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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是这样炼成的-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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刽子手踢倒木桩,翻陷踏板,两根*的绞索骤然绷断。八戒沙僧坠落时,传来两声巨响,行刑台轰然坍塌,地面凹陷两个大土坑。

  二人灰头土脸地挣扎一阵,爬出废墟,卸去镣铐,重获自由;惟有监斩官老爷半天合不拢嘴,怔怔发呆,不知如何回旨覆命。

  八戒沙僧拍拍尘土,与众人作揖而别,轻松离去。
  作者题外话:东游西荡,南寺北庵。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乞丐国
诗曰:

  拄根棍子捧个碗,一卷家当肩上扛,

  爷爷奶奶行行好,小人嘴大吃四方。

  八戒沙僧连走数月,总算看到几间断壁残垣,二人不分好歹往里钻,掀锅翻炕、挖坛砸罐,搅起一阵阵灰尘弥漫。沙僧饿得头昏眼花、心慌脚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唉声叹气。

  “哥啊,莫非走错了地方?如此荒无人烟,连鬼都看不见一个。”

  八戒摸摸肚皮,一筹莫展地看着慢慢降临的夜幕,“天黑矣,且休提鬼字,纵有妖怪吃人,也先抓你去。”

  二人强打精神,继续上路,走到子夜时分,沙僧绊了一跤,就地昏昏睡去,八戒枯坐了片刻,也跟着呼呼入梦……

  不知过了多久,八戒猛地被一阵疼痛惊醒,一个东西重重地压在身上,吓得他魂飞魄散,不敢动弹。突然,那个东西开口了。

  “谢天谢地!准是一头牛哩。”他摸着八戒毛茸茸的腿,高兴得大呼小叫,“小三小四,快来帮忙!”

  八戒乍一听人言,气得险些发疯,一骨碌翻身爬起,拎住那厮后颈,一扔三丈。

  “大胆狂徒,怎敢藐视老猪!”

  沙僧饿得奄奄一息,正在重温流沙河吃人美梦。突然被八戒骂声吵醒,眼前一片漆黑,分不清东西南北,鼻子却嗅到一股奇香。

  “哥啊,可曾化得狗肉来吃?”

  “狗肉没有,活人倒有几个。”八戒一边揉着胸口,一边恨恨地说,“贤弟想生吃还是烤着吃?”

  “大王爷爷饶命!小人八年未曾洗澡,浑身虱子,臭不可闻。”那汉子跌得七荤八素,犹自哀哀乞怜,“只因昨日偷吃了守城军爷的看门狗,一路逃窜到此,仅剩一条狗腿,情愿孝敬大王爷爷。”

  二人搜出狗腿,张口便咬,八戒嘴大,连咬几块肉,把骨头留给沙僧慢慢去啃,然后自高自大地说。

  “杀几个毛贼,岂不玷污了老猪之手,且说说城池来历,便饶尔性命。”

  “回禀爷爷,此间乃乞丐国地界,西去有一日脚程,吾等皆苦命乞丐,可怜家中尚有八十岁老母无人赡养,求爷爷高抬贵手,放过小人。”

  那汉子说完,又连连磕头,爬起来一溜烟跑了。

  沙僧啃了半天,有得吃没得咽,索性将骨头一丢,大叹命苦。

  “衰呀!化缘的碰上要饭的,”他沮丧地摇着头,“争穷乎?固穷也!”

  二人磨磨蹭蹭走了一日,直至晌午时分,才看到城门。两个衣裳褴褛的守卒,各拄一杆黑不溜秋的长枪,守着一张瘸腿破桌,桌上搁着十几只大碗,盛饭的不分干稀,装菜的不论荤素。两个守卒不时吆吆喝喝,冲着过往之人强讨硬分,遇到吝啬小气或蒙混耍赖之徒,干脆连讨饭碗一并收缴;众乞丐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敢怒不敢言。

  八戒掏出饭钵,上前施礼,又指着桌上饭菜,笑脸相求,“军爷呀,天气炎热,饭菜吃不完就馊矣!若肯分些斋僧,便是一桩天大的功德。”

  “何方秃驴,敢来要饭!”那守卒一把夺过饭钵,往桌下一扔,嘴里兀自骂骂咧咧,“也不睁眼瞧瞧这是谁家地盘,饿着我等一班弟兄,还有谁来为国卖命!”

