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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靖姑娘!”所有属下齐齐下跪,领命。
帘子一动,阿靖闪电般的探身入内,轿中的人没有说话。轿外的人各司其职,一时间,官道旁的林地上,静的连风的声音都听得见。
风砂站在自己的软轿前,怔怔的看着前方帘幕低垂的轿子。
里面没有声息,然而她只注意到空气中原来那种喘息和咳嗽渐渐低了下去,终归于消失。
一盏茶的时间后,一只秀丽的手缓缓掀开了帘子的一角,面纱后,绯衣女子露出半边的脸,淡淡吩咐左右:“可以启程了……我和楼主同轿。风砂姑娘,请回轿中,上路。”
帘幕背后,她另一只手仍然被萧忆情紧紧握着,阿靖不动声色的扣住他手腕上尺关穴,另一只手按住他胸口的神府穴,内力透入他的奇经八脉,帮他将刚服下的药力尽快化开。
倚着轿壁,萧忆情骇人苍白的脸色开始略微好转,半闭着眼睛,呼吸也渐渐平定。
“是被方才火药的余力伤了罢?”轿子在平稳的前进,绯衣女子淡淡问。听雪楼主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冽、冷彻,宛如映着冷月的寒泉。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身边的绯衣女子,看着她扣在自己全身大穴上的手指……眼睛里,忽然有微弱的笑意。
“笑什么?”淡漠的,绯衣女子问了一句,却有掩饰不住的衰弱无力。
听雪楼主没有回答,许久许久,仿佛看着无尽的远方,一句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话从他唇边滑落:
“我在想……如果有一日我被人所杀,那末,一定是死在你的手上……”
─进入听雪楼已经半个月了,风砂被软禁在一间房中,不得出去一步。
“靖姑娘伤势未愈,又要处理帮务,暂时无暇相见,还请叶姑娘见谅。”碑女如是说。
虽然不大清楚舒靖容带她来此的原因,然而即使是叶风砂、也心知已是到了天下武林的中枢之所在,恐怕平静下掩盖着遍地的机关陷阱,步步都需要小心,便不多问,只是静静的等待。
半月之后的一天下午,突然有侍女前来传话:“靖姑娘有令,请叶姑娘到密室一见。”不等她回答,立时便有两名少女上前,手捧黑巾让她系上。蒙住眼睛后,一乘小轿便载了她出去。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停下,两旁有人扶她下轿,并解下了蒙眼黑巾,又立时退了下去。
“风砂,你来了?”她正惊讶自己来到了何处,却蓦听阿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回头,只见一身绯衣的阿靖在屋另一头,含笑抬头道。这是一间三丈见方的房间,陈设极为华美高雅,地上均铺白貂之皮,壁嵌宝石,房间有两扇门,一左一右。
阿靖坐在一张矮几之后,在一堆的文牒中,正放下了手中朱笔,看向来到的女子。她身侧摆了一片假山堆成的地貌。石为山,水银为江河,竟是小小的山川图。
“近来事多,也让你久等了。”或许密室里面没有别的属下,面对着同龄的女子,她说话已不似日前那般冷淡而威严,而带了一些女子的柔媚与轻盈。
风砂也笑了笑,她目光却已有戒备之色:“不知靖姑娘你带我回听雪楼,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靖淡淡一笑,看着窗外,道:“你…不想见小高么?……”一语未落,不等脸色大变的风砂答话,侧耳倾听,绯衣女子的目光忽然一变,不由分说,拉着风砂来到左边那扇门前,一把把她推了进去:“进去,别出声!”
