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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鲤迢迢一纸书-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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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从鼻腔中透出声冷哼,竟带着点孩子气的意气,口中嘀咕:“老夫说一就是一。小丫头,老夫的确不会与你动手。说没放出蛊虫,就没放。这一关,算老夫送你下去。小小年纪疑神疑鬼,刘宽可不是这性子……”
  他一说出“刘宽”这个名字,刘盈赫然如着雷击。
  刘宽,刘宽!
  父名刘宽,这个便是连胡荼都不知道。
  可这老人居然知道她父亲的名讳。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心房内狠狠一震,一颗心似被千钧吊着,急速下沉。这世上,已没人知她刘盈身世,她父刘宽隐居山野,何曾有人记挂。可如今,在顾琅的墓室里,居然有一人说:“刘宽可不是这性子!”
  刘宽是怎样的性子?连刘盈自己都忘了。
  她无意识被小狮子握着手往下走,竭尽了浑身力气也不敢回头。她仿佛又回到十年以前,在第七层,鸣秀君那里被唤醒的儿时记忆,宛如一根毒刺,狠狠刺在胸腔,痛得她双目发涩,却没有一滴的泪。
  “夫子,你怎么了?”连胡荼都察觉她此时的反应太过奇怪。
  刘盈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在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没什么,大约是走了太久,有些累了。”
  胡荼挑了挑眉梢,聪明地没有点破她现在的脸色,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个刘宽,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静静看了一眼九层守墓的老人,翘起了唇角,不动声色地浮一抹轻笑。
  从第九层到第十层的通道,蜿蜒曲折。两人走了许久,都没走到。这时间一长,就觉着静默起来实在不是个滋味。刘盈握着胡荼的手,觉得他的手有些冰凉,忍不住道:“二少还记得岐州的草庐吗?”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童烹鲤鱼,中有尺素书。”胡荼的声音很轻。他还记得刘盈教他的句子,那时候的自己,根本不喜这位夫子,年岁不过虚长他五岁,相貌也平顺得很,却是他的夫子。
  “你说以鱼传句,这倒霉的传句鲤鱼若是被猫吃了,怎么办?”刘盈笑了起来,当时的小狮子,可真是顽劣,居然能想出这样的问题来刁难她。
  胡荼听她这么一说,也想起当年一幕幕孩童时光,只要稍微忆起,都会觉得很温暖。
  刘盈几乎是贪婪地看着他难得展开的笑容,一时涌上无数的感怀,她忍不住轻声问,“二少,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胡荼还没开言,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尖锐的魔音几乎刺穿耳膜。
  “呜——呜——”号角叠声,仿若敲响夔皮大鼓。
  天崩地裂,滚石落下。
  墓室忽然缺了个口,滚石沙砾劈头盖脸地往两人身上砸来。刘盈手臂赫然被滚石砸中,霎时间血肉翻开,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气。
  “你敢反我!”
  胡荼的怒骂,仿佛云烟。急促的嗓音,眨眼间消失在巨石滚落的轰然巨响里。
  刘盈脸色都白了,她设想过第九层可能遇见的一切危险,唯独没想过守墓的人居然会直接拆了第十层,用这样一个生埋活碾的狠毒招数来致他们于死地。她被胡荼推着往前,根本来不及思考,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涌到了第十一层。
  手臂传来撕裂似的剧痛。
  可这一瞬,她根本来不及去管身上的痛。眼前的光亮在收拢,耳边是巨石轰响的声音,惊鸿一瞥中,只听胡荼声嘶力竭地吼道,“夫子,不必管我,下去救人。”
  “不要!”
  女子仓惶的尖叫,彻底消湮在诡异的墓室里。
  那一堵滚石碾成的墙,生生将两人从咫尺隔到了天涯。
  刘盈一下就摔到了第十一层,无数的小石块落在身上,砸得她手臂血肉翻飞,痛得她一阵阵抽着冷气。
  她一个激灵,飞快爬起来。
  她受的这些伤,不算得什么。
  胡荼……胡荼他被困在第十层!
  再没什么比这件事更让她胆战心惊,心魂俱裂。
  她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拆了的第十层,滚落的巨石,只是守墓人第一波的牛刀小试,他根本是以决绝的心态,要致人死地!
