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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太爷道:“你所说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本官既然已经说过要封你的摊子,就一定要封你的摊子。现在本官决定要逮捕你。你可以向我的师爷打听打听,本官说过的话有没有不算数的。”
旁边那个又矮又胖的师爷道:“我可以非常坦然地说,只要不是对老爷不利的,老爷说过的话经常都算数。”
尤二狗问:“非逮不可?”
县太爷道:“非逮不可!”
尤二狗道:“看来小人目前的处境很不利?”
县太爷道:“基本上是这样,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一个罪犯从被逮捕到杀头,中间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发生很多事,也许你还有活命的希望。”
尤二狗道:“大人既然这么说,小人就放心多了,只是小人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大人能不能解答。”
县太爷道:“但说无防,为百姓解决疑难正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尤二狗道:“大人您年纪也不小了,而且看起来腿脚不算利索,想必在床上动的多了,在床下却动得少了。大人您真有把握逮住小人吗?要是扭了腰,伤了肾,小人可吃罪不起。”
县太爷道:“你太低估了本官的智慧,本官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一次一起来对付你的有江湖中最邪恶,最残酷的‘七杀手’,他就在不远处。”
尤二狗道:“七杀手?听起来果然恐怖。他真的就在不远处?”
县太爷道:“当然,不信你可以问我的师爷。”
师爷道:“我可以再次坦然地说,七杀手就在不远处,他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他。”
尤二狗望着师爷那双狡诈的小眼睛。他知道这种人说的话十句之中最多只有一句是真的。于是他决定相信这一句。
县太爷道:“现在你有两种选择,其中一种鲁莽型,就是你拼死反抗,誓死不降,身中一百多多刀,鲜血流光,死的奇惨无比。另外一种聪明型,乖乖跟我走,服服帖帖逆来顺受,以你的罪行,我想到了衙门后喝喝茶聊聊天,顶多批评教育就差不多了。
尤二狗思考了半柱香时间后,果断地回答:“大人,小人就是一个非常地道的聪明人。”
三个人聊着天,散着步来到了衙门。尤二狗身上锁着十道铁链,看起来威风凛凛,好不神气。七杀手却没有露面,据说他已经先回家了。
尤二狗突然问:“大人,我现在已经被十道铁链锁住了,能不能让我见见七杀手,也好表达一下仰慕之情,开阔一点眼界,增加一点见识,丰富一下人生的阅历呢?”
县太爷道:“你为什么非见他不可?”
尤二狗道:“要不是他,我怎么有机缘和大人您聊天喝茶呢。我见见他,表示一下谢意也是应该的。”
县太爷道:“但你见了他后必定会后悔,恐怕还是不见的好。”
尤二狗奇道:“大人怎么断定小人见到他后会后悔?难道他是很可怕的人?小人只要见到他便会倒很大的霉?”
县太爷道:“这倒不是。后悔这一事也未必只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有时候却是因为明白了什么,领悟了什么。”
尤二狗若有所悟道:“听大人一席话,小人如沐春光,顿时觉得文化水平又提高不少。不过小人仍然坚持想瞻仰瞻仰这个在江湖上最邪恶,最残酷的七杀手。”
县太爷叹道:“你太痴迷了,此生不免多生烦恼。好吧,本官就成全了你。”他对着衙门里头喊了一声:“儿子,快出来,有人要见你。儿子,快出来。”
里面有一个稚嫩的声音道:“来了来了,喊什么。这么大的人了,成天一惊一乍的,恐怕以后进了棺材也不能安分。”
却见从衙门口出来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粉红的圆脸,头顶梆着一根冲天小辫,他灵活的眼睛一转,瞟了几人一眼,不满道:“美女呢?”
县太爷道:“当然没有美女,城里的美女现在都是你的后娘了。”
小孩不悦道:“没有美女你让我出来干什么,老爹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县太爷道:“是这个丑恶的男人非要见你,本官一心为民,只好遂了他的意愿。”
尤二狗道:“请问七杀手在哪里?”
