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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玉羽和她悲痛欲绝的眼光一碰,心中一软,忽地升起一股柔情。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情感。如要挽救陶寒江的性命,除非先逼出他体内的剧毒,或许可拖延些时日,再令他自救。他顿生出一股侠烈之气,一摸陶寒江的胸口,极细的心脉时断时续,或许还有一线的生机。他命陶思诗强扶起陶寒江靠床坐正,先点了陶寒江胸部的天突、库房、膻中几处大穴,以便毒液不致侵入心肺。尔后他伸出右掌按住对方的胸口,用峨眉独有的三清纯阳内功把真气输入陶寒江的体内。
过了一个时辰,陶寒江的心跳渐变为均匀有力,睁眼看了一眼殷玉羽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可殷玉羽的手掌渐渐地由青变紫,他在护住陶寒江心脉的同时将毒汁吸入自己的掌中。
陶思诗惊叫道:“你的手……”
殷玉羽面色苍白,虚脱似地撤回手掌,在自己的臂腕处点了几下,阻住毒气上升,这才说道:“令尊的命可算是一时保住了,姑娘可知这是甚么毒?”
陶思诗由惊而悲,由悲而喜,又由喜而忧,一个时辰似乎等于渡过了漫长的一年。她先扶着父亲躺好,才嘤嘤哭道:“我也看不出是啥毒,殷公子,你的手可怎么办呢?你的大恩大德我不知如何才能报答。”
殷玉羽道:“有难相助本是江湖道义,谈不上报答,令尊是使毒疗毒的大行家,会有办法自治。”他问道:“姑 娘可知令尊有哪些冤家对头?”
“以前的事我不大清楚,近几年家父很少外出,也极少和江湖中人来往。除对你深恨外,还有一个括苍山的渔鼓道人,此外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你可记得刚才看到令尊时的表情?此人必与令尊相熟,他偏要以毒攻毒,取令尊的性命,而且轻功之高为世所罕见。你可要格外留心,此地虽貌似世外桃源,已有不少高手潜汇山中,一遇上旧冤宿敌,说不定性命不保……”
“听说前几日,鲁王也逃到此地,一帮武林人物也追随而到。”陶思诗一一道出了肖玉安和各人姓名。她又道:“殷公子,你已中毒,不宜多动,还是待家父醒来后再作道理。”
殷玉羽似无事一般,一听到“肖玉安”三字忙问:“那个真的和我十分相似?”
陶思诗顿时不胜娇羞,幽怨之色溢于言表,凝思半晌才幽幽地道:“是,是十分相似。他因辜负了奴家的一片心意,家父才和他们生死相斗……”
殷玉羽似觉男女之事不宜深问,她和肖玉安之间的纠葛是他们自己的事。只是世人经常误认错认,令他十分好奇罢了。既然肖玉安已在安福寺,迟早总会碰面。
天近四更,陶寒江翻了一个身坐了起来。他看了殷玉羽一眼,别过头去。
陶思诗呜咽道:“爹,爹,你终于醒了,多亏殷公子救了你的性命……”
陶寒江哼了一声,对殷玉羽道:“别以为陶某会领你的情,不慎中人暗算是陶某自己的事,就是死了也愿意。你快走,陶某不愿再见到你。”
“爹,爹,”陶思诗心头大急,略含嗔意道:“你真是不识好歹了。殷公子以德报冤,为救你反而自己中了毒。你就是铁石心肠也该回心了,你看看殷公子的手……”
殷玉羽的手掌已变成了青紫,额上滚出巨大的汗珠,咬着牙用内功逼住上升的毒液,摇晃着站了起来。
陶寒江仍是一副冷峭傲慢的神色,撕开袖口的夹层,从中取出一小包药粉递给了陶思诗,道:“给他服下去,再挑破他的指头,把毒液挤出,直到流出的血鲜红为止。”
陶思诗待殷玉羽服下解药后,拔出银簪挑破了殷玉羽的指头,一挤压,黑色的毒血泊泊流出,房内刹时弥漫起一股腥臭之气。
陶寒江又对殷玉羽道:“从此你我两不相欠。不过我还得告诉你,五日内切忌与人动手过招,否则大罗金仙前来也无回天之力。”
殷玉羽欠身致谢道:“多谢先生赐药。”
陶寒江道:“我不敢领你的情!”
