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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焦急旁观的飞飞,顿时明白,这是因为元祖的咒力和宝芙的力量互相抗衡,导致周围的建筑物开始共震。他凝视着宝芙,没想到她柔弱的身躯里,竟然潜藏着如此巨大的破坏力。但是,此刻的她,似乎也正承受着难以承受的折磨。她的脸色煞白,嘴唇乌青,眼神已经接近狂乱。
这一霎,他脑袋里,封神之脉狼申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救她……”
第一百一十四夜 2篇 温柔的最后
“……救她……她……要成魔……”
封神之脉狼申的声音,充满焦燥不安。
飞飞当即明白,宝芙此刻面临着,她人生中最大的危险。
否则,狼申这家伙不会在今天,屡屡直接和他进行脑波交流。
宝芙体内的力量和那些元祖相同,应该也是一种类似于咒力的精神念力。但此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她,更不会知道,该如何使用这种力量。
身为伏魔者的他最清楚,这种强大却没有方向的力量,很可能会使她迷失本性,从此误入罪恶歧途。
对飞飞来说,要他宰了一只庞大怪兽或是敲掉只僵尸的脑袋,都不是难事,但对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力量,他束手无策。
“我该怎么做?”
“……你知道的,做你最想做的……”
该死的狼申,又在说这种模棱两可,却毫无任何意义的废话 。
他最想做的——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把掌管命运的那个混蛋揍一顿。他不明白,宝芙究竟做错了什么,命运对她,如此残酷不公。
她只是个普通女孩,本该过着最普通的生活。
不是他看扁她,以她的能力和智商,最多也就是应付区区几门功课,拐一个老实巴交,绝对不会欺负她的普通男朋友。
无论是独孤明还是阿灭,都不适合她……也包括他自己。
想到这里,飞飞忽然愕住。
一个他从未有过的念头,从心底涌出。那是一个。他从未认真考虑过的问题,如果他真的得到宝芙,他能给她什么呢。
她并不是颗甜美的果子,只要将果汁榨尽吮干。便可任意丢弃。
在他没有准备好,该如何保护她的美丽不使之褪色,该如何保护她的笑容永远灿烂时——他必须祝福她,在最适合她的土壤里绽放。
即使,她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中……绽放。
凝望着宝芙那张痛苦到极点,濒临疯狂的脸庞。他迅速扑过去,用自己的肩膀和脊背,替她遮挡住,摇摇欲坠的天花板上,那些雪屑般簌簌堕落的灰渣。
她从他臂膀里抬起头,惊讶而迷惘的看着他。
飞飞用手指揩去,沾在她脸颊上的灰和污渍,凝视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他忽然感到一种,他这辈子从没有过的严肃和紧张。
“……我。不是没有界限的男人……”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嗓音嘶哑,“……狼申他——你五百年前救过他,他欠你的恩情,所以……”
“……”
宝芙凝视着这个名叫狼飞飞的男人。
他棱角分明。洋溢着阳刚气息的英俊脸庞,此刻眉梢眼角,却处处都透露出,一股只该在青涩少年脸上看见的羞怯。
她费力地想,为什么她伤害了他,他却没有生气,还像堵安全的壁垒,为她挡住坠落的碎石和灰尘。
不过,这种被人呵护和珍重的感觉,让她感到很舒服很舒服。舒服得想要阖上眼睛……