  她伸手用力拍着石门,分明听见上面隐约传来金石相击的声音。但就是因为看不见,才越发焦急。
  “胡荼,不要和他硬拼呀,你上去,只要不闯下来,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胡荼,你听见没有!”
  “胡荼,上去呀,不要管我了……”
  从那边传来骨肉相离的“砉砉”声,伴随着胡荼的闷哼,分明那么细小隐约的声音,却如针刺骨,如雷灌耳。刘盈的眼泪哗地一*淌下来。
  “分明不欢喜,缘何扰卿心!”
  她垂着流血脱臼的胳膊,无力地跪坐在地,轻声呢喃,眼泪不知不觉再次糊了眼。
  就在这时,九层之中,滚石松动,似乎只要用力,就可以推开层层叠石。
  刘盈见状,只觉整个心,猛地被人狠狠提了起来,她忽地起身,运气双手,狠狠往封住的堵石拍去。
  “哗……哗啦……”石块被震下零星的尘,却分毫未动。
  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胡荼,难道就要这样困死在九层吗?
  这个想法,似尖锐的银针,狠狠刺破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胡荼——”
  一声尖啸,悲恸入骨。
  刘盈觉得自己十年以来,心再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痛。包括被小狮子羞辱、被鱼微那些话刺到心间,也没有现在这样绝望。她的口鼻吸入瘴气,嗓音嘶哑,身体上的疼痛早已麻木了,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淌满整个脸面。
  她口中一遍遍大声喊着胡荼的名字,不信邪地扑上去,不停地用双手扒着石块,企图用柔软的手指生生抠开坚硬的巨石。
  可滚石那么坚韧,原就是阻挡盗墓者的青石,岂能这么容易就被推开砸碎。
  刘盈整个人彻底木了,她根本不会想到从一开始到现在,那些她自以为十分危险的事,原来都似小孩的游戏。顾琅的守墓人,到底不是吃干饭的主儿,她终于尝到最大的苦果——以胡荼的安危,成全了她所谓的“义”。
  她脑袋一片空白,双眼模糊,两手鲜血淋漓,十个指甲,早已剥落。
  身体上的疼痛,似完全感知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百年那么长。刘盈发现自己肩上忽然一沉,从对方掌心,传来宽厚与温暖的力量。她猛地回头,看见申嚜苍老且慈悲的面容。
  “你何必来。”老人一声喟叹,似秋风打下落叶,带着淡淡的沧桑。
  刘盈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申嚜,似乎要将他的形容看进自己的眼底,深深铭刻下来。
  这个老人,依然和当初草庐所见无甚二样。只他面色越发苍白起来,也许是身囚墓室牢底,终是削了他眼中睿智的光芒。
  她死死咬紧唇,脑海中一片浆糊。
  何必来?
  何必要来?
  她心头萦绕着草堂老人这个问句。
  当牙尖磨破*时,她在口中尝到了一丝血腥味道。
  她静默地站起身,看着老人,忍着痛,沉声道:“学生,为救先生而来。”有那么一瞬,她的懦弱与绝望,迅速如潮水一般退散。说到底,刘盈纵是用情至深,毕竟是个清醒冷静的人。
  在看见申嚜的时候,两相权衡,她立刻明白自己能做的,只有救出申嚜。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哭泣、抱怨、后悔、绝望上面,不如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自从胡荼与她决绝以后,她的心境已不如曾经那样别扭、固执。
  她憎恨错过与错失!
  她来的目的,不正是救出申嚜,那么别的事情,都不能成为她退缩的理由。
  申嚜看了她一眼,目光瞥见她鲜血淋漓的胳膊和手指,眉头皱了起来,口中嘀咕道:“怎么伤成这样了?先上药吧。”
  “先生,此地不宜久留……”
  刘盈还想说些什么,申嚜拍了拍她的肩膀,竟头也不回地往墓底走去,一边道:“你见过黄泉老人了?”他已经笃定,却依然问了句,褶起的眼角有隐约的笑纹,让人看了,忍不住涌上丝丝暖意。
  一个是草堂老人,另一个是黄泉老人,都是姓申的,到底是血浓于水。
  无论口中说得多么生疏,又或是拉清了界限,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当听说起自家兄弟,语气还是掩不住的亲近。
  刘盈心中一暖,和声道:“是。”
  申嚜又问:“他告诉你,老夫就被困在这十层墓室之中?”