陶思诗连忙岔开话语问道:“爹,是谁对你下的毒手?女儿定为你报仇雪恨。”
陶寒江立时神色惨然,长叹一声道:“诗儿,爹一直瞒着你,现在已瞒不住,她可能还会再来。”他的双眼似要迸出火星,恨声道:“下毒手的就是你母亲!”
陶思诗一时如五雷轰顶,睁大双眼,一时转不过神来。她呆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母亲,你不不是说她她早已亡故了么……”
两行老泪从陶寒江紧闭的眼中流出,沿着双颊滴落在胸前。陶思诗从未见过父亲流泪,一下子慌得手脚无措。
陶寒江揩净了泪水,沉声言道:“你母亲没有死,这个贱人没死!她已改名为程冷秋,江湖上称她为雪花夫人。
“那一年,中原召开武林大会,我也应邀前往,在江宁府碰上了她,与她一同北上。当时我在江南已小有名气,俩人一见如故……
殷玉羽听陶寒江自说家事,识趣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陶寒江瞪了他一眼,道:“你想离开?我偏要你听!让你也知道那个无耻的贱人。”
“武林大会原定在嵩山,因佛门之地不宜俗人扰杂,改放在洛阳芒山。欣逢盛会,天下的英雄豪杰都想在会上一显身手,光大本帮本派。要知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看不出你母亲一个纤弱的美貌姑娘,全然不惧,一把弯刀连败几大高手,台下呼声雷动。”
陶思诗问道:“最后我母亲赢了?”
“哼,她败在中州大侠俞冲霄的掌下。俞冲霄出身武林世家,内功深厚,一双肉掌上下翻飞,三十招后你母亲被逼退下擂台。正当她沮丧之际,一个人跳上台去,我一看,正是婺州的司徒函辉。一个掌力雄厚,一个剑走轻灵,斗了二百个回合仍未分输赢。俞冲霄的掌法冠绝天下,连斗二人,仍神态自若,而司徒函辉已气喘声粗,内力不继。俞冲霄一摆手,两人停止了搏斗,互道仰慕之情,双双退下台去。故江湖上留下了‘南剑北掌’的屁话。
“你母亲私心窃慕司徒函辉的人品武功。在她的心中,司徒函辉才是她真正的如意郎君,但司徒函辉早与他的师妹林紫薇结成连理。你母亲非常懊恼,在我的百般劝解下,她心神稍定。那时我已有‘疗毒圣手’之称。她见我心地不坏,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就与我共结秦晋之好。一直来,我以施毒为主,武技为辅。她用毒不及我,武功我不如她。岂料婚后双方性格不合,而你母亲对司徒函辉仍念念不忘,有时在梦中也叫着他的名字。
“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种生活,谁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中隐藏着另一个男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十一、神龙刀客(三)
殷玉羽禁不住问道:“他们私下有过交往么?”
陶寒江横了他一眼,仍接着对陶思诗道:“别说交往,武林大会上仅此一面而已。司徒函辉根本想不到有另一个女人在暗中思恋着他。
“为了戒除私情,她开始对毒药越来越感兴趣,有时到了痴迷的程度。平静的生活到了第三年,原先性格开朗的她变得喜怒无常,而向来少言寡语的我变得有些尖酸刻薄。双方开始争吵,她看我越来越不顺眼,骂我是个只会背地里计算的小人,男子汉就该真刀真枪地干,光会使毒伤人像只光会钻地洞的老鼠,没有一点光明正大的气概。妒火中烧之时,我恨不得杀了这个与自己同床异梦的贱人,也不时反唇相讥,骂他是个不遵妇道,在梦中都老想着偷汉子的婊子……
“我不知她那时已怀有身孕。一日,我正私下调制毒药,岂料被她发现,偷偷地藏了起来。她冷笑道:‘你想毒死我?’我正想开口分辩,她又道:‘你令我伤透了心!我本可以一刀杀了你,但为了肚中的孩子,两人暂且不要争吵了。’我也终于隐忍了下来,以为她为了孩子而转变心思了,有意讨好她,但遭到一次次的白眼。
“然双方都心存戒备,分床而居,分灶而食,形同路人,越这样我越怀疑她与别的男人有干系,防贼一样地提防着她……”
殷玉羽道:“这类事很容易弄假成真。”
陶寒江道:“谁要你插嘴,我说过‘成真’了么?”
