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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将在天亮之前到达陕西红花铺,视当地天气决定具体几点钟放飞。
一路上车身有节奏地微微晃动,鸽子们此刻大多都已安静下来,默不作声,有些格外胆小怕事,却一直咕咕地低叫。因为车厢壁上留着大量的透气孔和散热孔,不时有灯光从那些洞孔中透进来,因此车内并不如何闷黑,空气还是很流通的。
虽是第一次进行比赛,但长路漫漫,鸽小八没打算就这么瞪着眼睛直到目的地。他看看身边的鸽小七,低声道:“靠着我睡会儿?”
鸽小七嗯一声,略略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他一动,紧挨着他的小弱鸡连忙也跟着舒展一下筋骨,可另一边一个声音立刻凶恶地一吼:“乱动什么!”小弱鸡打了个哆嗦,听出来了,是刚才那只叫他闭嘴的雄鸽。
妈呀,怎么会挨着这么个霸王!小弱鸡暗暗叫苦,只好委屈地越发往鸽小七这边依靠。鸽小七知道他胆子小,心里不定有多怕那一位呢,便出言调解道:“明天有场硬仗要打,都抓紧时间睡会儿吧,养精蓄锐。”
他声音不大,但在这环境中大多数鸽子却都听到了。他们未必懂什么叫养精蓄锐,不过充足的体力是成功归巢的保证这一点却是明白的,于是大家都尽量静下心来,即使睡不着也闭上眼睛养养神,力争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明天的比赛。
朦朦胧胧中不知车行了几个小时,鸽小七猛然醒来时惊觉车子已经停了,而身边的鸽小八似乎也已醒了多时,正凝神在听车外动静。
“到了?”
鸽小八微摇下头,也不知是说没到还是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鸽小七忙就着洞孔把眼凑上前去偷窥,只见外头果然已不是晚上。
天蒙蒙亮,但已能清楚地视物。这一面他只能看到连绵的青山如屏,而背后却不时有车按着喇叭飞驰而过,似乎象是停在郊区的路边?
鸽小七想起兰州公子曾经说过,放飞的地点一般都会选在偏僻开阔处,照这么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司放点了吧。
“是不是马上就要放我们出去了?”
“放毛!天都没亮,至少也要让我们吃饱喝足才会上赛场!”
这两声音一个胆怯一个粗鲁,鸽小七扭头一看,却见小弱鸡和那雄鸽不知啥时都醒了,正有样学样地把眼贴在洞孔上。
鸽小七觉得好笑,正想说话,忽听车门处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有人打开门,上来了。
来的自然是几位司放员。这次比赛定于早上六点半放飞,如遇天气不对,将适当推迟。而刚才他们已经和总部联系过,今日红花铺能见度良好,准时放飞的可能性极大,所以放飞之前,要给赛鸽喂食,没有让人家饿着肚子比赛的道理。
喂了食,喂了水,车厢里一片啄啄啄的啄食声。
外面的伙食自然不比家里。有些鸽子在家也是粗养粗放,此时便不太计较食物,有得吃就好;有些呢,却是娇生惯养,从小到大吃的都是精细鸽粮,因此便觉得这一顿不甚合口味,只是碍于待会儿还要飞几百公里,必须得弄点存货才能支持,是以也只好勉强自己填饱肚子。
刚吃完没一会儿,车厢三面的板壁都放下去了,码得整整齐齐的鸽笼暴露在天光下。
此刻天色比先前又亮了很多,几名司放员频频看表。鸽小七知道,距离放飞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周围那种紧张的气氛,越来越多的鸽子开始不安,发出咕咕地低叫。在这些叫声中鸽小七的神经也高度紧张起来,在紧张中又生出一丝轻微的恍惚:
这多么的不真实……他,李南舟,明明是个人类,可为何此时却会成为一只鸽子要经受这种考验?庄周梦蝶,是耶非耶?
李南舟没能在那种情绪中沉浸太久。
六点半,接到放飞命令,司放员统一动作,所有鸽笼翻板全部打开。鸽子们关了一夜乍见出口,顿时一个个争先恐后呼啦啦全扑了出去。
一时间只听拍翅声响,上万只鸽子竞相出笼,展翅高飞。李南舟没有急着加入他们的队伍,他被这壮观的放飞场面给震住了,不由得深吸一口长气。
——同志们~~!考验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鸽小七心潮那个澎湃啊,目不转睛仰望着蓝天,缓缓吐出一句:“回家……”
这是他的愿望,也是他的决心!不管中途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也要努力飞回去!
