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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吹毛立断的刀,现在正抵在秦宝宝的咽喉上。
秦宝宝今天的打扮很奇怪,他居然披散下来头发,穿着一件宽宽松松的袍子,他的脸上,好像也比以前多了一点东西。
这些东西居然是脂粉,口红。
让铁拳和高渐飞惊讶的,绝不是那柄刀,而是秦宝宝此时的打扮。
在铁拳和高渐飞看来,秦宝宝的现在的打扮简直就像一个妖怪。
铁拳和高渐飞都看呆了,因为妖怪有两种,一种是吓死人的妖怪,一种是迷死人的妖怪。
秦宝宝属于第二种。
高渐飞感到有一些口干舌燥,过了很久,他才道:“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最可怕的就是女人了。”
他所认为可怕的女人,绝不是那个拿着一柄锋利的刀的女人。
绝不是。
无论是高渐飞和铁拳,好像都没有看到那柄刀,也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秦宝宝咬着嘴唇,怒气冲冲地道:“你们是不是死人?为什么还呆在那里?为什么还不过来救我。”
铁拳和高渐飞相互看了一眼,似乎都看到对方目中的意思。
他们并不是不想救秦宝宝,只是不舍得救而已。
秦宝宝现在的样子很“妖怪”,这种“妖怪”的样子一般是不大容易看得到的。
所以他们当然很希望多看几眼,哪怕只多看一眼,因为秦宝宝一旦脱离了危险,高渐飞和铁拳就“危险”了。
说不定他真会挖下高渐飞和铁拳的眼珠。
不过现在秦宝宝看上去真的生气了,不去救,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高渐飞咳嗽了一声,对蒙面的女人道:“这位姑娘,你能不能把刀放下来,你不知道女孩子玩刀是很危险的吗?”
蒙面女人却根本不去理高渐飞。
自从铁拳走过来以后,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铁拳。
谁都可以看出,这个女人不但认识铁拳,而且关系很熟。
铁拳也在看着这个女人,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道:“小兰,原来是你。”
蒙面女人浑身一震,道:“你,你知道是我?”
铁拳叹道:“当然知道,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小兰的声音常着幽幽的伤感,更多的却是怒意。
也许说是醋意更合适一点。
她道:“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我到要看看把你迷住的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样子。”
高渐飞忽地觉得自己应该走了,因为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一个吃醋的女人所做的事情,实在没什么看头。
秦宝宝也听到了“狐狸精”这三个字,不由地笑了。
他看了看小兰,又看了看铁拳,笑得更有趣了。
他对小兰笑眯眯地道:“你说的那个狐狸精是不是我?”
小兰怒道:“难道你不是?”
秦宝宝看着抵在咽喉上的匕首,笑道:“是不是对付狐狸精都是用这种方法。”
小兰冷冷地道:“你再说一句话,我就在你脸上打一个叉。”
一张再漂亮的脸蛋,如果打一个叉,就马上变成丑八怪了。
这种事情,每个人都会怕的。
大家也都知道,一个吃醋的女人对付自己所谓的“情敌”,也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
秦宝宝叹了一口气,决定先忍下这口气再说。
铁拳叹道:“我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小兰看着他,目中的神色非常复杂,铁拳忽地拔出了刀。
小兰叫道:“你要是敢过来,我就一刀刺下去。”
铁拳叹道:“我这把刀不是用来对付你的,而是来对付我的。”
小兰道:“你想怎么做?”
铁拳道:“我想剁下我的一根手指,我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并不是喜欢你,我只是,我只是……”
小兰道:“莫非你有不得已的苦衷?”
铁拳无奈地摇摇头,道:“有些事我不想说,也不能说,可是我必须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他把左手放到了桌子上,平平地推开,然后他就提起了刀。
小兰大叫道:“不要!”
可惜刀已砍了下去,砍向手指。
高渐飞也不由大叫道:“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刀光一闪,一样东西飞了起来,飞得很急,很快,疾打小兰手中的小刀。
“笃”的一声,小兰手中的小刀已被打飞。
那样东西和小兰手中的小刀一起掉在地上,竟是一块木头。
而桌子的角正缺了一块。
铁拳一刀下去,切的当然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桌子的一角。
桌角被他切下之后,又被他用一种巧妙的力道打了出去。
打向小兰手中的小刀。
小兰一下子惊呆了,也许并不因为刀被打飞,而是因为铁拳此时的表情。
铁拳此时的表情,冷得就像冰,足让人从头冷到脚。
秦宝宝受制已久,此时方得自由,按照他以前的作风,不是一拳打出去,也是一脚踏出去。
可是他的拳头提起来的时候,却看到了小兰的泪水。
小兰目中的泪水已慢慢地流了下来,渐渐打湿了蒙面的黑纱。
她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抽干空气的皮球。
看到她脸上哀痛欲绝的样子,秦宝宝的这一拳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小兰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铁拳,轻轻地摇着头,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那种绝望的眼神看着铁拳。
高渐飞看得心都要碎了,他扭过头去,他实在很不适应这种场合。
一个最大的不幸,就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不能爱的人。
不幸的是,这种事总是在发生。
铁拳定定地道:“你可以走了。”
小兰慢慢地转身,向门口走去,她看上去已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具会走路的死人。
她可以不说一句话,可是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走到高渐飞身边的时候,忽地对高渐飞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高渐飞怔怔地看着她,道:“不知道。”
小兰忽地笑道:“我想笑,我想好好地笑一笑。”
她大笑。
大笑着离开。
她笑得时候,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
