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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是光明正大的挖墙角,可他这个被挖墙角的却是哑巴吃黄连,谁让他亲口答应了陶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
楼少帅拍了拍李谨言的肩膀,权作安慰,回书房继续处理公事,留李三少一个人对着电报郁闷。
将电报上的人名反复看了三遍,李谨言的一口郁气也渐渐消散。
陶部长特地把这些人要去,为的肯定不是让他们在教育部中做事,八成是和之前被搁置的办学议案有关。
算算时间,距离上次国会正式召开已经过去一年,当然,展部长和洋人说的那些“走过场”的不算。很快将召开新一届国会,上次被搁置的议案,不出意外将再次被提及。
目前,各省修建铁路和公路的工程初见成效,一些公共基础设施的建设也热火朝天,宋武回到南六省后,接连给李谨言发来几封电报,宋舟已经答应同李谨言的合作计划,南六省的经济区正在划地筹建。
在欧洲打成一团时,华夏正忙着大搞基础建设,扩大耕地规模,兴办厂矿,不少工厂的产品都搭着北六省的顺风车销往另一块大陆,换回大把的真金白银。
历史上,利用欧洲大战期间大发横财壮大实力的是美国和日本,在这个历史拐了个弯的时空中,华夏也同样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想让这种发展势头保持下去,一个前提,就是在欧洲的血流干之前,不要搅合到这场战争中去。
华夏未来的走向不是李谨言一个人能决定的,他最终能做的也不过是影响身边人的想法,幸运的是,这个人是楼逍。
收回心思,李谨言将目光重新移回电报上,大总统既然开口了,这些人就得给。仔细想想,能将北六省的办学模式推广,为华夏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也称得上是一件幸事。
至于这些先生离开后的缺额该怎么补上,只能再想办法。无论如何,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李谨言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李三少对着电报长吁短叹时,楼少帅正在布置远东和朝鲜的下一步作战计划。
朝鲜的局势如最初计划,陷入了混乱的泥淖,西伯利亚目前还不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北六省军队已经攻占伯力,下一个进攻目标就是海参崴。
从伯力通往海参崴的沿途村镇陆续被华夏军队进驻,遇上俄国兵,抵抗者一律格杀,投降者全部送进战俘营。
伯力已经建成一座正式战俘营,关押在那里的除了俄军还有部分平民,他们大多是伯力的居民。出于多方面考虑,在海参崴没有被攻下之前,这些人还不能离开战俘营。
战俘营中的木房和四周的栅栏都是俄军战俘建造的。从被俘虏至今,他们的表现很让人吃惊。没有想方设法的逃跑,没有抗拒干活,一到饭点就准时排队,几名尉级军官还向懂俄语的兵哥要烟抽,甚至开口要去了几副扑克,说是为了娱乐。
“这帮老毛子真不像打了败仗被抓的。”
分发土豆的兵哥不解的看着眼前这群乖乖排队的俄国兵,到最后也只能告诉自己,只要这群人不生事,不逃跑,爱咋样就咋样吧。
进攻海参崴的计划被定在六月底,这虽然给了海参崴俄军更多的备战时间,却也是华夏军队必须的。
海参崴有比伯力更多更坚固的地堡,华夏军队攻打伯力是骤然出击,根本没有给俄军反应的机会,饶是如此,不丢损失仍不小,俄军的要塞炮威力巨大,每一发炮弹砸下来都不容小觑。
海参崴除了要塞炮,还有一支巡洋舰队,进攻时,华夏军队必然会面对舰炮的轰击,这与日本那两艘老旧的战舰完全不同。
战争是残酷的,一旦走上战场,伤亡总不可避免,如何让伤亡降到最低,是一个合格指挥官们必须考虑的问题。
“进攻日定在六月二十八。”钱伯喜接到楼少帅的电报之后,立刻召开军事会议,“少帅的独立旅和新成立的战车营会在二十五日抵达。诸位,共勉吧!”
“是!”