鸽小八没有看他,眼中却带出微微的笑意。“嗯,回家。”一起。
小弱鸡激动得热泪盈眶。这孩子热血了,发狠地顿一下足:“回家!”旁边雄鸽嗤一声:“傻冒。”骂完也不看对方那瞬间发囧的表情,直接道:“出发吧,跟上大部队!”
“走!”
于是四只鸽子跟着拍翅而起,直直飞上蓝天……
这真是壮观的一幕。上万只鸽子并不急着飞走,他们犹如一片乌云在空中不住地盘旋,此乃千里飞还的第一步:定向。
家,到底在哪个方向,每只鸽子脑中都各有一杆秤。认准了,便会坚持着往那个方向飞。如果是在平原,这种定向只需一次就够了,因为平原地区实在是视野开阔,没有障碍物又可以飞直线,而山区就大不一样了。
飞山区的鸽子,要非常非常聪明才会懂什么叫翻山越岭。智商一般的,他们的飞行路线便是之字形,比如前面一堵大山,他会选择从边上绕过去而不是翻过去,绕过山之后又得重新定向,不断地对自己的路线进行修正。这样次数一多,选择的方向就不见得全对。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曾经有人在内蒙古发现了两只重庆鸽,也不知这两只到底是中途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此刻鸽小七夹在大部队里,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笨拙地试图以人类的感觉来辨别方向。
太阳隐隐冒头,嗯,那边无疑是东方。
红花铺位于重庆的西北,就是说他们应该向东南飞。那么东南……正在想这东南到底是在太阳的左边还是右边,忽然间鸽群一个扯呼,所有鸽子都向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惭愧,人不如鸽。
李南舟暗吐下舌头,厚着脸皮也跟着飞了过去。他想哥们儿定向不行,但作为一个聪明的人类,到底明白什么叫做随大流。
飞呀飞,飞越重重高山,上万只鸽子浩浩荡荡,飞行在回家的路途上。这气势不可谓不惊人,看到这阵仗,只怕再厉害的天敌也不敢轻易出手吧。
鸽小七盘算了一下,隐隐觉得不可太掉以轻心。
鸽子测速不以小时计,测的是分速。据说最快的鸽子,速度可以达到每分钟近千米。现在刚起飞没多久,就好比运动员才出闸,所以大家裹在一起飞倒也正常。可往后呢?
越到后面,差距越会被拉开,各个个体的体力和耐力会非常清楚地表现出来。弱的、笨的被拉下,强的聪明的则远远飞到了前面,如果他们这一支大部队分隔成了小股的散兵游勇,那是不是天敌就会伺机而动了?
鸽小七不放心地看看四周,很好,鸽小八自始至终紧伴在他身边。小弱鸡呢,也不落其后,飞在他的另一侧。那只块头很大的雄鸽看来体力甚好,不紧不慢地飞在小弱鸡附近,看样子也是打定主意要同他们一路。鸽小七好比唐僧有了三徒弟,顿时安了点心。
太阳出来了。今日果然是一个好天气,山河大地,晴空万里。
作者有话要说:同学们为何要期待车祸,车祸很惨的。。。
06年那一次是运鸽车被夹在了两辆车的中间,车子当场起火,几个司放员也受了重伤。如果不是有人冒着危险上去打开了鸽笼,剩下的那些鸽子也会死。八十只只是最后归巢的数目,还不包括中途受伤死亡和受惊失踪的羽数。身为一个亲妈,我咋忍心这样对待小七和小八?
