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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说,更多人走到他身前将他包围起来,仿佛众星拱月,宝宝拉了小棒头凑上去。
听得刚才说话的郭玉林问道:
“石大侠,到底什么事呢?”
石顶天道:
“那个一夜连劫七家,杀了十多条人命的恶盗原唳血,大家还记得么?”
众人轰然道:
“记得,记得。”
“原唳血这恶棍罪该万死。”
“他不是给石大侠捉进官府,判了死刑么?”
石顶天待众人吩扰稍停,方道:
“我昨天从官府得知,原唳血大前夜杀死三名看监人,越监潜逃了。”
众人哗然:
“这如何是好?”
“逃到那里去了呢?”
石顶天作手势要大伙儿静下来,才道:
“他逃了,我们将他抓回来,不需太担心,只是这几天要多小心提防。”
郭玉林道:
“石大侠可知原唳血逃到那里去了?”
石顶天道:
“看他逃的方向,大概是朝九迷山一带去。”
郭玉林道:
“九迷山可是强盗窝啊!”
石顶天大声道:
“不管如何艰难,我一定抓回原唳血就地正法,维护通县的安宁。”
众人轰然叫好,均以崇拜的眼神望着石顶天。
“咦,这是什么?”
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惊叫起来。
石顶天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向桌上那碗莲叶羹,羹汤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破烂的草鞋,瞧着怪骯脏,不由怒道:
“谁这么可恶,戏弄石某。”
人人噤声,刚才大家只顾注意站着的石顶天说些什么,不会去看桌上的菜肴一眼,以至于何时被人恶作剧,谁也不知。
郭玉林第一个往自己脚下瞧,然后每个人都瞧自己的脚,又去瞧别人的脚,只有一个人脚上少只鞋子,而那人正极力掩盖。郭玉林豁地捉住那伙计,骂道:
“臭小子,你吃了态心豹子胆。”
一拳打向伙计肚腹,伙计抱腰抽气,郭玉林又在他背上补一掌。
石顶天毕竟有些见识,拉住郭玉林的拳头,道:
“算了,打死他也没用,他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量敢这么做。”
秦宝宝心道:
“这石顶天倒不是草包,不可以小觑他。”向小棒头使个眼色,回自己座头吃饭。
原来这是秦宝宝牛刀小试一下。她趁众人聚精会神之际,点了伙计软麻穴,小棒头飞速脱下他一只鞋子,宝宝又一指点醒他。速度之快,连伙计本身都没发觉自己曾昏了一下,继续凑在人堆中听石顶天高谈阔论,等到人人在注意脚下时,赫然发现自己少了一只鞋子,惊惶中以穿鞋的那脚盖在没鞋的脚上,反而欲盖弥彰。
秦宝宝并无心害人,只是天性爱捉弄人恶作剧一番,作”金龙社”的大当家夫人不得不大加收敛,出门在外,卫紫衣没瞧见,也就肆无忌惮了。
小棒头低声向马泰述及她们两人的杰作,马泰只是笑。
他夫妻二人都看着秦宝宝长大,习惯她的老毛病,所以他丝毫不感到奇怪。
秦宝宝吃了小半碗饭就不吃了,小棒头劝道:
“难得这家有卖米饭,你不多吃点,下一顿说不定只有馒头、面饼,你更食不下咽了。”
﹝南人吃米,北人吃麦。
秦宝宝道:
“天热吃不下,多吃点水果也够了。”
马泰的胃口丝毫不受天气影响,连尽四大碗饭才饱足,擦擦油嘴道:
“你们歇会,我去买夫……公子爱吃的。”
小棒头目送马泰魁梧的身子消失,笑道:
“他怕得很。”
秦宝宝道:
“怕什么?”
小棒头笑道:
“怕你回去如果少一斤肉,让魁首发现会剥他的皮。他私底下不住逼我要劝得你多吃些,就怕这个。”
秦宝宝又好笑又感激,道:
“大哥那会这样,别瞎操心。”
小棒头一笑,无意间转过头,奇道:
“公子,你没发现石大侠在盯着我们看。”
秦宝宝正视石顶天,道:
“石大侠,我们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么?”
