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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谨言,见楼夫人叫来管家吩咐厨房熬汤,嘴里顿时开始发苦。
补汤啊……他能不喝吗……
吃过了晚饭,楼少帅被楼大总统叫去书房议事,李谨言陪楼夫人说了一会话,又逗了一会楼二少,便被撵回房间休息。
大总统府是西式建筑,家具也多是外国货,细节处却带有明显的华夏特色。比起关北城大帅府传统的建筑格局和摆设,这里倒是给了李谨言一种新奇感。
或许这才是新旧交替时代的民国,古旧,现代,西化,传统……各种矛盾和思想互相掺杂,融合,很难确切定义是好还是不好,却足以给后人留下无数的遐想与怀念。
洗漱过后,李谨言趴在床上,下巴枕着手臂,头发还没全干,却懒得去擦,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拉着床头的台灯,灯罩忽明忽灭,灯座上长着翅膀的小天使也仿佛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变得鲜活。
渐渐的,李谨言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打了个哈欠,他的确是累了。
习惯了中式的拔步床,李谨言倒有些睡不惯西式的软床了。明明困得睁不开眼,却依旧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好像一直在做梦。迷迷糊糊中,床的另一侧塌陷下去,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他的腰际,沿着里衣的下摆探了进去。
“少帅?”
李谨言没睁眼,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恩。”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臂用力,将他整个人都捞了过去。背靠温热的胸膛,里衣被拉下了肩膀,灼热的唇在肩头厮摩,渐渐的,轻吻变成了啃咬。李谨言不得不睁开眼,单手推了推埋在他颈间的男人。
“少帅,我想睡觉。”
“你睡。”
“……”这种情况他怎么睡?能睡得着?!
没等他说话,楼少帅已经掀起被子罩住两人,嘴唇和大手开始在他身上作乱,肩颈和腰侧被啃咬得微疼,脊椎却蹿起了一阵酥麻。
突然,李谨言瞪大了眼睛,“少帅?!”
一只大手却扣住他的手腕,将他自己的手掩在了他的唇上。
“……”
李谨言只能尽力捂住自己的嘴,可压抑的呻吟还是从他的唇间不断流泻而出。
一瞬间,他的眼前仿佛闪过一道白光,四肢百骸的力气仿佛都要被抽空一般,架在楼逍肩膀的腿被用力扣紧,身体尚且无力,却不得不开始承受另一种猛烈而可怕的冲击……
一夜好眠成了泡影,当楼夫人看到独自出现在早餐桌旁的楼少帅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谨言身上还有伤,你就不能……”
“不能。”
楼夫人:“……”
这儿子是她生的?!
关北城
萧有德看着从大连旅顺发回的消息,脸色阴沉。
潘广兴突然失踪,负责和他接头的情报人员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给萧有德传来消息,潘广兴很可能是出事了。
“几处接头地点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应该没有暴露。”
对潘广兴这个人,萧有德算是了解,从他失去联系到现在至少过去了十几天,若抓他的人没有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甚至没找到接头地点,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啊。”
事实上,从萧有德的角度来看,潘广兴并不适合做钉子,但当时的情况不容他有别的选择,日本人找上他,再加上家人拖累,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若能够确定他至死都没有张嘴,他的遗孀和两个孩子都会得到妥善安排,至少一生都会衣食无忧。这也是他求仁得仁吧。
还有一件事引起了萧有德的注意,那就是潘广兴的小舅子也几乎是和他同时失踪的。得到这个消息纯属偶然,潘广兴的妻子到警察局报案,说她弟弟失踪了,却没有同时说潘广兴也不见了。
她应该知道潘广兴在做什么,或许她以为潘广兴是因为需要才被迫躲起来?
