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戈琳琅要么是吃错药,要么就是小时候被保姆摔了脑袋的后遗症,现在发作了。
就在这时,戈琳琅突然握住,宝芙那只佻皮的手。他不容分说,一寸寸展开她蜷着的五指,露出掌心。
低头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她的手。
他抬起头,望着她。
“最近,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第四十四夜 ④篇 巫者谶言
“可以,给个提示吗——时间?地点?人物?”
宝芙一头雾水。最近,不该看到的东西,她可没少看。不过她倒是很想弱弱的问一句:这年头,还有什么是不该看的?
戈琳琅伸出大拇指,轻轻点了点,宝芙的眉心。
“你这里的眼睛,没有完全张开——否则,会看到更糟的东西,只要和它们连通上,它们就会伤害你。”
“眼睛?”宝芙感到被戈琳琅手指摁压的两眉之间那处,有股轻微的痛,“……你在开什么玩——你不是开玩笑!你是说……”
她蓦地呆住了。
回想起,如夜说过,她生来拥有一部分,可以和灵界交通的能力。只是这种力量很弱。
是的。
她最近,的确是看到过一些奇怪的现象。
在梦里她见到过已经死了五百年的戈良。那天,在马路上遇见,带她去找阿灭和小妖的那个小男孩。事后想想,无论是出现的方式还是行为举止,那孩子都和正常的孩子迥然相异。
还有……害她差点儿被车撞死的,那个穿风衣的女人。
……那些绝不是幻觉。
宝芙想到:骁肃和司徒炎说,她的母亲红菲,是最后一个末日之裔的转生体。也许,身上流着母亲血液的她,所以拥有一些和常人不同的异秉。
“看……你的生命线很短,到这里就终止了……”这时,戈琳琅要宝芙低下头,看她自己的手掌,“记得吗?我说过……看不见你的未来……”
宝芙感到自己的手,在戈琳琅的手掌里微微发抖。
这个男巫,不在家里自己玩纸牌算算股票涨跌,为什么有事没事总是跑来吓唬她。
她不禁抬起头,愤怒的望着他。
“直说吧——我什么时候死!”
“死?”戈琳琅瞧着宝芙那张双颊涨红的脸蛋,和一双此刻稍微有些咄咄逼人的晶莹黑眸,低低笑了,“——不,不是死。”
他伸出一根拇指,在宝芙掌心,生命线断裂消失的那个地方,摩挲盘桓。
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秘密。
宝芙感到掌心那处,透来一股股震颤,变成令人几乎无法呼吸的心悸。这时就在耳畔,传来戈琳琅低沉嘶哑,透着一丝魔魅的声音。
他一字一字,让她的血液变凉。
心跳,快要停止……
“生命终结之时,亦是新的生命开始——末日降临之际,亦是崭新时代到来。”
宝芙变得一片真空的脑袋,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理智,想要开口询问戈琳琅,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宝芙!”
随着这个,年轻男子特有的低醇嗓音,司徒静虚高大俊朗的身形,出现在拐角。
从他额头上沁出的些许汗珠,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就可以猜得出,他肯定是一路疾奔而来。
他两道沉静的目光,疾忙褪去一丝慌乱。在宝芙身上,迅速勾览过一遍,然后径直落在她肩头上的伤口。
几乎是一步。
司徒静虚人就已经到了宝芙面前。立刻让娇小的她,感到一股被乌云遮蔽的压迫。
然后,她感到自己的双肩,被一双大手握住。那份力度,甚至让她的肌肉,传来一丝痠痛。
她忍不住抱怨。
“疼——小静,快松手啦!”