被莫名其妙的推了进去,风砂在门重新合上之前,听到了另一扇门外的脚步声。
“你又在看文书了?”原来……是那个人的声音。从门缝中看出去,那个轻裘缓带的白衣公子一进来,就看着阿靖皱眉问,目光落在她案上那一堆文牒上,“你伤势才好,怎可如此事必躬亲。让庄老师去处理就行了。”
阿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今天的气色倒还好些……药吃了么?”待他在屋中那张铺着白虎皮的卧椅上坐下,她便起身拨旺了紫金手炉,用貂皮包着、放在他铺着波斯大氅的膝上。
风砂透过门缝看见这般,心下沉吟:“是了,萧公子大病之人,血气太弱,势必怕冷惧寒,故密室中虽极为保暖,仍须生火。只是……只是如今正当初秋,天气尚热,只苦了靖姑娘。”
萧忆情脸色极为苍白,不住地咳嗽。
“他面色苍白,双目暗隐青色。咳声空洞而轻浅,必是在肺腑之间,而且已到了膏肓的地步。”听着楼主的咳嗽,风砂又暗想,内心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萧忆情右手轻轻转动一杯浅碧色的美酒,一边淡淡道:“甘肃那边有消息传来,天龙寨已被攻破,许攀龙已擒,其余皆杀或降。”
“这也是必然之事,”阿靖坐于他身侧榻上,淡淡道,“不知洞庭水帮那边有无消息?”
“十二水寨既已攻破八寨,余下也只在指日之间。”萧忆情亦淡淡道。突然,他轻轻咳了几声,将目光由绯衣女子身上、转投向窗外的天空,缓缓道:“此去洞庭一趟,我倒遇见了一个人。”
“谁?”阿靖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心中却想着风砂便在门外,被萧忆情发觉必然不妥,须及早结束今日的谈话,让他离开密室才好。
她正想着,却不曾看见萧忆情正注视着她,目光变幻不定。许久,才叹息般的、一字字回答:“秋护玉。”阿靖不由自主轻呼一声,抬起头来,却正看见萧忆情莫测喜怒的眼睛。
她随即平静如初,淡淡道:“风雨组织也是一大势力,如今只怕还动不得。”
“我知道。就算能动得,我也得三思而后行。”萧忆情叹息了一声,浅浅啜了一口酒,凝视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握紧,漠然道,“我若杀了他,你…你岂肯跟我甘休?”
他一向无喜无怒的语声中,蓦地流露出一丝颤抖。
在这一瞬间,门外的风砂只觉这个高高在上的萧公子、竟有几分可怜。
阿靖没有说话,良久,才道:“你也该回去歇歇了。”
萧忆情点点头,也站起了身,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对绯衣女子道:“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我已决定:下个月起,将考虑收服神水宫。”
“什么?”阿靖这才一惊,“这么快?……为什么?”
“你和我…有多久没受过伤了?当上楼中领主以来,怕快有一年没有人能伤到我们了罢?”似乎在回忆着不相关的过去,萧忆情声音是冷漠的,然而凝视阿靖血痂犹存的双手,目光已在瞬间冷得可怕!“神水宫……神水宫。真是好大的胆子!”
阿靖的手轻轻握紧,过了半晌才问:“神水宫背靠大巴山,前临水镜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代价必然不会小。你若非有足够把握,不要轻易派人手出去。”
“我并不是一时意气,阿靖……”笑了笑,萧忆情缓缓起身,走到那山河图边,指着一处道:“神水宫在这儿,前面是水镜湖。湖上游就是岷江支流,要攻入神水宫,也只能从这儿入手。”
阿靖怔了一下,不由问:“如何入手?”
萧忆情目中蓦地掠过了极其冷酷的杀气!
风砂透过水晶见到他目中神色,立刻想起高欢当日的神色,心下不由一凛。
萧忆情手腕一倾,半杯美酒便倒入“江”中。看着浅碧色的美酒淹没了小小的宫殿模型,他微微一笑,以一种极其温文而残酷的语调一字字道:“炸开上游堤坝,放水淹入神水宫!”
此语一出,房内的阿靖与房外的风砂俱吓了一跳。
抚摩着袖中的血薇剑,绯衣女子冷漠的眼睛里有光芒流转不定,许久,终于缓缓出言:“是一个好计划——不过这么一来,不但神水宫无一幸免,沿江百姓也终不免……”
“我知道,我自会善后,你放心。”萧忆情淡淡道,“此事我已交给小高办理,不日即有结果。”
他起身欲走,却终于忍不住问:“那位叫叶风砂的女子……你似乎很为她费了一番心思啊。为何?”
