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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生前的打算最终都成泡影,谁都难以将自己的遗蜕留存万古。世事万变,人生离散,年代一久,后世子孙或已迁往他乡了,谁还会记得祖宗坟茔的所在。俞冲霄的头脑中闪过一丝悲凉,取下铁葫芦,啜喝了几口酒,舒了口气,仿佛要把心中的一丝不快吐了出去。他略一提气,纵身跃上了一棵巨大的松树,繁茂的枝叶遮住了他的身影,他可以看见外面进来的人,别人看不见他。直等到午后,无持大师和王嘉胤等人还是不来,自己确实有些疲乏了,见时间尚早,不妨先养足精神。
不一会,他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日薄西山,仍未见到一个人影。他侧耳遥听,远处连脚步声也无,不由心头暗急,暗道:“殷玉羽这小子言而无信,坏我大事!”猛地,他想起了白英渡:他是不是想占为已有?想起在古墓中白英渡神秘的面孔,那凌厉的剑法和腿功……不知他和死前的叶宗朋说了甚么话,叶宗朋霎时惊恐万状,至死仍睁大着眼睛。可见他是一个极厉害又神秘的人物。对了,他得提防白英渡带人前来窃取!他懊悔自己不直接去找无持大师和山寨的人,如去,这时早就回来了。财物留在墓中已不大稳妥,要转移到别处,又无合适的地方,而且一个人也来不及,他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一跃下地,情急中几个起落,风驰电掣般地到了谷口叶宗朋居住的几间旧房,推门进去,一股冲鼻的异味。地上桌翻椅倒,杯盘狼藉,七具尸体或俯或仰地倒在坑中,脸色紫胀,五官已变形。几年前,趁天下大乱之时,七煞在潼关灵宝一带杀人越货,天良丧尽。俞冲霄曾前去访查,意欲一举歼灭。想不到七人逃至江南,投在叶宗朋的麾下,为叶宗朋卖命。可笑七人死前还为自己掘好了葬身之地。叶宗朋可谓心毒手黑,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七煞刚上黄泉路,自已亦已套上了无常的*索!俞冲霄推开隔壁的房门,屋内嚇然放着七具白木的棺材。叶宗朋本想将七煞敛棺而葬,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坑中一埋更为省力,又可省下七具棺材。
从屋旁望着来路,空无人踪,俞冲霄似乎有了不祥的预兆。白英渡一人不足为虑,不知他会伙同甚么人来取货?按道上的规矩,见者有份,但他绝不允许白英渡取走分文。如果对方人多势众,他该怎么办?事已如此,他唯有耐着性子等待无持和尚或山寨人马到来。
他又走入屋内冥思苦想,得想出周详之策,以备不测之变,他瞪着七具尸体出神,过了许久嗬嗬自笑,罢罢罢,有备无患,挡得一阵是一阵,阻得一时算一时,只得唱一出“死诸葛吓走活仲达”的戏文了。
天黑时,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他才略放宽了心,重回到大树上,隐身其间。此时他不敢有丝毫的松驰,透过树叶注视着谷口。
殊不知他闲散已惯,且醉意上涌,竟迷糊了过去。睡梦中,他听见几声古怪的叫声,立时惊醒过来,拨开枝叶一看,一轮明月悬挂中天,一团团的树影投在坟堆上,几团鬼火若隐若现地在荒草间飘忽。突然山谷外飘来两个白色的人影,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一丝份量,那非人的声音就是两个白影发出来的。俞冲霄认定这两个白影是人而不是鬼。如果是为金银珠宝而来,纵然是鬼,他又有何惧!