一向对女人温柔绅士的司徒静虚,立刻松开她。但下一秒种,他已将娇柔纤弱的她整条,都结结实实拥抱进怀里。
宝芙的耳朵,被司徒静虚的心跳震动到。
他一定是刚才跑得太激烈了,心脏“砰通”、“砰通”,崩动异常厉害。
鼻子和嘴巴,被司徒静虚厚实坚硬的胸脯,以及粗呢的制服外套,挤压得毫无空隙。宝芙的目光,只能勉强够到司徒静虚的肩膀。
眼睁睁的看着戈琳琅,不声不响的离开。
苦于无法发出声音的宝芙,只能期望下一次,可以有机会和戈琳琅好好聊聊。
总觉得同样身为戈家人,却被戈家人放逐。身为男子,却拥有巫者天分的戈琳琅,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不过眼下,最让她松口气的是:司徒静虚终于良心发现,停止了打算把她活活闷死的企图。
他放开她。再次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
直至确定她全身上下,除了肩膀,再也没有别的地方,损伤一根汗毛。
目光有些暗沉的,看了她一眼,他变得低哑的声音,响起。
“是我的错。”
“咬我的是僵尸,又不是你!”宝芙拉起司徒静虚刚刚离开自己腰际的手,她想到他早上答应她的事,催促道,“我们快走,已经耽搁好久了!”
因为那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入校园的血尸。弥足珍贵的午休光阴,已经飞快逝去大半。
他们约定,他今天会利用中午的时间,带她去探视独孤明。
“今天,是我负责校园安检——”司徒静虚扯了一下宝芙的手,使得她停下脚步。他有些黯然,低下头,“可我竟然让那只血尸溜进来……”
宝芙感到被司徒静虚握着的手指,一阵紧绞的痛。
她低头瞥了一眼,看到他的骨节,因为默默用力而发白。
这时,他低沉,有些涩重的声音,静静飘入她耳中。
“变成僵尸的那个女孩,是我一位学姐……”
宝芙的脑海中,骤然闪过那个她也许,永远都不会遗忘的画面:那双只穿着粉色高跟鞋,折断的,瘦骨伶伶的足踝。
她登时明白,司徒静虚今天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转过身,她伸手轻轻按在他脊背上。
手掌心,一股男人肌体的温暖和坚实,立刻如水波中的阳光一样,蔓延开。
她感到,高大如山,比她强壮不知多少倍的他。在她手心和手指的缓缓抚摩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像只下雨天,被从街头捡回来的小狗那样颤抖了一下。
想要对他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哑巴了。完全不知道,此刻说什么,才能安慰他失去朋友和同学的痛苦。以及,不再深深自责。
宝芙不禁想起,她失去父亲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同样,无能为力。
静了半晌,她听到,自己绵涩而悠长的叹息。
“那不是你的错。”
第四十五夜 ①篇 无尽之塔
那是她因抗拒而迷惘再也无法隐瞒的。
——摘自《勒达》
赖纳·马里亚·里尔克
和宝芙预想得一样。
暮宫正如一位深闺中的绝代佳人,不轻易叫人窥见她的姿色。
司徒静虚用那辆迷彩野战摩托载着她,沿着山顶那条通往暮宫的青石甬路向下飞驰。
除了夹道的龙爪槐和天女木兰,她只看到巍峨的深红色宫墙。
以及长出墙来,雄伟高硕的悬铃木和婀娜秀美的火山樱。还有一串串小玛瑙般晃动着,黄连尚未熟透的紫色果蕾。偶尔,从几株密密匝匝的合欢和黑松包裹之间,她可以瞥到一角典丽的流水滴檐。
“前面就是伏魔禁林了。”
这时,司徒静虚慢慢合上手闸。
任由摩托车,突突滑下山坡,停到一片没膝高的白茅草丛。
宝芙松开搂在他腰间的胳膊,下了车。抬眼望向司徒静虚所说的伏魔禁林。
那是一片黑乎乎的树林。长满了深色的蜀桧,柏木,以及种类繁多,叫不上名字的杂木。
林边,围着道高达十余米的铁网。
只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挂着一个警示牌。因为风吹雨淋,警示牌上的四个红色字迹,已经暗淡模糊:高压,勿近。
