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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墨子更早,比阿基米德还早了两百多年。”男子摇摇头,将手中已经连成好大一串复杂的滑轮组安置到铁闸门上的孔洞中,再将皮索的首端挂钩插入铁门底部,然后开始慢悠悠地拉动皮索末端。
甄裕和叶晓初始还不知他的意图,须臾之后,登时双目圆瞪,矫舌难下。
只见那男子丝毫不费力,拉扯皮索使之绕转过逐个滑轮,有的滑轮绕轴而转,有的则悬空着向上移动,如此鬼使神差似的,竟然将那重达七百斤的铁闸门缓缓拉升了起来。
“华玄,你,你何时练成了这,这等惊人的内功?”直到见那男子把铁闸门拉到最高点,甄裕才缓过神,结结巴巴地开口。
“看来真的是对牛弹琴,我方才说了那么大段道理,你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华玄面露失望之色,把铁闸门固定住,侧过身,做了个恭敬进门的手势。
听了华玄详悉的解释,甄裕终于明白了原来滑轮就是变了形的杠杆,那些轴心没有固定,随铁闸门一起上升的滑轮其实就是支点两侧不对等的横杆。因为这样的滑轮由两根皮索吊着,相当于每段皮索直承担重物的一半,此后每加一个滑轮,两边的皮索就会各分担一半的力,也就等同于多了一个人来帮忙,只不过拉升之时,拉拽的皮索长短也多了一倍。
华玄把皮索重,皮索和轮槽间的阻力都考虑进去,经过测算后,再将滑轮与皮索按照一定的顺序组合后,于是只要使出很少的气力,便能将那重达七百余斤的铁闸门拉起。
甄裕拍了拍脑袋,露出心悦诚服的神情,同时瞥了叶晓一眼,只见她不断地东张西望,显然惊讶于屋子里竟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器具。
“这些道理墨子早就说尽了,这不过是拾人牙慧。”华玄似乎没有看出两人按捺着的焦虑,顾自滔滔不绝,“不过我最近在思虑的是,是否可以把这道理应用到武学当中。你想想看,如果能创出一种蕴含杠杆的武功招式,可以随意挪动当中的支点,当支点离你远而距对手近的时候,即便功力相当,他所要花费的气力也要比你大很多;同样的道理,当对手发出巨大的劲道来袭时,你只需挪移支点,使之向对手靠拢,你只需以很少的力气便能守御住门户。只要在招式中运用杠杆之巧,便能随心所欲地操控攻守,焉能无事半功倍之效。”
华玄说的话,甄裕愣是没听进去几句,他脑子都在想怎么向华玄陈述鬼蛱蝶,如何把案子说得匪夷所思,玄之又玄,好诱其到南京城去。
“是了,这次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华玄似乎终于发现了两人的心不在焉,带着疑惑问道。
“你,你好,我是六扇门的,久,久仰华先生大名,冒昧来访,扰您清修,敬请见谅。”叶晓抢在甄裕之前说道。
“原来如此,我原来还猜想她是你的师妹,不想竟是六扇门的,这次又是什么案子,竟需濯门与六扇门两强联袂?”华玄眉头微皱。
“听说过鬼蛱蝶么?”甄裕终于说了出来,长吁了口气。
“鬼蛱蝶?”华玄好像有了些兴致,“鬼蛱蝶,大如扇,四翅,共径六七寸,褐质间杂色,晃然。下两翅有翠点,尤光彩。以花为食,好飞荔枝上。这是种很罕见的蝴蝶,我只在古籍上见过图案,却没看到过实物,怎么了,有人被鬼蛱蝶所害?不对啊,鬼蛱蝶并没有毒性。”
甄裕与叶晓相顾无语,看华玄这个样子,显然他根本没有听说过那个令人闻而生畏的魔头鬼蛱蝶,不过两人同时也觉得情有可原,像他这样一个与世隔绝,隐居探隐的钩赜派弟子,难免会对江湖之事孤陋寡闻。
“不是那虫子,是一个人,不,应该是个魔鬼。”甄裕这时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说故事的天分,述说鬼蛱蝶的案情时只能平铺直叙,连描绘高潮起伏的语气都掌控不了。