六月二十一日,楼少帅将率独立旅和战车营开赴前线,李谨言特地询问了后勤部部长姜瑜林,拿到了军需部统计的单子之后,又以私人的名字加上一车厢的罐头,饼干,糖果还有各种食品,但凡是食品厂生产的,又方便运输的,一样都没落下。
眼瞅着刚填满的仓库又要被李谨言搬空,食品厂的冯经理欲哭无泪。李三少往前线送东西谁敢多嘴?至于没办法按时发货的订单……从外包的工厂里调货,应该来得及。
李谨言送上火车的不只有食品,西药厂的仓库也被李三少搜刮一遍,除此之外,邹先生研制出的新式电台也被秘密运上火车。
八辆丑八怪三型坦克和七辆装甲车一同被运往前线,经过在伯力的实战,兵工厂的老师傅们已经开始研发丑八怪四型坦克。比起即将搭载长管火炮的丑八怪,实验中的英国坦克还停留在围上装甲,架设机枪的阶段。很多英国军官还都认为这种未来的陆战之王不过是个无用的“玩具”。
在伯力之后,海参崴的战斗不可能再避开他国的视线,丑八怪的曝光是早晚的事,若是被欧洲战场得知坦克和装甲车的威力,很难保证一战的进程不会因此被打乱。但若没有坦克和装甲车,华夏士兵想冲破俄军地堡中的机枪火力就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
两相权衡之下,李谨言也只能希望楼少帅亲自上前线后,保密工作会比以往做得更加到位。
万事如意,在大多数时候只是一句吉祥话而已。
站台上,火车汽笛声响起,除了李谨言,还有不少兵哥的家人来送行,他们脸上带着骄傲,也同样有着担忧,不过在兵哥们从车厢窗口向外挥手时,所有人脸上都只剩下激动的笑容。
一名身着长衫的老人,在人群中昂首而立,高声道:“吾儿,老父以你为荣!”
“打胜仗回来!”
“栓子,回来了我给你做热汤面吃!”
“多杀几个老毛子,为你大伯一家报仇!”
众人的话声渐渐湮没在汽笛声和车轮的咔嚓声中,很多人还追在远去的列车后,直到再也看不到列车的影子。
人群中的记者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幕,关北电影公司拍摄的电影《军人》中,也出现了同样的场景。
为家,为国,为民。
六个字,道尽所有。
楼少帅离开的第二天,李家派人给李谨言送来消息,李锦画将随夫婿返回察哈尔。李谨言只是让管家给李锦画夫妇带话,祝两人一路顺风,并未亲自去送。
李锦画夫妇都没说什么,李三老爷略有些遗憾,倒是三夫人的表情轻松许多。
就算再大度,她也不可能将李锦画和李锦书同等对待,给李锦画找一门好亲是一回事,额外帮她却是另一回事。三夫人也看出李锦画的夫婿不是个简单人物,有这样的夫家,若是再得李谨言的青眼,将来谨铭和锦书该如何自处?
她是李三老爷的妻子,是李家现在的女主人,但她也是个母亲。她不会刻意为难李锦画,但也不会特意去帮她,没人会因这件事指摘她。何况,在李锦画出嫁当天,白姨太太的那群亲戚也让李三老爷和她都丢了面子,一个姨太太的兄弟张口叫妹夫?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吃席的时候老实的呆在后院,等到客人散了,白姨太太却跑到她面前来哭,说什么好歹也是姑娘的舅舅,三夫人气得脸发青,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的娘家人,算什么正经亲戚?!
也因为这件事,李锦画回门当天,三夫人并没表现得太过热络,李三老爷也没觉得她过分。
在回察哈尔的路上,李锦画的夫婿骑在马车,一路为车窗边的李锦画指点路上的风景,看着李锦画因他的话而瞪圆的眼睛,胸腔震动,发出阵阵笑声。
“夫人,等回了察哈尔,我带你去草原上打猎,猎到草原狼给你做一条狼皮褥子垫脚。”
李锦画靠在车窗边,静静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的响亮的话声,微侧过头,笑容沉静,像是一幅默染的仕女画。
第一百七十一章
“言少;您下令追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萧有德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交给李谨言;里面装的是沈老口中那个第二国际成员的相关资料。
“他这段日子一直住在长富街的旅馆里;旅馆登记的名字是马尔科夫;自称是个芬兰商人,很可能是化名;连身份都未必是真的。”
“是吗?”
