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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不胜寒
好人
我真的赢了么？小贞，天下我有了，可是你呢？我南宫腾赢得的天下里，如今剩给我自己的还有什么？便是孤独地终老么！”
败了，你败了南宫腾，败给了命运，败给了时间，你知道么？这天下本不属于你，它不属于任何人，它是天下人的天下呀！你知道什么是拥有么？以为你握到手里的么？天下的人只是臣服于你，不是诚服！………题记
“垢儿，阿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武林城 好人 哼哼。。”南宫腾冷笑，“武林城里怎会有好人。。”。还是否定了自己的一生呀！纵使俯瞰天下，翻覆云雨！武林城主凝视这琼楼玉宇！ 这雕栏玉砌！良久，表情下只有那凝住的唇边的冷笑。
“阿爹骗人，阿爹怎的不是好人，武林城里的叔叔伯伯也都是好人，他们都对垢儿很好呢！”
叹息……
许久……
“江湖嗜血呀，你还太小，”南宫腾突然有些迟疑了，他看着南宫无垢，看着他的眼睛，干净清澈，水晶般透明，那里分明没有江湖，或许他根本不该让他染指江湖，他更不该 也不适合做南宫家的子孙，那眼睛让他想到另一双眼睛，时间真是奇怪的东西，他让他想不起那张脸，却让他记住了那双眼睛，那里面也是没有江湖的。
“ 垢儿不小了，十七岁了呢！”他望着他笑，阿爹怎的不是好人。阿爹是大大的好人，在他眼里，阿爹不仅是好人，阿爹是神，是他的神，守侯他的神，他心理确有一个江湖，一个风平浪静，秩序井然的一个江湖，人人都幸福的生活着，如他！那便是武林城，他的江湖，那是阿爹为他编织的江湖。
他望着他，他最小的孩子，不再是南宫腾，蓦地怔住，他这一生，为了他的江湖，翻手云，覆手雨，几曾是个好人，身后那些富丽堂皇的宫殿，底下便是垒垒白骨，他怎么会是好人，但他必须做他的神，他竟然无法从那双干净的眼睛里走出来，他是替他们来要债的么？还是替她？
“ 但他是他的儿子，仅凭这一点，他便是他的债主了吧！”他心里默然，他欠他的，他自己知道。
缓缓的他抬起手，轻轻的抚过他的脸，穿过指间的长发，眼神缓和的若有若无，“哎…”他叹息，他太孱弱了，如她一般，卸下防备后的武林城主只是个慈祥的父亲。
他知道，他又在想那个女人了，一个他从未谋面女人，他的母亲，而他给他深沉的爱里究竟有多少是给她的呢！母亲是个幸福的女人，他时常想。
他望着他，他亦望着他，认他爱抚，享受着他的神，给他的爱。
这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太孱弱了，他忽地不甘心了，难道我南宫腾一生玩世与鼓掌之上，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嫁衣，他不甘心，瞬间的罪恶感被欲瓦解了。
“启禀城主，虞夫人求见！”侍卫的声音很小，似乎是怕打断了那瞬间的父慈子孝，但空荡荡大殿里那声音分明又很很清晰。
“请她进来！”温和却又冰冷的四个字。
“是”侍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垢儿也在呀！”淡定端庄的妇人，南宫腾望着那个女人，这个女人望着的却是他的儿子。
“二娘”南宫无垢笑着迎了上去，他揽住着她的肩，将头斜倚在的肩上，他习惯地这样跟她撒娇，从小到大都是，她便停下步来，帮他理顺肩背后凌乱的发，温柔的向她的娘亲一样，他知道她有她的儿子，他也知道她很爱他。
“好了垢儿，都成大人了呢！”她轻轻抬起他的头，笑着看着他，他也对着她笑，然后挽住她，走向高高在上的那个人，缓缓地 她将眼神移到那个人的身上，眼里有奇怪的情愫，他望着她，眼里有薄薄的冰冷，那就是他们跨不过去的东西吧！
他又变回了南宫腾，凌驾于任何人 任何物 任何…之上的武林城主。
“你来了”声音是她熟悉冰冷。
“是，我来了”淡定端庄如玉兰一般，语气也似是玉兰花吐出的芬芳，二十年了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冷漠。
“克儿回来了是吗？”只有谈起南宫家人的时候他才是一个人，其余的一切时候，他都是城主，她感觉的到，虽然她的克儿不是他亲生的，只有谈到他们时他的眼里才有淡淡的 不易察觉的温暖，他爱他们。
