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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记者被气急了,认为这绝对是一场阴谋,口不择言的开始诋毁李谨言,同时大骂楼逍军阀独裁。
一辆挂着大帅府旗子的黑色汽车停在路旁,季副官回过头,看向李谨言,“言少爷?”
李谨言没接话,直接伸手去推车门,不想却有人先他一步,突来的马蹄声打断了人群中的吵嚷声。
看到马上的骑士,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黑色的骏马径直奔向人群中的记者,马蹄几乎就要踩到身上,距离最近的一个人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马背上的骑士猛地一拉缰绳,黑色的骏马抬起前蹄,发出一阵嘶鸣。
楼少帅拍了拍马颈,抬起头,一双黑色的眸子,像是无底的深渊。
记者咽了口口水,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但他还是强硬的说道:“闹市纵马,草菅人命,果真是军阀作风!”
“军阀?”楼少帅的表情冰冷,“对,我是军阀。”
话落,举起左手。
接下来的一幕,让几名记者惊骇欲绝,马上的骑士同时举起马枪,枪口正对他们,围观的人群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
“不,你不能……”
楼逍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瘫坐在地的记者,同样举起了手枪,目光冰冷,“我能。”
坐在车里的李谨言收回推门的手,“回大帅府。”
“言少爷不去看看?”
“不去。”李谨言摇头,“少帅生气了,谁往前凑谁倒霉。”
季副官:“……”
第一百六十五章
砰!
枪声响了;迥异于马枪;而是俄制莫辛纳甘步枪特有的枪声。子弹擦着楼少帅的脸颊而过;马队中的几人立刻循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其他人护卫在楼少帅四周,挡开陷入混乱的人群。
趁众人的注意力被枪声吸引;一名记者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颗香瓜式手榴弹,没等他拉开保险;两枚子弹已经击中了他,一枚直接打爆了他的脑袋,手榴弹从他的手里滚落在地。
“保护少帅!”
“少帅;危险!”
楼逍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骑兵,视线扫过死去的记者和从他手中滚落的手榴弹,“英国货?”
一个兵哥旋即下马,捡起地上的手榴弹,“是英制米尔斯手榴弹。”
俄国的步枪,英国的手榴弹,记者,华夏人……或许,不是华夏人?
几个男人混在人群中想要趁乱离开,不想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按住肩膀,腰间也抵上了手枪。
“千辛万苦的来到关北,不如留下多做几天客。”
被抢抵着的男人顿时色变。
之前去追枪手的兵哥们也回来了,一个兵哥手里拿着一杆俄制步枪。
“少帅,人跑了,只留下这杆枪。”
“跑不了。”
楼少帅敲了一下马鞭,这里,可是关北!
警察局赵局长得到消息,气得再次骂娘,先是刺杀言少,这次竟然直接找上了少帅!TNND,要是被他知道是哪个混账王八蛋,绝对扒皮抽筋,活撕了!
旅馆的老板夫妻也是又气又急,只希望这事千万别牵扯上自己。刺杀少帅,这些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旅馆伙计看着被一连串变故惊呆的几个记者,狠狠的啐了一口。
警察赶到时,几个兵哥正下马维持秩序,围在四周的人,不少都红着眼睛,像是要生吃了地上几个记者的样子。楼少帅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一枚还没打开保险的手榴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赵局长上前几步:“少帅!”
“这里交给你,这几个人我带走。”楼少帅一拉缰绳,“稍后萧有德会去警局。”
“是!”
几个记者早没了之前的气焰,神情也变得恐慌。他们自诩“正义”,为了言论自由敢于对抗强权,却不代表他们是白痴!之前仗着在外国报社工作的记者身份,以为楼逍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现在却不一样了,他们的同事,和他们一同前来关北的一名记者竟然试图刺杀楼逍!
楼逍手握北六省,楼盛丰更是华夏的大总统,被牵扯进这起刺杀事件,他们想要保住命恐怕都困难!
“不,我是无辜的!”一名上海泰晤士报的记者突然大声叫嚷了起来,“我是法国公民,你们不能抓我!”
法国公民?