两个白影分开在坟堆中急转,转了一会,在古墓前立定,交头密语了一翻。其中一个白影发出凄厉的长啸,似猿啼,似枭鸣,若是旁人,定会头毛直竖,脊背如泼了一桶冷水。然俞冲霄艺高胆大,隐身树上纹丝不动。随后,那两人又返身向山外飘去。
借凭多年的江湖经历,俞冲霄明白这两个人是来探路踩径,后面还有同伙。他轻纵落地,钻入了古墓。
不一会,两个白影的后面跟着一队骑马的黑影,有几个黑影各奔两面的山冈,那是望风把守的哨卡。看来,这伙人已经过严密的分工。两个白影到了古墓前,分两面站定。两个黑影将墓石移开,墓穴中射出一丝幽暗的灯光,两个白影”咦”了一声,急忙停住了脚步。见里面毫无动静,一个白衣人向里面扔了一块石块,“咚”的一声,撞在一块木板上。忽听墓室内刮起一阵阵阴风。“有鬼,有鬼……”一群黑衣人发出一阵惊恐万状的呼叫,四散逃开。
一人手执大刀,月光下闪着寒光,低声喝道:“活人还怕死鬼,都给我进去,否则格杀勿论!”向后一挥手,后面又有十多个黑影肃静无声地进入墓地。
两个白影逼着前面的黑衣人进入墓道,然后也猫着腰钻了进去。墓道大概有四五丈长,斜斜地通向地底。一进入墓穴,前面的几个黑衣人都禁不住向外退缩。几点烛光明灭不定,仿佛鬼影幢幢,当中并放着七具棺材。摇曳的灯光里,两个白影人的面貌才显现出来;一个身材高瘦,阴沉沉的马脸上一个鹰勾鼻子;另一个脸圆体胖,面团团的像一位富家翁。围在他们身边的是一队清兵,两人也一时被七具棺材所慑,白}的鹰勾鼻子把一双蒲扇般的大手提至胸前,富家翁将手中的刀橫在腰际,刀锋向外。突然,棺材中传出一个声音:“易大帮主,吴大掌门,你俩先看看墙上写的字!”声音似非人所发,阴森可怖。两人到江南后从不与武林人物交往,无人相识,这冥室的幽灵怎么知道他俩的姓氏身份?一入墓室,两人光注意棺材,恐其中有诈或有暗设机关,末曾留心四周的墙壁。昏黄的灯光里,对面的墙上赫然刻着十六个大字:”妄入墓穴,从速退出,动我遗骸,天诛地灭。”众清兵一瞧脸色齐变,不顾二人阻喝,“嗷”地叫了一声,丢下刀枪没命地逃出墓外。墓穴内只剩下辽阳帮帮主易心楚,蓟北派掌门吴非鸿两人凝神不动。两人已蓄势待发,只要听出哪里发出声音,便向那里出击。过了片刻,那令人发寒的声音又响起:“两个老杂毛为何还不滚出去?!”声音在四壁间回撞,有若雷声滚动,哪里分辨得出发自何处?两人心里有些发毛。易心楚阴沉着脸色,向空无一物的墙壁劈出一掌,一股气流反撞了回来,顿时空气中弥漫了一种淡淡的香味。吴非鸿忙闭住了呼吸,道:“何必急着用出绝招!”易心楚冷冷地道:“吴大掌门怕毒死了对方?”吴飞鸿被易心楚一激,为挽回颜面提刀走向最左面的一具棺材,朗声道:“何必躺在棺材中装神弄鬼,有种的钻出来明刀明枪的干。”突然,那具棺材两头“咚咚咚”地跳动起来,“格”地一声,里面有人把棺盖托起,“呼”地向吴非鸿飞来。别看吴飞鸿像个光会纳福的富家翁,身手却异常敏捷,就在棺盖飞到的刹那,他已劈出了十二刀,把棺盖劈成农家烧饭用的薄片。
墙角中发出叹息:“好刀法,不愧为蓟北第一刀。”易心楚闻声飞身而起向墙角扑去,同时凌空劈出连珠般的掌招,一掌比一掌厉害,名谓“五香掌”,实则“五毒掌”。用五种剧毒之物浸练而成,中者轻则卧床数月,重则立毙。这时,墓穴内的香气更浓了。他一见五掌落空,脚跟一紧,轻飘飘地反弹回原处。此功夫看似容易练则难,光此一点,已知他不是庸手。就在他刚弹回之时,吴飞鸿前面的那具棺材立了起来,里面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张着双手直挺挺地向吴非鸿扑来。吴非鸿愕然失色,慌乱中脱口大叫道:“啊呀,僵尸……真的有僵尸……”手中的刀狂舞乱劈。那僵尸并不怕痛,污血飞溅中照旧向他扑来,溅得他全身污血,腥臭难闻。幸好他暴退得快,才没被僵尸抱住。
