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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并无言语,只在漆黑的眼底浮出一丝笑意,以薄唇触了触他的鼻梁。叶孤城似是低笑一下,看了眼自己与对方皆已汗湿的衣物,道:“我去吩咐人备水沐浴。”
地上一色的水磨青石地板,并无花饰,只有一道道为防滑而雕刻的纹路。浴室中间垂着白色的及地锦缎以保持温度,半掩的锦帐间露出圆形的浴池一角,隐隐可见男子修长健硕的身躯浸在池中,水面雾气蒸腾。
叶孤城坐在池内的石阶上,腰部以下泡于水中,双手按着身前西门吹雪的肩背,缓缓揉压几处穴位,替他舒解耗力过度之后的疲乏。
西门吹雪微合了眼,静静置身在热水间。
臂上有柔软的物事拂过。墨色的眸略启,于是就见到大片漆黑的发浮在水中,蜿蜒犹如蔓生的水藻。
他微微向后回首,便看到叶孤城背靠在池壁上,头发披垂下来,被水打湿的长发附着在眼角眉梢,有些粘在雪色几近透明的肌理表面,有些就浸在水里,轻轻绕过西门吹雪的臂膀。
伸手握起一缕发丝,西门吹雪重新回过头,半合着眸,指间慢慢摩挲着因热水浸泡而变得柔软些许的长发。
有力的手指一点一点在那宽健的背上按揉,直至对方的身体明显松弛舒展开来,叶孤城才停了手,从石阶上走下,将全身泡在水内。
西门吹雪见他阖着双目,颊边额前粘着湿发,漆黑的眼睫上凝着热汽结成的水珠,不由微一探身,替他拨去发丝,既而吻上那闭着的眼睛,触落了睫毛上的细密水滴。
叶孤城并不睁眼,任他在自己眼帘上亲吻了一时,直到对方的薄唇离开,才微微眯起凤目,细细端详着近在咫尺的男子。
西门吹雪右手揽住他肩头,靠近那寒玉也似的面容,让两人鼻尖贴和着鼻尖,气息兼且交绕,这才道:“怎么。”
男人以手抚摩着他的脊背,低笑道:“西门,叶孤城得以与你结识,何其有幸……”
漆黑的眸底沉出墨色的的渊潭。西门吹雪唇边,就似是一点一滴地现出,隐约的笑意……
“我亦然……”
……
两人沐浴已毕,方自浴室中走出,就见管家正候在外面。待看到二人出来,忙上前道:“禀城主,方才有外来船只停靠在码头处,眼下已下了船,在府外求见。”说着,双手递上一张拜帖。
叶孤城略扫了一眼,见上面署名处‘漪澜阁’三个字,微微抬眼,道:“飞仙岛与其一向并无往来,他们此次登门,却是所为何事。”
管家应道:“递帖之人已然言明,说是他家阁主,欲请西门庄主一见。”
一百五十二。 我已成过婚
城主府门外,静静停着一顶由六名美人抬着的月白色软轿。
不一时,便见管家自门内走出,道:“请阁主入前厅一叙。”
于是旁边两名漪澜阁使女缓缓将轿帘掀起。但闻一阵暗香浮动,一名面戴轻纱的女子自轿中慢慢走出,长长的月罗锦衣及地,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绉衫,外披白色纱衣,腰间用水蓝镶玉丝绦束住,墨玉般的青丝梳成流仙髻,头上斜插一支碧玉簪,长及至腰的珍珠流苏垂下,耳际单挂着一枚翠月飞云坠。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虽看不见面容,但已可知定是一位绝色的美人。
女子伸出一只手,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的手掌只有指甲处略微透着些粉红,腕上戴着两只细细的白玉镯子。就有一名侍婢上前,轻轻将那只手托放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后小心地领着她一步步迈上门口的台阶,随着在前面带路的管家,穿花绕树,沿石经廊,慢慢走向府中的正堂。
偌大的厅内,唯有一人负手立于正中,衣白如雪,锋锐如剑,一双冷峻的黑眸漠然看着走入厅中的人。
女子启朱唇,碎玉一般的声音,便是用‘黄莺出谷’来形容,也稍嫌侮辱了她:“师兄,好久不见……”一边说,一边缓缓揭开了面上的轻纱。
一双水眸星光流转,菱唇盈粉,长眉淡描,面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如同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一应形容,亦不过是‘倾国倾城’四字而已……
漆黑的眸与平时一般浮着冷峻的利芒。西门吹雪漠然看她一眼,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孤寒:“你来此,何事。”
“两年未见,师兄却还是旧日模样,竟连叙旧之语,也不肯说上一二句么?”女子淡笑,一面自己款款坐下,待送茶的婢女退去之后,厅中便只剩下两人。
“涟柯先前去了万梅山庄,听闻师兄身在白云城,这便来了南海。”纳兰涟柯素手微伸,将天青雨花的瓷盏执在掌中,雪白的柔荑在上面轻轻摩挲着:“一别两年,涟柯对师兄可是想念得紧……”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事,说。无事,走。”
似是对男人冰冷的态度习以为常,纳兰涟柯唇角仍保持着微笑,却在下一刻,忽于秀长的丹凤水眸中掠过一丝异样:“师兄气息怎地这般弱……莫非是受了伤?谁能伤得了你?”
