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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微一怔,反手接住。月光下,一柄乌鞘长剑散发着幽冷的光。来人将剑抛出后便要纵开,一条白影却已挡在他面前。叶孤城眼神清绝,看住那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我还以为是谁在外面,司空摘星,你胆子不小。”
来人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叶城主,咱们又见面了。”
叶孤城淡淡道:“西门吹雪的剑你也敢偷,不愧是偷王之王。”
司空摘星却并不回答他的话,只笑道:“没想到叶城主轻功竟这般厉害。”
叶孤城眼睛落在手中长剑上:“你胆子确实很大。”
司空摘星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嘿嘿笑道:“我胆子的确不小,可也没到不要命的程度,去惹那位杀神。”
叶孤城道:“那你却敢……”他的眸子忽然眯起,直盯着那把剑。司空摘星笑道:“我当然不敢,所以这把剑是假的。”
叶孤城眉尖扬起:“你故意引我出来?”
司空摘星又退后一步:“西门吹雪的剑我是不敢拿的……”他骤然闪电般纵开:“城主房里的剑此时却已不在了!”凌空翻了三个跟斗,轻飘飘的朝远处大片房屋间落下:“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们扯平了!”
叶孤城返回的时候,外面已经起风了。他走进屋子,就看见里面有一个人正站在窗边。她穿着翠绿色的衣裳,柳腰盈盈一握,略显苍白的脸上病容未减,新愁又生,仿佛弱不胜衣,却格外有一份惹人怜爱的美,与往常大为不同。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容晖。
三十六。 夜月
孙秀青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响,心头一跳,急忙回身看去。便见一人走进屋来,身上仅着亵衣,外面松松披一件蚕丝白袍,襟带兀自敞开。头发微湿,漉漉地垂散在背后。
自离去至今,不过十余日罢了,却好似已过了很久很久。
她不再是原本烂漫无忧的少女,只因一颗心里,已沉甸甸地装下了这个人。
那日她临走前,师姐曾问她,你就这样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她静一静,道,我喜欢他。师姐气道,你这么年轻,知道情是什么?她默一阵,忽然微微笑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
情,就是忘不掉,抛不开,撇不下。
就是明知此后路途多舛,却仍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叶孤城甫见她站在房内,口中不语,手上已将外袍衣带系住。孙秀青与他别后重逢,心中欢喜无限,却看他衣衫慵散,发垂鬓松,不由得道:“你……”忽瞥见从半敞的领口处露出一片胸膛,脸上骤然红了红,再不说话,只把头微微低垂。她并非腼腆女子,怎耐在这人面前,却不自主流露出小儿女情态。
叶孤城注视她片刻,将眼光移向空空如也的床头,淡淡道:“你可见有人进来。”
孙秀青心思慧俐,见他这般光景又忽有此问,立时明白了几分:“你适才与人交手?”叶孤城道:“有人盗剑。”孙秀青讶然道:“是谁?”
“司空摘星。”叶孤城走到塌前,拾起上面一件宽袖罩衫,反手披在身上。孙秀青皱眉道:“司空摘星?他盗了你的剑?那你……”
叶孤城道:“自要他有所交代。”见面前人容颜清减,双颊都似已消瘦了些,不由一时凝视她面庞,沉声道:“你又何必。”
孙秀青脸色一黯,复又强笑道:“屋中闷热,出去走走可好?”
