国皇族。撤销北国国号。
而要支撑这一场战斗的消耗,南国首先吃亏在军工技术弱于北国,便需要用其它方面的消耗增加来硬拼,以人力、军资、器械来打消耗战。以南国在接下南周那堆烂摊子后好不容易积累了几年的家底,打完这一仗。南国就算把北国那片地方占了,也没有多余的资金去养、去守那片地方了。…
仗暂时打不起来,北国边防军也是摸清了南昭皇帝的这点脾气,所以虽然收敛了劫掠的频率,但并未完全放弃这种“生意”。虽然这支抢劫军团来得少了,但每次一来,都比以前抢得更凶了。以前他们只瞄准金银粮食牲畜,还不怎么大开杀戒,现在却是连孩子都不放过,看不顺眼的就地砍杀,长得漂亮点的就抢带回去当奴隶。
洛星儿与那名二皇子的隐卫远去北疆,因为手中地图标出的目标并不准确,几经摸索,去了许多地方。在那儿待了才一年多,就见过十几次北国抢劫军团疾驰而过的场面。
真的是一毛不留啊!
只见一次,洛星儿就知道,面对这股势力,丝毫不可动硬碰的念头。那些被杀的无辜老弱的确很可怜,但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不可能救得了她们。这样的举国为祸,也只有国朝能拿得出实力去控制。自己倘若不幸遇上,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只能用在逃跑上。
自己当下最要紧的事,还是二皇子的托付。
然而在十几次逃跑与躲避过程中,终于还是有一次失策了。
遭遇为劫掠而来的北国戍边军团,那如骤风急至的骑兵,瞬间将小镇包围。因为姿容尚佳,洛小星活了下来,被劫到北国边军大营,那名小将准备将她献给军营权威最高的虎威将军。
————
而当那掌灯的宫女出了寝宫,轻轻关上了大门,寝宫里榻上刚刚躺下的王泓就又坐起身来。
稍微静坐了片刻,待脑子里那股眩晕感淡化,他就掀开被子,一手撩开丝帐,挪下脚去趿鞋子。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轻风袭来,这在封闭的室内实属异状,他下意识地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也正平平看过来的眸子。
“小星?”
虽然寝宫角落里的长明灯光线极弱,王泓只是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大致的五官样貌,但他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从她那熟悉的站姿和体型中,看出了她的身份。
“殿下……”
人影也立即回复了他。
他的心里顿时涌起极大的喜悦情绪。微微愣神片刻,他也等不及穿上鞋子,就那样赤脚站在冰凉的地上,忽然从榻沿站起身,将眼前那个单薄的人影重重搂进怀里。
双臂满满环住了她的肩膀,王泓只觉得怀中人比三年前更瘦了。他心中微生一疼,叹息道:“你终于回来了,你能回来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殿下您现在看起来并不太好。”
听到怀中人说了这句话,王泓慢慢松开箍在她肩上的双臂,将她的脸挪回眼前,眼里含着喜悦的笑意,说道:“我很好。你有三年没回来,所以不知道,但别人却都知道,我的身体渐渐也养起来了一些。”
在房角长明灯幽弱的灯光映照下,布带绾发,一身粗布衣裙的瘦弱女子小星没有立即说些什么。而是抬手放到王泓两边肩膀上,轻轻按他坐下。然后她就在他面前蹲下身来,先举掌到嘴前呵了口气,又快速搓了搓,然后就握起王泓赤着踩在地上的脚。慢慢揉了起来。
“殿下这个样子可不行,会生病的。”布裙单薄女子小星揉完了王泓的左脚,又开始揉他的右脚,“还是这样,晚上双脚总捂不热,现在都已经是暖春时节了。”
感受到足下传来熟悉的揉按指劲,王泓愈发确定。昏暗灯光下的这个女子身影不是梦里那个虚影,而是他的小星真的回来了。…
至于为什么她能忽然出现在他的寝宫里,而寝宫内外的宫人全都毫无所察,根据他了解的小星那轻敏如燕的身手,她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华阳宫里有几个资历长久的宫人都知道小星的另一重身份,他们必然也会帮小星一把。使她避开几路巡视皇宫的羽林卫。
在失而复得的这一刻,王泓满心都是欣然之意,只觉得此时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难得到他的。所以在听了小星说那话时,他只是轻松笑道:“白天多走动走动,自然就会暖了。你知道吗?我坚持练拳三年。如今左手可以提三十斤,右手则还多些,能提四十五斤,还学会了骑马,可不像从前了……”
“小星知道。”蹲在足前的女子站起身来,慢慢说道:“殿下今天骑马出宫,小星也看见了。那时我真的好高兴,但看见您手上缠着布带,已经开始渗出红迹,我又好担心,便终于忍不住偷跑进宫,想看看您过得究竟好不好。”
王泓的心绪一阵起伏,遥遥设想了一下她在北边干燥多沙之地的艰难生活,然后就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听你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你在今天看见我骑马出宫,看见了我的伤手,你还不打算进宫来见我?”
“六天前,我就到京都了。”小星如实回答,但她听王泓刚才说那话的后半段,惹得她的心绪禁不住一阵酸楚,抿嘴忍了片刻后,她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三年前小星是获罪出宫的,岂可随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