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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芙听出,戈绵语气中的失望和不甘。
戈家巫女一直认为,她们是在奉行神谕。那个关于召唤黑暗之神的预言中,独孤明是力量,阿灭是器皿。而宝芙,是祭品。现在阿灭死了,可以盛载黑暗之神的器皿,已经消失。这就代表,召唤黑暗之神的祭祀,不可能成功。
这样的结局,对戈绵的打击,绝对是极为沉重。
甚至对戈家,都是一种讽刺。
也许是戈家整整一代人或者数代人的努力,从此就付诸东流。而她们更是失去了,今后为之奋斗的方向。
又沉默了良久,戈绵突然握紧手中的紫竹杖,在地上重重一敲,咬牙说出三个字。
“独——孤——明!”
第七十九夜 2篇 作伪证的人
她的话音刚落,就如平地响雷,屋中蓦地一声野兽的咆哮。
宝芙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后背霎那惊出身汗腻来。她眨眨眼,有些困惑的朝这间屋子四周看了看。
刚才那声猛兽的吼叫,绝对不是幻觉。
但是连她自己,都禁不住要嘲笑自己。这里明明只有她与戈绵两人,并没有藏着一只野兽。
“是琥珀,它醒了。”
就在这时,戈绵低哑的声音响起。
宝芙怔了怔,只见戈绵站起身,拄着拐杖,笃笃走到那只虎咬人头纹的三足铜鼎前。她抽出发髻上的玉簪,在自己食指上,轻轻一划。
一滴血,从她指尖,滴落在那只铜鼎内。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宝芙想起,她曾见过戈良用自己的血,召唤铜镜中的镜灵。伏魔族长老司徒炎的先祖司徒厉说过,戈家巫女,都拥有召唤暗灵的本领。她们会终身饲养自己召唤的暗灵,并且以暗灵为伴侣,不再缔结俗世婚姻。
于是她登时明白,戈绵此刻要召唤的,怕是一只鼎灵。
戈良的镜灵是一条蛇,宝芙不禁好奇,戈绵的鼎灵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那尊铜鼎的单只耳廓上,忽的涌出一线白色光华。那道白光,仿佛一滴水,溅落在地,四散粉碎。
而那些悬浮在空中,宛若荧光粉般的细末,竟然并不消失,而是渐渐凝聚成形。
宝芙耳畔,刹那间又是一声振聋发聩,悚然惊心的嘶吼。
她的鬓发在一霎,被股膻风,吹得朝后飘拂。而她连惊叫,都无法发出,只是瞪大眼睛,注视着那头突然出现在屋中,距离自己只有咫尺的吊睛猛虎。
这头身躯庞大,威风凛凛的白色老虎,正是那道从铜鼎中发出的光芒,幻化生成。宝芙瞥了一眼铜鼎,只见铜鼎耳廓上的纹饰中,原本有四只雕刻的老虎,此刻居然只剩下三只。那第四只老虎,必定就是这头,正用一双琥珀色眼睛,盯着她的大家伙。
此刻,它正对宝芙张开血盆大嘴,似乎是想将她一口吞掉。
宝芙退一步,那只白虎便逼进一步。白虎的鼻息,都喷到了她的脸颊上。只要它轻轻一探爪,便可以轻易撕下宝芙的脑袋。宝芙一面小心翼翼后退,一面低声道。
“快叫……快叫你的老虎走开!”
“琥珀被我家先祖收进这鼎之前,是连恶兽饕餮都畏惧的暗灵,噬人无数……”戈绵却理也不理宝芙,返身走回,重新坐在椅子上。她双手轻抚着那只紫竹杖,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失落,低声道,“……如今我的灵力,也只能唤出四只鼎灵中的琥珀。我家那位先祖当年,却能一举降服四只鼎灵,她真是个少有的天才……”
“……那拜托你,学学你家先祖,把这只老虎收进鼎去好不好?”