19
19、第 19 章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鸽小七他们奔着家的方向飞速前进的时候,他们的主人也正在家里望穿秋水,苦候他们回来。
今天对鸽主们而言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一年的心血,是好是坏,是骡子是马,都将在这一天得到证实。所以主人特地向单位上请了一天假,从早上就开始心神不宁地候着了。
正常情况下从红花铺飞回来要五六个小时,早上六点半放飞,算算时间,大约在中午时分沿途就应该会有鸽子报进。
墙上的大钟,分针一格一格地跳动着,烟缸里不知不觉已经塞满了烟头。主人不时注意着时间,心算这时应该飞到何处了。对于鸽小七两兄弟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这两只整体素质不错,更何况还遇上了这么个好天气——遥想09年的春季大赛,沿途全线大风大雨,结果红花铺一役,五万七千多只鸽子几乎全军覆没,归巢数竟不足百只,简直是本市赛鸽前所未有的惨败。
时过境迁,但主人至今想起来都还觉得既心痛又心惊。他想今年……今年应该不至于又象那年那么损失惨重了吧?
等着等着便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午饭十分丰盛,但主人却是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偶尔挟一筷子菜便又转回头去望向窗外。刚好有友人打来电话报告消息,说已经有七八只鸽子报进。听到这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主人心里就更是七上八下了。
显然,进前十名已经希望不大。本来热身赛,没拿到名次也不会觉得太可惜,但主人还是有些担心。要知道鸽子们起飞时虽是一大群,但飞行途中却会不知不觉的分成若干个小组。有的是耐力不足渐渐拉下,有的是定向错误,偏离了轨道。而飞在最前面的几只鸽子,如果他们定向一致,体力又不相上下,那就是属于最先到达的第一梯队。现在人家的鸽子已经回家了,那他的呢?那两兄弟难道是第二梯队?第三梯队?或者根本就迷失了方向,飞到不知哪个旮旯去了?
主人打从心眼儿里抗拒这种可能性,但理智又告诉他,必须得做好这种思想准备。患得患失之中午饭也没吃好,碗一搁又站到窗前。
等啊等,望啊望,就在那一方的天边都快要被他瞪出两个窟窿来时,终于,有两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鸽小七两兄弟这次没有拿到名次——十名之后,已无排名的必要。
这个成绩说好不好,说不好却又还行,必竟比起那些失踪了的鸽子,他俩总算是成功回来了。是以主人虽然有点遗憾,但也只好以‘好歹放两只回来了两只,归巢率也算百分之百’、‘四百多公里,可能爆发力不行,以后飞长途,或者耐力上比较有优势’之类的话来聊以自/慰。
整个鸽棚中大概只有兰州公子对他俩的成绩心存疑问。
“不应该呀……以你俩的水平,应该还可以飞得更好……”要知道他俩可是在他的指导下成长起来的,说是他的徒弟也未为不可。人说名师出高徒,他兰州公子的徒弟又怎么可能连个名次都捞不到?!
鸽小七两兄弟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这情形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疑,兰州公子视线在他们面上一扫,疑云大起。“说!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鸽小七坦然笑道:“我们特意在外面逛了一圈儿才回来,怕成绩太好……以后会跟你一样。”
兰州公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怔,顿时无言,内心生出一种‘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唏嘘复杂的心情来。
他不能说他们的想法不对,更不能指责他们不力争上游。可为了免除将来坐牢而故意在外逗留,这其中的危险性实在是太大。兰州公子矛盾地沉默着,几番思量,最终还是觉得应该把他们这个观念纠正过来,便沉声道:“以后放飞了还是要第一时间回来。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你多待一分钟,搞不好就会丢掉小命。命与自由哪个重要?”
鸽小七哪里听得进这种话,笑嘻嘻道:“不自由,勿宁死。”
兰州公子一声冷笑。
“等你被鹞子追得屁滚尿流时看你还能不能再这么说!”
鸽小八严肃地接道:“鹞子来了,我保护他。”
鸽小七听了这话,心头甜丝丝的,瞅着鸽小八微微一笑。兰州公子见了这一幕真是气得死去活来,双目闭了一闭,咬牙切齿道:“两个蠢货!”气咻咻地拿屁股对了他们,发誓再也不管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活。
一周的休整时间过得很快。
两兄弟吃得好睡得好,每天两场常规训练,没事时就去找兰州公子说说话。公子虽然前几天才赌咒发誓说绝不再理他们,但那显然只是气话,你看眼下他们仨不也仍然相处得很好么?
第二次集鸽的那个晚上,出发之前,在主人的牵线搭桥之下,鸽小七同他那位名义上的老婆又相聚了。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