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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的兴旺,重在工业,工业的基础则是人才,人才从哪里来?教育!
在这一点上,李谨言十分认同德国人的观念,教育是工业的根本!当然,目前的华夏还没有条件实现全民义务教育,就算在后世,也有很多贫困山区的孩子一辈子都没摸过书本。但他至少能从现在开始改变这一状况。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个时代不乏看得深远的有识之士,缺少的只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会议结束之后,李谨言按照计划去了收容所。
车子开到收容所的大门前,早就等在门边的几个孩子立刻朝身后叫道:“言少爷来了!”
李谨言被吓了一跳,这架势怎么像见到鬼子进村似的?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刚迈步走进大门,就见院子里站满了人,几个老人被扶着走出人群,身上穿着干净的土布棉袄,花白的头发胡子也不像刚来时纠结成一团,他们走到李谨言跟前,也不说话,直接朝李谨言弯下了腰,其他人一样没有出声,仿佛事先约定好了一般,乌压压的都跪了下来。
“老人家,这使不得!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李谨言被吓到了,连忙去扶身前的几个老人,却不想扶起这个,顾不上那个,急得满头是汗。好说歹说,才总算让众人都站了起来。
“言少爷,”一个老人开口说道:“若不是你,老朽等人早已成了一坯黄土,一饭之恩尚要涌泉相报,活命之恩,更是无以为报。”
“老人家,这话折煞我了。”李谨言被说得脸红,“我只是,只是……”
“知恩图报方为人,知恩不报是畜生所为。”老人继续说道:“言少爷,这份礼只有你才受得起!可叹老朽年迈,若不然,鞍前马后也能报答一二。”
李谨言扶着说话的老人,感动之余,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眼前这位老者不也是现成的先生?现今华夏崇尚西学,国内有一个世界语传习所,正打算在全国范围内普及世界语,这并不是坏事。学他人之长,补己之短,也是发展的必要。可有些人却不分好坏,将华夏的传统全都视为糟粕,甚至想用所谓的拉丁字母取代传承了千年的汉字,简直是不知所谓,可笑至极!
学习洋人的科学技术,不代表就要抛弃自己的民族文化!若是华夏传统被一概舍弃,全部效仿西方,那这个民族还配称为炎黄子孙吗?
“老先生,实不相瞒,我打算在城外创建几所蒙学和小学,对工厂子弟和收容所里的孩子,学费一律全免,今后还会陆续招收其他学生,现在正缺少教书的先生,不知老先生是否肯担任中文教习一职?”
“言少爷可是说真的?”老者问后迟疑了一下,“现今崇尚西学,言少爷所办也是西式学堂?老朽只习得诗书古文,恐难以胜任。”
“学堂的确是效仿西方学校,”李谨言笑着说道:“不过教授的内容,却不能一概都效仿西方……”
这天下午,李谨言走访了城外的所有收容所,每个收容所都发生着同样的事情,李谨言惊讶感动之余,也觉得愧疚,回到家时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他做的还不够,远远不够!
除夕家宴,李谨言难得喝醉了,好在李三少的酒品很好,只是坐在那里一个劲的笑,若不是他主动去抱被打扮得像个大红包的楼二少,还没人会发现他此刻已经醉得云里雾里了。
“这孩子。”楼夫人将楼二少交到奶娘怀里,让丫头拿走李谨言面前的酒杯,“怎么醉成这个样子,也没吃多少东西,当心夜里难受。”
李谨言没说话,继续笑,笑得楼夫人忍不住去掐他的脸,结果被楼少帅挡住了。
“娘。”
“怎么,我儿媳妇招人稀罕,还不许我掐两下?”