  刘盈跟着他走了几步,点头,忽然想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于是又应了一声“是”。
  “你根本不用来。老夫在这儿住得很好,不见日月,不见星辰,静得很,心境倒是越来越从容了。”
  “可东夏的律法……”当年惨死这条律法下的才子文人数不胜数。申嚜分明是因为研习西丘文,而锒铛入狱。谁也不知道天封城主顾琅,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炮制他!
  刘盈急急想劝,可是眼神忽然接触到申嚜唇角那丝微笑,心里忽然觉着一切的语言,都如泡沫沉淀下去。
  那些雪白、细腻的泡沫,一点点浮于水面,然后沉下。
  她觉得自己的心境,也沉淀下来,不复方才的急切与彷徨。
  可越是如此,心头越发觉得有些怪异,似乎是一个即将被揭露的真相,抵在脑海最薄弱的一层,跃跃欲出。
  申嚜一点儿也不把东夏的律法当一回事!
  他为什么能如此淡然?
  他有何护持?
  这三个问题,宛如巨鼓敲在胸腔,迫得她抬头看着申嚜,明亮的眼眸似浸在水银中的两丸黑琉璃,透着明澈而冷静的光华。
  她问:“先生与顾琅,到底是什么关系?”
  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她问的是“什么关系”,并不是问“有没有关系”,直接从自己在墓室中所见,判断出顾琅和申嚜,绝非“官民之间”的关系。
  其一,倘若是官与民,顾琅纵是心胸再宽广,不会放置水牢不用,反而让申嚜待在第十层,行动自如,无人看守。
  其二,倘若申嚜与顾琅全无半点干系,为何此时不和自己走?
  申嚜笑了笑,刘盈忍不住想,是不是墓室中的生活把当初有些孩子气、有些喜闹的老顽童磨砺掉了尖锐的棱角。
  如今刘盈眼前的这个老人,比当初摧残她背下西丘勾角繁复的文字时,更添几分疏朗与大气,却自有一股从容风范。
  试问,若顾琅要申嚜死,他岂会有如此心境。
  申嚜拍了拍刘盈的肩,眼中流露出一丝暖意,“老夫没看错,刘宽的女儿果是个聪明人。”
  刘宽的女儿?
  又是刘宽的女儿!
  刘盈低头想:第八层的老翁知道自家身世,可申嚜呢?他为何也知道自己父亲?她的父亲,到底有怎样的际遇?眼中星芒闪过,想问些什么,可忽然又似想到什么,眼底一片血色,略显苍白的双唇几下开合——
  似幼兽收起爪牙,终是沉默下来。
  申嚜瞟了她一眼,从知晓刘盈是刘宽的女儿开始,他就明白这女子不简单:能忍血海深仇,能耐人所不能耐。那么大点的小丫头,家破人亡,被人追杀,谁都以为她活不了。谁知道,她不仅逃了出去,而且一忍十年,不露声色。
  当年那么多人在找刘宽的女儿,有追杀她的,也有刘宽的故友。,可谁都没想到——
  刘盈连名字都不改,就敢顶着“帝师王谋”的称号,从容安逸地在云胡府住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知道话是这么说的,可谁敢这么光明正大地照着办?把对方当傻子,必然要吃透苦头。刘盈不是傻子,她不仅照办了,而且过得风生水起,浑不让人起疑。
  十年后,若不是经“那个人”提点,这些成了精的老狐狸,一个个谁又能想到这个看似平凡,眉眼温顺的小刘夫子,居然是刘宽的女儿。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刘宽,对方归隐山林已有许久。
  ——犹记那日,远山青翠,好个骄阳似火的日子。
  刘宽的声音有些粗,但是语气沉着,听到耳中心平气和,他笑言:“这天下如何,与刘某何干,有妻若此,刘某甘做个山野樵夫。”
  所有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这龙章凤姿、惊采绝艳的奇男子,他胸中吐万丈长虹,曾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居然就甘心做一个山野樵夫。
  他当时愣了一下,旋即释然。
  这就是刘宽,能逆流而上,亦能激流勇退!
  申嚜嘴角浮起一丝笑,眼前又似浮现那对伉俪的身影。那个相貌平平的朴实男子,就似这山中任何一个普通的樵夫,一手揽着妻,仅留给诸人一个逸民适志的闲定背影,男子慷慨激昂的高歌,在山中重重叠叠地回荡——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何有于我哉?”
  歌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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