西门吹雪并不答言,然而却听一个低冽沉厚的声音道:“纳兰阁主?”话音未落,一个白色的身影便步进厅中。
纳兰涟柯乍一看到那身形修伟如剑的白衣人,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叶孤城’,而是微怔:天下间竟有这般气度容色的男子,只一进了正堂,便似照亮了整个大厅……她一向自负美貌罕有人及,且又武艺高绝,身份超然,因此对大多数男人从来不屑一顾,但眼下却也不得不承认,只要这伟岸峻峄的男子愿意,任何女人,怕是都会为之倾倒……
盈盈一笑,起身道:“叶城主。”
叶孤城微一点头:“纳兰阁主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纳兰涟柯闻言,莞尔一笑,柔声道:“涟柯有事寻师兄不着,听庄中下人说,是于飞仙岛做客,因此便登门打扰。”
叶孤城听了,看向西门吹雪道:“原来是同门。既如此,亦属远客。”听纳兰涟柯语气,知他二人有事相谈,遂觉自己不便在场,于是朝厅外吩咐人准备酒席后,就欲离去。
西门吹雪未待他动身,便已知晓他意思,不露声色地微一移步,止住了对方的动作,既而对纳兰涟柯道:“有事,说。”声音虽是一贯的冷然,叶孤城却已从中听出一丝罕见的不耐,不禁微微抬眼。
纳兰涟柯亦知他脾性,于是收了笑容,不再多言,只道:“师父一月前,已过世。”
厅中静了一时。下一刻,西门吹雪已缓缓道:“明日,我自会前去。”
案角一具描金铜鼎内,燃着淡淡的纡苏檀香。
叶孤城手中拿了一册文书,慢慢翻看批阅着,笔架旁边,一只水晶圆盘内游着两条玩赏彩鱼,几根碧绿的水草,软软地漂在其中。
管家递上一张单子:“王爷寿辰将至,这是拟好的礼单,请城主过目。”
叶孤城接过,看了看,道:“把库房中那株珊瑚树添上,再加一具墨烟冻石鼎。另外,上个月商号里送来的那架玉晶照屏,也拿出来。”
管家一件件记下了。叶孤城以手轻扣桌面,思忖了一时,又道:“明日的船可备好了?”
“是,一应物事都已备齐,船上人手也按城主的吩咐,挑了几个干练有眼色的去服侍起居。”管家垂手应道。
叶孤城点一点头,既而重新拿起案上的文书:“这里已无事,你且下去罢。”
管家应了一声,拿起几样批过的册子,便退下了。
叶孤城用银剔拨了拨烛芯,让灯光明亮起来,这才从笔架上拾了一支笔,一边一张张仔细翻阅纸页,一边不时落笔批注。正凝神间,忽听‘泼刺’一声,既而手背之上,有几点冰凉的水花溅在了上面。
叶孤城略略抬头,就见一团白色的物事正蹲于案角,旁边一条鱼蹦跳着在桌面弹跃,使得水珠四散溅落。他微哂一下,伸手提了那兀自想用脚掌按住鱼的白貂后颈,将其放到一边,又把被从水晶圆盘内捞出的游鱼重新丢回水中。白貂见状,似是知道自己不应如此,只老实蹲在案头,慢慢舔着浸湿的前爪。
被它这样一搅,叶孤城遂也不再继续,起身走到旁边一张供他偶尔休憩的矮榻前,斜倚在上面堆叠着的软垫中,凤目微合,舒身而卧,就此歇息了一时。
西门吹雪远远便见屋中亮着灯,推门进去,就看到叶孤城正睡在榻上。
房内的窗子并未关严。眼下天气已冷,西门吹雪走近,将半敞的窗户一扇扇合上,这才步至男人身旁,在空出一块地方的榻沿边坐下。
叶孤城睡得并不沉,不一时,眼帘便轻微一动,随即一双狭长的眸子就睁了开来。
他甫一抬眼,就看见了身旁坐着的人,不由地略略扬起眉峰,并未起身,只道:“你内力一时耗损颇巨,怎不回房多休息。”
西门吹雪伸手抚向叶孤城眉心,道:“无妨。”
叶孤城右手探向他腕间察看,过了片刻,才微点了头,收回手:“我已命人备好了船,明日你便可启程。”
低低应了声,西门吹雪侧过身,亦半靠在软垫间,叶孤城朝里面让了让,然后微偏过头,枕在对方的腿上。
