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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吟举起玉笛隔开南宫桀将要触到脸颊的手，淡淡道：“属下有要事请示……”
“住口！”南宫桀用力把风吟拉入自己怀抱，声音微弱而颤抖，“为什麽都变了……为什麽……”
“我未曾变过。”风吟推开南宫桀，眼神坚定。
从未曾变。
南宫桀笑容苦涩：“你骗我……”
“知不知道，你为何还未想起玄冰寒潭的事？”风吟勾唇而笑，看著南宫桀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因为你并没有醒来过，你根本没有玄冰寒潭的记忆。”
南宫桀一把抓住风吟的衣襟，半眯著眼：“你什麽意思？！”
“孩子不是你的，”风吟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我腹中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
“胡说！”南宫桀猛地把风吟拉近自己，双目通红，“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话……”
风吟阖起双眸，而後缓缓睁开：“你也一直在怀疑，对不对？你只是自欺欺人……”
“我没有！”南宫桀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爱我……我知道，你爱我！”
“我爱的人，是天涯……”风吟轻笑，“我骗你，只是怕你伤害他。现在的你已是垂死之人，我才……”
“不要说了！”南宫桀用力掐住他的颈脖，不自觉地渐渐收紧手指，不一会儿便见风吟脸色变得不妥，惊得忙松了手。
风吟不住地呛咳，缓了口气才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风吟弯起嘴角，“我赔你一条性命，从此两不相欠。”
南宫桀未听懂风吟的话，紧紧地蹙起眉。
“杀了他……”风吟拉过南宫桀的手，覆於自己小腹上，“杀了他……”
南宫桀看著风吟坚定的眼，心口尖锐地痛，握拳攥紧了风吟腹部的衣服：“你别以为我不会这样做！”
他说，他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火气再次涌起，南宫桀的手重重按了下去……
“唔……”风吟痛得皱起了眉，浅笑的嘴角有些抽搐，腹中那团还未成形的小东西就要把自己折磨得无力站直。
“你不是很爱他吗？你怎麽忍心让我杀了你们的孩子！？唔！？”南宫桀不顾风吟已经疼出了大滴的汗珠，另一只手狠狠地捏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望著他覆著雾气的眼。
风吟微微阖眼，温暖的笑一如往常：“对，我爱他，我很爱他……”与南宫桀双目直视，风吟放开握紧南宫桀手腕的手，覆上他的手背，“就是因为爱他，这个孩子就不能活著……”掌心积聚内力，风吟带著南宫桀的手往自己的小腹打去……
“风吟！！！”
南宫桀接著风吟缓缓倒下的身体，跪在了地上。
第四十九章
南宫桀大脑一片空白，睁著写满恐惧的双眼看向怀里的风吟。
风吟眉宇紧蹙，双手紧紧抱著小腹，疼痛让他每次呼吸都带著微微的喘息和呻吟。
“不……不……”南宫桀喃喃自语，嘴唇不住地颤抖，血静静滑下他的嘴角，绽开在风吟的衣襟上。
已经……子时了吗？为何自己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胸口里面那颗东西似乎已经死了……连跳动，都不会了……
看著南宫桀空洞的双眼，风吟只觉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传来刻骨铭心的痛，能将人撕裂的痛。
一股股血腥气涌上喉咙，南宫桀用手捂著嘴，汩汩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来。南宫桀不知道为何血还会越流越多，明明自己感觉不到痛，一点都不痛……
鲜红的血染红了他和风吟的衣襟，触目惊心。
南宫桀紧紧将风吟抱在怀里，在他以为血已经流尽的时候，一口血再次喷涌而出。
“桀……”风吟颤抖著手抚上南宫桀的脸，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恐惧。
南宫桀沾满了血的手，南宫桀几乎绝望的眼神，南宫桀异常平静的脸……
南宫桀轻轻握住风吟的手，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骗我……”南宫桀低下头看向风吟，嘴角微微弯起，“你为何要骗我？”凝著泪的长睫不住地颤抖，滚滚的泪滑下南宫桀的脸庞，“你为何要骗我……”