夜风微拂,吹在面上说不出的舒爽。孙秀青立在一株柳下,右手无意识地拨弄一条垂枝,敛睑低眸,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叶孤城负手站在她身前不远处,一双凤眼中平静无波,只映出一片冷冷清清的月色。
孙秀青忽然开口道:“记得小时候在山上,常常用这个吹曲。”素手摘下两片柳叶,凑在薄薄的唇边,一股轻轻淡淡的曲音就从翠色的叶间缓缓逸出。
她吹了一回,将叶片放下道:“很久没吹过啦,几乎不成调子。”叶孤城道:“你吹得很好。”听他这样说,孙秀青浅浅一笑,道:“这些小玩意儿也就是我幼时玩玩罢了,想必你是从来不屑的。”叶孤城默然,静了静,一手从树枝上取了两片窄窄的柳叶,递到唇边。
孙秀青欣喜道:“你也……”忽又闭了口,因为一缕清袅的曲音已幽幽响了起来。
这曲子语调音式是她从未听过的,与现下曲风全然不同,可又说不出地悦耳动人。孙秀青听了一阵,到后来不禁坐在树下,仰头凝视男子长身立于月色当中,吹奏出缥缈清阕的乐章。
眉眼泠泠,漆黑的发如瀑,千山玉尘,都在他一身风拂欲飞的衣袂之上。
远山寒雪,千秋寂寞。
她似已痴了。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
“没想到你也会这个……这是什么曲子?”一曲散尽,她终于忍不住发问。
男子淡然道:“昔时一个故人所教……她最喜吹此曲。只是曲名,我已忘了。”
孙秀青眼睛一直看着他,忽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我虽不知曲词,却也听得出意 思……”她轻轻地道:“那位故人……便是你的心上人罢……”
男子不语。
孙秀青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再吹一次好不好?”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
孙秀青在树下睡着了。连日奔波,她已疲累得紧。男子缓缓放下执叶的手,却忽听一缕笛音从远处被风送来。他抬眼望去,一道白影长身玉立,遥遥驻在月下,容色孤峻,眉眼隽寒。他微微一顿,重新将柳叶凑在唇边。
平生知音少,君子安可忘。
客意如梦寐,路岐遍四方。
三十七。 战前
黄昏。夕阳艳丽,彩霞满天。
陆小凤走进来的时候,孙秀青正在削一只苹果,面前摆着碟桂花松子糕。然而下一刻,这碟还没被动过的糕就被陆小凤一口吃掉了两个,动作之快,让孙秀青瞪大了眼睛,削苹果的刀子也差点儿割在了手上。
陆小凤将整盘糕吃光后,舒了口气,又抓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通,这才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孙秀青不禁道:“你饿了很久?”
陆小凤叹道:“一个人如果几顿饭都没吃,他也一定不会比我的吃相更好。”他看着面前的人,忽然笑了:“叶孤城在哪里?”他的目光中有一种了然的意味,就好象看透了什么秘密,带着一点狡黠。孙秀青被他这么一看,几乎就要脸红。但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马上反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陆小凤笑道:“我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不能来找他?”
就听有人冷冷清清地道:“看你的模样,莫非是找我借银子的。”说着,一人从门外进来,白衣乌发,正是叶孤城。
陆小凤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你怎么知道?”苦着脸摊开手:“我现在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简直比乞丐还要穷。”他翻着白眼:“那天在酒楼里,司空猴精把我身上的家当偷得丁点儿不剩,直到在湘月阁付帐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变成了穷光蛋。”
孙秀青道:“所以你被扔了出来?”
陆小凤叹气道:“而且还被揍了一顿。”
孙秀青奇道:“上次我见你武功很好,谁会揍的了你?”
叶孤城在椅上坐下:“即使是天下第一高手,吃饭也是要给钱的。”
陆小凤接道:“何况我还喝了两坛好酒,听了那里最漂亮的女人唱曲。”
叶孤城眼睛看向外面:“已到了黄昏。”
陆小凤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他在哪里?”
叶孤城淡淡道:“他在洗澡。”
西门吹雪已经穿好了衣服。白色的内衣,白色的靴子,白色的外衫,就连束发的丝带都是雪白的。
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一座雪雕,只有垂至腰际的黑发和墨星般的眸子,才使他没有彻底和冰雪融合在一起。
他静静坐着,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西门吹雪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陆小凤正倚在不远处的墙角,向他微微地笑。此时月亮已经从云里探出,比平日格外明亮。
陆小凤道:“你准备好了?”