貌似,楼夫人也有些喝高了。
楼家父子互看一眼,楼大帅去拉楼夫人,楼少帅直接把李谨言抱了起来,转身回房。
至于家宴,反正饺子吃过也算是过了年。
回到房里,丫头送来热水,楼少帅亲自拧了帕子给李谨言擦脸。温热的水汽沾上肌肤,李谨言舒服得哼了一声,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在看眼前的人,又似乎完全没有焦点。
楼少帅解开李谨言长衫的领口,拿着帕子的手继续向下,不想突然被李谨言握住了手腕。楼少帅抬起头,李三少咧开嘴笑得正欢。
“……”
对视两秒,楼少帅确定,眼前依旧是个醉鬼,于是,继续擦。
“少帅,”李谨言突然伸手勾住了楼逍的脖子,另一只手一下拍上了楼逍的脸,当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包天。
楼少帅的动作停住了。
“少帅,长风?”李谨言呵呵笑着,干脆整个人都攀上了楼少帅的肩膀,做了一件他之前从来都做过的事情,主动舔了一下楼少帅的耳垂,断断续续的念着:“长风……我……”
楼少帅没有说话,仔细听着李谨言的喃喃自语,可李三少却突然不说了,继续朝他呵呵傻乐,一条腿还架上了楼少帅的腰,无意识的蹭啊蹭。事实上,他只是觉得热,想要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却不想因此点了一把大火,直接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
褐色的军装,白色的里衣,晃动的床帐,卧室外,丫头们正围着炭炉烤栗子,窗外,黑色的天幕中绽放开绚烂的烟花,鞭炮声响成一片。
除夕夜,辞旧迎新,又是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李谨言是在腰酸背痛中醒来的,转头去看墙上的的自鸣钟,十点,再一转头,看到了推门进来的楼少帅。
楼逍难得没穿军装,一身藏青色的长衫,倒让他穿出了玉树临风的味道。李谨言看了他一会,咬咬牙,果然羡慕嫉妒恨啊!
“爹娘还没起身。”楼少帅走到床边坐下,大手擦过李谨言的发顶,“头不疼?”
李谨言眨眨眼,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昨夜你喝醉了。”手指梳过李谨言的发,“说了一些话。”
他说了什么?李谨言拍拍脑袋,用力去想,可想起来的所有画面都让他的脸发烧。
“那个,我喝醉了嘛。”李谨言干笑两声,“醉话,醉话而已。”
“是吗?”楼少帅的语气不置可否,却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告诉李谨言,他明天就要随部队开拔,前往连山关。
“少帅,到底是演习还是真要打仗了?”李谨言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打日本人?”
在李谨言满怀期待的目光,楼少帅扬起了一边的眉毛,大手在李谨言的下巴上勾了一下,“你猜。”
李谨言:“……”
话说,他是被调戏了?眼前这是楼少帅?他一定是宿醉还没醒!
大年初二,楼少帅随军队开拔,北六省的政务又移交回了楼大帅手里。看着堆在桌子上的文件,楼大帅突然有一种儿子出去打仗,就是为了把政务丢给他的错觉。
楼夫人和展夫人一起准备楼二少的百日宴,李谨言收到了北六省总商会的邀请函,大年初六,北六省总商会重新推选会首,请李谨言务必出席。
“会首?”
拿着邀请函,李谨言总觉得这会首推选得有些突然。按理来说,就算要推选会首也应该等到正月十五以后,这还没出正月就闹这么一出,看来商会里面也不太平,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在推选会首的当天,李谨言早早就到了鼎顺茶楼,发现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二楼的十几张圆桌前基本坐满了人,除了喝茶吃点心,大都在窃窃私语,见李谨言进来,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李谨言暗地里琢磨,眼前的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推选商会会首,倒像是黑社会推举大佬。
是他想多了吧?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更是让李谨言措手不及,等到商会众人到齐之后,前会首,泰和钱庄的吴老板站起身,拱手向众人示意,言道自己年老体衰,不堪重任,今日召集大家前来,只为推选新会首,带领北六省商界继续进步,长足发展,迎向更加光辉灿烂的明天。
“此次推举会首,不限年历,家资,只推有能之士。”
吴老板话音一落,立刻有几名商会大佬起身,公推李谨言担任新会首。
“三少年纪虽轻,经商手腕一流,品德处事多为人称道,乃我等楷模,堪当此大任。”
听到这番话,李谨言的下巴好悬没掉在地上。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来走个过场,打个酱油,做个群众演员露个脸,怎么突然就成了主演?好像没谁潜规则他,他也没潜规则谁啊?
