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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平平淡淡，可是其中艰险，清舒也窥得一二。他一个凡人找到哀牢山，又要取得狐女心切的辛老爹的谅解，何其艰难。而他却做到了，就算清舒痛恨福全曾负心薄幸，可现在他所做的努力早已经让恨和怒烟消云散。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清舒不胜唏嘘。
“只是你要明白，就算有我帮忙，九薇要化为人身，也要几十年，你是凡人，寿命有限，那时就算你还活着，也垂垂老矣。若是九薇有什么奇遇，也许能够二三十年便能化为人身，但那时她是一个全新的人，忘却与你的前尘过往，早已不是你的阿薇，就算这样，你也要守着她吗？”
看着福全不动声色的脸，清舒叹了一口气：“你是大清王爷，皇帝的亲哥哥，你现在想重新成家，也有的是人愿意奉上女儿。你这些年过的很苦，我看在眼里，若是九薇还有意识，也并不愿意你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福全抬起头，忽然笑了。
“我并不是在惩罚自己，真人想错了，我只是真的爱阿薇，不管她是人还是狐狸，都想跟她在一起。再也容不下别人，真人不用劝我了，我很好，这样守着阿薇……也很好。”
清舒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不再劝他。
福全走后，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胤禛开口发问：“姑姑，二伯真的喜欢上一只狐狸了吗？”
清舒将九薇和福全两人发生的事与他说明白，这孩子竟然愣住，一张小孩子的脸上竟然也不胜唏嘘，极为感叹。
“我觉得二伯做的对……”
清舒只觉得好笑，捏捏他的脸蛋：“你才六岁，又有什么感悟了？”
胤禛低下头：“我觉得像我皇阿玛那样娶很多妃子是不对的，额娘没去前，虽然贵为皇贵妃，时常能见到皇阿玛，背地里我却常常见到额娘哭。而且这么多女人给皇阿玛生了孩子，他只有一个，没有办法爱他的所有孩子，所以才会有我这样，不被待见的阿哥。”
“要是……”胤禛歪着头：“要是皇阿玛只有先皇后一个妻子，只有太子哥哥一个孩子，那我也就不用出生，不用有像我这样的人。”
他说的稀里糊涂，清舒却听得分明，不由得摸摸他的头。
第38章
身为满清皇族阿哥，胤禛才六岁，但过的并不是那么的轻松，每日除了要在上书房听师傅讲课，还要联系骑射。
他捧着本书，在桌案上写写画画，非常认真，而清舒就在一旁修炼，她已经进入半步大乘，到大乘期大圆满后渡劫成功就成为地仙，地仙往上则是太乙玄仙和大罗金仙以及准圣。
不知为何，清舒吸收灵力速度不若，可进境却一点也没有前进，不过她并不着急，进境不前，说明时候未到，强求不仅容易滋生心魔，进境也会不稳。
灵力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吐了口气，清舒看到香炉里燃着的香，已经过了许久。胤禛那孩子却仍是坐在桌子前，看着书。
“你看什么呢？”
书被毫不客气的从手中抽走。
胤禛抬头，满脸无奈，自他进了圆明园跟这位姑姑一起住，可算是了解她的本性，如果说原来没有了解，只觉得这人一脸淡漠，对什么都不关心，永远高高在上，像个冰块似的。这根本就是错觉。
她的好奇心有的时候跟小孩子一样，而且有时他忙着背书，不想搭理，这人就一直坐在旁边，用幽幽的眼神看着，看得人毛骨悚然，直到你搭理她为止。
“这是蒙文，你又看不懂，还给我啦。”胤禛伸手去够。
清舒却偏偏像欺负他个子矮似的，把书拿高，翻了好几页，撇撇嘴：“这什么文字，弯弯曲曲蝌蚪一样，也就是你们学这个。”
拿回书，胤禛把书页整理了一下：“我们满族文字也是脱胎于蒙文，当年太祖能建立大金，与前明对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联蒙抗明。这也是为何后宫多蒙妃的原因。直到现在，蒙古作用依然不容小觑，我们这些阿哥们自然要学习蒙文。”
“诶？”清舒从盘子中拿起一个雪花梨，咔嗤咔嗤的啃了起来。