阿靖不看他,只是低头想了许久,才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羡慕她。”
“羡慕?”萧忆情也是略微一怔,忍不住停下了离去的脚步,回头看着绯衣的女子,看着她面纱背后那冷彻如水的眼睛,目光变换不定。
阿靖略一沉吟,亦带了些苦笑,看向天际:“善良、坚定、自立——虽然我自己作不到,然而对于具有这样品格的人,我却一直心怀敬意……”
她转头看了一眼听雪楼的主人,发觉那个年轻公子眼睛里的神色也有些淡淡的忧郁,于是继续淡笑:“很奇怪吧,楼主?舒靖容……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百毒不侵,并不是一个好下属呢。”
“我明白了。”萧忆情微微颔首,但却正色道,“即使你有弱点,但是——阿靖就是阿靖,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千秋万世,历代各国,也只有一个你自己。你要记住,对于听雪楼、对于我来说,即使是这样的你、依然是无可取代的。”
萧忆情走后很久,阿靖仍呆呆地坐在榻上出神,目光游移不定。
“靖姑娘。”终于忍不住,风砂轻推那一扇们,低唤。绯衣女子蓦然一惊,回过神来,过去替她打开了那扇门。 风砂重新踏入了密室,不知说什么才好,许久,终于道:“无意中听到你们帮中之事……会不会杀我灭口?不然,如何对萧楼主交代?”
看了看这个青衣的女子,阿靖只是淡淡一笑:“你以为…楼主察觉不了你在侧么?他不点破,那么就是无妨了。” 她轻轻颔首,道:“既然要攻入神水宫……倒是遂了你心愿了,恭喜。” 风砂苦笑了一下:“只是沾了你们这些大人物心情变化的光而已……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毕竟只能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她看着这两扇门,迟疑道:“方才我躲进去的地方是……”
“这扇门后就是我的卧室。”阿靖截口道,脸色仍然只是淡淡的,“这个密室,直接与我和楼主的房间相通,方便每日的议事。楼主身体不好,有时候半夜也会犯病,也好方便照顾。”
风砂点头,看着绯衣女子面纱后沉静如水的眼睛,和眼中惯常的冷漠,忍不住问了一句:“江湖中都传言,你们、你们之间……是相互倾慕的,是么?”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但阿靖却没有在意,反而有些讥讽的笑了起来:“人中龙凤,是不是?我倒也听说过这种无聊的传言——那些人知道什么?”
看着窗外一片片黄起来的叶子,听雪楼女领主的眼睛却是冷漠迷离的,如同冰雪:“我与他……我们之间的事,是别人无法了解的。他那样的人,其实对身外的一切都无所谓……”
“也许吧。方才见他准备进攻神水宫,手段之决绝狠毒,的确让人胆战心寒。”风砂喃喃说了一句,复又抬起头,似乎是经过了长时期的思考,看着面前的绯衣女子,认真道,“可我认为……他对你感情深藏内敛,行事有气吞山河的大将之风,对手下恩威并重,对自己严厉自制。他和你…真的好象不是凡人,好似、好似天人一般……难怪外边都说你们是人中龙凤。”
“人中龙凤、人中龙凤……哈。”阿靖只是漠然的冷笑,不置一辞,然而,眼睛里却有极度复杂的神色变幻。仿佛是要结束这种沉闷的话题一般,她站了起来,回头淡淡的看着风砂,道:“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儿吗?不错,我是想让你看一些东西……随我来。”
──听雪楼白楼内部。极其复杂的岔道,几乎没有一扇可见外面景色的窗。风砂只是随着阿靖走了一段路,已经完全迷失了原来的方位感,只好默默的紧跟着眼前的绯衣女子。
到了一个入口处,阿靖拉下一处机关,从打开的密门中走入夹壁。风砂自知不便多问,便静静随她而去,不知道走了多久,阿靖的脚步才停了下来,淡淡说:“你看。”
通道的壁上有秘密的窥视孔,可透视室内活动。从孔中窥视出去,展现在眼前的已经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大殿,只见四壁刀剑遍布,隐隐溅有干透的血渍。而气氛更为肃杀,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室内有人,三五成群,或坐或立,各处一隅,以重帘隔开,绝不相杂。每人手中各持兵器,或静坐思索,或两两比试。出手之狠辣,用招之阴毒,几乎是中者立死。偶见有人一招失手,身负重伤,一声不出的,自有人扶他出去,不一会儿便另换人进来。
风砂透过夹壁上的小孔往室内窥看,突见对面一名黑衣少年刚击倒了一位同伴,将沾满鲜血的剑在袖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