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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九幽封魔 四
“师傅……救我。”黑云中发出惨叫，向南边山中急坠，方丈忙跟过去。
“老和尚你修你的佛，我练我的魔，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为何打伤我的弟子。”蓦地一片无形力量从地面涌起，长啸声中，一个面颊清矍的黑衣中年出现，将方丈挡住。
黑云乘机钻入山中。
方丈收起袈裟落地，白眉不怒自威，道：“阿弥陀佛，你们杀人劫子，就是我佛也不能慈悲。”
黑衣中年打量了方丈几眼，冷笑道：“好大的口气，老和尚，你接我一击再说罢。”反手捏诀，腰间缠绕的黑色腰带祭出，护在他面前，眨眼扩张，变成一条巨大黑蛇。
“咦，御物之法。”方丈轻咦一声，这种力量没有点修为绝对做不到，不敢大意，右手禅杖叮当作响，踏前一步，左手印诀闪亮。
正这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鸣，黑衣中年脸色大变，叫道：“老和尚，有种跟我换地方打过。”捏着遁诀飞速行地飘退。
“把孩子还回来。”方丈当然不肯让他逃走，法杖点地追赶，“咔！”两人刚才站立之处落下一道粗雷，打得山石崩裂。
黑衣中年眨眼飞退到一个漆黑山洞前，又高声喝道：“老和尚，不怕事的就跟我来。”说着钻入洞中。
方丈拥有菩提地听之耳，两只耳垂突突颤抖，想也不想追了进去。
…………
十方一句话喊完，当即晕过去。
他自然无法看到自己被掐着的脖子上金光流转，天眼禅师以毕生佛法写下的经文，一字字闪动，女鬼双手如遇到烈火，熊熊燃烧，害怕得放声尖叫，但双手却被金光吸住，金光由手臂漫延到身体、到四肢，瞬间全身光芒浮动，一阵风吹过，化成灰烬撒在十方身上。
殿中恢复黑暗，只洋溢着淡淡血腥和难耐的阴冷气息。
过了片刻，“哎呀，好大的雨，终于找到避雨地方。”又有一个声音自寺院门口传来。
只是此时十方躺在金刚塑像之后，已经人事不醒。
“咦——怎么有这么多死人？”那个声音又道。
另一个声音道：“小……少爷，咱们进去看看。”
“呀！里面有好多棺材！”
“少爷小心，”第三个声音冒出来：“奇怪，这是九尸积阴阵。”
另一个声音接口道：“不对，是九幽封魔阵，不知哪个改动了阵法，把九幽封魔阵演化成为九尸极阴阵。”
少爷奇道：“五叔、六叔，九幽封魔阵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唉，说来话长。”另一个声音道：“九幽封魔阵是魔门最高封印之法，需要以九具修行高深的高僧灵骸做引，配合五岳之土、青铜咒棺，在阳气最盛之时布阵。传说阵势一旦布好，就算天魔神佛一样压在阵内，逃不出来。”
少爷啧啧赞叹道：“这么厉害的阵法，怎会变成九尸积阴阵。”九尸积阴阵他也是知道的，比起这个封魔阵法根本不值一提。
第三个声音满是疑惑道：“按理封魔大阵布下后会形成强大力场，除非力量超过设阵者，或者布阵者亲临，谁也别想靠近大阵，这座大殿几百年不倒，怕就靠这力量支撑了，奇怪、奇怪。”黑暗中不住摇头。
“嘻嘻，”少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日子久远，阵法不灵光啦。”
一句话引得两人一起摇头，第三个声音道：“此阵可是魔门最高印法，别说几百年，上万年也不会变弱。依我看现在能布下这个阵法的人不会多过三个，老爷怕也布不了。”
少爷嘻嘻笑道：“哎呀，反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就算困着什么早也跑啦，咱们伤什么脑筋。”
停了片个，突然嘻地一笑道：“九具石棺里面，既然睡的是佛法高深的大和尚，五叔、六叔，你们说这个积阴阵是不是要比普通阵法厉害？”
“岂止厉害！”另一个声音叹道：“铜棺聚集极阴之气，横死的人要是放在这个里面，不须片刻，肯定变成刀枪不入的阴尸。”