宝芙已经退到墙角,再也无处可退。
“但她做了蠢事……”戈绵依然沉浸在回忆中,自顾自的述说,“……她迷上了有妇之夫,不但失去一身异秉,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丢了。”
“真是前车之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做第三者……”
宝芙眼看着那只白虎,缓步朝自己走来,直感到腿肚子发软。
“戈君,本来是继我先祖之后,戈家百年不遇,另一个最有天赋的首领继承人……”戈绵的语调,这时变得低沉、愤懑、略带一丝悲凉,“我对她的期望,是最高的……”
“……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这件事您没听说过吗,奶奶?”
现在,宝芙已经相信,戈秋给她的警告了。
也许戈绵这性情怪癖的老太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她。戈君怀孕的事,应该令戈绵已经震怒到,会毫不犹豫杀个人来泄愤的地步。
而她很可能就是这个不幸撞到枪口上的倒霉鬼。
因为那头白虎,这时已经停步在她面前,对她昂头张开大口,发出一声,令人肝胆欲裂的怒吼。
不过正当宝芙以为,自己会被虎爪和虎牙,干净利落的,分理成排骨和五花肉时,那头名叫琥珀的鼎灵,却突然安静下来。
原来是戈绵高高瘦瘦,笔挺如树的身影,这时站到琥珀身旁。
对宝芙凶相毕露的琥珀,在戈绵面前,却如一只温良恭顺的大猫。它对戈绵摇晃着硕大的脑袋,抖抖浑身的皮毛,一副讨好邀宠的模样。
戈绵那双清遽幽深的眸子,动也不动,直勾勾盯着宝芙。
宝芙被她看得,头皮乍起,一颗颗凿栗。
就在这时,戈绵低声开口。
“你怎么看,也只是中人之姿,不明白僵尸太子,怎么会看上你?”
“他……大概是看走眼了。”
宝芙嘴角,微微泛起一个苦笑。
其实,连她自己也经常自问。她有哪点好,值得独孤明,对她倾情付出。他身边环绕的那些女人,忠诚如莫难,出类拔萃如黎雪瞳。她们个个,都比她优秀,都比她闪耀。有时她真想撬开独孤明的脑袋看看,他那么聪明的人,到底是什么地方官能失调。
居然把她当做宝。
“戈君这丫头,被她那对蠢爹蠢娘惯坏了。”戈绵这时深深叹了口气,“我该让她从小就跟我闭关修行。真没料到,她这么清醒的孩子,还是会被男人引诱,而且竟然和你……”
“我和僵尸太子……已经结束了!”
宝芙立刻回答。
她当然明白,戈绵是在试探。
好在,她此刻的回答,算不上是说谎。
她已经这样毫无转圜的余地,离开了独孤明。应该再也没有可能回到他身边。因为,她会管住自己的双脚,不让自己,再朝他走一步。
“也是,男女之间的爱情,本来就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邪火。火熄灭了,连剩下的灰都令人厌烦。”戈绵凝视着宝芙,淡淡道,“比起你这样的露水,我家孙女和僵尸太子的姻缘,应该才是真命。”
“你……说什么?!”
宝芙将戈绵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听进耳中。就觉得,好像是一把刀一把刀,狠狠砍在她心房。
“我不会让戈君,重蹈我家先祖的覆辙!”戈绵大声道,“未婚先孕,就已经丢尽了我们戈家的脸。我不能让她这辈子,再做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单亲妈妈,我要让独孤明娶她!”
宝芙彻底懵了。
她怔怔望着戈绵,嘴巴仿佛被强力胶黏住,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然而,却又是一个极坏极坏的消息。
如果戈绵真的肯这么通情达理,放过戈君,那的确是值得庆贺。
但是,她竟然要让戈君,嫁给独孤明……
宝芙只觉得脑袋一紧一松,全身的血,似乎都涌向那里。她一时间,什么也不能思考。甚至就像所有的感官坏死,是喜、是忧、是恐惧还是紧张,是痛苦还是难过,她都已经完全不能体会。
戈绵两道清冷的目光,这时紧紧盯着她。
“怎么,你反对?”
第七十九夜 3篇 伴虎
“是,我反对!”