跟人不熟的时候，她那高冷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可一旦朝夕相处，就知道清舒这个人很懒，平日自己呆着也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也是为何她不愿呆在宫中的原因。
胤禛从小接受诸多规矩束缚，看到她躺在榻上啃梨吃，抽抽眼角，决定什么也不说。
他可长记性了，第一次说她没坐姿，不像个女子没规矩的时候，被这个记仇的灌了两万汤药，那几天他一直跑厕所，就连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也忍不住，被大哥他们好一阵笑话。
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就算现在没整形，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吃梨，也照样很美。
胤禛打算什么都不说，可看她吃的那么香甜，自己也忍不住拿了一个啃了起来。
啃完梨，拿出手帕擦擦手：“不过说实话，虽然我不管你们满人的事，但原先我去了一趟江南，那边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人可多得是。可见你们的江山做的也并不稳当。你们是外族，占了汉人的大好河山，也别提那么多汉人想要杀你爹。啧啧啧……”
胤禛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我朝入主中原也可以说是运气使然，然而崇祯末年，中原百姓民不聊生，天灾时有发生，饿殍遍野，不然李自成那样的莽夫振臂一呼，也不会群起而应之，只是闯王时运不济，太宗皇帝又是天纵英才，这江山合该我大清得了。”
“我就说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清舒摊手：“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护着你爹平安一生，算是报答完了恩德，然后我就去自在逍遥，隐居山林了。”
胤禛一愣，显然没明白她说话的意思，踌躇了半天：“姑姑……会离开吗？”
清舒躺在那里，一脸的理所当然：“等你爹平安老死，我自然是要离开的。”
胤禛稚嫩的小脸怔怔的，忽然带着哭腔问道：“姑姑也会像额娘那样离开禛儿，不要禛儿吗？”
清舒慌了神，急忙摆手：“你想什么呢，我没说啊，再说我跟你本不是……”
可胤禛仍旧委委屈屈的抽泣，哄也哄不好。
清舒额头蹦出几根青筋，要她带熊孩子到处玩乐，或者指点师弟等修炼做个黑面神是没问题的，可是可恶的康熙从来也不曾说过，看孩子还要哄着啊。
将手里的把玩的镇纸一下子搁在茶几上：“你别哭了！”
胤禛吓了一跳，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委屈极了。
清舒以前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就算是前世教师侄们法术，那群熊孩子见了自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怕这个冷面师叔一生气把自己丢下山去。
哪里遇到过胤禛这么爱哭的孩子。
叹了口气，拉住熊孩子的手，摸摸他的头：“是我态度不好，你别哭啦。”
胤禛却强压着抽泣声，紧紧的拉住清舒的袖子，乖巧的摇摇头：“姑姑，是禛儿不对，禛儿不应该给姑姑添麻烦。”
说到这，他低下头。
清舒只觉得自己脾气太不好，把个小孩子弄的这般战战兢兢的。
“傻瓜，是姑姑不对，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你在这里跟姑姑就是亲人一样。姑姑只是脾气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怀里的熊孩子抬起头，眨巴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姑姑真的会离开吗？禛儿不想姑姑走。姑姑不能一辈子陪着禛儿？”
“这傻孩子，你们的一辈子跟我们的一辈子哪里是一样的呢？将来早晚会有分别的一天，比如将来你娶了福晋，成家立业，还需要姑姑陪你吗？傻孩子说的傻话。”
胤禛窝在她怀中，仍旧是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模样。
