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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倒还完整,但也同样破旧不堪,门窗紧闭,里面看不到一丝光亮,不像住人的样子。
在大殿门口,卢有朋和磨镜少年相向而立,相距不过两丈。卢有朋手里还攥着那只香囊,脸上阴晴不定,神情十分古怪。磨镜少年却是仪态悠闲,微笑着向卢有朋道:“公子,你拿了在下的东西,跑到这里来,不知有什么要吩咐的?”卢有朋没有立即回答,看了磨镜少年一会儿,举起手中的香囊反问道:“这东西真是你的?”磨镜少年道:“怎么,公子看着不像吗?”卢有朋看看手中的香囊道:“你看看自己,你觉得这东西像你的吗?”磨镜少年低头看看身上的脏衣服,笑了笑,眼光闪了几下没答话。
卢有朋道:“我有一件事不明,想要向阁下请教。”磨镜少年道:“请教二字不敢当,如果公子所问的事碰巧听过,在下知无不言。”卢有朋道:“你放心,我问的事你肯定是知道的。”
卢有朋等了一会儿,上齿咬着下唇,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然后抓着香囊的手向上一扬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磨镜少年脸上泛起红潮,但很快恢复原状,沉声道:“这事和公子有关系吗?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卢有朋脸色变得冷峻,两眼炯炯有光,紧盯着磨镜少年说道:“这个你不必多问,一会儿自然明白。先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卢有朋那种对待下人一般的傲慢神态,磨镜少年的语气也就没有开始那么平和,冷冷道:“阁下所问的纯属个人私事,恕我无可奉告。”卢有朋面色一沉道:“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哼,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磨镜少年满脸惊疑,瞪大眼睛看着卢有朋问道:“你知道?你怎么能知道?”卢有朋嘿嘿冷笑道:“有道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磨镜少年听卢有朋的语气,倒像是自己这只香囊来路不正,非偷即抢。他感觉此人简直是荒谬之极,抢了别人的东西,跑到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所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疯话,看来他真是病得不轻。磨镜少年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胡说什么?你我萍水相逢,素无瓜葛,请你还了在下的东西,咱们各走各的路吧。”
卢有朋并不回话,只瞪着眼睛死瞅着磨镜少年,那样子好像要看透他的灵魂似的。磨镜少年在他如狼似虎的目光注视下,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不清楚这位公子为什么突然间对自己这么无礼,是认错了人,还是病情发作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才好。适才听到有人在墙外绕了一圈,然后跳到了树上,应当是那个老管家。磨镜少年回头向钟无期藏身之处望了望,心道:“或许他明白他家公子的心事,知道此事该如何解决。可是他在这关键时候跑到树上去干什么?”
钟无期也看出公子的言行很是奇怪,看他那副模样,目光明亮,神情激愤,全不是过去犯病时那种若有所失的迷茫神态。看来问题可能出在那只香囊上,他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跟公子死去的未婚妻有关。这件事正是公子的病根所在,他并没有把握能处理得了,觉得自己还是先回避一下,看看情形再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说不定这个磨镜少年凑巧可以解开公子心中的那个死结。
这时磨镜少年扭头向他藏身之处看来,看情形好像是请自己下来帮忙结束这个尴尬的局面,知道自己的形踪早就被人发现,以他身份和地位不好意思再躲在树上。
他刚要从树上跳下来,忽听公子仰天大笑,笑声凄厉而又悲凉,最后又变得充满激愤,良久方绝,厉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教你这恶贼落在我的手里,这真是老天有眼啊。”钟无期听公子言语狠毒,迥非平时雍容之态,不觉浑身打个冷战,赶紧稳住身形,静观事变。
