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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 作者:来自远方-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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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同俄国人接触几次之后;李谨言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容易。
    俄国的谈判代表是名海军中尉;光荣号战列舰的舰长。起初得知的他的军衔和职位;李谨言颇为吃惊;联想到俄国如今的情况,恍然大悟。
    1917年;沙皇被推翻,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又被布尔什维克取代;国内动荡,军队自然会被波及。
    在克伦斯基政府时期,如高尔察克等高级军官;大部分“出国考察”。到了布尔什维克时期,待遇还不如资产阶级临时政府。有的因地主和贵族身份被处决,有的追随白军和皇室后裔出走,余下的多是碌碌无为之辈。
    战争期间被德军俘虏,战后返回俄国的军人,同样感到茫然。宣誓效忠的政府被推翻,新成立的政府他们完全不了解。加入白军?他们中的很多人同样不愿意。
    苏军和白军内部都存在大量的军官缺口。一名展露出军事天赋的下士,转眼就能为尉官,甚至校官,这并不稀奇。
    在这种情况下,一名中尉舰长完全说得通。从水兵对他的态度,以及率领十二艘战舰组成的临时舰队躲过苏军和白军的围捕,就能看出这名海军中尉不是泛泛之辈。
    但也仅止于此。
    军事上的才能,不代表在政治上也能占据优势。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高尔察克,他战功卓着,在政治上却存在幼稚的一面。另一个时空中的高尔察克被“盟友”出卖,以死亡收场,在这个时空中,与皇室后裔结盟的白军会走向何方,还是个未知数。
    但有一点,无论哪个时空中的海军上将,都没能保住那笔数额可观的黄金……该说是历史的巧合?
    李谨言对俄语的认知,只停留在简单的问候,以及俄国兵在冲锋时的”乌拉“声。俄军中尉勉强能说几句简单的华夏语,互相问候之后,正式谈判还是需要一名翻译。
    在尘埃落定之前,为了保密,约翰船公司的员工和大连市政府的人员都不方便在场,随同哑叔一起来大连的许二姐成为了翻译的不二人选。
    一身男装,黑发编成辫子,没用胭脂,干净爽利,却有着一股天然的妩媚。这样的许二姐,让俄国人在交谈过程中几次晃神,被趁机套了不少话。
    李谨言很快摸清了俄国人的底,过程简单得让人无法相信。
    回到房间,李谨言拿起一个苹果上下抛了几下,送到嘴边咔嚓一口,脆甜。咔嚓声不绝,很快,苹果就剩下一个果核。
    擦擦手,李谨言往床上一扑,底细摸清,相当于知道了低价,杀价会变得相当容易。
    电报已经发出去了,接手的人这两天就应该到了,楼少帅应该回关北了吧……在那之前,他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双方再次坐到谈判桌前时,俄国人开门见山,提出了条件。
    “我们可以为华夏打仗。华夏需要付给我们一笔薪水,为我们安置住所,保证在俄国动乱平息前,不将舰队中的任何成员交给俄国政府,无论是布尔什维克还是西伯利亚政府。”
    李谨言没点头,也没马上否定,只是笑了笑,“这就是全部?”
    俄军中尉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希望不要将我们分开,我们也不会攻打自己的国家。”
    许二姐翻译完他的话,李谨言脸上的笑容未变,”薪水,住所,不移交舰队人员,这些都没有问题,至于其他,还需要考虑,暂时不能答应你。”
    俄国人提出的价码不高,仔细想,却能发现其中留下的“漏洞”。
    在动乱平息前他们会为华夏海军效力,那动乱平息后呢,难道任由他们离开?不和俄国军队作战?他们之前做的不就是在打内战吗?
    李谨言决定,必须让这些俄国人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投靠华夏是为“逃命”,不是还有讨价还价余地的雇佣军。
    如果华夏不接纳他们,他们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日本?