易心楚向来不信死人复活和僵尸之事,认定有人在暗中操纵,但又不见人影,这令他大惑不解又心存顾忌,莫非那人躲在棺材的后面?他刚欲跃起一探究竟,岂知他前面的那具棺材呼的直立飞起,他向右一闪,“蓬”地撞在墙壁上,棺材内一个身材壮大面目紫胀的僵尸向他飞扑过来。那僵尸忽开言道:“此时不退,死无葬身之地。”易心楚的面色更为阴沉,大喝道:“即使真有僵尸,易某人也不惧!”他左手一格,架住僵尸的下扑,右手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僵尸的膻中穴。就在他的手刚触及穴位之时,一股大力向他推了过来,手掌似被雷电击中一般,酸麻难挡。亏他见机得快,向右一避,躲过了僵尸的一扑。那僵尸飞扑到墓壁上,被墓壁一撞,“砰”地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易心楚拍了一下惊呆在一旁的吴非鸿,怒喝道:“是哪位高人躲在暗处,戏弄易某?不如出来,与易某决一死战!*缩脑算甚么好汉……”吴非鸿也挺了挺了腰吼道:“是呀,有本事的就真刀真枪地干,是大丈夫就不要做缩头乌龟……”黑暗中不知何处有人叹息了一声,慢悠悠地道:“是何人告诉你俩此处有财宝?”“咱俩奉方将军之命前来……”易心楚答道:“至于这人是誰,易某人可未曾问明。”墓外一人高声问道:“易帮主,吴掌门,财宝找到了吗?”吴非鸿答道:“方将军,还没找到,只有七具棺材……”墓内那冰冷的声音又问道:“带领人马来运财宝的人是誰?”易心楚答道:“是方将军方连科。”那声音有些发怒道:“是这个变节的汉贼,那你两人也是清廷的走狗啰!汉满不二立,俞某人今日便要你们项上的狗头!”黑暗中俞冲霄站了起来,顺势劈出一掌,招式刚猛无俦,一招便逼退了易心楚和吴非鸿。
突然,两具棺材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棺盖呼地飞起,分击易吴两人,从棺材内跳出两人,就微弱的灯光里, 俞冲霄定睛一看,一时傻了眼,怎么也不明白陶思诗和另一中年妇人会在棺材中出现。棺材内明明放着七煞的尸体,想不到竟然变成了两个大活人。他已不认得谷幽兰,只认得陶思诗。在古来镇,隐石禅师和白英渡被方连科和沈宗衡追杀,恰遇陶思诗放药毒倒了大批明军。其间他曾出手相救,击退了方连科和沈宗衡。俩人今夜怎会在棺材之中,这使俞冲霄如坠云雾之中了。
突然多出两个女人,也大出易心楚的意料之外。他马上镇静了下来,吴非鸿刚想掉头先退到墓外,易心楚略一暗示,吴非鸿苦笑着不住的点头。凭着二人的功夫,打发三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绰绰有余,吴非鸿手中的钢刀摆出了一个招式。
陶思诗因父母之死,对清军恨之入骨。她刚欲向易心楚扑去,谷幽兰阻住了她道:“别忙,先看姑姑怎么收拾他们。”也未见她有甚么动作,易心楚和吴非鸿的脸上已各中了数个耳光,细看两人的面颊,都已肿胀了不少。俞冲霄心头暗震,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誰?原来是江湖上人称‘辣手西施’的谷女侠到了。”谷幽兰细一瞧,竟是多年不见的俞冲霄。想起往事,若不是俞冲霄说情,她当时便被诸葛长虹杀了。她道:“俞大侠,多谢当年心生慈念,才救了在下一命,这两个贼子由在下代你打发了。”
二十四、独挡一面(中)
蓟北门一直立足于蓟州北面,辽阳帮数代称雄于辽东一带。斯时天下大乱,与中原武林无甚交往,两人也就不知谷幽兰为何许人。被一个女人打了耳光是一件极为丢人之事。他们尚不知“天门无影手”的厉害,若不是两人功力深厚,早已毙在掌下。就在他们一愣之时,眼前一花,谷幽兰又欺近身旁,“噼噼啪啪”的一顿暴打,怒喝道:“还不给我滚出去!”两人被打得直冒金星,嗷嗷大叫,昏头昏脑地逃了出去。外面的清军咚咚几下,关上了墓门,推回了墓碑。
易心楚和吴非鸿气得灵魂出窍,呼呼的直喘粗气。这是两人从来没有过的奇耻大辱,两个大男人,被女人搧了耳光哪!再看他们的脸,天哪,那还叫脸么?!易心楚的左脸上肿了几个青紫不一的大包,好像整张脸都歪了;吴非鸿的团团脸更胖了,两只眼睛陷在肉里,活像两个枣核嵌在一团发酵的面团上。方连科道:“怎么地脸变成这个样子了?”易心楚恨声道:“里面一男两女三个人,一个叫‘辣手西施’的人举止诡异,武功人所难测;另一个是年轻的姑娘;那男的是个乞丐,腰上挂着个火红葫芦……”方连科心头暗惊,莫非就是曾踫到过的乞丐?他围着古墓转了几圈,自言自语道:“他说无人知晓,怎么偏偏又有三人知道?”他自江干兵败后,在方国安的威逼下无奈投降了清军。清军偏把他们分开,令方国安领兵进攻台州,令他随清将镇守浙中一带。他下令清兵细查古墓周围,用石块堵死墓门和通气口,困死里面的人,看看谁是最后得到财宝的人。
吴非鸿胆子较小,在墓中时早就想逃出,现出到墓外反倒变得比易心楚还勇决,道:“不要堵死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