换个人也许会对石顶天的注视装作不知,宝宝正感气闷,石顶天找上门来最好。
石顶天起身走过来,笑道:
“公子好俊的人品。”
秦宝宝道:
“过奖了。”
石顶天道:
“在下石顶天,公子尊姓大名?”
秦宝宝道:
“我么?秦宝玉。”
石顶天道:
“原来是宝玉兄弟。”
他习惯与人称兄道弟,想也不想就直呼其名。
小棒头叱道:
“放肆,我们公子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么?”
石顶天一怔,以他在此地的声望,无论跟谁称兄道弟,对方都会深感荣幸,怎么眼前这二个穿得普通的年轻人口气这么大?
郭玉林走过来道:
“你们二个是什么东西,对石大侠如此无礼,就别在通县厮混。”
小棒头冷道:
“石顶天石大侠,我从来没听过。”
秦宝宝听小棒头如此利牙,不由好笑。
郭玉林怒道:
“你……你这臭小子……”
石顶天截口道:
“郭兄弟不必动怒,石某一点薄名,他们没听过也是常事。”
小棒头道:
“这还算句人话,我们又不是本地人。”
郭玉林道:
“那我就原谅你们。”
小棒头向秦宝宝道:
“公子,你说好不好笑,我们出来玩玩,就遇上二位毛遂自荐的大侠,要是我们不巴结几句,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呢!”
秦宝宝笑道:
“人家就是大侠,客气两句于我们无损。”
小棒头顺从道:
“是的,公子。”
起身向石顶天、郭玉林抱拳道:
“石大侠、郭大侠,幸会,幸会!”
石顶天抱拳还礼,心中却很不是滋味,这”秦宝玉”自己不起身,却身边的人代他客气,实不知是什么来头。
郭玉林怒视秦宝宝,这当儿一个容貌猥琐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来道:
“郭兄弟,什么事叫你气成这样?别火了,今天老哥发了大财,在座的各位弟兄人人有份,所有的帐都算在我劳房头上。”众人大笑赞好。
石顶天道:
“劳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劳房道:
“刚到。”
说着自怀里摸出一个份量不小的蓝棉布钱袋,拋上接下,笑道:
“今天遇上大财主,少说有一百两银子。”
郭玉林笑道:
“劳大哥,本性难改嘛!”
劳房道:
“富豪劣绅,取不伤廉,刚才什么事叫你气嘟嘟的。”
郭玉林道:
“遇上两个不开眼的臭小子………”
石顶天挥挥手道:
“别闹了,喝酒吧!”
劳房道:
“对,对,这些银子够我喝两个月而有余了。”
三人大笑,回座呼酒叫菜。
一会儿,马泰两手捧了三、四水果回来,笑道:
“公子,你先吃些,其余我都放在马车里了,随时可以取用。”
秦宝宝笑道:
“多谢你,马泰。”
捡一个皮净的水梨吃着。
小棒头冷眼瞪向马泰,道:
“我给你新缝的钱袋呢?”
马泰道:
“在我怀里呀!”
边说边在怀里摸索,久久不敢把手伸出来,喃喃道:
“奇怪,奇怪,怎么不见了?”
小棒头薄怒道:
“我花了三个晚上才缝好的,刚出门你就弄丢了,瞧我以后给不给你做新的!”
马泰忙道:
“你别生气,大概掉在路上,我这就去找!”
小棒头道:
“呆子,不必找了,给人扒去也不知觉?”
马泰道:
“什么?”
小棒头啐了一口,不去理他。
秦宝宝道:
“小棒头,你缝的钱袋有没有什么记号?”
小棒头道:
“我用金线在下面绣出一圈十二个『富贵不断头』的卍字,袋子里层特地还绣上一个『泰』字。”
秦宝宝走到石顶天和劳房、郭玉林桌前,笑道:
“劳大侠,我的朋友马泰丢了一个钱袋,而阁下怀里多出来的钱袋,我们瞧看挺眼熟的,可不可以拿出来让我瞧清楚点。”
郭玉林骂道:
“臭小子,你又来闹事。”
秦宝宝不理他,道:
“劳大侠,怎么样?”