萧有德摇摇头,他必须先确定潘广兴生前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之后再和他的家人联系。他的小舅子是否和他的失踪有关……两人同时失踪,也未免太凑巧了。
“来人。”
无论怎么样,旅顺的几个联系点都不能再用了,安排在大连的钉子也必须加倍小心,否则很可能会再被日本人发现蛛丝马迹。
做情报的没人是傻子,日本人也一样。若是因为之前连根拔起他们在北六省的情报势力就小看他们,恐怕会阴沟里翻船。
在萧有德着手重新安排在旅顺的情报工作时,山本等人正为从潘广兴妻弟嘴里问出的名字震惊不已。
根本没用大刑,只是把他带进刑讯室抽了一鞭子,他就高声嚎叫,说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山本等人认为他在嘴硬,又上了烙铁,他终于说出了一个名字:“河下。”
他说的其实是曾到潘宅拜访的一名日侨,和潘广兴交情不错,却被山本等人错认为关东都督府情报部部长河下井一郎!
这下子误会闹大了。
“山本君,这件事怎么办?”
“必须暂时保密!”
若河下部长同华夏情报人员有联系,那关东都督府内是否还会有同样的“叛徒”,大岛都督是否牵扯在内?毕竟,北六省军队攻打南满铁路时的战况他们这些情报人员都十分清楚,楼逍当时是完全有能力打到大连的,但他却突然停住了。
这其中是否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山本打了一个激灵,仿佛意识到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必须马上通知土肥原君!不,土肥原很受大岛都督的赏识,难免……山本握紧了拳头,心中有了决断。
这一切都是为了大日本帝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津日租界被华夏军队临时接管;汉口;苏州;杭州;重庆四个日租界也人人自危。
即便报纸上写明天津日租界实乃日本侨民内乱,华夏军队只是临时接管;但当冀军一个团开进原日租界所在,清理火灾现场;推倒大量日本建筑并搭建军营时,已经有人意识到这个“临时接管”的期限恐怕会很长,长到日本人无法继续在天津立足。
相连的法租界对此没有提出意义;俄国人也没有动静,隔着一条河的意大利自然也不会做出头鸟,加上各自得了好处的英法美等国,华夏军队在原日租界所在地搭建军营,意图长期驻扎的行为,被彻底无视了、
报纸上没有相关报道,天津市民倒是三三两两的来看起了热闹。
租界里日本侨民,除死亡和失踪之外,全部被以各种罪名关押进监狱,在日本新派驻天津领事之前,他们只能继续呆在那里。
朝鲜侨民全部被赶走,在天津的财产全被收走,全身上下只有一套衣服,女人或许还有几件首饰,却往往在没出天津的时候就被同胞抢走。不是没人反抗,可冀军大兵不再如以往那么客气,见识过北六省大兵对待日侨和二鬼子的态度,他们全都觉得自己不是个爷们!
冀军爷们了,这些二鬼子就凄惨了。
认命的老实离开倒还罢了,反抗闹事的一律狠揍,就像他们以往仗着日本人的势力对华夏百姓做的一样!三姓家奴,给日本人做奴才在华夏耀武扬威这么多年,也该还还债了。
原本生活在日租界的华夏人都被仔细甄别,汉奸一律枪毙,当着所有天津百姓的面。开赌场妓院大烟馆的,财产一律罚没,甭管是在日租界里的还是日租界外的,一个铜子都不给留。至于那些在赌场妓院大烟馆里谋生的,却有些让人头疼。
尤其是那些妓女,她们大多是被拐骗或者是被家人给卖进来的。她们有穷苦人,也有家境不错的,甚至还有几个上过学的,一旦进了这里,不说联系家人,就算想要踏出租界一步都不可能。事到如今,她们有家也不愿意回,或者说回不去了。一旦被人知道她们做过这样的营生,有些人或许还能谋条生路,大不了再被家人卖一次,有些人却只有死路一条。尤其是那些被拐卖的学生和富家小姐,恐怕更是如此。
“团座,这怎么整?”
负责善后的一个营长苦着脸,这些女人有的泼辣,坐在地上连哭带骂,骂日本人不得好死,骂把她们卖进来的家人不是东西。有的则是一言不发的掉眼泪,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躲过之前那场暴乱的。都是华夏人,总不能像抓日本人一样抓起来,或是像朝鲜人一样用棍子赶走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团长眼睛一瞪,“要不这样,不是还有几栋房子没拆吗?先把她们安排到那里,我去请示师长,看这事怎么办。”
“是!”
“还有,约束手下的弟兄们,别惹事。”
“是!”
