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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了袁幸的,便欠了秦凌的,她的背上总是压着一块石头,快活不得。她多想没有前生来世,就在寺庙前做一棵安静的半夏,人世间的所有都是她做的不美好的梦罢了。
可是答答没有办法逃避,从她收了第一个灵魂开始,这一切就停不下来了……现在,宣婵是最后一个了……
答答擦了擦泪水:“错都错了,哪里还知道什么是对的,也许这世上永远都没有对的人对的事,不过是有人误打误撞顺利走下去了,有些人不小心撞着石头而摔倒了。”说着,她手中凝起了晶莹,一个巴掌大的鼎浮在她手掌心。
答答看了看宣婵,闭上眼睛。
一刹那,风轻轻浮起她的长发,耳边一阵铃铛碰撞的清脆,那寺庙前的树还在轻轻摇摆,她的视线永远看不到小弥撒的脸,只有那秋日里的暖阳照在一株半夏身上。
有人徐步而来,俯下身来抚摸她的花瓣。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答答心剧烈得颤抖着,手中的法器也跟着震动了起来,宣婵的灵魂开始扭曲,被她掌心的鼎吸了起来。
“答答!”一声带着绝望的声音将一切砰然敲碎。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有人哭了,低沉的嗓音绝望极了:“我以为只要我假装,就能永远这样和你在一起,原来……你还是选择了他!”秦凌黑色的长袍显得他面白如纸。
答答猛得收回了手,宣婵跌坐在地上一阵猛咳,抬头向秦凌看去。
“我真像个傻瓜。”秦凌的眼泪像是荆棘爬上了答答的心脏,她背过身去不敢看他。
“我……我不回去了。”答答抹了抹眼泪:“仙君,你走吧,我不回九重天了。”
秦凌的眼泪砸在了地上,积雪飞快的融化长出新嫩的绿草。他一边流泪一边笑道:“是我的错,是我待你不够好,所以现在你要离开了……”
答答再也忍不住,心脏痛得她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双手按在了雪里,垂着眼眸低声道:“仙君,我不能陪你了,你去找个像小尾巴爱东篱仙君一样爱你的人吧。小尾巴虽然不聪明,可她做对了一件事……我好像,我好像做什么都是错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错了就是错了,我改不回来了!”
秦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他从背后抱住答答,那温暖如同在五百年前,她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然后被人轻轻捧起:“跟着我吧,小半夏,九重天也许不那么好,可它会变成你的家。”
现在,她已经迷路了,再也找不到那盏亮起得烛火,一切都完了!
 ;。。。 ; ; “你上次走,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看到梅花开了,我便感觉到你来了,想着如果能再见到你就再也不让你走了。这么多年你来来走走,真自私,完全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有多难过。”墙脚的青苔被白雪覆盖,只露出一定晕开的翠绿。白雪不能够掩埋所有,它只能覆盖那些甘心在命运中沉沦的尘土。
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动了沉默无言的两个人,答答抬头看去,袁幸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答答如梦初醒推开袁幸。
红色的油纸伞砸在了雪地里,袁幸脸色苍白,他佝偻着腰站不起身来。
答答颤抖着双唇,不敢伸手去碰他。
今年,今年刚好是三十岁,而立之年。
“今天……是你的生辰?”答答惊恐的问道。
“我以为你知道,才来见我,原来……你已经不记得了……”袁幸苦笑了一声,栽倒在了雪地里。
那一节被积雪压断的树枝扭曲得躺在一边,答答忽然一脚将它踢开,抱住袁幸大声的哭了起来。三十岁,袁幸永远的三十岁,就算再经历千百个轮回他都活不过三十岁,注定夭折。
一个男人最精彩的开端,后面有无数的可能,可是他永远都不能拥有!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半夏答答!!