西门吹雪冷然点了一下头。
陆小凤摸上两撇端端正正的胡子:“我还等着喝万梅山庄的好酒。”
西门吹雪只说了四个字:“时辰到了。”
孙秀青看着窗外远去的人,眼神有些复杂:“他们谁会胜?”她的师父死在西门吹雪剑下,但自己却是被西门吹雪所救,两下相较,她虽仍不能释怀,却也早已没了当初欲之杀而后快的心思。
叶孤城道:“我亦不知。”他起身向外,孙秀青忽道:“我……我也去。”她抿了下唇:“西门吹雪虽杀了我师父,但也救过我性命。若他胜了则罢,若败了,我给他收殓尸身。”
叶孤城看她一眼,沉声道:“好。”
三十八。 等
莲海,月色。
大片大片的荷叶铺满整个水面,朵朵粉莲颤巍巍立在花梗之上,仿佛弱不胜衣的少女。花海外,不时有一两条人影掠过,惊起几只仍在觅食的水鸟。
遥遥可以看见水中央一块小洲,上面一抹白色静立,背上负着把古式长剑。
西门吹雪在等。
陆小凤站在一条供采莲人下水时用的小船上,看向不远处的雪衣男子。他的神色虽仍如往常,脸上却没有平时总挂着的笑意。
水中共有四条木船,都已泊在离小洲几丈距离的地方,船上零星立着几条人影。岸边又陆续来了人,却再没有可供渡水的船只。忽然,只见黑暗中闪出现一条青影,身形如飞,施展的竟是内家正宗“八步赶蝉”轻功,接连几番起落,已到了陆小凤所在的船上,青衣布袜,白发萧萧,正是武当名宿木道人。
又有两人凌波而来,轻飘飘的落在另外一条船上。木道人笑道:“今夜来的,都是些好手。”陆小凤道:“那也未必。”他指着一个刚施展开轻功的年轻人道:“应该说,能到船上的,都是些轻功高手。”话音未落,那年轻人脚下一滞,终于在离最近的一条船尚有丈余时气力不济,落进水中。
他这一坠,倒也让不少人打消了渡水的念头。但他们仍未离开,只是站在岸边远远望向水中央那一块小洲。
之后又有一人成功涉水。陆小凤环视周围,四条船上共站了十二三人,粗眼看去,皆是有名的高手。木道人点头道:“人来得差不多了。有资格,能赶得及的几乎都已在这里。”他撸着颔下一缕银须:“怎么不见白云城主?”陆小凤还未答话,船头已落下两个人来。
陆小凤一见其中一个破衣烂衫的光头,便不由笑道:“老实和尚,你莫非是来化缘的?我现在身上可是一个铜板也没有。”
那人翻着白眼:“和尚不敢向你化缘,你不抢和尚的馒头和尚就已经偷笑了。”一双破草鞋,脑袋光溜溜的,正是老实和尚。
木道人笑道:“陆小凤,你连出家人的东西都抢,还有什么事是你不会干的?”陆小凤没答他的话,却向旁边另一人道:“你怎么也来了?”
那年轻人腰配一柄黑鱼皮鞘,白金吞口的长剑,红的剑穗上,系着个青玉雕成的双鱼,却是那日寻仇的严人英。
老实和尚瓮声瓮气地道:“和尚过河时看见这人就要掉进水里,就拉了他一把。”严人英脸上微微一红,语气却十分倔强:“我定要看看西门吹雪的剑法到底如何。”陆小凤暗叹一声,不再说话。
木道人忽然道:“白云城主到了。”
只见夜色下一人白衣飘飘而至,轻袍流袖,竟似乘月而来。他脚下微点,朵朵荷花只轻颤了颤,便让他翩然踏过,一眼看去,如同步步生莲一般。
老实和尚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和尚现在知道他为何叫白云城主了。”
那人径自落在一条只站了两人的小船上,距陆小凤一行人不过三丈左右。陆小凤对身旁木道人道:“刚才和尚上船的时候,我应该踢他下去的。”
老实和尚道:“和尚又没惹你,为什么要踢和尚下船?”
陆小凤道:“这里最多能站四个人,你既然上来,叶孤城就只能去别处了。”
老实和尚翻着白眼:“叶孤城来得,和尚就来不得?莫非他是你亲爹不成?”
陆小凤笑道:“他自然不是我亲爹,可他比你这个浑身又脏又臭的和尚干净得多,起码他身上没有虱子。”
木道人也笑道:“不错,看来我刚才也实在应该踢他下水的。”
众人正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