有人在叹息,轻轻地叹息,可是他的叹息却浓得像雨时化不开的浓云。
田笑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看了看秦宝宝,又看了看铁拳,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已是一个大人了,所以有些事情已不可避免的不发生。”
铁拳道:“我可以不让它发生。”
田笑道:“你不可以,你可以割断一个人的咽喉,可是你无法割断感情。”
秦宝宝忽地大叫道:“你们为什么还不滚!”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目中似乎有泪。
※※※※※※
我们都知道,如果一个人想笑,就应该大声地笑,如果一个人想哭,就应该痛痛快快地哭。
欢乐和悲哀,都是一种情绪,把情绪过多地压在心里,你就会觉得自己沉重得像一个铅球。
可惜我们并不能总是做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人活在这个世上,有时候并不是为自己而活着的。
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生命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这朵花只为心爱的人而开。
可惜花开的时候,并不是总有人欣赏。
人生本就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
这就是人为什么总是不快乐的原因。
高渐飞也不快乐。
其实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他也一向认为自己很容易满足。
所以他遇到秦宝宝之后,只要可以天天看到她,他就很满足了。
可是事情总是慢慢地变化,就像人总要长大一样。
快乐的事情总是不会长久。
高渐飞知道自己比不上铁拳,他也知道铁拳和秦宝宝早已相识。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自己实在不是铁拳的对手。
尤其是在和铁拳一起滚出去的时候,秦宝宝忽地道:“铁拳,你等一等,我有话要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中似乎有泪一样的东西。
高渐飞受不了这种哏神。
所以在铁拳留下来,门被关上,自己却被关在门外的时候,他一下子体会到小兰那时候的心情。
可惜他流不出眼泪,也更笑不出来,所以他几乎像逃一样的走出了客栈。
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到什么地方,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的目的很简单——做工,赚钱。
可是一遇到秦宝宝,高渐飞的生活就被完全打乱。
他现在已知道,自己之所以在三天之中连丢了三个工作,都是因为秦宝宝。
在他刚刚得知这个秘密的时候,他几乎兴奋得一夜没有睡好。
因为他知道,秦宝宝这种作法,绝不是因为讨厌自己。
如果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孩子不讨厌的话,换句话,就是喜欢。
被人喜欢,由其是被一个非常漂亮好看的女孩子喜欢,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
可惜铁拳来了。
高渐飞漫无目的地走,忽地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气。
那是馄饨的味道。
中国人实在很聪明,他们发明的食物,无一不是美妙绝伦。
比如说馄饨。
仅仅是用面和肉做的食物,但是却那么精巧,好吃。
当馄饨放到嘴里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含着一片云一样。
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馄饨才叫“云吞面”?
高渐飞抬起头来,看到前面街道的拐角有一个馄饨摊子。
虽然夜已很深,馄饨摊子的生意却很好。
高渐飞走过去的时候,有一个吃馄饨的人正好抬起头来,看了高渐飞一眼。
是小兰。
高渐飞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她,更想不到小兰居然有吃馄饨的心情。
小兰似乎在向高渐飞招手,高渐飞走了过去。
正好有一个人站了起来,高渐飞就坐下,坐在小兰身边。
小兰笑道:“你想不想来一碗?”
她居然在笑,真的在笑,看到这种笑容,高渐飞已想像不出她刚才流泪的样子。
高渐飞不由想起母亲常说的一句话,“女人就是女人,她们的心就像云一样,她可以爱你爱到死,可是一转眼间,她好像根本不认识你这个人。”
小兰现在好像真的忘掉了铁拳,所以她在笑。
高渐飞道:“只有你请客,我才可以吃馄饨。”
小兰笑道:“那我就请客。”
摆馄饨摊子的是一个老人,脸上的皮肤已皱得像树皮了,不过他在看着小兰和高渐飞的时候,目中却有了笑意。
他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小兰看着高渐飞吃馄饨的样子,不由笑道:“看你的样子,就好像三天没有吃饭一样。”
高渐飞笑道:“就算我已吃饱了,只要我还能吃得下去,我都像三天没有吃过饭一样。”
小兰不由地笑了。
其实小兰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尤其是在这种昏黄的灯光下。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夜晚要比白昼温馨,可爱?是不是就是因为所有的女孩子在夜里看起来都美丽一些?可爱一些?
在一个美丽而可爱的女孩子面前,高渐飞努力控制自己的食欲,所以他只吃了十碗而已。
小兰一直笑眯眯地看着高渐飞,好像看高渐飞吃馄饨是天下最让人开心的事情。
他们离开了馄饨摊子之后,就很自然地并排走在街上。
街上已没有人,很少有灯光,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
小兰忽道:“你是不是困了?”
高渐飞道:“不困,你呢?”
小兰笑道:“我是个夜游神,一到了晚上,我的精神就特别好。”
高渐飞笑道:“有这种毛病完全可以做个小偷。”
小兰笑道:“的确,我小的时候,真好想做一个小偷。”
高渐飞睁大眼睛,道:“真的?”
小兰笑道:“真的,因为那时我家很穷,看到别人有花衣裳穿,心里就羡慕得要死。”
高渐飞开始认为,铁拳不要她的缘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兰看着高渐飞叫道:“你不要真认为我去偷东西。”
高渐飞道:“你没有去偷?”
小兰幽幽地叹道:“因为那时我已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算得到了,也没有用处,比如说……”
她忽地又笑了起来,道:“你以后要娶一个什么样子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