南宫桀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力气对著门外大喊：“来人啊！”
雁天涯和楚相惜推门而入，看著血人般的两人，楚相惜顿时呆立在原地，雁天涯发疯般冲向他们。
南宫桀低下头，与风吟两目相投：“我明明，醒来过……”
风吟定定看著南宫桀的眼，张著口，欲言又止。
雁天涯从南宫桀怀里夺过风吟，正想抱风吟出去，却见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无论是南宫桀，抑或是风吟，都握得那麽用力。
南宫桀久久地望著风吟，清晰地说道：“不要抛弃我们的孩子……”然後看向雁天涯，语气坚决，“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要……”
雁天涯没有回应，心急地抱起风吟。
看著南宫桀坚定的双眼，风吟只觉心痛欲裂，闭著眼摇了摇头，缓缓松开了南宫桀的手，南宫桀却依然紧紧握著，不愿放开，虚弱让他连站立都不能，只能仰著头，看风吟苍白的脸。
雁天涯顾不了那麽多，只知要尽快把风吟抱走，便用力地把南宫桀的手扯了开来。
南宫桀半躺在地上，视线跟随著风吟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终是支撑不住，虚脱的身子软倒在地，意识渐渐模糊开来。
南宫桀醒来时，已经是次日黄昏。
南宫桀缓缓睁开眼，见到的是神情凝重坐在床沿的南宫玄，颜歌交叉著手站在他身後。
“桀，你醒了！”南宫玄一阵狂喜，俯下身去拍了拍南宫桀的脸。
颜歌没有说话，神色安然。
南宫桀声音微弱地喊出一个字：“风……”说著侧过身，艰难地撑起身子。
南宫玄见状忙扶著他，轻声道：“你的身子刚好，先休息会儿，风吟那边……不急……”
一旁的颜歌笑了笑，说道：“你总算命大，体内的毒素竟清了个干净。”
“他怎麽了？”南宫桀对颜歌的话置若罔闻，忙抓住南宫玄的手臂，喘著气问，“他和孩子……怎麽了……”
南宫玄支吾著瞄了南宫桀一眼，低头不语。
看见南宫玄欲语难言的样子，南宫桀只觉头晕目眩，顷刻间天地都在旋转，原本绷紧的身体突然像泄了气，软软地跌回床上。
“风吟无事，”颜歌叹了口气，“他还活著。”
南宫桀慢慢撑起身子坐在床沿，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声音颤抖著道：“我要去见他……”不知是因为兴奋抑或紧张，南宫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连穿靴子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变得难如登天。
颜歌与南宫玄相视了一眼，淡淡道：“风吟刚刚睡了下去，少主不要去打扰为好。而且，他也不愿见到你。”
南宫桀放弃了穿靴子这个念头，光著脚站了起来，却发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直直地摔倒在地。
南宫玄看了颜歌一眼，走过去边扶起南宫桀边道：“等你养好身体再去看也不迟，他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南宫桀拉开南宫玄的手，一意孤行往门口跌跌撞撞地走去，几乎每走几步就要摔倒几次。
“风吟刚刚小产，”颜歌低沈的声音在身後响起，“他说了不愿见到任何人，特别是少主你。”
南宫桀重重摔倒在地，只静静跪在地上没有动作。
颜歌继续道：“风吟已经没有能力再孕子，少主也迟早要娶妻生子，风吟让我跟少主说……”
“说没有资格留在我身边，说要离开我，对不对？”南宫桀声音寥落，“他总是这样，以为这样就是为了我好……为了不让我愧疚自责，瞒著我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被我亲手杀死的事，瞒著我孤身上衡宇派拿解药……现在，他又骗我说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而我居然信了他的谎话……”南宫桀哽咽著道，“他当时如此反常，我又怎麽会猜不到……我竟然，真的如他所说，一直都不相信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现在一定很恨我，很恨我……”南宫桀努力地站了起来，晕眩让他一阵摇摇欲坠，“唯一的孩子没了，他一定很难过，还说要离开我，他一定活不下去……”南宫桀顿了顿，嘴角牵起苦涩的笑，“我也，活不下去……”
看著南宫桀坚持著走出门外，南宫玄和颜歌已经泪湿了衣裳。
第五十章
扶月阁里，楚相惜正皱著眉责备风吟：“你呀！真不让人省心！”