宝芙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呼好险。
她差点儿,就中了戈绵这老巫婆的攻心计。
戈绵这辈子过的桥,比她宋宝芙和戈君加起来走的路还要多。她们玩的哪点儿小伎俩,在戈绵看来,自然洞若观火。
如果宝芙对戈君嫁给独孤明,没有任何异议,才有虚情作假之嫌。
戈绵的紫竹杖,在宝芙身旁的墙壁上轻轻一点。那头白虎喉中打了个喯儿,一头径直抵向宝芙。
宝芙只感到,白虎铜丝般尖锐扎人的胡须,都已经戳到她脸上。
这时只听戈绵幽幽的声音响起。
“你凭什么反对?”
“僵尸太子不会娶她的……”宝芙想都不用想,就举出一个最好的理由,“……因为,因为他有老婆了!”
独孤明已经在世人面前,宣布黎雪瞳是他的妻子。
她就不信这个邪,戈绵会把自己如花似玉的亲孙女,塞给一个已婚男人做二房。
戈绵听到宝芙说什么,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只是露出丝不以为然,淡淡道。
“越是强大的雄性,就越难专情,这本来就是生物都遵守的定律——独孤明有老婆又怎样,我家孙女无论哪一方面的条件,都不会输给任何人。”
“奶奶……您未免也太没有原则了……”
宝芙感到事态,大有越来越混乱之势。她意想不到,戈绵这样一位统领全族的堂堂大家之长,竟然会开明到,允许自己的孙女嫁给有妇之夫。
“做事太认死理的人,最后一定会自己躲在角落里哭泣……”戈绵冷然瞥了宝芙一眼,“我怎么可能真的蠢到,连僵尸太子的骨血都不珍惜。”
“您……不会是要……”
宝芙看到戈绵那阴兀兀的表情,脑中飕地,冒出一个冰凉可怕的念头。
“金蝉的纯血,和人类结合,可以生出强大的半寐甲……”戈绵唇角微微牵动,露出丝冷酷笑意,“独孤灭死了,用来唤醒黑暗之神的器皿也消失了。我虽然不能让他复活,但也许可以得到一个新的器皿。”
被戈绵脸上那充满期冀,又略带几分狂热的神情,嚇得呆住。
过了片刻,宝芙才嗫嗫开口。
“你竟然想——不,你不能……那也是你的后代!”
“那是,用来盛载黑暗之神的器皿!”戈绵那双幽遽清凌的眼睛,直直凝视着宝芙,低声道,“等金蝉僵尸和我孙女混血的孩子一生下来,我就可以继续完成,戈家的千古之业——至于你,在那孩子出生之前,请留在这里做客吧。”
话音一落,戈绵转身拄着拐杖,便朝门口走去。
那头巨大的白虎,这时在宝芙的面前,静静卧躺下来。一双纯黄琥珀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宝芙。那种野兽与生俱来的,嗜杀眼神,使宝芙明白,她决不能轻举妄动。
她已经被戈绵软禁了。
一想到戈绵竟要用戈君腹中的小生命,去做盛载黑暗之神的器皿。宝芙便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将真相,告诉戈绵。
就在这时戈绵的身影定了定,似乎是觉出宝芙的异样,她回头朝宝芙看过来,等着宝芙开口。
宝芙看到,戈绵那双冷静中又不乏狡诈,深遽中又隐藏着幽森的眸子,顿时心意落定。
她必须继续瞒天过海。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确保,戈君和她肚子里的宝贝能够平安。
朝戈绵咧咧嘴,皮笑肉不笑,宝芙低声央求道。
“奶奶,我想嘘嘘,可不可以去厕所?”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戈绵眸底,在一霎划过道失望。
“既然你是客人,一切自便。”戈绵冷着脸道,“不过琥珀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
她手中那根紫竹杖,在地上重重顿了一下。
宝芙只觉得眼前一团白光,骤然闪耀,然后她后背和臀部,立刻撞到地上。一阵骨头似乎都折断的剧痛,使她哼出声。她只觉得胸口和脖颈,被什么巨大又锋利的东西,牢牢压住。
当她的眼睛,对上两颗略透出荧荧绿光,又大又圆,宛如黄色玻璃球的眼珠时。她明白了,那卡得她几乎喘不上气,锋利如刃的东西,是琥珀爪上的钩甲。
这只畜生只要稍稍再使一下力,就可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