“你说已经死了六个人,耽误了三年,还是没有抓到凶手?”出乎他的意料,华玄的神情与听到那些怪怖离奇的超乎想象之案的时候没有两样,只是面色略起了变化,眼神微蕴怒色,话语中还带着稍许责备。
甄裕自嘲似地一笑:“以前没劳烦你,那是因为我们太过自负,总以为能在鬼蛱蝶下次作案前将其擒获,哪里知道大大低估了那魔头的道行,这次连大侠荆浩风都命丧其手,再不揪出鬼蛱蝶来,无论是濯门还是六扇门都将羞愧无地,无颜再面对黎民百姓。”
“现在有哪些线索了,圈定嫌疑了吗?”华玄问道。
甄裕喜出望外:“嫌疑还没找到一个,线索也少得可怜,但已经确定了鬼蛱蝶杀害荆浩风的时辰和手法,还有发现他的个头应该和我差不多,武功上乘,凶器是一柄状若虫翼的怪刀,而且他对侠义嗤之以鼻。”
“鬼蛱蝶,以花为食,他既以此代名,自然要做名副其实之事。”华玄面作沉思状。
“那些被害女子的名字里的确都带着花字,但相貌妍媸有别,韶艾闺妇兼之,更奇怪的是,他作案的时期没有定律,时而隔月,时而隔年,不知有何居心。”
“如果排除鬼蛱蝶是在耍弄查案者的可能,那些女子身上必定还藏着某些你们尚未发现的特殊之处,以致他需要苦苦寻觅,是才不定期地作案。”
“如果当真如你所说,只要能发现这些共通的特殊点,我们便能早一步发现鬼蛱蝶下一个要杀害的对象,提前设伏,将其抓获。”叶晓插口。
华玄摇头:“守株待兔,永远不是破案的好法子,鬼蛱蝶若是已经收手,岂非再也无法等着他自投罗网。”
“这倒也是,但恼人的是,依据现在这点连蛛丝马迹都算不上的线索,完全无法摸索到整个脉络,那个鬼蛱蝶很可能身处明处,默默看着我们发笑。”甄裕露出无奈的表情,这当然是做给华玄看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虽是老生常谈,却彰显了一个道理,没有人可以把案子做得全无痕迹,况且是连环之案。”
”你,你说的没错……是了,还有另一个难解的谜团。”甄裕被华玄说的席话说得无言以对,只有另开话题,他把辟邪子行踪诡异的疑点也告诉了华玄。
华玄凝眉思考了一阵,忽然摇摇头,站起身子,将两人送到门槛外。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还没说几句呢……”甄裕慌张地说到一半,登时转忧为喜,因为他发现华玄已经取来包囊,开始收拾细软。
“要拨开这些迷雾不能纸上谈兵,必须到现场查验”他慢悠悠地说。
叶晓面露惊喜地看了甄裕一眼,小声说:“他肯随我们回南京城。”
甄裕笑着点点头,只见华玄拣了两件换洗衣裳塞进包囊,便走到两人身边,阖上门前却恋恋不舍地看了屋内一眼。
“不会耽误你钻研学问吧?”甄裕好不歉疚。
“钩赜派弟子也不是冷酷无情之辈。”华玄淡淡地说,“有些东西,比探求玄赜更加重要。”
甄裕霎那间发现,自己并非真正了解眼前这个钩赜派弟子。
第四章
甄裕从镇江赶回南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九重阳节的清晨了,他本想先去泊尘居看看袁清娴的状况,再带华玄去狱神祠查案,不想才驰进南京城门,远远便见一名六扇门的年轻捕快鹄立在驿亭前,神情肃穆,不像是来接风的。
“甄少侠,师姐,又出命案了!”那名捕快快步迎上前来,腼腆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真是活见鬼了,才几天哪,就死了多少人了,黑白无常也不嫌累么!”甄裕不由骂骂咧咧。
“林斌,别急,慢慢说,狄总捕头呢?”叶晓温柔地问道。
林斌见是自己师姐,面色平静了许多:“他,他已经赶过去了,六扇门所有捕快都赶过去了,就留我在这儿守候,总捕头命我见到你们就即刻带你们过去。”
甄裕和叶晓听说六扇门举派出动,这才紧张起来。甄裕问道:“是泊尘居又出事了?”
林斌摇摇头,目透惧色道:“不是泊尘居,而是,而是鬼宅。”
“鬼宅?”甄裕身后的华玄突然开口问道。
林斌这时才发现凭空多了这么个人物,顿时一愣。
甄裕忙道:“这位是钩赜派弟子华玄,甄某的朋友,特来相助查案的,无需避忌,你直说便是,什么鬼宅?”