“是的，他回来了、刚到，他很好”她从来都不震惊与他的预知能力，他从来都是运筹帷幄 未雨绸缪，武林城里他无不了如指掌。
“事情 。。”他顿住了。
“垢儿，你克哥哥回来了，去找他玩吧！“她用手摸了一下它搭在她肩上的脸，南宫无垢两只手把玩着她的头发。
“不，我要你和阿爹说完了话给我挠痒痒，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可爱的孩子的要求。
“二娘现在就给你挠好不好？”
“好呀！”他便俯在她的膝上，她轻轻移动玉指，仿佛抱住的是她的克儿，抱住的是…。
南宫腾静静的看着他们母子亲昵的举止，思绪早已被她浅移的指尖带回到遥远的三十多年前。
微弱的灯光下，他躺在一个少女腿上，那女子红衣如莲，素白的手指也是在他的背上浅浅的游弋，破旧的小茅屋里散发着糟糠的味道。
“小贞，就这样一生一世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
“因为腾哥是顶天立地 志比鸿鹄的男人嘛，怎么能一辈子生活在这发霉的小茅屋里”他拧过头挣扎着，想要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孔，红衣如莲，只是红衣如莲而已，他看不见 也看不清那张脸，但他看见了那双眼睛，如南宫无垢的眼睛，时间真的可以搁浅了一切么？曾今那样的温柔却再怎么也拾不起来了。
“小贞…”他猛然拧过头，看见的却是虞夫人凝固了的侧脸，和他怀里半睡的南宫无垢。
她抬起头来，显然是他的话惊扰 了她，她看着他，怔住了 那双她永远也猜不透的眼里是满满的柔情，久违的柔情！久违到二十年，不对三十年…瞬间的对视里，那柔情倏地被藏匿起来，代之的是武林城主贯有的肃杀。
“小贞”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子，那是个在他心里没人能取代的女子，红衣如莲。
小贞那是怎样的女子呀！是怎样的女子可以在他心里矗立如山，永远不会衰老，倒像是越活越年轻了，而我永远不过是南宫谦的女人，南宫无克的母亲，南宫无垢的奶妈，二十年了，原来我温暖的只有床而已，人心是不会被暖的，她想。
她缓缓地低下头，略微有些僵硬的手指，依然在游弋着、一开始她就不曾抗拒过命运！
他还在看着她，她老了 越像个母亲了，当年那个风华绝代，让全武林城都为之倾倒的虞飞双，她老了！他看着她怀里的南宫无垢，看着她静静地为他挠痒，时间又是怎样将她满头的青丝，染出几缕银白呢？
恍惚着，又是四十多年以前了。。
“哥。你等等我 等等我呀！”那时他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小腾，你快些，小双就要谢场了。。快 快”南宫谦站直了身形，等着一路小跑的他，继续往城北角跑去，路上所有人都向城北角跑去，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去看小双的。
城北角。玉壶轩。
玉壶轩是武林城里最大的茶楼，也是当时武林城里纠结起来最大的一股势力，他们武林城惩奸除恶 匡扶正义、深入民心。
“玉壶水，贵如金”玉壶轩里有最贵的水 最名贵的茶 最漂亮的姑娘，那些姑娘自然是用来取悦与客人的，但却不是风尘之流，他们只是唱曲，孑然一身，是最圣洁的仙女，凡人想都不敢想，但又没人不去想，没有人可以抗拒美丽。
“小双，小双呀！小腾，快看 快看！”他看见他哥南宫谦异常亢奋，他不懂为什么，几乎好像所有的人都和他哥一样亢奋，他看向他哥指的那个方向，懵懂的脑海里蹦出毫无印象的四个字——倾国倾城。
“小腾。哥把她娶回家做你嫂子好不好？”一股异样的近乎于忧伤的情愫，划过他年少的心，他点头说好，却看见周围的人鄙夷地看着他和他哥，而他哥却依然亢奋地看着那女子，嘴里喃喃……他听的出来，他在叫小双。周围人用恶毒的眼神看着他哥，更多的是不屑，武林城里谁人不知，南宫家家徒四壁，他永远忘不了那些人看他们时的眼光…。
不久，南宫家四子一起效命玉壶轩。
再不久，玉壶轩易主与南宫家，然后南公四少纵横武林城。
而小双最终嫁给了南宫谦，再也没有人敢用那种眼光看他，看他南宫家。
再也没有同样的情愫流出，她成了他嫂子，他知道他哥南宫谦深爱她，他甚至来不及想那是怎样的情愫。
他望着她，那究竟是怎样的情愫？即使后来她又成了他的老婆…。。