营长抓抓脑袋,回头看了一眼,还别说,自从和楼少帅的独立旅在一个锅里吃过饭,他手底下这些兵的“觉悟”都提高不少,不扰民,不再像以往那样军装不整,对着这一群女人,连个开黄腔的都没有。
不过也有让他恼火的地方,这帮兵痞子非说独立旅一天三顿,顿顿都是干的还能见到油星,他们一天两顿还一干一稀,不平衡,至少再给他们加一顿,稀的也行。
听了这话,上过讲武堂的营长险些没一人踹一脚,能比吗?!北六省是什么情况,咱这是什么情况?虽说军饷都是联合政府统一发放,可这军装伙食都要地方政府解决。
北六省有个财神托生的李三少,河北这地界有钱的不少,可见着哪个成天往军营里送东西的?他可是听从山东回来的冀军弟兄说了,楼少帅那媳妇最喜欢给军队送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有什么送什么,什么好送什么。
他们还一个劲的显摆,称自己和在山东的北六省第十一师谁谁谁套上了交情,拜了把兄弟得了几盒罐头,还有不少的稀罕物,说是有大洋都换不来。
说这话的弟兄见旁人不信,当即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满满的塞着一小包油炒面,用油纸包着的饼干,还有几块五颜六色的硬糖。
“这都是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带的,”那个弟兄脸带得意的说道:“要么说人都仗义呢,和咱处出了交情,也没要我钱,都是白给的。”
“真的?”
“当然。”
那个兄弟四处瞅瞅,示意大家靠近,压低了声音,“你们是不知道,别以为咱们每个月拿五块军饷就高了,人家一个月是这个数!”说着伸出巴掌比划了一下,“这还是垫底的,凡是上战场的都有战场津贴。我听我那兄弟说,他们连里有个大头兵,上次在南满砍死一个日军的少佐还是什么的,赏钱都够买一头牛了。他还说,他们现在都盼着和洋人打仗,给自己人出气不说还有津贴拿。”
众人同时倒吸一口气。
“人家一天三顿吃的是什么?两和面的馒头,肉罐头,飘着油星的白菜粉条汤,还有水果,苹果,橘子,装在罐子里的桃子,没吃过吧?还有糖块,当官的才抽得起的软烟,人家都按人头发。就咱们那个,”撇了撇嘴,“给咱们弄根白萝卜啃就不错了。”
“你瞎说的吧?地主家也没这么吃的。”
“我能骗你?”说话的人眼睛一瞪,“我还在他们军营里吃过一顿饭,刚好他们当天吃白面加玉米面馒头,巴掌大半指宽的肥肉片子,还有那个咸鸭蛋,流油的,每人半个,夹馒头里,一口咬下去甭提多香了。再喝一大口汤,那滋味,啧!”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兵都听得流口水了,“真这么好?我家过年都没吃这么好。”
其他人也眼睛发直,这些大兵肚子里都缺油水,听到肥肉片子就忍不住咽口水。
“我能说瞎话?你随便找一个从山东回来的弟兄问问就知道了。还有不少弟兄都跑那边去了。”说话的冀军又把声音压低了不少,“要不是我还有老娘媳妇和娃子,我也去。到了那边吃香的喝辣的,穿的衣裳都比咱们这一身好看……”
想起偶尔听到的那番话,这个营长叹了口气,的确比不上人家,不怪弟兄们。
当兵拿饷,扛枪吃粮,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买卖,谁不想卖个好价钱?
不过,在和独立旅官兵接触的这段时间,第五师的冀军也发现,这些北六省大兵似乎并不只是为了多出的那些大洋卖命,他们常说什么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保护百姓,这些他们都能明白,不过开疆拓土什么的,大伙就有些发懵了。
现在华夏还被洋人欺负,各国的租界明晃晃的立在那,把这些洋人全都从华夏的土地上赶走尚且困难,效仿汉唐祖先一样开疆拓土?
无论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还是上过学堂的军官,都觉得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
但见独立旅官兵各个信誓旦旦,想起他们之前和俄国人打,和日本人打,都赢得漂亮,再加上这次接管日租界的事情,冀军第五师的官兵又觉得这或许不是空话。
一个不久前刚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