县太爷道:“我儿子就是七杀手。”
尤二狗道:“他说是七杀手?为什么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县太爷道:“七杀手当然只是绰号,他今年七岁了,非要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本官也没有办法呀。不瞒你说,被他的名头吓倒的罪犯已不在少数。”
尤二狗道:“大人,小人由衷地认为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骗子。”
县官道:“那是当然,你看我身边有这么多美女,就能理解这一点了。”
只见十几个浓装艳抹的肥女人,扭动着像毛虫一样的身躯从衙门里出来,一个个带着媚笑,其中有一个一笑起来脸上的粉一片片往下脱落。这些女人含情脉脉地望着县太爷,齐齐道:“恭迎老爷回府。”
县太爷得意地问尤二狗:“你看,本官的这些夫人如何?”
尤二狗为难道:“这个……”
县太爷道:“什么这个那个,到底怎样?”
尤二狗道:“非常有特色,适合品味高雅的人。”
县太爷点点头,表示满意。
他又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师爷道:“回老爷,今天是三月十五,正是老爷您每年一次开堂审案的日子。
县太爷道:“好,那就准备审案吧。”
007 公正廉明
私通县的县衙。
县太爷高高地坐在审案台上,他的师爷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大堂两边各立着两个衙役,其中三个在捉虱子,还有一个在梦游。
县太爷一口气审了好几个案子,脸上带着踌躇满志的表情。
此刻堂下站着一个四十来岁,又高又瘦,脸色红润,郎中打扮的男人。县太爷对着他大声道:“白太夫,你说你没有罪,到底有什么证据?”
那白大夫道:“证据有许多种,却不知大人要的是哪种?”
县太爷道:“哪种证据最能证明你的清白,就用哪种证据。”
白大夫走到县太爷面前,从袖子里悄悄抽出一张银票,又悄悄推到案台上,道:“大人,请看小人的证据。”
县太爷斜眼瞄了瞄那银票,道:“白大夫,你的证据似乎不足。”
白大夫又递了两张银票:“大人,您看这些证据可足够了。”
县太爷满意地点点头,道:“看了这些证据,本官便能相信你说的,王阿勇的死是由于天气从阴转晴导致兴奋性窒息,而非诊断上的失误。白大夫,你可以回去了。”
白大夫道:“大人断案如神,铁面无私,真乃包青天再世。本县若是没有了老爷您,那百姓就不用过日子了,都该重新投胎去了。”
这种时候当然要客气几句,县太爷拱手道:“哪里哪里,本官也是随便判判,看谁不顺眼就砍谁脑袋,其实也判了不少冤假错案,错杀不了少好人,说什么包青天再世,不敢当不敢当。比不得白大夫医道高明,妙手回春,悬壶济世,才是人民群众真正需要的人哪。”
白大夫也只好谦虚几句:“老爷过奖了,小民哪有什么医道,也就胡乱开几个方子,实不相瞒,有些病小民根本看不明白,看什么药过期了就开什么药,管他娘的病人吃了什么时候死。”
县太爷笑道:“过谦了,过谦了。”
白大夫道:“惭愧,惭愧。”
两人相对一阵大笑。
白大夫退下了。
堂下又上来一老一少父子两人,老的约五十岁,身形佝偻,一副庄稼人打扮,少的二十出头,书生打扮,面目倒也清秀,只是双眼无神,表情痴呆。
老汉拉着痴呆儿子一齐跪下,道:“小民王进财,连同儿子王高中,叩见青天大老爷。”王进财磕了三个响头,王高中却呆呆跪着,张着嘴,一条又细又长亮晶晶的口水向下垂着,口水的另一端眼看就要触到地面,他的嘴忽得一吸,又将它牢牢衔在空中。他在小声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其他人都听不清。
县太爷怒喝道:“大胆王高中,你可知罪。”
那王高中犹如未闻,王进财诚惶诚恐道:“老爷明鉴,冤枉呀,老爷。”
县太爷道:“你口口声声说冤枉,你儿子王高中骂本官是白痴,这是本官亲耳听到的,难道有假?辱骂朝廷命官,就是对朝廷不满,蓄意谋反,这可是天大的罪。”
王进财苦着脸道:“老爷,真的是冤枉呀,我儿是个痴呆,嘴里整天只知道念叨白痴这两个字,绝不是存心辱骂老爷,再说我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骂老爷您呀!”
