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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遇刺期间,一举擒获企图反水的第九师师长孟复,立下了大功。不管怎么说,事情查到戴国饶这里,要顾及的地方总是不少。
电报发出去了,楼少帅一直没有回电,李谨言不知道是中途出了问题,还是楼少帅也在为难,只能下令豹子在热河那边继续盯着。偏又赶上和英国人的租船合同出了点问题,一大批货都积压在港口,李三少忙得脚打后脑勺,一个劲的上火,嘴里起了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累了一天,回到大帅府,李谨言连饭都不想吃就躺倒在床上,单臂搭在额前,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在室内响起,那是军靴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幻听了吗?
可脚步声却没有消失,直到来人停在床边。
摘去了手套的掌心温热,覆上他的脸颊,李谨言半睁开双眼,然后倏地瞪大。
“少帅?!”楼少帅不是该在伯力吗?前段时间不是还发电报说要打库页岛……
“恩。”楼逍坐到床边,大手抚过李谨言的脸颊,随后捏了捏他的肩膀,“瘦了。”
下一刻,他就被楼少帅拉到了怀里,大手自然的在他身上左摸摸右摸摸,貌似在确认,怀里这个的确是瘦了。
“少帅,”李谨言被楼少帅摸得有些不自在,扣住他的手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不是要打库页岛?”
“计划做了改变。“
“我发出的电报你收到了?”
“恩。热河的事交给父亲,”楼少帅站起身,顺带把李谨言也拉了起来,“晚饭没吃?”
“那个……”
李谨言话没说完,肚子的咕噜声就出卖了他。
楼少帅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把他拉起来之后,门外就有丫头送来了热水,楼逍摘掉军帽,亲自拧了毛巾给李谨言擦脸,擦手。
“少帅,我自己来。”
“不是累了?”楼少帅没理会,拉住李谨言的手腕,继续擦。
屋子里的丫头全部相当淡定,对眼前一幕视而不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谨言干脆眼一闭,豁出去了,爱咋样就咋样吧。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就送了上来,一盆白米饭搁在桌子上,米粒晶莹饱满,格外诱人。
闻到饭菜的香气,李谨言的肚子又开始叫了。他这才想起,除了早饭,他中饭也只是随意吃了几块点心,不饿才怪了。
一骨碌从床上下来,先给楼少帅盛了满满一碗米饭,自己再盛一碗,两人一起动筷子,风卷残云,盘子顷刻就见了底。
楼少帅的饭量一如往常,李三少却超长发挥,连吃了四碗米饭。
放下筷子,擦擦嘴,回顾此次“战绩”,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饭桶者饭桶吗?
超长发挥的结果是,李三少果断吃撑了。被楼少帅拉着到院子里遛弯,下人丫头们依旧是目不斜视,好像眼前拉着李谨言的手穿过回廊的,根本不是那个镇日冷着脸的楼少帅。
“好点了?”
走在前面的楼少帅突然停下,侧过头,黑色的双眼看过来,让李谨言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一张脸看了三年也该看习惯了吧?怎么还是会觉得耳根子发热?
不过这样的长相,也的确……
想着想着,李谨言又开始走神,或许是这段时间都在忙,身体的疲惫积累到一定程度,加上吃饱了又犯困,李谨言站着就开始眼皮打架。
楼少帅看了他一会,俯身将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大步走回房间。
李谨言顿时清醒了,这可是在外边,就算都是“自己人”,也实在不像话!
“少帅,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楼少帅没说话,抱着他继续往前走,长腿大步,转眼间就到了房门前。
李三少干脆低头当起了鸵鸟,还是那句老话,爱咋地就咋地吧!
身体接触到柔软的被褥,一直打架的眼皮终于再也睁不开了,李谨言能感到解开他衣领的手指,拂过他耳边的呼吸,还有包围着他的,再熟悉不过的体温。
无意识的蹭了蹭,触感也没差。打了个哈欠,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李谨言睡得很好,醒来时身旁早就没了人,留下的痕迹却表面他昨夜不是做梦。
起身的动静惊动了房门外的丫头,李谨言一边洗脸漱口,一边问道:“少帅呢?”