劳房冷道:
“不是,我说不是就不是。”
秦宝宝道:
“作贼心虚么?”
劳房豁然起身,怒道: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
秦宝宝笑道:
“以大欺小,不害臊么?”
劳房见他忽而一笑,说不出的动人可爱,不由一怔,这时,秦宝宝身子微晃,手中已多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疾向劳房胸口刺去。
劳房万想不到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俊公子说打便打,事先不打一声招呼,出手如电,一剑就刺过来,要还招已是来不及,只有闪身避开。
就在他刚刚侧身一闪,跨出一步之时,宝宝左掌碰着他手腕,劳房感到一阵剧痛,身形缓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他怀里的蓝棉布钱袋已到宝宝手中。
这一变故快得叫人反应不过来,石顶天等人只有呆望着。
劳房又惊又怒,道:
“还给我!”
伸手要来抢。
秦宝宝匕首指向他,道:”别冲动,要尝尝削铁如泥的滋味么?”
又朗声道:
“马泰,这是不是你的钱袋?”
马泰道:
“正是。”
恍然大悟的指着劳房骂道:
“贼娘们,原来是你搞的鬼。”
拔出刀子,挺身揉进,忽忽两下,又快又狠,逼得劳房连连后退。
人家既然称他”快刀”马泰,在刀法上自有不小的造诣,而劳房只是手脚灵活,专门扒人财物,武功并不好。
只见劳房退到柜台前,已退无可退,忙叫道:
“石兄弟、郭兄弟,快来救我。”
石顶天和郭玉林一动,秦宝宝拦在他们身前,晃着金匕首道:
“不许动,免得我不客气了。”
郭玉林怒道:
“你是什么东西……唉哟!”
秦宝宝倏地掴了他一掌,身手之快,连石顶天都看的不甚清楚,不由暗抽一口气。
秦宝宝朗声道:
“马泰,教训一下,别杀人。”
马泰道:
“我有分寸,公子。”
忽的一刀,斩在劳房胸口,劳房几欲晕去,却是没死,原来马泰只砍他衣裳,没伤到皮肉。
石顶天道:
“原来诸位都是高手。”
秦宝宝冷道:
“我们可非仗势欺人之徒。”
指着钱袋道:
“这袋银子可是我们的,物归原主,没有错吧!”
郭玉林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实是你的。”
秦宝宝道:
“这钱袋的里层绣有国泰民安的『泰』字,石大侠不妨看看。”
说着把钱袋拋给石顶天。
石顶天接过,打开钱袋,把袋口翻过来一瞧,果然绣有一个字。郭玉林向他使个颜色,意思是叫他来个死不承认,别人只会相信石大侠,不会相信一个外地来的小子。
石顶天不愿有亏良心,把钱袋送还秦宝宝,道:
“果然是你们的失物,劳大哥太大意了些。”
郭玉林还要为劳房辩解道:
“富豪劣绅,取不伤廉。”
秦宝宝道:
“我们一非富豪,二非劣绅,只是出外游玩的人,扒了银子,害我们流浪街头,不是大侠所应为吧!”
一番话堵得郭玉林目瞪口呆。
石顶天望着宝宝转过去的背影,心中暗道:
“小小年纪,精灵古怪,恁地厉害。”
他那里知道宝宝一出生就被掳往少林寺,以”男孩”之身抚养长大,他父亲秦英怜爱独儿,不太管教,少林方丈又是他叔叔,人人对他十分宠爱,所以自幼即养得任性妄为的脾气,所幸天性不坏,卫紫衣又懂得适时加以约束一番,所以近年来脾气已大为改进,偶尔恶作剧一番,也无伤大雅。
秦宝宝把钱袋交给小棒头,但见马泰左一刀右一刀,将劳房逼得汗水淋漓,身上衣服破得不成样儿,不住口的鬼叫,显然吓得心胆欲裂,唯恐马泰一个失手,随便在那里割上一刀,都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