  二人混入城中,恰逢一阵大风刮过,满街尘土飞扬,枯叶零乱,路边房屋多半颓垣断瓦、门斜窗裂、漆褪木朽。八戒瞪大眼睛,细看路上过往穷人,但见:

  年迈老丐,鼻涕黏涎一大串,手拄一根打狗棒;中年汉子,背驮一卷草席,怀抱一个啼婴,一边念饿,一边怨娘死得早;几个顽童少年,耍起千年不变之猴戏,敲着破锣追人讨钱。还有肢残眼瞎的满地爬,逢人哀求,见钱磕头;更有那*遍地走,蓬头垢面不知愁;斯文的装僧扮尼,叩门敲窗;野蛮的如匪似盗,连偷带抢。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人人做乞丐,个个有本领;闲时捉虱挠痒,忙时走街串巷。只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管它偷的、抢的、骗的、讨的,正是君不问来臣不管,遍地乞丐到处钻。

  八戒沙僧游魂似地满街乱逛,碰见几个泼皮无赖,为首的粗汉长得颇似长嘴猩猩,横行无忌,以至于沙僧误认作大头施主,傻乎乎地把饭钵伸了过去,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长命百岁。这个泼皮老大瞪起一双绿豆眼,上下打量沙僧,再吸了吸蒜头鼻子,仿佛想从中嗅出几分财气。

  “兀那和尚,可知脚下是何人地盘?”泼皮老大公然挑衅滋事,“夺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和尚几时夺你衣食?杀你父母?”沙僧一钵出去,竟讨来个不共戴天之仇,顿时满脸晦气,愤愤不平,“休要冤枉好人,老沙也不是光吃素的!”

  那泼皮见沙僧嘴硬,正中下怀,骂一声“干你娘!”劈面就是两拳一脚,打得沙僧措手不及,饭钵落地。

  八戒一看沙僧吃亏,急忙掏出钉耙,当头一筑,可怜那泼皮老大身上九个窟窿,冒血流脓,死于非命。

  其他泼皮一哄而散,奔去报官。

  二人闯下大祸,掉头就跑,无奈初来乍到,不识路径,大街小巷乱窜几圈,竟又转回了原处,被蜂拥而来的衙役捕快逮个正着,缚手捆脚,穿上竹杆,抬入衙门。

  府尹衙门虽旧,老爷的威风却丝毫不减,平时打打乞丐、骂骂无赖,也能诓出几钱银子。不料,今日骤出命案,衙役押解两个光头过堂,少不得端出包公嘴脸,硬起阎王心肠。

  “大胆秃驴!无法无天,竟敢当街行凶杀人。本府为民做主,判汝抵命!可有遗言交待?”

  八戒没有遗言,却有偈语,“老猪贬下凡,老家在灵山,老爷松松绑,万事好商量。”

  言讫,从裤裆里哐啷当掉下两团金疙瘩,以示非同凡响。

  府尹老爷吓了一跳,急忙离座给二人松绑,随即大发雷霆,痛骂捕快衙役。

  “该死的狗奴才!本府差汝恭请活佛,安敢如此怠慢,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权且寄打二十大板,统统滚蛋!”

  府尹老爷把衙役赶跑,将金疙瘩收好,急忙张罗酒宴,款待活佛。

  “下官一贫如洗,仅有熊掌鸡翅,待国王陛下召见,便有珍馐百味、满汉全席轮着吃哩。”

  沙僧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贵国境内,四处饥荒,满街乞丐,从早讨到晚,犹填不饱肚皮,何来满汉全席?”

  “活佛有所不知,”府尹老爷陪着笑脸解说,“敝国自古官枭民悍、恃强嗜斗,连年争战不休,多亏当今圣上英明神武,一统江山,把国内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悉数收缴充公,以防刁民饱食终日,起哄闹事。国王语录曰‘国以穷为本,民以馁为生。’饿了便无力内讧,缺衣少食,人即变懒,愈懒愈穷,国穷则安,连外敌也无心来犯,自然永享太平。故曰《乞丐国》,昭示天下。”

  他停顿一下,四处探头探脑,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腔调,“不瞒两位活佛,只要踏进宫门,陛下咳嗽一声,足够下官吃三年矣!”

  八戒被他口口声声尊称活佛,便端足架子,非要八抬大轿来请,才肯动身;偏偏府尹老爷品级不够,眼看就要抬杠,还是沙僧更有见识,一边将就着四抬官轿,一边让衙役鸣锣开道、扛牌助阵,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王宫。

  国王夜里偶得一梦,梦见铁树开花、枯木长芽,醒来之后,百思不解,此刻正在金銮殿上与大臣共参凶吉、议论玄冥,忽见掌管地方的府尹入朝叩拜。

  “启奏万岁!臣领来两位天竺活佛,等候觐见。”

  国王大喜,从龙椅上一跃而起,“寡人御梦灵验无比,既有天竺活佛莅临,必是祖宗积德显灵!待寡人烧几炷高香,也好恭迎活佛上殿。”

  两班文武齐声颂赞: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国万年!万年!万万年!”