“你别哭了,我又没有死,你去府上找人来抬我回去。”袁幸的身子渐渐没了知觉,下半身好像已经不痛了。
答答听到他这样说,连忙擦了擦眼泪,也忘了要在凡人面前隐藏身份,直接带着袁幸飞回了府里,找来了大夫。
胡子花白的大夫身姿却挺拔,脚步匆匆赶来却不见喘气,放了药箱在床边顺势就将手搭在了袁幸的脉搏上。
那大夫确认了袁幸性命无忧之后,掀开被子按向袁幸的腰间,沉声问道:“痛不痛?”
袁幸摇摇头,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面如土色。
“怎么样了?”答答着急的问道。
大夫刚准备开口,袁幸却突然喊住了答答:“我没事,你先出去。”
答答不肯,握着他的手蹲在床边看他,双眼朦胧一片湿润。
袁幸冷漠的抽出白皙的手指,背过身去,道:“你不听我的话吗?那你就走吧,反正你终究是要离开的,还是现在就离开吧。”
答答慌忙得摇头:“我不回去,我现在就出去,袁幸袁幸,你别生气。”
朱红色的雕花木门轻轻得关上,袁幸转过脸来看那薄薄得窗户,流下泪来,他道:“我站不起来了吗?”
那大夫从小给袁幸治病,早就是熟识,看到袁幸这个样子也是忍不住叹气:“刚好伤到了腰椎,怕是好不了了。”
袁幸呆呆得看着床顶白色的床帘,两行泪从眼角流入了发髻。他抬起手来盖住自己的眼睛,咬咬牙,道:“王叔叔,你看着袁幸长大,袁幸这些年过得凄惨,皇兄容不下我,总是隔三差五的刁难,仆人们早就不愿意跟我这不受宠的王爷了。若是我瘫了,下场……”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我也不甘心,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了……”
王大夫心一酸,老泪纵横:“既然命运已经如此让你痛苦了,何不好好活下去,更加坚强才是。”
袁幸摇摇头:“那些不过是空话,留念人世,不肯走罢了。可我,可我还有什么可留念的东西……”
“那门外的人,你盼了这么久……”
袁幸打断道:“她本就不属于我,再说既然喜欢她,又何苦连累她。”袁幸心里明白,答答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的人,从他年幼开始,答答的脸就没有变过,之后几年偶尔过来,却总是很神秘,今日见她带着自己飞回府里,袁幸已知她非凡人。
“我可以进来了么?”答答扒在门外小心翼翼的问。
袁幸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让你出去么?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开门,你这样不听人劝,实在不适合留在这里,只会给我惹是生非。答答,你还是回去吧。”
答答赶紧关上门,背对着门大声道:“我不走,我不走了!为何你们都不要我了?”仙君也是,袁幸也是……
袁幸,袁幸他是要死了么!答答忽然惊醒,又按捺不住想要推开门。可是想到刚才袁幸说的话,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 ; ; 秦凌不肯回答这个问题,他想说自己没有后悔,可是胸口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他道:“你不要出去,等我回来。”
等他平复好心情,还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就带着答答生活在白山湖,这里的小妖们都很喜欢她。
答答不肯松手,她张开的双臂像是展翅的凤凰,连着衣袖的纱布被风吹去,像是一张挣脱不开的网:“不,我不想你去。”
秦凌半垂了眼眸,身形一闪,已经站在了祥云上面。
八公主那漂亮的眼睛看着秦凌,压抑着欢喜,小心道:“仙君,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秦凌点点头:“上来吧。”
答答站在一边看他们,咬了咬下唇,跑到荷花里面将自己藏起来。
秦凌回头看她,那荷花轻轻摇晃,把她包裹起来,只剩了一双黑亮的眼睛。
秦凌心里一酸,差点儿就想从祥云上面下来了,他也想说:“答答,我带你一起去吧。”可是他办法开口,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那上千年的亲密无间,她不再是那株不会说话的半夏,她可以离开,或者……她真的想离开……
秦凌走了,八公主火红的石榴裙也消失在了天际。答答捂着脸哭了起来,荷花轻轻摇了摇身子,答答的眼泪让她身上痒。
答答问它:“花妖不好么?我是玉帝封的小花仙,爷不好么?我打不过她,那条龙真讨厌,她带走了仙君,仙君是不是不回来了?”