楼少帅连头也没回,摆明不会理他。抓着这名记者的兵哥嘿嘿一笑,“我怎么瞅着你是个华夏人?就算法国公民又如何?老子还没扒过法国佬的皮,正好用你来练练手。”
扒皮?!
记者挣扎得更厉害了,兵哥不耐烦了,一记手刀劈在他的颈后,世界安静了。
回到大帅府,楼少帅刚走进客厅,李谨言就迎了上来,“少帅,我听说……”
“没事。”楼逍回头让副官去叫萧有德,拉着李谨言大步走到沙发旁坐下,马鞭扔到茶几上,“几个跳梁小丑。”
“真的?”李谨言还是不放心的上下打量着楼少帅。
“真的。”楼逍任由李谨言拉着自己上看下看,一只手按住李谨言肩膀,俯身靠近,“担心我?”
“当然!”李谨言很想翻个白眼,再说句废话。话到嘴边还是明智的咽了回去,之前在剧院一时口快,被楼少帅折腾一夜,一连三天腰都是酸的,这样的“亏”吃过几次,榆木脑袋也该开窍了。
“少帅,能确定是谁做的吗?”
李谨言的话音刚落,副官就带着萧有德走了进来,两人是在路上遇到的。
“少帅,属下失职!”
萧有德站定就开口请罪。
楼少帅没在这件事上计较,而是下令萧有德尽快查明这起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有九成可能不是一拨人。”萧有德思索片刻,开口说道:“情报局今天抓了五个,确定和邢五是一个路数的,都是满清那群复辟党。至于那几个记者,属下一定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不过少帅,万一他们其中真有外国……”
“这里是关北。”
楼逍的声音发冷,仿佛带着彻骨的寒意,萧有德生生打了个激灵。
“属下明白了。”
自始至终,李谨言都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等到萧有德离开,他才蹙着眉头开口问道;“少帅,这件事和英国人有关吗?”
虽说上海泰晤士报是英国人办的报纸,参与刺杀的人也的确是在这家报社工作,但到底是不是和约翰牛有关,还真不好确定,毕竟证据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
“不确定。”楼逍握住李谨言的一只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和英国人有关,也好。”
什么叫和英国人有关也好?
李谨言猜不透楼少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干脆不猜了,反正等到真相大白,他总会知道楼少帅想做什么。
“少帅,萧先生忙不过来,可以请哑叔帮忙。”
“恩。”楼少帅没有拒绝,“确认枪手的身份,应该需要他帮忙。”
“不是说没抓到?”
“抓到了。”带着枪茧的指腹擦过李谨言的手背,摩挲着他的手腕,“只要我想,没有抓不到的。”
李三少:“……”
他们是在谈杀手的事,对吧?
眼前这也是楼少帅,没错吧?
可他怎么总觉得,无论是话题还是楼少帅,都有点不“正经”?
楼大总统和楼夫人当天就得知了楼少帅遇刺的事。
楼大总统脸色阴沉,楼夫人则是担忧得接连给关北发了三封电报,得知楼少帅确实毫发无损,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她很想亲自回关北一趟,却也知道,这个时候回去,最大的可能就是给儿子添乱。
“大总统,这件事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不必夫人说,我也没打算把这事揭过去。”楼大总统和楼夫人一样,不只着急,更加恼火,先是他儿媳妇,紧接着又是他儿子,当他楼盛丰死了吗?!
展长青和白宝琦几乎是前后脚抵达大帅府。白家,展家,两个家族的富贵荣辱都紧系楼家,敢动楼逍,分明就是和三家为敌!
“大总统,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逍儿的电报里也只简单说了两句,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件事内里绝不简单。”
“难道真是那些洋人在背后动手脚?”
“八九不离十。”楼大总统扯了扯领口,“只是到底都有谁牵扯在内,现在还不好说。”
两个连襟一个大舅哥在书房里议事,展夫人,白夫人和楼夫人在内室说话。坐在在地毯上摆弄九连环的楼二少见着白夫人和展夫人,不用楼夫人提醒,张嘴就叫人:“大舅母,二姨。”
“哎!”