“少帅在书房。”
“哦。”擦干手上的水迹,李谨言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自鸣钟,刚过了八点。
简单用过早餐,没急着去工厂,想起楼少帅昨天说的事,抬脚去了二楼书房。刚好遇上从书房里出来的萧有德。
“萧先生?”
“言少。”
萧有德并未多言,打过招呼后就告辞离开,李谨言看着他背影,总觉得他刚刚的神情好像有点不对?
“少帅,萧先生这是?”
“父亲派他去热河。”楼少帅示意李谨言过去,仔细看了他一会,“脸色好些了。”
“去热河?”
“戴家的事。”楼少帅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李谨言,“戴国饶写信向父亲请罪,传言是他手底下的人放出去的。”
“他做的?为什么?”
“保命。”
正如楼少帅所说,楼五小姐听到的那个传言的确是戴国饶的手笔。
当戴国饶知道儿子竟然和一个间谍扯上关系,气得拿起手杖狠狠的打了他一顿,还砸破了戴建声的头。戴家是绑在楼家船上的,戴建声此举无疑是把戴家往死路上引。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戴国饶不会以为能把这事瞒住,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事捅出去,让楼家自己来查,查得清楚明白,查清这其中都是怎么回事!
涉及到后宅女眷,哪怕外人知道了,也只当是他戴国饶的儿子被女色迷昏了头,不会把事情扯到间谍的事情上去,否则即便楼大总统放过他,官场上的对头也会想方设法的踩死他,他在军中的本家兄弟也未必能帮得上忙。到头来,说不定还会受到拖累。
运气好的话,还能留下戴建声一条命,可戴家在楼家这条大船上的位置是否能保住,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九月底;欧洲东线战场上;沙皇的军队陷入更大的困境。
在被德军攻入华沙;并在华沙成立临时政府后;沙皇的叔父尼古拉大公就被解除了前线总指挥一职,尼古拉二世亲自替代叔父的职位走上战场;本为鼓舞俄军低迷的士气,却万万没有想到;他此举非但没有扭转战场的状况,反而为俄军在东线的作战带来更大的隐患。
尼古拉二世离开圣彼得堡之前,将宫廷大权交给了他的皇后亚历山德拉;这引起了皇室成员和大臣们的极大不满。
再加上拉斯普京的肆意妄为,甚至随意任免大臣,使支持并信任他的皇后在贵族和民众间的声望一落千丈,甚至有人怀疑,说他是外国的间谍!
更糟糕的是,沙皇在前线时,经常会收到来自后方的电报,或者是皇后亚历山德拉,或者是拉斯普京本人,电报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战争的“预言”。
因为这些预言,沙皇的军队甚至会在很莫名奇妙的时机,莫名其妙的地点发动进攻,这不只让俄军的指挥系统紊乱,军队乱成一团,连他们的敌人都觉得俄军的指挥官脑子出了问题。俄军的指挥官的所作所为,都像是在尽一切可能输掉这场战争。
俄国在欧洲东线的战况简直是一团糟糕,就连对上奥匈帝国的军队,他们也再难取得胜利。造成这种状况的尼古拉二世也相当无奈。
“我就像穿了一条无形的裤子!”