他又对陶思诗道:“男人十之*都生有花心,只有你爹例外。从此我对相貌稍好的男人都恨,恨之入骨。如果世上只剩我夫妇俩人,那就保准夫唱妇随。
“一次,我悄然出门,想去毒杀了司徒函辉,以绝了你娘的这份心思。你娘在半路上拦住了我,骂道:‘我想他是我的事,与他毫不相干。你想动他一根毫毛我就先宰了你!我看到你就恶心。’她竟护着他!一口一个‘他’的多亲热,气得我喷出一口口的鲜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她不屑一顾的自回家中。多亏碰到一个化缘路过的和尚救了我,那就是大德高僧无持大师。
“我想女人有了孩子,自然会回心转意。到了第二年春天,那是个凄风冷雨的深夜,我从梦中听到了婴儿的啼哭之声,连忙起床冲进她的屋内,可床上只剩下了你,你娘已不见了。此后杳无音讯,仿佛她已在世上消失了……
“想不到她今夜突然前来索命。她先点中了我双臂的穴位,使我双手动弹不得,对我说:‘陶寒江,你还认得我吧?现女儿也大了,该是一报还一报的时候了。当年你想用这种毒药毒死我,今日我要你尝尝自制的毒药是啥味道!’她捏住我的嘴巴,把毒丸塞入我的喉咙……”
“你们谁也阻不住她,今夜该是我的死期了,你们走吧,一个女人如果下了狠心,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
“爹,你一直瞒我骗我。”陶思诗哭道:“我娘不会如此绝情,我不走,我要见见我的亲娘……”
陶寒江怒吼道:“我不准你叫她娘!她狠心扔下你不管,这种无耻的女人已不配当你的母亲。”
屋顶上忽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冷笑声,“陶寒江,你编的故事真动听,我本是来为你收尸的,想不到你还活着。你这个胸量不如猪狗的小人,你用花言巧语害了我一生,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话刚完,窗口跳进一个面目丑陋无比的女人。她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恨声道:“你还在编排我的种种不是,你没有丝毫的过错。当年你满嘴的甜言蜜语钓我上钩,嫁给了你。你妒忌人家司徒函辉的人品武功,我稍分辨几句,你便诬我心中想着野男人。我稍和别的男人讲一句话和朝男人露齿一笑,你就骂我是个无耻的*。不准我进出,不准和外人相见,并且你四处散布我的种种不是,害得我名声狼籍,在江南我无立锥之地。我忍垢负辱地活着是为了肚中无辜的女儿,生下女儿后,本想一刀杀了你,但我没有这样做,我惟有远走他乡,逃出江南这是非之地……”
看着母亲狰狞的面目,陶思诗浑身颤栗地靠到了殷玉羽的身旁。
陶寒江闭目待死。程冷秋目中射出一股阴森的杀气,慢慢举起了弯刀。陶思诗上前扯住了她的手,“嗵”地跪在地上,哭道:“娘,你就这样狠心吗?”
程冷秋扯下了人皮面具,昔日性格开朗的俏女子已变成一个冷美人。殷玉羽和陶思诗顿感屋内一股寒气袭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程冷秋语调如冰地道:“你的娘在十九年前就死了,你是陶家的女儿,要恨就恨他,要怪就怪你自己投错了胎。你以为我狠心,我和你早已没有干系了。”她手一挥,陶思诗被摔出丈外。
殷玉羽再也按捺不住,手中的玉尺向程冷秋的后背点去。程冷秋转身一拨,已将刀架在殷玉心的脖子上,道:“咦,怎么是你?看在以往你对思诗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如果你以后对她不好,像这个老贼一样,我照样会一刀杀了你。”她也把殷玉羽当成了肖玉安,在玉山地道中曾败在肖玉安的手下。
“娘,娘……”陶思诗跪在地上哀求。
“前辈你误会了。”殷玉羽道:“你大概把我当成了陶姑娘的好友肖玉安。我是清虚子的弟子。晚辈以为事情已过近二十年,昔年的恩怨早该烟消云散了。现陶前辈伤病未愈,乘人之危,在下以为不妥,况且好歹总是夫妻一场。”
陶寒江道:“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相求,诗思也犯不着求这个无耻的婆娘!”
程冷秋目中杀气激射,咬牙切齿道:“谁和你是家事?你我早成仇敌,死到临头了我看你还嘴硬!”手中的弯刀向陶寒江劈去。
“程冷秋,你给我住手!”房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殷玉羽一看是店主张三。他悄然无声地进入房间,竟然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