少爷拍手笑道：“对啊，五叔、六叔，你们说我的行盅法能不能控制它？”
“咦——少爷你想？”
“嘻嘻，天助我们。”少爷悠悠笑道：“外面几个家伙死的那么惨，总不会是开心死的吧。只要把布正风引来，就算行盅法失控，布正风外号叫什么来着，还怕阴尸不缠着他吗？”
“风倒霉，哈哈，妙啊。”两个声音同时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道：“少爷，我们还以为你只是贪玩，偏要来找布正风麻烦，原来有这样的大智慧，哈哈，半部天书唾手可得。”
“哼。”少爷鼻中一哼，对他们的轻视大为不满。
另两人尴尬地笑起来。
说话间雨声渐小，三人行动起来，殿内唏嗦作响，不知他们对尸体做了什么，很快将吊死鬼、大力鬼、独眼鬼一股脑堆在铜棺中。
只是黑暗中谁也没注意，三具尸体满身血水滴在铜棺附近泥土上，眨眼消失不见。
大殿中更加阴冷，吐口气很快凝成霜雾，外面的雨却已小到若有若无。
“少爷，我们这就去引布正风过来。”
“呵切！全身都湿透啦。”少爷打着寒颤直搓手，道，“你们快去，我要换身衣裳。”
若有若无之声飘过，两条人影消失，大殿中弥漫开一股淡淡、如兰似麝的香味。
……
十方一个哆嗦，猛然醒来，摸摸脖子，再上下摸摸，后来发生什么，女鬼又去了哪里？十方满心疑惑，坐在地上发怔。
月光从侧面窗格投下，四下静谧无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而他除了一身落土，竟好端端的连个擦伤都没少。
空气不知怎地冷如冰窖，冻得十方一颤，忙从背囊中取出换洗的僧衣穿上，这个阴森森的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敢想呆，背起行囊向外跑去。
十方脚步突然停住。
静谧月光下，一个身着嫩黄裙衫的俏生生背影，坐在阶前，双手托腮，用脚尖拨弄地上绿草。十方第一感觉是寒气真冲头皮，“女鬼！”但马上意识到这个身影可比女鬼娇俏多了。
“施主快逃啊，这座寺里闹鬼。”他冲上去一把拽住少女胳膊，拖着女孩向外面跑。
第九章 九幽封魔 五
少女突然发声道：“你……你是小和尚十方！”
“呀！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声音吓得十方险些摔个跟头：“难道女鬼换了衣服，变了样子，”十方慌忙回头，猛然对上一张如画一样美丽的粉脸，两人险些贴在一起，十方惊叫退后。
“小和尚，你……你……一直在……在里面？”少女脸色却刹那煞白，手指十方颤声道。
十方见少女眉目比花朵还娇艳，女鬼哪能这么生动，蹦到嗓子上的心登时放回心口，不知所措点点头：“是啊。”
“你……你偷看我换衣服。”少女又颤声追问道。
“换什么？”十方听得摸不到头脑，“咦——女施主，你怎么知道十方名字？”
“你……你这个臭和尚，小淫贼。”少女咬牙切齿道，嫩若透明的手指间突然出现一朵玉花，叫道：“你准备受死！”
“受死？”。十方心里好笑，今天不是遇到女鬼，就是碰上疯子。拿朵一碰就碎的小花吓唬自己，“不会是自己偷斤减两少念经文，佛祖惩罚自己罢。”
他笑嘻嘻的表情惹得少女更恼，翘指一拂，面前陡地出现一排十朵碗口大玉花，滴溜溜转动，月光下闪着刀刃光芒，少女叫：“小和……”。后面话还没出口，十方“哎呀”叫着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少女倒被弄得一愣，忙挥手指挥玉花追击，“呜——”十朵玉花呼啸而过，半人而高蒿草尽数剃掉。
十方几次出生入死，逃跑经验丰富，歪歪斜斜乱跑，玉花穷追不舍，眼看院中蒿草大半被剃掉，竟还是没追上他。少女本来俏脸紧绷，见他扭着屁股的古怪跑法，嘴角渐渐带出一丝笑意。
十方突放声大叫：“佛祖！ 十方下次一定老实念经，再不敢偷懒啦！”边跑边向天空合十行礼。
“嘻嘻，”少女终忍不住大笑，一挥手十朵玉花消失，叫道：“嗨，小和尚，老实说你有没有偷看我？”
十方终于站住，叉腰吐着舌头喘气道：“阿弥陀佛……天地良心，十方要看到施主换……换什么衣服，死后下阿鼻地狱。”
