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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之沛扶了扶了额头,兀自轻笑,连敷衍都已成了多余。
子夜的心意,他心领了。
阎家,已经够他忙得手忙脚乱了,再来一个孙琦,足以让他团团转,自顾不暇的他,还夸下海口。
他当真是太不了解孙琦跟情情了,难怪这么多时日了,他的死缠烂打还是没能奏效。
情情短时间内估计是不会待见自己,更别提搬回来了,就让子夜暂住一段时日。
祝他好运!
阎子夜当晚便回去打包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兴致勃勃打算连夜搬进去。
裴之沛让他明天再搬过去,一盆凉水瞬间浇灌到了他的头上。
阎子夜有求于人,只能乖乖遵从。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裴,正在阎家,在阎老爷子的书房,闭门商谈。
接到阎老爷子的电话,裴之沛并没有任何的意外。
轻烟不可能当作那事没有发生,所以,阎老爷子跟外公都知道情况,也不足为奇,不过,若说轻烟没有添油加醋,那可能也极小。
“之沛,轻烟那边,你能不能不要再为难她了?”
阎老爷子一开口,便是一副商量的口吻,并没有拿长辈的架势欺压晚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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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真相曝光
窗外,月华如练,室内,气氛紧绷压抑。
“阎爷爷,”裴之沛微微滚动喉结,反射性地顿了顿,“对不起,我可能做不到。”
他并没有说绝对,而是用了可能两个字,那足以说明对阎老爷子的敬重有加。
阎老爷子的目光缓缓掠过他解开了一粒纽扣的衣领,挺括的领口处浅色到微不可见的纹路,菱形袖扣上刻着一个淡金色的q。
他默不作声的时候,也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阎老爷子一直十分欣赏他,自己的两个孙子,虽然都是优秀出众,但能力手段,远不及他来得狠辣果决。
即便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年轻时代,众所称赞的卓绝能力,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毋庸置疑,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与这个年轻人为敌,也不想拿曾经的恩情施压。
毕竟,他希望在不可预料的将来,如果阎家出事,他能帮上一把。
尽管,凭借他跟子夜的交情,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厉老头也希望阎家跟他能够走得近一些,相互扶持,成为各自的助力。
其实阎老爷子本人也是这般希翼的,多一个朋友,总胜过多一个敌人。
“之沛,无需言之过早。”
阎老爷子和蔼地低笑了一声。
“阎爷爷,我退让得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退下去了。”
他也跟所有正常的男人一样渴望温暖,还有——爱情。
他不说出口,并不代表他就无所谓,并不代表他就不在乎。
相反,他更有所谓,更在乎。
情,一旦沾染上,就欲罢不能,食髓知味。
爱,一旦碰触,天雷勾动地火,山崩地裂,也无法撼动分毫。
“之沛,我老头子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你都不肯卖给我一个面子吗?”
阎老爷子眼里晦暗不明,不再跟他绕弯子。
裴之沛的语气平和,“阎爷爷,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如果不给她一记狠点的教训,她不会消停的。”
阎老爷子叹气,露出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神情,颇为无奈,“这一点,我也知道,我要的不多,只要她能平安诞下腹中胎儿。”
他要的,一直就不是莫轻烟,而是子末的骨血。
哪怕答应了莫轻烟去跟之沛去说,阎老爷子还是不想寒了之沛的心。
阎老爷子的处心积虑,裴之沛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
只是,他无法给予阎老爷子保证就是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阎老爷子表态了,只要莫轻烟成功诞下孩子后,任由他怎么拿捏处置她,阎家绝对不会插手。
裴之沛此时蹙了蹙眉,若是轻烟在,听到这些,八成会不甘心生下这孩子吧,利用完了,就成了弃子。
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是没少做,牵扯到自身利益,鲜少有人不当一回事。
莫轻烟其实早已料到,她也不是坐着等死的人,阎老爷子心里有小算盘,她心里未必就没有任何算计。
“阎爷爷,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言下之意,他还是不肯给个承诺。
倒是阎老爷子和颜悦色的咄咄逼人,显得有些无礼了。
阎老爷子不甚满意,“之沛,如果老头子跟你有冲突,希望你不要归咎到子夜身上,他一直就并不赞成我的举动。”
阎老爷子果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人,见谈不拢之后,直接挑明这是他个人的行为,不要牵涉到阎子夜。
阎子夜是阎家的接班人,换而言之,他就是代表阎家的,阎老爷子此话出口,把阎家跟子夜都抽离了。
可他若是失去了阎家的权力跟庇护,他又如何能够发挥作用呢?
裴之沛自觉好笑,但并没有点破与为难,毕竟这个老人,也是无计可施情况下剑走偏锋的。
他不可能对旁人那样对他,年少时候他教导了自己不少道理。
这些恩情,他不会当作没有存在过,他一直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目送裴之沛离开,阎老爷子颓然地坐回到了皮质高档办公椅上。
他还没来得及休憩会,就有一个人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阎老爷子吃了一惊,没想到是憔悴不堪的孙媳妇凌婕瑜,她应该在医院守着子末才对。
打从子末成了植物人后,她从来没有回过阎家大院,一直就在医院里渡过,衣服什么的,都是家里的佣人准时给她送去的,换洗的再取回来。
“婕瑜,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阎老爷子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凌婕瑜明亮的水眸强忍悲伤,正在压抑着一股急欲爆发的滔天怒意。
他的心里咔嚓一声,难道她已经听说了?