“垢儿睡了，我送他回去睡”他感觉到她语气里的疲倦，毕竟她为南宫家兢兢业业了三十年。
他依然漠然地点点头。
“垢儿。醒了！二娘送你回去睡”她轻晃着南宫无垢。
“嗯，阿爹再见！”南宫无垢睡意朦胧地被她扶着，走向自己的寝宫。
望着他们母子远去的背影，南宫腾一阵窒息，那是比面对南宫污垢纯净的双目时更深的罪恶感，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垢儿。到了你自己睡吧！”她帮她脱了鞋，轻轻地盖好被子
“照顾好公子”虞夫人吩咐侍婢道。
“是”乖巧伶俐的俏俾忙应道，女主人的慈和让他们愈发敬重，那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转身欲走，南宫无垢已伸手拉住了她“二娘。你陪我睡好不好？”她他望着她，良久：“好”她缓缓点头。
“你们下去吧”
“是”侍婢答道
他望着她，她亦望着他，他缓缓地闭上双眼，安详静谧地睡去，她轻轻地拍着他，温柔地妇人。
她看着他，面如冠玉、剑眉斜掠，长又卷的睫毛、笔直的、轮廓僵硬的鼻子，弧线清晰的唇、削尖的下巴、近乎透明的鼻翼一张一和，她伸手轻抚他的脸，他和他年轻时一样英俊。他忽然满足地握住他的手，像是握住了他一辈子也没握住的东西。
南宫无克
“克儿，五魔宫那边怎么说？他们愿意罢休吗？”南宫腾似乎很在乎这个答案，因为他的声音里有只有南宫无克才能听出来的迫切，只是他期待的答案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南宫无克却猜不出来，但是南宫无可却知道答案。
“爹，克儿没能说服五魔宫，请爹降罪”白衣飒飒，英气中透着精明强干，武林城二代第一高手南宫无克。
“这不怪你，五魔宫莫老儿，一向顽固，他不轻易出手，但一出手……六大派此次怕是无回天之力了”，没有任何色彩的一句话，最初的迫切已变成预料之中。
“那六大派那边怎么交待？”南宫无克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他的爹，他永远看不清他，他觉得。
“不用交代，克儿、你记住武林城永远也不须向谁交代什么，只有吩咐，而这一次连吩咐也不须”南宫腾说话从来如此，当然他说这话底气是足的，南宫无克很骄傲他这种俯视天下的气魄，他崇拜他，从小他就是他的偶像，他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
“克儿，惊鸿七绝剑你习的怎么样了？”
“哦。。惊鸿七绝博大精深。奥妙之极，孩儿勉强领悟了七成不到”南宫无克似乎没有料到 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瞬间的紊乱后，心依旧如止水，但他明白自己的紊乱决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只有南宫腾才会让他感到虚空，他了解自己了。任何，甚至天下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让他有这种感觉，在南宫腾面前他愰若透明。
“你练一遍”南宫无克接过南宫腾掷出的剑。
“魅”南宫无克握剑的手微微抖了起来。
“不错，是魅，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好好待它”
“谢谢爹，孩儿誓死追随爹左右”他望着魅，这把追随南宫腾纵横武林 荡尽天下的剑他和南宫腾有一样的江湖地位，匿世了近十年，今天又横空出世，即使城府如他，亦无法压抑内心的兴奋，因为他明白这把剑对南宫腾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更明白这把剑对他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我已经十数年没出过武林城了，我老了，慢慢地我会把武林城的一切都交给你”是真的伤怀么？却为何有那样强烈的老骥伏枥的无奈，四十年了。。时间终究是无情的！真的老了么！
南宫无克握剑的微抖的手、刹那间停了下来，是什么让那少年狂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