磨镜少年也大吃一惊,以为卢有朋疯病突然发作,现在已变得不可理喻,一面暗中戒备,防止他突然动手,一面心思电转,想赶紧想个办法取回香囊,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听卢有朋道:“其实我一见到香囊上这块玉玦,就知道你所做的那件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我还是想亲耳听你自己说出口,免得误伤无辜。”说到最后,语气冰冷,狠狠不已。
磨镜少年听他直言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暗中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的秘密真的被他掌握,但他表面上不露声色,眯着眼冷冷地看着卢有朋。卢有朋幽幽道:“她出身高贵,气质优雅,貌若天仙,文武双全。普天之下,无人能比。但是……天妒英才,我……那一切……都只能是个梦想了。”卢有朋泫然欲泣,语气中透出无限凄凉。
钟无期听得眉头紧锁,心道:公子怎么突然对一个陌生人说起自己的未婚妻来了,这下可遭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钟无期听得摸不着北,磨镜少年听了却是心惊肉跳,暗道:气质优雅,貌若天仙。看来他是真的知道那件事了。自己两人躲在江南将近两年,韬光养晦,甘愿过着平庸而寂寞的生活,恩恩爱爱,卿卿我我,不复知道江湖为何物,自以为可以这样两相厮守,幸福一生。直到有一天他知道她怀上了自己的骨肉……直到有一天她晕倒在地,接连几个医生竟然都说把出了鬼脉……虽然她的身体旋即回复正常,看不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但他终究放心不下,最终决定冒着危险渡江北上,亲自到东禅寺求神秀大师为她医治。
他明知这时东禅寺正云集了天下武林高手,而自己的仇人遍布整个中原武林,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必死无疑。但他当时并没有片刻的犹豫,也没和她说明白,只是对她说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就这样,他们走上了这条充满荆棘的路。眼前这个公子竟然能够认出她的那只玉玦,如果不是她的亲人,就一定是她的朋友了。在这里遇见我,这可真是他所说的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怯声问道:“你说的这个姑娘,她……现在……你知道在哪里吗?”卢有朋满面悲容,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一手指地道:“你、我……都明白,难道还要再辱没她第二次吗?”说到后半句时,语气已经由悲伤变为激愤。
卢有朋指着地是说那姑娘已入土为安了,磨镜少年以为他说的是就在此地,不由得大惊失色。以为自己的所有行动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而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也算颟顸到家了。不过吃惊之后,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既然对方已经全部知道了,他也就不必再躲躲闪闪,这事正好做一个彻底了结。
磨镜少年笑了笑问道:“你的眼光不差,事情确实是我做的。这件伤害了她的亲人,我们也是心有愧疚,即使躲到这里没人找得到,也不能完全安心过日子。今天在这里鬼使神差地遇到你,我想也许就是你说的老天有眼,他给了我们一个了断的机会,正好为以前的鲁莽行为还债……”卢有朋愤然打断他道:“还债?你还得清吗?你,害得活人阳世受苦,逝者阴间不得安宁。就算是食肉寝皮、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仇恨于万一。像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杀了你没得污了我的手。你,你,你自裁吧!”
磨镜少年哈哈大笑,脸上豪气顿生,他傲然挺立院中,身体似乎突然间高了一大截,迥非适才那种猥琐平庸之相。卢有朋的话触动了他沉睡已久的雄心。他一字一句道:“要取我性命的成千上百,你不是第一个,看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也不想多问你的来历。我只想知道你和崔姑娘之间是什么关系,动起手来也好有个分寸。”
卢有朋也是一阵大笑,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他斜眼看着磨镜少年,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火焰,狠狠说道:“我本来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要上绝路,怪别人不得。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说着话,把香囊往衣领里一塞,大喝一声:“无耻恶贼,上前受死吧!”