推举他做会首?那他要不要把腿架到凳子上,霸气侧漏一下?
最终,在没有出现任何竞争者的情况下,李谨言以全票通过的方式,成为了北六省总商会的新一任会首。
“吴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赶鸭子上架,他总得知道原因吧?
“三少年轻有为,推举您做会首,乃是人心所向。”
看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的吴老板,李谨言半天没说出话来,这话骗小孩子呢?
“吴老板,我想大家最好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事也好商量,是不是?”
“三少说的对。”吴老板依旧在笑,只是略微压低了声音:“三少,听说军政府打算成立官银号?”
“吴老板的消息很是灵通啊。”听他提到官银号,李谨言心头一动,这老狐狸是开钱庄的吧?国内的钱庄本就在走下坡路,北六省官银号一开,势必要对这些钱庄造成更大的冲击。
毕竟以前只和洋人的银行竞争,现在却是和有官方背景的自己人竞争,谁占优势可谓是一目了然。
“在下想请三少帮个忙。”吴老板笑着说道:“是否能帮鄙人及商会中的一些同行引荐官银号的总办?”
引荐官银号总办?他说怎么突然给他嘴里塞这个大一个甜枣,原来目的在这里。不过这些老狐狸的目的恐怕还不只于此。
李谨言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好啊,引荐就引荐。和白宝琦任午初对上,这些老狐狸也别想占到多大的便宜。
至于这个会首,既然他当了,那就应该干点实事,对不对?
到时,这些老狐狸可别怪他啊……
第一百零六章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这是李谨言对任午初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一个端方君子;因抗议美国排华法案被强制驱逐?支持安庆起义成为了南方政府的第一任财政部长;却在之后因种种原因挂印而去?他知道不应该以外表来判断一个人;但是任午初给他的印象,实在和那些激进派人士相去甚远。这就像是面前摆着一尊青花瓷;讲解员却非要告诉你说这是一个青铜大鼎。
“你好,我是任午初。”
“哦;你好,我是李谨言。”干巴巴的两句话说完,李谨言总算是回神了;“不好意思,百忙之中还请任先生过来。”
“无妨。”任午初走到沙发前坐下,“任某同令尊也曾共事,对他的脾气很了解,你和他很像。”
任午初的行事作风带着有别于一般人的洒脱,换句话说就是“特立独行”。不过,这种说话的方式倒是合了李谨言的脾气。只可惜他一开口,之前的君子什么的,温润什么的,就通通浮云了。
“言少找我来的原因,任某已经从白局长口中得知,只是不知商会中人想见任某,到底是存了什么打算?”
“任先生还是叫我谨言吧,您和我父亲共事过,该是我的长辈。”李谨言亲自给任午初倒了一杯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既然白局长告诉了任先生商会里的事情,那是否说了我被赶鸭子上架,推举成会首的事情?”
“这个他倒是没说。”任午初颇感兴趣的挑起了一边眉毛,“那我岂不是要称呼言少一声会首?既然如此,我就顺便多问一句,在官银号成立之后,会首打算存款多少以带动北六省商界的爱国热情?”
好嘛!
李谨言忍不住苦笑,闻名不如见面,话都没说两句就开始拉存款了,这位当真不客气。再者拉存款的业务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官银号总办吧?还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啊。
不过,李谨言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是自己人开办的官银号,该支持的就得支持。
“任先生尽管放心,只要官银号开业,李某保证做第一个储户,存单不少于十万银元,你看如何?”
“言少手下工厂都是日进斗金的聚宝盆,十万是不是少了点?”任午初笑了笑,端起茶杯,“毕竟官银号也是楼少帅支持开办的,言少总要大力支持一下吧?”
奸商!
“二十万。”李谨言磨着牙,难怪这位能和展局长成为莫逆之交,当初李二老爷也只能给他做个副手,等他挂印之后才转正,这整个一黑山老妖级别的老狐狸!
“言少慷慨。”
李谨言牙磨得更厉害了,心下已经开始为吴老板等人念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