两周岁的楼二少长得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子,格外的讨人喜欢。
白夫人喜欢得将他抱起来,亲了一口,“睿儿可真讨人喜欢。”
“可不是。”展夫人也拿起一旁的玩具逗他,“见人就笑,让人不喜欢也难。”
实际上,楼二少绝对不像展夫人说的那样见人就笑,至少见着楼大总统和楼少帅,二少就从来不笑……
白夫人让楼二少坐在自己怀里,看向坐在一旁的楼夫人,开口问道:“清枚,逍儿那边没事吧?”
“恩。”楼夫人示意房间里的丫头先下去,连楼二少的奶娘也退了出去,“一切都还好。不过大总统说这事恐怕牵扯不小。”
白夫人和展夫人互看一眼,她们的政治嗅觉并不比楼夫人少,楼夫人一开口,便能闻弦歌而知雅意。
“莫不是南边?”
“应该不是。”楼夫人摇头,“怕是和大总统那次一样。”
“日本人?”白夫人迟疑了一下,“可我听说,那几个记者是在英国人的报社里工作的,里面好像还有个法国人。”
“这事短时间也掰扯不清。”楼夫人把楼二少从白夫人的怀里抱过来,垂下眼眸,不管是谁,这事都没轻易揭过的道理!
东交民巷,英国公使府邸。
管家在书房的门上规律的敲了三下,“爵士,康德先生和库朋斯齐先生来访。”
客厅里,法国公使康德和俄国公使库朋斯齐坐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望向门口,同时站起身。
“爵士,打扰了。”
“请坐。”
朱尔典走到沙发前坐下,管家送上茶点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两位的来意我知道。”朱尔典见库朋斯齐要开口,举起手摆了摆,“但我要说,这件事我还没想出太好的解决办法。”
“爵士,若不能尽快处理好这件事,会给我们都带来麻烦。”
欧洲的战争让英法等国在华夏的实力不断削弱,华夏国内的各个实权派又动作频频,除了云南和四川,最近长江流域和广东都不太平,朱尔典看到各地领事发来的电报也十分头疼。但他又能如何?
华夏太大了,这个国家的人和成为大英帝国殖民地的印度人也完全不同。外表再虚弱,他们的骨子里却是硬的。
可以伤害他们,杀死他们,却无法让这个民族屈服!
“先生们,事到如今,我们彼此必须坦诚。”朱尔典双手交叠,掌心扣在手杖上,目光锐利如鹰隼,“这件事到底和我们中的谁有关?”
“我可以向上帝发誓,绝对没有!”俄国公使库朋斯齐率先开口,如今俄国正和华夏商谈增加药品的进口量,同时,由于军队中缺乏武器,从欧洲大量进口枪炮也不太可能,沙皇正在寻求新的武器进口途径,华夏和美国都在备选的名单之上。
这个时候,会有哪个脑子发抽的俄国情报人员去刺杀华夏最有实力的军阀?脑子进水了!
法国公使康德也否认,“那个记者在说谎,他并没有法国国籍,只是曾在法国留学,妻子也是法国人而已。”
“那么,我也必须表明,这件事和大英帝国毫无关系。”朱尔典的视线扫过两人,“若不是华夏人贼喊抓贼,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试图挑起我们和华夏人的矛盾。”
大不列颠,法兰西,俄罗斯同属协约国,挑起他们同华夏的矛盾,谁会最终得利?
“德国?”
“可能。”朱尔典缓缓靠向身后的沙发,他还有另一个怀疑对象,那就是日本!
这个东洋岛国一直试图使大不列颠同华夏对立,如果是他们做了这件事也能解释得通,毕竟日本在华夏花费的心思绝对比任何国家都多。朝鲜的局势也没逃过朱尔典的眼睛,这背后,华夏人可没少使力气。
但也不能马上排除德国,德国驻华公使辛慈绝不是个简单人物,往往越不可能的答案,越接近事实。
客厅中寂静许久,朱尔典的声音再度响起:“先生们,这件事我们必须慎重对待。”
朱尔典此刻比楼逍更希望查明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若是日本人很好办,若是德国人,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不过,一旦有确实的证据握在手中,也很有可能让德国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