西门吹雪坐在榻间,背靠着软垫,若有若无地把玩着他的一缕发丝,叶孤城半阖着眼,道:“今日那位纳兰阁主至此,既是你同门,何故这般冷淡。”
西门吹雪手上微一停顿,既而淡淡接道:“我与她,素来不睦。”
叶孤城道:“我见她言语神情之中,并无此意,倒是你待人极冷。”
西门吹雪微眯了眼,低头在他唇上触了触,这才道:“师父曾欲将她,许与我。”
叶孤城抬眸。西门吹雪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如此,你可明白了。”
唇边挑起一丝淡淡笑意:“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来纳兰涟柯应是有心于西门吹雪,且定然做过让身旁男子不快之事,否则西门吹雪虽性格孤冷,但毕竟也是同门师兄妹,倒也不至对其如此冷漠疏远。
叶孤城静静枕在他腿上,忽想到一事,不禁唇角微微上扬。西门吹雪拇指正摩挲着他左颊颧骨处,见状便道:“怎么。”
叶孤城略一摇头,眼底仍存笑意,道:“方才突然想起,那时你若当真应承下来,成亲之日,莫不是仍着一身白衣?”
西门吹雪看着他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静了片刻,忽道:“那日,确是如此。”叶孤城闻言,眉峰稍稍抬起。西门吹雪低下头,继续道:“当日,我确是身着白衫。”一面用食指缓缓擦在男子眉心之间:“我,已成过婚。”
见那一双狭长的凤眸仍是平静无波,墨黑的眼底,不由罕见地现出一丝薄薄的笑意:“那日于万梅山庄,你我同饮梅酒,岂非合卺。”
叶孤城微微一怔,既而想起当日两人对饮场景,之后红烛高烧,共效鸾凤,竟真真可说是成过婚的,不禁一时之间,心中涌起一丝淡淡暖意……
良久,只听他低低笑道:“早知如此,那日的酒,就应多饮些才是……”
一百五十三。 同门
西门吹雪听得他这般说,又看着男子微眯了眼枕在自己腿上,就想起他曾经醉酒后的形容。染上酒意时的叶孤城脸色比往常越发地莹白,剔透得近似冰晶,却又在眉间眼梢旁浮着丝丝红晕,一双寒星样的长长凤目,亦会笼着层疏散慵然之色,言语举止间,就再不似平日里的冷冽难近模样……
伸手替对方将额前的几丝散发拂开,西门吹雪一向刀锋般锐利的眼睛,此时却是平和而宁静的:“你若多饮,必然不适。”叶孤城一旦喝酒过多,便容易头痛酸涨,因此西门吹雪如今虽偶尔亦与其对酌,却也不愿他多饮,只略略尽兴便好。
叶孤城抬眼,就看清了上方那人的面容。墨色鸦羽般的长发,凌厉凛斜的眉,挺直孤傲的鼻梁,以及总是带着冷硬意味的薄唇……这样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副无情无心的寒酷模样,但眼下自己正望着的那一双深邃的漆黑眸底,却是分明有着丝缕淡淡的温缓……叶孤城唇边若有似无地上扬一下,道:“你从前并不饮,却想不到酒量竟不下于陆小凤……”忽记起那日在花家时,见过他唯一一次醉酒的模样,面上不由现出一丝淡笑。
西门吹雪手中缓缓摩挲着一把锦缎也似的长发,见到他这一点浅淡笑意,便道:“怎么。”
叶孤城也不作声,过了一阵,才道:“西门,你可还记得,江南花家那夜醉酒。”
西门吹雪应了一声。叶孤城低低叹道:“眼下想来,那时见你醉睡后模样,我怕是……”
他停了停。西门吹雪接口道:“如何。”
琥珀色的眸些须阖起,叶孤城微微一笑,继续道:“我怕是,已然动心……”
西门吹雪顿了一顿。然后下一刻,手上的一把青丝便被缓缓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