这么高的网,除了鸟,不可能再有别的东西越过去。
竟然还通了强力电流,真不知道,伏魔族想用这张网,来防范什么——宝芙很快就想到,日落山学院里,毕竟还有像独孤明这样的僵尸学生。
司徒静虚在路上已经跟她解释:在整座日落山,暮宫后的伏魔禁林,是唯一禁止除了伏魔族之外的任何人,入足的地方。
跟着司徒静虚穿过网,再徒步穿过那片灌木和藤蔓丛生,让人举步维艰的黑色树林后。
宝芙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荒凉而又悲伤的感觉——她怔怔的,看着出现在眼前,那些黑色的景物:遍地生长的黑苜蓿。乱起八糟,躺在草丛里的黑色嶙峋石块。一阵微风吹过时,草浪翻涌。同样是黑色的,盛开的水浮莲,犹如一朵朵漂浮在水面上的碗盏,随波摇曳。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黑色的。
和她在梦中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感到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情不自禁,双膝软到,跪在草丛里。然后,她仰起头,望着那座陡直高削的黑塔。
这正是那座塔——她曾经梦到过的恐怖之塔。
那里面,不但囚禁着怪物。还有一个,和阿灭有着相同双眸的恶魔男孩。
“这是无尽之塔。”司徒静虚以为她累了,拉住她的手,将她搀起来,“独孤明就在里面。”
“无尽之塔?”
“是梵语。”司徒静虚淡淡一笑,“因为伏魔族的先祖,相信这个世界力量的核心,就是光明和黑暗,永远互相吞噬。”见宝芙神情忧郁,他暗猜,她对这种话题并不感兴趣,于是他匆匆做了结尾,“先祖们认为,整个宇宙就是一条,自己吃自己的饕餮大蛇。”
“自己吃自己?”
宝芙想到,当时在梦中,那个长着和戈君相同容貌的巫女,告诉她,伏魔族是吃自己肉,喝自己血的怪物。
“其实这座无尽之塔,也是我们伏魔族闭关和疗伤的地方。”
司徒静虚明亮的眸中,这时透出丝痛苦和黯淡,一闪即逝。
宝芙突然想起,两天前听林悠美说过,司徒静虚受了伤,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可是生龙活虎。
肯定是因为,伏魔族的体内寄存魔灵,所以体质异于常人。
这时无尽之塔的门突然打开,司徒静虚立刻拉着宝芙,躲到一块黑色大石后。宝芙看到三个伏魔者走出来。三个人的鼻子,都微微翕动,似乎在空气里搜寻着什么气味。
一条黑影,突然如一只大鸟,凌空降立在那三个伏魔者面前。
宝芙看到那个人的脸时,差点儿惊叫出声。
一头卷发,俊俏的五官,那个人正是成易。
三个伏魔者看到,一只僵尸竟然大摇大摆,跑到他们的地盘来捣乱,立刻围堵上去。成易一声唿哨,身影缭动。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和那三人一一过招,然后转身向远处的树林逃去。
那三个伏魔者吃了亏,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也立刻追过去。
司徒静虚不再拖延,攥着宝芙的手,冲进无尽之塔。
“你们,商量好的?”
宝芙这时才明白,成易不是吃饱了撑着,跑来找伏魔者的茬儿。他是故意引开守塔的伏魔者,好让他们进入无尽之塔。
“成易前辈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司徒静虚不知从哪里找来“古道热肠”这个形容词,而且说得时候,表情还一本正经。
让宝芙有一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他们飞快沿着塔内的螺旋阶梯向上跑。宝芙的目光,匆匆瞥到周遭——在一片昏暗中,石梯的四面,都是被分隔的幽暗石室。
每一间石室,仅在厚重的石门上,凿出一个方寸小孔,可以和外界保持联通。
被囚禁在其中的人,可想而知,会有多么悲惨。
实在不明白,伏魔者为什么挑选这种暗无天日的牢狱,作为闭关和疗伤的地方。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