但还是好痛!那些心灵和身体一样狰狞的元祖,还在对她施咒。她不能就此作罢,就算释放出所有的愤怒和恨,就算自己的身体碎裂开,就算真的化身恶魔。她也要毁掉他们。她挣扎着,想要脱离飞飞的怀抱。
他的双臂,却将她搂得更紧。她耳畔,蓦然传来他带着乞求的声音。
“宝芙,这一次别拒绝我——只有……这一次。”…
她被他暗哑声音中,那股低低感伤震动。
有点奇怪,他仿佛在和她说再见。可明明是如此紧密的拥抱,为什么却弥漫着一股离别的意味。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感到他两片嘴唇,温柔滑过她脖颈。
那是一个被蝴蝶翅膀触碰般,轻柔的吻。稍微流连辗转,便绵延落到她的脸颊。那种无法言喻的悸动,让她止不住浑身微微颤栗。遽然,她睁大眼睛,因为他的嘴唇,已经覆盖住她的嘴唇。
一股仿佛天籁,平静而宁和的力量,骤然潮水般包裹她 。
这股力量,正来自抱着她的这个男人。他深深吻着她,与她唇齿缠绵,将这种力量,源源不断输送到她身体里。她的身体,仿佛海绵吸水,贪婪如渴地汲取着这种力量……身体逐渐不再觉得疼痛,胸中那股翻腾的怒火,也慢慢熄灭。
缓缓阖上眼睛,她耳畔是飞鸟翕动羽翼般的沙沙声。那是这座大殿,正像个沉睡千年后苏醒的人,在抖落身上的尘垢。
她觉得自己,正从一个漫长的迷梦中走出。
在梦中,她丢失了自己,四处寻找自己,像个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孩子。
……本不该如此。她还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做,她还有很重要的人,在等着她回去。
血色钻石闪耀,犹如一个男人,凄艳猩红的眸子。
……独孤明……
她头脑中喧嚣的吵嚷声,杂乱无序的画面,忽然在一霎完整联通——她全部想起来了。
噗通、噗通、噗通。
一个静静的,宛如落雪般的心跳声,也在这一霎停止。
宝芙忽然感到,紧拥着她的那两条坚实臂膊,松了开来。他在离开的最后刹那,握住她的手,把一个坚硬的东西,塞进她手中。
她看到,浑身被白色石屑覆盖,就像落满雪花的他,无声倒在地上。这个男人的名字,立即从她唇间逸出。
“飞飞……”
但他已经失去知觉,没有回答她。她跪下来,让他的头枕在她大腿上。她张开手,看到他放进她手心的东西,是那枚血钻。他在最后一刹,也没有忘记,将她和独孤明的这枚婚约信物,归还给她。握紧那枚尚留有他余温的血钻,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一面轻轻拍打着他的面颊,她一面呼唤着他的名字,期待他尽快醒来。
具体发生的事,她还不太清楚。
但她隐隐约约知道,飞飞的昏迷,和她的清醒有关。可令她恐慌的是,他的心跳,此刻已经停止。
“没用了……”一个哽咽,无法抑制悲痛的声音传来,“……二师兄,他把体内封神之脉的力量都耗尽了……”
宝芙抬起头,看到林悠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跪下来凝视着飞飞。林悠美那张漂亮的脸,此刻被泪水模糊,苍白得令人心碎。
她径自背起飞飞,朝大殿中央的祭台上走去。
宝芙注视着她的背影。林悠美的短短片语,让她想起,刚才飞飞吻她时,那股灌入她身体里的温柔力量。原来,那就是封神之脉的力量。
这么说,是飞飞牺牲自己,用封神之脉的力量,帮助她恢复神智。
轰鸣声响,这座由巨大花岗石筑造的大殿,仍然在瑟瑟颤动。这可怕的恶果,不仅仅是那些元祖造成的,也是刚才那个,处于混沌状态中的她,造成的。
假如刚才那一霎,她彻底丧失,失去理性和良知。那么或许,她将永远沦为一个魔怪,再也无法回到,宋宝芙的生活。
站起来,她转身看着,那些正用畏惧和仇恨目光,凝视着她的元祖。
一颗泪珠,从她脸庞倏然滑落,她低声道。
“你们,想怎么死?”