风吟虚弱地笑了笑，抱歉道：“让楚兄操心了。”
“算了算了，没事就好。”楚相惜叹了口气，道：“南宫桀这次总算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微弱地传来“吱呀”声，大红木门被人轻轻推开。
风吟转过头去，看见正靠在门框上不停喘著气的南宫桀，苦涩一笑。
似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如同八年前在火光之中第一次遇见风吟，南宫桀心里再起涟漪。
静静与风吟对视，南宫桀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了过去，却只走了两步，脚又一软，倒向了地面。
“桀！”风吟心急地撑起身，却被楚相惜按住双肩。
“你身子虚弱，不要乱动。”楚相惜把风吟按倒在床上，然後看向南宫桀，“让他自己走过来。”
风吟担忧地看著南宫桀，看他如何用尽全力站起来，然後来到自己身边。
好不容易来到了风吟的床榻前，南宫桀虚脱地扶著床沿跪倒在地，胸脯明显地上下起伏。
从日天阁到扶月阁的这条路，是他此生走得最辛苦的一条路，明明相隔不远，却仿佛已经走了一生一世。
就像我和你的感情……南宫桀突然安慰地笑开，静静看著风吟。
风吟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南宫桀弯起的嘴角，浅浅地笑，神色看不出是悲是喜。
南宫桀双手握紧了他的手，柔声道：“我回来了……”见风吟要说话，南宫桀把手指按住他的唇瓣，“听我把话说完。”
风吟会意地点头。
南宫桀把风吟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感受著他手心的温度，缓缓开口：“我是真的，回来了……我找回了全部记忆，包括在玄冰寒潭……”南宫桀微微有些哽咽。
风吟动容，咬紧了唇。
“当时你说，我让你失去了唯一联系著我们的宝贝，”南宫桀的声音一直在颤抖，似忍受著极大的悲痛，“他是不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风吟慢慢阖上眼，泪从眼角滑下。
“对不起……我居然，亲手杀了他……”南宫桀抽泣著低下头，频频亲吻风吟的眼睫，唇齿间是酸涩的味道。
风吟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而只是徒劳无功，脆弱的眼角在南宫桀的轻吻下溢出了更多的泪。
南宫桀轻柔地用指尖为风吟拭去眼角的泪痕：“风，原谅我，不要恨我……”
风吟紧紧闭著眼，咬著唇没有说话。
南宫桀伸出舌尖轻舔风吟被咬破的唇角，口中弥漫著腥甜的气味，喃喃道：“风，睁开眼睛看著我，说你不会恨我……风……”看著风吟依然紧闭的双眼，南宫桀绝望地把头深深埋入他的颈窝，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用力地压进去：“这里好痛……好痛……”
感觉有滚烫的泪流过自己的颈脖，风吟托起南宫桀的脸，缓缓睁开眼望著他：“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为南宫桀抚去脸颊的泪，风吟注视著他的双眼，安慰地笑道，“如果我恨你，就不会去玄冰寒潭，就不会有第二个孩子……”
南宫桀全身突然一阵颤栗，紧张地捧著风吟的脸：“我不会娶第二个女人！永远不会！我不要续什麽香火，有没有孩子我从来不在乎，今生今世，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听著南宫桀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风吟不解地蹙起眉，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南宫桀用吻堵住了嘴。
楚相惜听了南宫桀的话也很是疑惑，刚要问个明白，却见到如此光景，忙不自在地侧过头去。
南宫桀旁若无人地与风吟唇舌交缠，慌乱地咬噬著他的唇，直到两人已经无法呼吸，南宫桀才恋恋不舍地放开风吟。
南宫桀慌张地轻啄风吟的脸：“不要说出离开我的话，我好怕……”南宫桀停了下来，静静看风吟的眼，“只要我活著，就不会让你离开我……就算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第二个孩子，我还会一如既往地爱你，就算我们不会再有孩子，我也从来不在乎……所以，不要因为这样而离开我，我们好不容易握紧了对方的手，你怎麽就此忍心放开？”
风吟缓缓喘著气，刚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