    摇摇头,这些老毛子能从乱局中脱身,证明他们还没傻到那个份上。
    俄国人坚持不肯让步,双方一直没有谈出结果。
    李谨言不着急,面对俄国人时始终一副笑模样。若是照一照镜子,李谨言会发现,他此刻的笑容,与展长青竟然有一两分的神似,
    在双方谈判期间,大部分俄国水兵都留在船上,一直没有上岸。
    李谨言很大方,面包,罐头,还有烈酒,全都没少往船上送,按照李三少的说法,他是个生意人,最讲究和气生财,买卖不成,也要仁义在嘛。
    在海上漂泊有一段日子的俄国水兵,看到送上船的补给品,最先拿起来的不是罐头也不是面包,而是一瓶瓶的烈酒。
    两箱酒很快被分完,数量不够,干脆几个人围成一圈,一瓶酒轮流传过每个人的手,马上见底。罐头也很快吃完,剩下的肉渣都被水兵抠出来抹进嘴里。
    吃饱喝足,俄国水兵紧绷多时的神经变得放松,一个水兵吹起了口琴,两个年轻些的水兵伴着音乐跳起了踢踏舞,随着欢快的拍子,越来越多的水兵加入进来,甲板上响起了口哨声和笑声,来送东西的华夏兵哥们看得新奇。
    一群胡子拉碴的大汉在甲板上围成圈圈跳舞?
    “这帮老毛子乐什么呢?”
    “谁知道。”另一个兵哥耸了下肩膀,“估计是吃饱喝足,傻乐,”
    兵哥回去复命,隔日,又给船上的水兵送了毯子和少量药品。
    这些东西都是李谨言自己掏钱,不走“公帐”,就当他再发挥一次“人道主义”精神。不过在送东西的过程中也留了心眼,吃的,喝的,用的都没问题,但是燃料除外。自始至终,兵哥们一块木柴,一颗煤块都没往船上送。
    船上的人下来买?不好意思,港口也没有卖煤的。
    想去城内?谈判还没出结果,此路同样不通。
    就算让他们买,也得有钱,一路逃命,口袋中早就空空如也,哪里来的钱?
    舰队中的一些军官也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但是,李谨言就是光明正大的玩阳谋,俄国人想破脑袋也没辙。
    从和华夏接触到现在,大部分水兵都不愿意再回到海上继续过“流浪”和被追杀的日子。他们要躲着着苏俄的舰队,白军的舰队,干涉军的舰队,一个不小心就会葬身海底。
    整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他们全都受够了。
    李谨言一直按兵不动,俄国人有些急了,他们提出条件,也等着华夏人还价,却没想到李三少一句需要考虑就把他们晾在这里了。
    随着时间过去,燃料问题,水兵的情绪问题,加上食物补给,都摆在军官们的面前。最明显的,就是水兵们的心态变化。军官们的态度不能太过强硬,一旦引起反弹,被水兵捆上石头扔下海也不是不可能。在国内最乱的时候,很多人就是这么“消失”的。
    在同李谨言带来的前俄军舰长谈过之后,军官们主动降低了要求,可李谨言还是没露面。
    “还不着急。”李三少笑眯眯的说道:“还差点火候。”
    低价都知道了,不压到满意的价位,李三少是不会轻易松口的。
    当夜,李谨言心情颇好,晚饭多吃了一碗,消食之后痛快的洗了个澡,走进房间,就见一个人正背对他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海景。
    肩宽,腿长,一身军装。
    腰间勒着皮带,双手负在背后,听到开门声,转过头,帽檐之下,下颌,嘴唇,鼻梁,直到那双漆黑的眼睛,逐一落入视线。
    李谨言必须承认,有那么几秒,他再次因为这个男人心跳加速。
    都这么多年了,丢不丢人?!
    “少帅?”
    “恩。”楼少帅离开窗边,走到李谨言身前,单手梳过还滴着水珠的发,眉心皱了一下,抓起李谨言肩头的毛巾直接罩在他的头上。
    “少帅,我自己来。”
    若是会被李清行说动,就不是楼长风。
    “别动。”
    话落,一条胳膊箍住了李谨言的腰。
    李三少没辙,干脆往楼少帅身上一靠,等着头发被擦干,手指梳过发间,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累了?”
    “恩。”李谨言点头,“和老毛子打交道不是一般累人。少帅,你什么时候回关北的?”
    “前天。”
    ”看到我的电报了?”
    “恩。”
    “估计再过两天,这事就结了。”李谨言又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给大总统发电报,还是咱们自己留下?”
    楼少帅没说话,一把捞起李谨言,迈步走到床边,站定,把怀里的人扔到了床上。
    李谨言顿时清醒了,单臂支起身体,看向站在床边的楼少帅,好像事情有点不妙?