县太爷道:“一派胡言,你儿子三岁会写字,七岁能做诗,十六岁便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才子,怎么会是白痴?你分明是欺骗本官。”
王进财神色暗淡,道:“唉,我儿原本聪明,可自从两年前脑袋被驴踢了以后,就成了傻子,现在什么也不懂,连我这个亲爹都不认得了。”说着抹了一把眼泪,神情甚是哀伤。
县太爷问师爷:“你看此人是不是痴呆?”
师爷道:“从表面看来,他的确是个白痴。但也存在装傻的可能性。”
县太爷点头道:“嗯,本官也是这么认为。”他高声道:“王进财,你说你儿子脑袋被驴踢了,可有什么凭证?”
王进财道:“有有有,隔壁的王婶亲眼所见。”
县太爷道:“有人证就好办了,快叫王婶上堂作证。”
王进财道:“回老爷,王婶年老多病,去年冬天就死啦。”
县太爷骂道:“可恶,也不拖个半年再死。还有其他人证没有?”
王进财道:“这个……镇上的刘老头当天也在。”
县太爷道:“那还等什么,快叫刘老头来作证呀。”
王进财道:“这个……刘老头是个疯子,小人怕他不但不作证,反而还会口出狂言,对老爷您不敬。”
县太爷捻着胡须道:“这可不好办了。师爷,我看此案可列入疑难案例。”
师爷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此案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委实难断。”
跪在堂上的王进财听到“物证”二字,突然问道:“启禀老爷,不知道那头驴能不能算人……物……物证?”
县太爷道:“那头驴还在吗?”
王进财道:“那头驴一直活的好好的,只是它不会说人话,小人不知道它能不能为证。”
县太爷道:“当然能。驴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它是活物,必定有思想,本官从它的神情举止便能推测出案情的关键所在。来呀,带驴上堂。”
过不久,一头驴便被衙役带上堂来。
县太爷走下审案台,细细打量这头毛驴,忍不住赞道:“好一头黄花大母驴。”他摸了摸驴尾,又摸摸驴肚子,道:“不错,这是一头驴。”
师爷赞赏道:“大人好眼力,这的确是一头驴。卑职看这头驴毛色光亮,骨肉健壮,极有可能善于踢人,惹说它踢傻了王高中,也不是奇事。”
县太爷道:“师爷说的极是,你看它的四个驴蹄,尤其是两个后蹄强劲有力,必能踢人于无影无形之间,王高中一个文弱书生,躲不开这雷霆一击。”
师爷皱眉道:“只是有一事难解,大人您离它这么近,又摸了它身上私密之处,它为何不踢大人呢?”
王进财忙道:“老爷本是千金之躯,身上自有王者气象,再加上老爷您玉树临风、英俊不凡,不是寻常毛驴敢踢的。”
县太爷道:“你说的很客观。”
正说着,那头驴突然一声悲鸣,撅起后腿,踢中了县太爷的下巴。
县太爷又惊又痛,大怒道:“大胆刁驴,胆敢踢朝廷命官。王进财,这驴为什么突然踢本官?”
王进财道:“这……想必是老爷您平易近人,没有官威,此驴难以分辨,把老爷当成普通人了吧!”
师爷道:“想必正是如此。大人乃朝廷栋梁,不必跟无知小驴一般见识。以卑职看来,此驴蛮横无理,本案已经水落石出。”
县太爷摸着被踢歪的下巴,也只好点点头,高声道:“经过本官一番周密审察,得出王高中被驴踢成痴呆,证据确凿,王高中无罪释放。”
王进财流泪磕头道:“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呀!”
县太爷又道:“本官念你年老体弱,儿子又出了这种事,日后衣食堪忧,由本县抚恤纹银一百两。师爷,去取银子。”
师爷道:“启禀大人,由于大人乐善好施,时时眷顾孤寡妇女,并常年支持青楼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