第一百一十四夜 3篇 元祖之谜
刚才那场残酷的对抗,使数百位元祖疲惫不堪,东倒西歪。
而宝芙依然挺身直立。此刻,这座大殿中并没有风,但她一头黑发,微微飘翻激荡。身上薄裙虽然破烂不堪,勉强蔽体,娇弱身躯,却迸发出不容藐视的震慑气息 。犹如一位君临世界的王女。
谁输谁赢,迥然分明。
那些元祖自知死期将至,却没有懊悔之意,不知是谁大声说。
“魔女,动手吧——我们是你最后的族裔,看来命中注定,我们要灭亡在你手里。”
宝芙怔了怔,她的视线,和那些元祖充满绝望与哀伤的视线交汇,忽然意识到:他们的确是她的族人,和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
从她原本平凡宁静的生活,被改变那天起,她就一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经历这么多艰辛险阻,她终于伸手触及,秘密尽头。
然而,她却发现,真相对她,已经不那么重要。
暮宫里昏迷不醒的独孤明,不知在何处忍受折磨的阿灭,为了唤醒她而献出生命的飞飞……以及,许多许多,被卷入这场灾难,无辜死去的人们。
她此刻恍然大悟,这些宝贵的生命……这些她所珍爱的人,才是对她最重要的。
不想他们继续为她流血,不想他们再继续因她受到伤害。
和从前那个柔弱无助的她不同。现在的她,拥有不依赖任何人的力量。她必须用这种力量保护他们。
结束这一切灾难。
而立即就杀死所有元祖,为飞飞报仇或是发泄愤恨,不能解决任何事。
“为什么……”她冷静下来,蹙了蹙眉头,注视着那位说话的元祖。“……为什么我要杀死你们。你们要杀死我?”
像是在问那位元祖,又像是在问自己。
那元祖凝视宝芙片刻,指指宝芙身后那座水波荡漾的清池,脸上露出辛酸又苦涩的笑容。
“……其实,你不杀我们,我们也没多少时间了——每个月,不在神水里按时浸泡。我们的身体就会腐烂,随时都可能变成灰。”
宝芙终于明白,元祖从人类中挑选男女,用他们培育后代的原因。
一个即将灭绝的种族,当然会竭力留存苗裔。
她的目光,落到那些变成新型僵尸的男人和女人身上。此刻他们停止野兽般的茭欢行为,三三两两缩抱成一团。满脸都是恐惧和困惑。她明白。这些可怜人已经恢复清醒。他们身体发生的变化,肯定令他们难以接受。
而最恐怖的是,他们的人生会因此骤然缩短。他们将在毫无预防的某一时刻,发狂至死。
元祖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值得原谅的借口。
想到爸爸宋子墨也是一只新型僵尸,宝芙忍住胸中愤怒。抱着线希望,问那位元祖。
“没有办法。挽救他们吗?”
“那水里,有神的意志啊……”那位元祖看着宝芙,眼中露出讥嘲之色,随即他便调转目光,望着那池清水,发出古怪的低笑声,“……谁能逆转,神的决定呢?”
宝芙望着那池水,只觉得一阵沁湿凉意,直透面颊。
她登时愕住,因为她发现,她人忽然已经,站在那座水池岸边。
这又是一个惊喜:除了强大的精神念力,她竟然可以身随意动,随心到达她想到达的地方 。
低头看着,池中清澈见底,纯净透明如玻璃的水,她心脏蓦地一阵紧缩抽搐。…
摁住嘭嘭急鼓般作响的胸口,她慌忙后退几步。这看似普通的水,绝不简单,她分明从里面,感受到一股奇特的东西。
她也无法区分,那到底是一股力量,还是一股情绪。
但她的心,受到召唤似的,感到悲凉,感到被绝望和愤怒的阴霾,深深笼罩。难怪,龙汐曾说过,这种水被称作:元祖的叹息。
宝芙甦醒时,头脑中那些凌乱的片段,已经告诉她,她也喝过元祖的叹息——这种水,就是关马所说的神水,也就是将人类转变成新型僵尸的恶之源。
但,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定了定神,扭头望着那些元祖。
“我没有……为什么我没有……”
“你发现了,是么?”一位年纪比其他人略长的元祖,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淡然开口,“我们和你,却不一样……”他拍拍自己胸膛心脏所在的部位,低声道,“我们,和那些嗜血的家伙,同时被造。但从被造那天起,我们就只是低贱奴仆。那女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