水草们爬上了荷花,支着脑袋看她,叽叽喳喳一片。
答答却听懂了:“他会回来?不,我不确定。”
她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擦干眼泪从花苞里面爬出来:“我要去人间。”
水草们连忙缠住她的脚猛得摇头。答答轻轻推开它们,小声道:“仙君他说他不喜欢我。我生气了,他还和八公主一起去了龙宫。你们不要拦我,我去人间找袁幸。”
水草们收回了手臂,依依不舍得看着答答,答答俯下身来,那些水草们争先恐后的在她脸上亲了亲,答答有些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间正是白雪纷飞,答答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冷。人间有春夏秋冬,可是九重天没有,永远的春暖花开。答答喜欢春夏秋天的转变,这样能感觉到岁月的流逝。九重天就像是一个牢笼,里面的时间永远的停留,总是一层不变。
答答的心脏猛得跳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要破茧而出。
她看不到自己的双眸隐隐约约露出血红。答答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扶着墙壁慢慢蹲了下来,心脏依旧是像被什么抓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从这里跳下去,他就不用死了。怎么?你舍不得?”那人温和的笑着,一双阴郁得双眸死死得盯着她看。
“从这里……跳下去?”她迷茫的半张着双眸,听那人道:“对,就是从这里跳下去。”
她低头看去,悬崖并不高,地下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一个个没有皮肉包裹的白骨,还有那像鲜血一般的曼珠沙华。
渐渐的,天地一片朦胧,雨水降落在每一个角落,她伸手抚了抚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抬头看着天。
“如果他不死,就可以飞天了……”迷茫的双眸带着些淡淡的笑意:“九重天好吗?我不能和他一起去看看了……”
烟雨朦胧,飞舞的衣裙像是飘翔的云朵。
“砰”得一声,在那尖锐的石头上开出血做的花。
“敛……敛姝!”有人紧跟在她身后跳了下来,牢牢的抱住那支离破碎的身子。雨终于停了,雪花开始飞舞,掉在地上很快就不见了。
“袁幸,你来了。”她流出泪来:“上一次我被乱棍打出来的时候躺在地上,你打着伞救下我。白衣胜雪,整个天地都只有你一个人,那样好看。可是为何,为何我爱的不是你……袁幸,袁幸……你走吧,别在这样抱着我了……我的血好脏,会弄湿你的衣裳……”
答答苍白着脸跌坐在墙角,雪越下越大,街上的人群都散去,回到那温暖的炕上。
风雪之中,那人穿着大氅艰难的举着一把伞。
答答流下泪来:“你知道我来了么?”
袁幸站在她面前,将伞举在她头顶。答答仰着脸看他:“袁幸……袁幸……我好像总是在还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一直都在还债!为什么我就不能快活点儿?袁幸,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对我那样好!”
那一世,他踏着烟雨朦胧,踏着刚开始掉落的雪花,跟在她身后跳了下来。
“敛姝,你怎么那么傻,死在这里的人,永不得超生!你为何要为他做那样多,他娶了妻子,不爱你啊!”他还是那样温柔,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是充满了浓浓的无奈。好似一个顽皮的孩子滚了一身的泥,而他,是将她全身污秽洗去的人。
如同多年前他将她捡回来,给她洗澡,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绾上漂亮的吉祥髻。窗外也是如同现在这般花白一片,窗外是一片红色的梅林,冻得瑟瑟发抖的鸟儿不小心闯进温暖的屋内。
他温柔的眉眼带着怜惜:“小东西,你同小敛姝一样可怜。”
那时候她相信自己是喜欢他的,那样温柔的一个人,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