“那是玄武湖东畔,紫金山西麓的一处旧宅院,叫做裴宅,相传是前朝一位姓裴的将军所建,但是后来家族衰败,房屋废弃,无人问津,近些年常常有附近的农人看到那屋子突现鬼影,有时还会传出怪声,从前我们六扇门曾经派人去查看去,却找不出什么原因来。所以时日久了,这裴宅就成了鬼宅,没有人胆敢接近。”叶晓代林斌解释道。
“那是该去仔细瞧瞧。”华玄皱起眉头说道。
遇到涉及鬼怪的谜团,这家伙总会显出莫大的兴致,甄裕摇了摇头,突然念及一事,睁大了眼,摇晃着林斌双肩道:“难道,难道是鬼蛱蝶又作案了?”
林斌苦着脸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是鬼蛱蝶所为,但这次死……死者身份非比寻常,总捕头到了现场,吓得脸都绿了,连连说他这次命都难保了,不仅六扇门要遭殃,就连整个南京城都要天翻地覆。”
“死者是谁?”甄裕和叶晓大惊,异口同声地发问。
林斌身子发颤,牙关交击,舌头开始捋不直了,甄裕从来未曾想像,堂堂六扇门捕快也会害怕成这副样子。
“铁……铁犀盟的大……大小姐,虞紫穹的独……独女,虞……虞臻臻。”
还真是个让人心怵的鬼宅。甄裕远远望着不远处那座矗立在黯黪树林中的破旧大宅,越是靠近,越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他们一行三人跟着林斌骑马驰至玄武湖东畔,而后又往紫金山方向去,渐入一片茂林,道路也变得崎岖起来,只得弃马步行,走了一炷香有余,才到达目的地。
大宅再向东不远,就是紫金山,山下聚集了一大群百姓,站在远处围观着“鬼宅”的情状,可谁也不敢靠近。
今日恰是重阳,天色也不错,不少南京城的百姓都依俗登高。其中有位老者起早来登紫金山,可爬到半山腰,突然发现这“鬼宅”向东面的墙壁上凭空开出了一个窗口,当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红衣长发的怪影。他以为又是那鬼宅闹鬼,登时吓得大叫。周围登高的游人们随即聚集到老者身边,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却发现那个红色怪影呈人形,端坐在窗前动也不动。大伙大觉不对劲,可谁也不敢去瞧个究竟,商议之后,遂有人自告奋勇,前去六扇门报案。
“这,这鬼宅从来都是门窗紧阖,这次却无缘无故地打开了,总捕头也觉得很奇怪,立即亲自带人去查看。”林斌说这话,把三人迎入鬼宅的院子。
所有的六扇门捕快好像都已经集结到了这儿,将整个裴宅围护起来,唯独不见狄赫的身影。捕快们见到甄裕几人,都没有敢多说话,只是打开一个缺口让他们进入。
进入屋内,仍然不见狄赫的身影,甄裕环顾四周,发现宅内几乎没有洁净的落脚之处,破乱更甚于废弃的狱神祠,柜子上的阖扇少了插销,发出嘎嘎的刺耳声,破烂的帷帐随风飘扬,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并没有四处透风的感觉,也不见老鼠蟑螂肆虐。
“案发之地呢?”甄裕纳罕地问。
“在这边,鬼宅里另有密室,我们也是今日才发现的。”林斌走到东边墙壁,不知动了什么手脚,顿听得铁链绞动的喀喀声,须臾后墙上竟开出个一人高的大洞来,显然其中暗藏机括,别有洞天。
甄裕好不吃惊,向华玄看了一眼,却见他正站在远处的趸柱边作思考状,当下便不照应,只身与叶晓进入密室,穿过一段窄短的玄关,忽觉眼前一亮,神情瞠愕,仿佛置身到另一个世界。
地上铺着贝壳条纹的花岗石,墙面用淡红色的茜草颜料抹过,贴满金箔的挂屏、质地考究的紫檀柜、晶莹剔透的水晶香几、雕琢精致的黄花梨床榻……那玄关如同一个分水岭,使得密室内外泾渭分明。
密室正中是一张金丝楠木制成的四仙桌,桌上摆满了酒菜,已经凉透,却没有食用过的迹象,四仙桌的东西两个角上各摆了两副食具,也都十分洁净,筷子搁在瓷架上,似乎都没动过。唯独两只碧瑶杯都斟上了酒,西面的杯子尚是满的,东面的酒杯内却已所剩无几,杯身上赫然有着五个血红的指印,杯前的桌布上也血迹斑斑。
东面桌前有两张雕椅并排放在一齐,其中一张溅满鲜血,从椅面流到椅脚,又淌到地上,血迹分作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