少女眨眨眼，多半信了他，有些好奇问道：“那你躲在里面干什么，你师傅呢？”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问到师傅，十方奇怪这个即美又精灵的少女怎会认识师傅，摸了摸光头道：“施主……唉、唉，一言难尽。”
“什么施主不施主，”少女抢白道：“我有名有姓，小和尚记好了，我叫……”
呜——
远处忽响起清亮呼啸声，少女脸色微微一变，叫道：“别说话，快躲进里面。”冲上来扯着十方奔进侧殿。
殿内自然依旧暗淡无光。十方本来提心吊胆，耽心女鬼再出现，不过身边有个如此厉害的女孩，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少女左右看看，眼珠一转，道：“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唔、唔。”十方道。少女奇道：“小和尚，你说什么？”
十方道：“你叫我别说话的。”
“呸，”少女轻啐道：“你念经都要偷懒，哪会这么听话？”十方脸登时红了，指着金刚道：“那儿可以藏人。”
少女拉他几步抢到塑像之后，探头看了看，嫣然笑道：“嘻，我看你又懒又奸猾，早早还俗算啦。免得将来搅得佛门不清净，你师父跟着倒霉。”
正说话，外面两长一短三道呼啸从天而降。
一个声音高声叫道：“殷不见，吴铁障，你们主人黄巢都不愿轻易惹我，你们这些鬼魅魍魉也敢上门生事！”
殷不见大笑道：“哈哈，天下人都知道布先生手里有半部《补天经》，您得它这么久，怕是早看腻了罢。匹夫无辜，怀璧其罪，不如由我们主人分担您的忧劳。”
布正风面目一寒，冷然道：“两个小鬼心却不小？哈哈……哈哈。”仰天狂笑，实在懒得理他们。
十方不知道《补天经》是何物，隔着金刚向外偷看，但视线有限，几人刚好站在门的另一侧。于是向少女一侧凑了凑，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由瞥了她一眼，心道：“这些女人真奇怪，女鬼身上也有香味儿，只是没这么好闻。”
外面风声大作，已然打起来，玉花又出现在少女手里，但她却很沉得住气，屏息不动。
十方可没哪个定性，探脖子张望，蓦地一声大响，一条人影倒撞入侧殿，重重靠在石棺上，石棺被撞得“嘎吱”移位，“哇——”那人吐了一口血。
另两条影子紧跟冲进殿中，先一个影子扶起喷血者，叫道：“老殷，挺得住吗？”
殿内只有淡淡星光投入，但十方眼力极好，见一高一矮两个人靠在一起，惊讶得险些出声，忙捂住嘴。
他们竟是白日跟着书生的仆人。
殷不见挥手抹去嘴角鲜血，狂笑道：“布老鬼不下地狱，我可舍不得先死。”
一身黑衣的布正风进来之后，见到殿内古怪布局，也是微微一怔，冷笑道：“那步某做回好人，送你们两个小鬼去见阎罗王。”
右手呼呼翻动，一个漆黑掌影应声飞出，半空变得巨大如门板，横推向两人。殷不见、吴铁障同时伸掌招架，巨掌力若千钧，两人闷哼一声，被推得倒飞而出，恰好撞在金刚塑像上。
塑像猛力摇晃，向后倾倒。布正风眼中寒光闪动，冷笑着大步踏前，站在铜棺一旁。
“顶住。”少女轻叫道，自己却伏低身子。
金刚高有两丈，加之冲撞之力，重量何止千斤，十方感觉自己当了冤大头，但一闪开少女就被砸在下面，出家人明知没好事也不能见死不救。情急下咬牙错步，双臂鼓力迎向金刚，“嘎吱——”浑身骨头脆响，金刚一阵摇摆，奇迹般稳住。
殷不见，吴铁障闷哼着落地。
这时少女右手飞出一张符纸，拇指在另四指上迅速掐动，食指探出，点中符纸，低叱道：“起缚。”
黑漆漆雕塑后面，突地燃起一团明黄火焰，倒把十方吓了一跳。
布正风修为出神入化，早听出殿内有人，但他也听出来躲藏者修为还不如殷、吴二人。等用化阴掌把殷不见、吴铁障推向金刚，却没逼出躲藏者，暗暗心惊。“轰——”突然身边惊天动地一声震响，铜棺盖飞起，三条影子闪电般蹿出，扑向他。
变故太突然，“不好！”布正风低叫道。缠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