阎老爷子有些不悦地拧紧了眉头,这个莫轻烟,果然不是消停的主,想要将此事闹大。
婕瑜的身份,是不会改变的,莫轻烟永远无法取而代之,哪怕她为子末诞下了骨血,也依旧不会改变。
此事,除了自己、子夜还有之沛跟阎老头知晓之外,便只有当事人的她跟子末了。
子末要是能开口,他也不会惦记着莫轻烟肚子里的那块肉了,婕瑜会替他们阎家开枝散叶的,保证血脉更纯正,更优良。
“爷爷,你告诉我,莫轻烟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子末的?”
凌婕瑜脸上尽是凄楚哀婉之色,语气不善地问,继而语调猛地上扬,充满恨意地瞪着他,“你们阎家上下都知道了,瞒着我一个人,当我凌家是好欺负的吗?”
没等到阎老爷子的回答,她又低低笑了起来,笑得悲痛欲绝,“爷爷,我一心一意守着子末,守着我以为这世上最深爱我的男人,守着一个盼着他醒来头一个见到的会是我的念想,在你们看来,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疯狂,眼泪跟断了线似的珍珠不停地往下坠落。
“婕瑜,不是这样的,子末并不是故意的。”
阎老爷子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十岁,面对这样的孙媳妇,从来没有临阵怯场过的他,都有了逃避的冲动。
“爷爷,这男人让女人怀孕还能是故意跟无意的吗?”
凌婕瑜眉宇间满是嘲弄之色,语气讥讽意味浓得不能再浓。
“爷爷,你说今天下冰雹,是不是老天在为我鸣不平呢?我真傻,傻透了,为了一个出轨男要死要活。要是我还瞒在鼓里,你们是不是等孩子出生才告诉我,我的一片痴情执念,都是自作自受,是不是?”
凌婕瑜喊了出来,喊得撕心裂肺,心头跟针扎般得疼,疼得窒息。
“婕瑜,你先冷静下来,听我好好跟你说,你别激动,坐下来先。”
阎老爷子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事,还真的是棘手,尤其是这事追根究底还是子末的错。
“好,我就听听你们阎家到底能给我什么交代。”
凌婕瑜竭力压下满腔怒火,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迫使自己坐在了老爷子的对面。
她目光咄咄逼人地盯着阎老爷子,阎老爷子头痛欲裂,他迟迟开不了口。
他也没料到一贯大方识礼的孙媳妇在听闻莫轻烟怀了子末孩子的事后,反应这般的激烈,他开始怀疑起他原先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会让婕瑜点头。
可她若是真的深爱子末,应该选择答应才是。“爷爷。”
凌婕瑜见他还走神了,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出声提醒。
阎老爷子迅速整理了下情绪,回神看她,“婕瑜,谁告诉你轻烟怀了子末的孩子的?”
凌婕瑜抿唇,正色强调道,“爷爷,我要听的是你们阎家给我怎样的交代,别扯开话题。”
阎老爷子对她的步步紧逼有些不敢恭维,不过倒是实话实说,“婕瑜,不管那孩子是从哪个女人的肚子里出来,都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
“子末成了植物人,醒来的机率少之又少。难道你就忍心他在这世上没有留下一点属于他的骨血吗?你们成婚不久,你又没怀上身孕,这孩子,等轻烟生下来后,我就送过来交给你养,以后他只会认你是他的生母。至于轻烟,我是不会让她生下来后再有机会跟这孩子碰面接触的,你觉得如何?”
闻言,凌婕瑜的表情十分的古怪。
阎老爷子主动询问,“你可以对外宣布怀有身孕,等她的预产期进了,我就安排你入院待产,孩子一生就给你抱过来。”
阎老爷子考虑得还真是周到啊,连这些掉包的细节都照顾到了。
凌婕瑜这下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还问她觉得如何?
他竟然还问她觉得如何?
这世上还有能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到了此时,她以为她的情绪会波动更大,相反,而是难得心平气和了下来。
“爷爷,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爷爷了,你的提议,也许别的女人会答应会同意,但我永远不会。我不会接受一个刚结婚就出轨的丈夫,更不会接受他跟别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如果这孩子真的养在我身边,我必定不会看得顺眼,也许分分秒秒都想着如何弄死他。”
凌婕瑜一口气将这么一席话给说完,当她看到阎老爷子露出目瞪口呆的模样,顿时觉得解气多了。
阎家的人,真当她是傻子般戏弄了。
这阵子在医院虚度的光阴,她就当被狗吃掉了。
阎家人想要她当圣母,那是痴人做梦。
“我想我跟阎子末的婚姻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明天我就会找律师拟定离婚协议,您说寄到阎家来好呢还是寄到医院去呢?”
凌婕瑜凉凉地说完,又自言自语道,“还是寄回阎家来好了,毕竟床上躺着的那位,跟死人无异,我可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早点解脱我还能早日重新嫁人。随便嫁个,也比阎子末这个出轨男强。”
“婕瑜,不要意气用事,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好好商量。”
阎老爷子安慰道。
“我并不是说说的,我是认真的,我先走了,这里的空气真的肮脏透了。”
凌婕瑜来时匆匆,走时也跟一阵风似的,没有任何的预兆。
阎老爷子来不及阻拦,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袭来。
明明是桩两全其美的好事,怎么偏偏闹成了这般?
印象中温婉的婕瑜,跟先前那位闯入自己书房凌厉的她,有些对不上号,他不禁有些糊涂起来了。
凌婕瑜进来的时候,阎家父母正在客厅看新闻,还招呼了她一声,她没有理会,就径自上了楼。
阎母不禁抱怨了一句,“这个儿媳妇,脾气日渐增长,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阎父倒是并没觉得不对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