“好了，你这小气包，姑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事，别气了啊！”
说完，抱起胤禛，御剑飞行直到紫禁城内。
这不是宫里的吗，有什么好玩的，胤禛满脸疑惑。
清舒点点他的头：“你知道现在是中午，御膳房一定做了很多好吃的，走，我们把你爹的好吃的都吃点，让他吃不到！”
掏出一张隐身符，清舒拉着胤禛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他们真的看不到我们吗？”熊孩子胤禛忧心忡忡。
“当然，要不然你去试试？”清舒指着不远处走来的几个小太监。
胤禛好奇的看着，玩心大起，跑到那几个小太监的旁边，若是平日，这些奴才们早就跪在地上高呼：“四阿哥吉祥了。”而现在他们却跟没看到一样，走了过去。
“真的看不到，也听不到我们说话。”胤禛兴奋的小脸红彤彤的，跑回来跟清舒报告。
捏了捏他的鼻子：“小机灵鬼，这下高兴了吧？”
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御膳房，里面一片忙乱。虽然用了隐身符，别人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还是能触碰到，若是光天化日之下，摸到个没影儿的东西，那就见了鬼了。
清舒也并不愿意惹事，一把将胤禛抱起，飞到房梁上看着。
御膳房大太监高公公长得白白胖胖的，满脸喜庆。往日这人见了四阿哥，点头哈腰，卑微的很。可在这御膳房里，却嚣张傲气的像个土皇帝。
“诶呀，你这作死的，主子爷要吃的是入口即化，略带甜味的云片糕，你看看你这小奴才做的是什么？快快快，重新做，若是耽误了主子爷吃食，到时候咱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高公公气的将那盘云片糕摆在一边，满脸气愤。
清舒一个鹞子翻身下去将那盘糕点拿上来，捻了一片递给胤禛，两人尝了一口。胤禛满脸疑惑：“姑姑，这糕点挺好吃的啊。虽然不是入口即化，但是比御膳房给我送来的要好吃多了。皇阿玛有这么娇气吗？一定要吃入口即化的。”
“嗨，你爹这个人，我虽然看不惯他又欠他恩情不得不保护他。不过他这个人却是很能吃苦的，对于奢华不大感兴趣，自然也不可能要什么入口即化的云片糕，还不是这太监矫情，非要在你爹面前卖好。”
清舒并不重口腹之欲，尝了几口就放在一边给胤禛吃。
下面御膳房的太监宫女们忙的像是一锅粥，闹闹哄哄。门外进来一个打扮明丽，颇为傲气的宫女，看品及服饰应当是贵人身边的大宫女。
“诶呦，这不是腊月姑姑吗？什么大驾把您给吹来了？”
高公公笑的一脸谄媚。
胤禛看了，小声在清舒耳边说：“那个是宫女是良母妃身边的大宫女，良母妃就是良贵人。”
听到这个名字，清舒面色一沉。
腊月高傲的抬着头，看了一圈御膳房里乱糟糟的场景，嫌恶的捂住口鼻：“我们小主说了，想吃整得嫩嫩的鳜鱼肉羹，快些做来送到暖月阁去。”
高公公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赔笑道：“姑娘，这鳜鱼肉羹没有个把钟头是做不好的，劳烦良小主等一等，奴才们肯定快些做。”
“个把钟头，这怎么等的了，你们饿着小主不打紧，若是饿着小主肚子里的龙种，就是说道主子爷那里去你们也是脱不了罪的。”
高公公明显吓出一身冷汗：“我的腊月姑姑，您就宽限奴才些时日吧。这真是没法快些做出来啊。”
腊月眼睛转了转：“总之不能饿着我们家小主。”眼睛掠过旁边一个精致的食盒，她不问自取：“这个先拿给我们小主吃，你那鳜鱼肉羹可得用心的做。”
高公公欲哭无泪，急忙阻拦：“腊月姑姑，那是给荣主子准备好的吃食，这就要送去呢。您拿走了，荣主子吃什么啊。”
腊月冷笑一声：“我不管这是给谁的，我们小主身怀龙种，难道不该先紧着我们小主。荣主子自有自己的小厨房，还用你这踩低捧高的奴才巴结？”
说完，也不理会高公公，扬长而去了。
高公公气的脸颊直抽，怒吼一声：“你们还看什么？荣主子的吃食没了还不重新做？”
说完，转头看向腊月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口水：“我呸你个辛者库出来的小贱人，敢踩在爷爷头上，早晚有你失宠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