  乞丐国王平时最爱享受欢呼,每天都要让百官反复称诵,才会感到御膳飘香,寝寐心安。有时坐殿闲得无聊,就让文官山呼万岁,武将齐诵万年,后来又命宫廷乐师按调谱曲,令众臣每日早晚各唱一遍;以至于年迈老朽之臣,坐在马桶上拉不出屎,半哼半唱几遍万万岁、万万年,便可通畅无阻矣。

  八戒沙僧隔着几重宫门,光听到里头乱哄哄喧嚣,却不知发生什么事,正在狐疑瞎猜之际,传来觐见圣旨,二人整整衣衫,昂首登殿,合掌致敬。

  国王亲下丹墀,紧握八戒之手,以示好客。

  “活佛法驾莅临,寡人不胜荣幸。若能略施一二,必可大开眼界矣。”

  八戒明知国王有意试探,索性卖弄到底,“惭愧,惭愧,老猪不会坐禅念经,只懂些点石成金,实乃皮毛之技,不算本领。”

  国王梗直脖子,咽下一口唾沫,开始哭穷,“活佛啊,可怜敝邦丐满为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满目疮痍、哀鸿遍地,若能点化几座金山银山,世代不愁吃穿,方显活佛功德无量!”

  八戒大嘴一张,满口应允,“陛下仁心善愿,老猪敢不成全,只可惜与乞丐二字相剋相冲,何不改名金光国,以便威震四方,臣服列强。”

  国王尚未看见金山,就要更名金光,一时举棋不定,命群臣廷议。只见:

  官大的,指手画脚、各执一词,官小的,卑躬屈节、阿谀奉承;有宿怨的乘机大放厥词,没胆量的借口脚底抹油;吵得凶的文官,含沙射影骂草包,急过头的武将,瞪眼吹须捋袖袍;前面说的说,后面指的指,左边叫的叫,右边骂的骂……

  八戒一看如此热闹,顿感好笑,“呜呼,满朝公卿不过尔尔,除了邀功讨赏,便是坐衙收赃,虽道貌岸然,乌纱遮挡,实则同样伸手,不离乞丐本性。”

  沙僧长年化斋,早已见怪不怪,“乞丐就是乞丐,当了官还是乞丐,有银子就善哉,没银子就作怪!”

  廷议最终不了了之。

  次日,国王传旨设宴,款待活佛,百官共沐皇恩,一顿山吃海喝,扫荡珍馐百味;酒过半酣,国王手捧金碗,离座敬酒。

  “活佛啊,寡人已将乞丐、金光合二为一,改名乞金国,有劳活佛点化金山,世代相传。”

  八戒更不推辞,接过金碗,一饮而尽,“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小气!点石成金之后,便有四方来朝,年年进贡,陛下只管笑纳,莫论仙机。”

  二人趁着酒兴,在宫中寻找三尺神明。乞丐国君臣亦步亦趋,不知不觉穿过几条长廊,踏入御花园中,忽然,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吸引了八戒,拐入宫囿,却是猴群在假山嬉戏玩耍,看见有人进来,纷纷上前乞食。八戒大喜,一口咬定猴山有神灵庇佑,急忙念动咒语,骈指一点。

  霎时,假山幻化金山,绽放耀眼光芒。

  国王惊喜无比,率先叩拜神灵,文武百官也跟着跪满一地……

  国王贪念一起,怎肯轻易放走二人,又领着活佛登祭坛、走偏殿、穿三宫、行六院,寻找神灵庇佑之所。八戒装模作样,一路东瞅西看、掐指验算,口中念念有词,或阴盛阳衰,或神明不在……半个月下来,只点化了两块功德碑和一口琉璃井。

  二人虽仗着道行,亦不免提心吊胆,私下里几番推测金山金井,总该禁得起三年五载的风吹日晒、霜冻雨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有两个看管御花园的太监被金子迷住心窍,偷偷弄来斧凿,鬼鬼祟祟敲了几天,把金井凿下一角,用牙一咬,竟发现金块当中仍是琉璃,慌忙将之抛入井底。

  时隔两日,乞丐国王后领着一群侍婢来到御花园散心解闷,她一边赏花,一边唉叹人老珠黄,难以将圣眷拴在正宫龙床。不知不觉走到金井边上,有个专提马桶的婢女惊奇地绕井观赏,无意间瞥见井口缺了一角,露出琉璃残渣,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王后上前勘验一遍,又联想到活佛不时出入宫闱,心中立刻有了主意,于是急忙掉头去找国王告状。

  “陛下,那两个活佛是大骗子哩!说什么点石成金,如今金子又变回石头矣!”王后风风火火地咋呼几句,随即直指国王要害,“妾身忝为国母,整治后宫淑仪乃份内之事,岂能容忍和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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