磨镜少年负手而立,仰首向天,喃喃道:“倩如,没想到我一天两次自破誓言。原谅我吧。”
卢有朋没听清他说什么,喝道:“现在求老天保祐已经晚了。”身形微微一挫,平伸出一掌,也没看出他如何屈膝使力,便在两丈开外直向磨镜少年扑过去。
他虽然在磨镜少年仰天祈祷时出手,形同偷袭,可是这么远的距离,他一招使出,始终不变,对方完全有时间作出反应,所以仍不失为光明正大。
磨镜少年也不躲闪,单掌相迎。这一招谁也不取巧,以硬碰硬。砰的一声,两个人都向后滑出好几步。劲气四溢,波及出去,周围的荒草俱都唰的向外倾倒。大殿的门窗里扑棱棱飞出许多鸟雀,呀呀叫着在雨中逃走了。
适才这一掌两人都有所保留,但交手的一刹那,都感手腕一麻,均佩服对方内力了得,各各去掉轻视之心,使出浑身解数来往周旋。两条人影乍分又合,四只手掌上下翻飞,打在一处。两人均是以快对快,来来往往,霎时间便斗了十数招。
………【第二回 魂销玉环(2)】………
钟无期在树上看得大为惊讶,没想到公子大病之余,身手竟然仍是如此矫捷。刚才在旅店里因为顾忌公子的身体,才临阵退缩。早知公子有此身手,完全可以保住那两条性命,也免得归云庄名誉受损。
卢有朋此时用的是归云庄的家传绝技拿云手。这套掌法总共只有三十六招,但每一招都有数个变化,所以说起来招数不多,用起来却是繁复多变,神出鬼没。卢有朋自幼聪明伶俐,不到十三岁就把这套掌法完全学会,运用自如,而且还加入了自己悟出的许多变化,连老庄主都自叹弗如。此时卢有朋盛怒之下全力施为,只见掌影重重,风声豁豁,当真如飘风骤雨,落叶飞花一般,钟无期在墙外的树上,这么远的距离都看得有点眼花缭乱。
再看与之对垒的磨镜少年,打法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形,用两个字概括就是:简单。只见他直击横扫,上格下拦,前趋后退,左躲右闪,全都是实实在在,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而且脚下移动很少,前后左右不离一个六尺见方的小圈子。磨镜少年所用的招数并不见深奥,但是上下招的连接似乎很不连贯,看了让人觉得很别扭,跟卢有朋行云流水般的掌法截然相反。而这种不连贯,也正是出人意料的地方,你根本就猜不透他下一招是什么。
钟无期在未入归云庄之前,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江湖阅历十分丰富,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十有八九有所了解。但眼前看到的这位磨镜少年所用的拳法,招数像平常人练武的起手功夫,用起来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似乎是谁给大家开了个玩笑,将这种人人都熟悉的简单套路一招招切割开,然后任意重新组合,一招使完,往往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使出另外一招,令人防不胜防。
两人所用功夫截然相反,一刚一柔,一正一奇,一繁一简,斗在一起煞是好看。卢有朋出身武林世家,不仅武艺超群,而且琴棋书画样样不凡,平时言行居处讲求温文尔雅,仪态雍容,即使在如此以性命相扑的争斗中,全不显一点窘迫之态,看上去从容自如,仿佛闲庭信步一般。磨镜少年又完全是另外一种表现。他只注重实效,并不在意外表,直来直去,十分简洁,几乎没有什么虚招。
转眼间,两人已经斗了五十多招。卢有朋见战不下对方,招数一变,开始使用另一种武功——控鹤功。只见他身形飘忽,脚不沾地似的围着磨镜少年飞快地转着圈子,时而像蜻蜓点水,时而如彩蝶穿花,时而似仙鹤起舞,一沾即走,十招里倒有七招是虚的,翻飞的掌影几乎能把磨镜少年淹没掉。然而就是在这样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中,磨镜少年傲然挺立,稳如青松磐石。他不慌不忙,毫不为那些让人眼花的招数所动,只是自顾自地一拳接着一拳击出,每一拳击出似乎都有雷霆万钧之力,总能在重重掌影上打开一个缺口。卢有朋出招虽快,却始终攻不进那个六尺方圆的小圈子。
钟无期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两个人谈话的内容,但看公子动手时一副以性命相扑的样子,知道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决不会善罢甘休。眼看着两个人来来往往的打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但是钟无期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头。公子完全靠速度和对方周旋,照这样打下去,内力肯定比对方消耗得快,时间一久,速度自然会慢下来。到那时不得已再比拼内力,恐怕就会落入对方的掌握之中。
其实卢有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作为当局者他对对方的武功有着更直接的感受。从对第一掌时,他就知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