这是沙皇尼古拉二世在一战的战场上,也是在十月革命爆发前留下的相当经典的一句话。
华夏的军事观察团不只在欧洲西线战场,也到了欧洲东线,他们发回国内的电报很清楚的写明,俄国的士兵很勇敢,但糟糕的指挥和战略物资的缺乏,让德国军队几乎战无不胜。
至于奥匈帝国军队和同样参与作战的部分协约国军队,观察团的成员并没有多做表述,但从电报的字里行间还是能够看出,他们对协约国在东线的作战并不看好。
“不换一名指挥官,俄军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遗憾的是,只有尼古拉二世才能换掉他自己。”
这些电报每隔三到四天就会发回国内,同样会在第一时间放到楼少帅的案头。
自从楼少帅暂时搁置进攻库页岛的计划,返回关北之后,李谨言的神经总算不再如前段时间那么紧绷。一个紧接一个的麻烦转眼间烟消云散,某些让他心烦的声音也渐渐销声匿迹。
在书房里整理文件,已经成了李谨言难得的休闲时间。
纵观整个一战,一九一五年算是相对“平静”的一年。在这一年中,欧洲战场总体处于僵持状态,交战双方都在积蓄力量,都在等待着下一年的到来。德国计划在来年的攻势里,让对手的血流干,英法也同样计划着在一九一六年让德国好看。
陆地上如此,天空中,驾驶改装后飞机的德国空军已经逐渐占领了优势,协约国的飞行员很少再单独执行侦查任务。否则,一旦遇上德国空军,他们几乎难逃厄运。但这只是暂时,很快,英法也将针对性的改进他们的飞机,天空中的新一轮厮杀,很快即将开始。
欧洲现在的战况如何,李谨言并不怎么关心,毕竟这场战斗还要至少持续两年,他所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少帅,那个假马尔科夫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李谨言放下整理好的电报,单手支在办公桌上,“要是觉得可行,我打算尽快让他去英国。”
“你决定就好。”
“……”这算是信任他还是放羊吃草?
“我信你。”楼少帅从文件中抬起头,手背擦过李谨言的脸颊,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唇角。
李谨言以为自己眼花了,
“少帅……”
“恩?”
“你刚才在笑?”
“……”
“真难得。”
“……”
来送文件的季副官站在书房门前,犹豫片刻,还是把敲门的手放下了。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要不过半个小时再来?或者一个小时?
事实上,直到晚饭前,他手里的文件也没送进楼少帅的书房。
京城
楼大总统回到家,依旧是一脑门的官司,他着实想不明白,那帮议员平时个顶个的斯文人,现在却能为了一个教育部的议案争得脸红脖子粗,还有教育部部长陶德佑,当着几百号人的面,差点和众议院的议长章程掐起来,他们可是多年的好友,就这么友好的?
“大总统,你这是怎么了?”
楼夫人正看着楼二少玩拼图,这是从关北回京时一起带回来的,一共三套,楼二少已经完成了最简单的一套,如今正在“钻研”第二套。
“快别提了,和这帮人开会比打仗还累。”楼大总统也不讲究,一下坐到楼二少的旁边,把正玩得认真的楼二少抱起来,对着那张小脸就亲了一口,“儿子,想爹没?”
楼二少也不出声,眉头紧蹙,小胖爪子一挥,很明白的在表示,他很忙,勿扰!
楼大总统看得有趣,还想再逗他一会,楼夫人却咳嗽了一声,“大总统,别逗睿儿了,我有事和你说。”
“我知道,戴家那事吧?”
“是啊。”楼夫人让奶娘把楼二少带回房间,他在玩的拼图也带走,“看着点二少,别让他吃进嘴里。”
“是,夫人。”
又挥退了房间里的丫头,楼夫人才接着说道:“大总统,戴国饶不是写信来了吗?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人已经处理了。”楼大总统向后一靠,“戴国饶跟了我那么多年,旧情总是是要念些的。”
不过旧情归旧情,这件事后,热河省的省长还是要换人了。把萧有德派去热河,可不只是为了处理那个俄国间谍。
“五丫头那边,大总统想过没有?”
“怎么,她和你说了什么?”
“也不是。”楼夫人笑了笑,起身走到楼大总统的身后,双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按压着,“不管怎么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事总是戴建声做下的,大总统念着戴国饶的旧情,我也念着。可五丫头总是受了委屈,也关系着咱们家的脸面。”
“依夫人的意思?”
“若是大总统答应,我想把五丫头接到京城来住一段时间。谨言那孩子最近也是糟心事不少,干脆也让他来京城散散心,再过一个月就是睿儿的生辰,不如一起热闹热闹。”
“恩。”楼大总统闭上双眼,“就照夫人的意思办吧。”
楼夫人笑了。
这次的事牵扯到方方面面,楼大总统对戴家如何处置,她不说什么,但对戴建声,还是得好好说道说道。若是这次不能给他个教训,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