李谨言打开文件袋,里面只有三张纸;不多,却详细记录着这个马尔科夫在关北城内的所有活动,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吃早点都写得清清楚楚。
从资料上看;这个人就像他说的一样,是个到华夏来寻找机会的北欧生意人,他对关北的很多商品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尤其是罐头类食品,不久前还向一家商铺下了订单,三百箱午餐肉和一百箱红烧牛肉。
“他去找过沈和端吗?”
“又去了一次,两人见面后,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就离开了。”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只隐约听到参战,协约国之类的。”萧有德面带难色,“两人在书房中说话,没办法靠得太近。”
李谨言叹了口气,他明白,大白天,众目睽睽的,总不能去爬房顶吧?就算沈老不介意,可让旁人看到了算怎么回事?万一被沈和端发现了,他又会怎么想?
“还有一件事。”
“什么?”
“赵亢风同这个马尔科夫接触过。”
“谁?”乍听这个名字,李谨言实在没什么印象。
“李三老爷的女婿。”萧有德顿了顿,才继续道:“他们做得隐秘,而且是在马尔科夫找上沈和端之前。不过在那之后,两个人再没碰过头,就像是压根不认识一样。”
作为情报头子,萧有德对李谨言和李家渐行渐远的关系也略知一二,话里也只称赵亢风是李庆云的女婿,没说他是李谨言的堂妹夫。
李谨言的眉头拧了起来,他记起来了,李锦画的丈夫的确是叫赵亢风。他和这个马尔科夫有过接触?偶然还是……他同李家结亲,是不是还带着其他目的?
“把人抓起来。”
“言少?”
“把这个马尔科夫抓起来!”李谨言的脸色发冷,若事情真如他所想,无论是马尔科夫还是赵亢风,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国人历来重视血缘,不管他和李家的关系是亲密还是疏远,在外人看来他都是李家三少。利用李家,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上他,而他现在姓楼!
李谨言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但他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
“言少,人抓起来容易,不过……”
“什么?”
“最后不太好处理。”萧有德仔细看着李谨言的表情,“毕竟他表面上的身份是个合法商人,灭口的话会引来麻烦。若是问话之后放了,惹来的麻烦会更大。”
“萧先生,”李谨言忽然笑了,靠向椅背,手指轻轻擦过扶手,“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我相信这件事你肯定能处理好,对吧?若是处理不好也没关系,我可以交给能处理的人。”
“言少放心,属下一定将事情处理妥当。”
听到李谨言的话,萧有德神情一变,语气也愈发郑重。
“我相信萧先生。”李谨言端起茶杯,“我等萧先生的好消息。”
“是!”
萧有德离开之后,李谨言闭上双眼,疲惫的捏了捏额角,他不想惹麻烦,麻烦却要来找他。不过是一桩亲事,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他实在不希望事情是他想的那样,没人喜欢被算计,尤其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算计。况且,牵扯进这桩阴谋中的还有许多无辜者。
赵亢风回了察哈尔,想要查清他的底细,除了派人去察哈尔没有其他办法。说不准,他还要再回李家一趟了。至于是否提前给李家通个气,还是等等再说。最后的结果尚未查明,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赵亢风毕竟是李锦画的丈夫,李三老爷的女婿。
想着想着,李谨言的眉又蹙了起来,再睁开眼,不知何时,哑叔已经站在了门旁。房门开着,哑叔却一直站在门外。
“哑叔,你来了。”
李谨言坐正身体,哑叔才跨过门槛,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李谨言。
“这是?”李谨言接过去看了一眼,神色陡然一变,又从头至尾的仔细看了一遍,倏地抬起头,“哑叔,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哑叔蘸着桌上杯中冷掉的茶水,快速的写着,看着桌面上的字迹由清晰到模糊,最后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无踪,李谨言的心跳的飞快。等到最后一个字从桌面上消息,李谨言才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从哑叔写到西伯利亚舰队这几个字时,他竟然屏住了呼吸。
驻扎在海参崴的四艘巡洋舰,竟然有两艘愿意起义并帮助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