    “少帅,”李谨言扯了一下嘴角,“沉默未必是金,出个声?”
    楼少帅还是没说话,摘下军帽,放到床边的桌子上,解开腰间的武装带,金属卡头撞击地板,发出一声钝响,李谨言的心也随之咯噔一下。
    修长的手指触及军装领口的铜扣,一颗一颗向下。
    半敞的军装,雪白的衬衫。
    从心惊肉跳到口干舌燥,不过只有几秒的时间。
    楼少帅正在解衬衫的袖扣,李谨言出声了,“少帅。”
    “恩?”
    “你要做什么?”
    “睡觉。”
    “……”名词还是动词?
    没等李谨言话问出口,已经被按倒在了床上,微微仰起头,李三少确定了,楼少帅口中的“睡觉”两字,动词无疑。
   
    第二百四十五章 

    呼吸变得沉重;声音亦变得沙哑。
    汗水浸湿了额发;疼痛和愉悦交织在一起;唇擦过方寸的肌肤;火热与兴奋却传遍四肢百骸,十指交握;睁开双眼,眼前却模糊成一片暗色。
    床帐垂落;遮住了壁灯的光和窗外吹来的海风。
    视线在不停的晃动,昏沉间,李谨言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着;抑或只是本能的做着回应。
    记忆的最后,只余下拂过背脊的大手,和触及脸颊的那片温热。
    熟悉的气息拂过耳际和颈项,低沉的声音带着在白日不曾有的沙哑,像是风在耳边的低喃,抓不住,听不清,亦不觉得焦躁,只有安心。
    有力的心跳,像是最古老的旋律,伴着熟悉的节奏,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太阳已经高悬。
    半开的窗,带着咸味的风,还有海鸟的叫声,李谨言恍然记起,这是大连,不是关北。
    坐起身,腰还有些酸,身上却很清爽,另一侧的枕头,还留着睡过的痕迹。
    连日来的疲惫,焦虑,似乎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简直像有了定海神针。
    摇头轻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掀开被子,抻了个懒腰,刚拿起长衫,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和昨天有些不一样,长裤,衬衫,马靴,没穿军装。
    “少帅,早。”
    “醒了?”楼少帅走到床边,李谨言才看到,他手里还拿着马鞭。
    “少帅去骑马了?”
    “恩。”楼少帅俯身,凝视了李谨言一会,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腰,吓了李谨言一跳。
    李谨言扶着腰,瞪着眼睛,“你干嘛?”
    “精神不错。”
    “……”
    不知为何,听到这四个字,李谨言心中又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第一反应,是以最快的速度跳下床穿衣服,甭管是不是还腰酸腿软,也不论其他,总之,这样会让他更有“安全感”。折腾一晚上,煎鱼似的翻来覆去,早上再回一次锅,他估计得瘫在床上。
    李谨言的反应被楼少帅看在眼里,他没出声,坐到床上,双臂向身后一撑,衬衫的领口自然敞开,露出了一小截锁骨,漆黑的眼睛微合,难得隐去了军人的严肃,显得有些慵懒。
    窄腰,长腿,这个姿势……
    李谨言暗地里磨牙,就算和楼少帅生活了几年,也没法完全了解这个男人。都该X年之痒了,却还是会因为他心跳加速。
    这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系好长衫领口,转过身,视线在楼少帅身上扫过,应该是正常吧?面对这个发光体,想保持一颗平常心的确相当困难。
    李谨言刚换好衣服,就有下人来报,早餐准备好了。
    这里是楼家在大连的一处房产,两层的西式建筑,布置得十分舒适。
    餐厅在一楼,楼家人都习惯吃中式早点,粥,鸡蛋,包子馒头,再加上几样小菜,很普通,却相当可口。
    一碗粥,两个包子,一个鸡蛋。
    李谨言放下筷子,自然而然的拿起一个鸡蛋,剥好递过去,楼少帅张嘴,一口咬去一半。
    两人有几个月没在一起吃过早饭了,从成亲到现在,也是第一次没在一起过年守岁。忙的时候还察觉不到,一旦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李谨言就会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所以,自己还会看着楼少帅心跳加速,也就不难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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