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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下身,在红汪汪泛着玛瑙光泽的海面上,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一霎,她嚇得心跳静止
微微起伏晃动,鳞光闪闪的血红镜面上的女人,不是她,是另一张脸。
贪婪的,欲壑难平的,丑陋的脸。
“宝芙,这不是你,绝不是……”
低沉沙哑的男子声音,这时仿佛从天外劈进这世界的一道光,突然划过她脑海。她的头,被这道光刺得有些晕眩。她愕然地想着,他的声音为什么如此焦急。
这时宝芙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幻清晰,不再是那片令人疯魔的猩红,依然是昏黑的地下。她醒悟,自己刚才那短短一刹,必定是神游了。她此刻还在永夜岛第七层,她被连接在那扇作为祭台的神秘石门上。这扇石门使存在于不知何处的黑暗力量,通过她的身体释放。因此她被变成恶魔,从她身体里生出的黑色蛇蔓,正在残害被困在第七层的僵尸。
她刚才差点就杀死僵尸女王黎雪瞳,但黎雪瞳现在却还没有死。
因为一个面色雪白到极点的俊美男人,正抱着濒临昏迷的黎雪瞳,将他的血喂给她。金蝉玉尸的血,在亡魂族是最上乘的补品。而黎雪瞳也已成为金蝉血统,所以独孤明的血此时不会毒死她,反而还能救她一命。
看到黎雪瞳还活着,宝芙心里的愧疚和罪恶,登时减轻一半。
她喉咙哽动,发出嘶哑的,自己几乎都辨不出的声音。
“明,离开我。”
听到她的声音,独孤明漆黑眸中,霎那现出狂喜。他盯着她的脸庞,沉声敦促。
“不要怕,宝芙,把门打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夜 2篇 她的开启式
宝芙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是不相信独孤明会这样说。
或亡魂族僵尸,或伏魔者。每个自觉抑或不自觉被卷入这件事的人,奋斗拼搏,流血牺牲。大家都只为一个共同目标:阻止黑暗之神降临。
可是,身为僵尸太子的独孤明,竟要求黑暗之门开启。
宝芙凝视着独孤明那张依然岑寂的脸庞,好想痛骂他一顿,想给他一巴掌,将他摇醒。僵尸太子素来傲人的理智,似乎已化成乌影离他远去。他不该如此愚蠢的,他的选择,等于是为一个比肥皂泡还要渺茫的幻想,与全世界为敌。
连宝芙自己都没有奢望,黑暗真正降临的那一刻,自己还能存在。
眼睛刺痛,眼角有呛热的液体分泌出,顺着干涩的脸颊滚落。她忍住腹中腾升的饥饿感,只要她尽量不去注意那种感觉,从她身体里孳生的黑色蛇蔓,就会暂时没有明确的攻击方向,按兵不动。
“……明,走……”眼泪流尽嘴巴里,淡淡的咸味,刺激着宝芙好不容易按捺住的食欲,“……和灭一起……”
吸取阿灭血液的黑色蛇蔓,没有像对待其它僵尸那样,立刻将阿灭吸干,阿灭只是暂时失去意识。宝芙也不清楚,这是出于黑暗力量的意志,还是出于她的意志。黑暗力量必须借助她的身体,或许多多少少,也会受到她微弱的影响。
她甚至能察觉出,缚住阿灭的黑色蛇蔓,在略略松动。
这是最后一线生机,只要独孤明和阿灭能设法逃脱。她就会天真地觉得,一切都还有希望。这是她此刻的愁苦灰暗中,唯一一丝甜蜜慰藉。
独孤明撒开手,依靠在他怀中尚未甦醒的黎雪瞳,霎时如同铅块般堕下去。然后他抬起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宝芙,嘴角浮起淡淡微笑。
这一霎,宝芙忽然有种和独孤明心意相通的感觉,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只想立刻阻止他的疯狂,但她还来不及行动,就感到浑身重重一颤。心脏好像突然被一只手攥住。这种死亡般的感觉瞬间包裹住她全身,她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她的脊背贴在冰冷粗粝的石门上,感到有一股力量正使劲拉拽她。她整个人,似乎在陷进那扇古怪的石门。
这不是错觉。而是一桩真实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她的毛发,皮肤,肌肉和骨骼,正逐渐融入没有温度的坚硬石头。一个恐怖至极的念头,划过她仓皇空白的大脑:她,在变成石头。
除了从她身体里延伸出的黑色蛇蔓,她身体的其余部分。也就是她本人,正在成为那扇石门的一部分。
一阵充满奇异魅惑的诵咒声,清晰透过她的耳膜。
宝芙觉得荒唐。她都已经要变成石头,耳朵却还能听得到。那嘶哑低沉,宛如耄耄老妪的声音,是莫玛的。莫玛此刻正盘膝坐在石门下,伸开双臂,艳丽如春花的脸庞上。神色肃穆庄严,那双猫瞳熠熠生辉。戈琳琅与她背靠背坐着。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浑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与莫玛形成鲜明对比。这情形更奇怪,身体和石头化为一体,宝芙发现她的眼睛却依然能够看得见,并且视域变得宽广无比,可以看见所有。
石壁下,随着莫玛的低声诵念,一些僵尸的身体忽然开始燃起幽蓝色火焰,他们正是那些喝过血墙之血的僵尸。…
这些可怜的僵尸,仿佛被魔力控制或是催眠,直到他们在幽蓝色火焰中烧为灰烬,也始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大概,从他们啜饮血墙之血时,他们的生命便已经被夺走,成为没有知觉的木胎泥偶。
那些幽蓝色火焰并没有熄灭,而是以野火燎原的势态,在第七层地道中蔓延。
而还活着的人,不管是伏魔者还是僵尸,这时都簇挨拥挤在一起,躲在岩壁下的阴影中,惊畏地注视着发生的事。
宝芙从他们每个人的瞳孔里,可以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她果真已和石门溶合,像一座浑若天成,镶嵌在岩石中的少女浮雕。每一根发丝,五官眉目,无不清晰宛然,然而看上去却已是毫无生命迹象的石头。
“宝芙!”
年轻女子悲哀的恸哭,伴随着莫玛的低哑咒诵,飘进宝芙耳朵。宝芙看到戈君抱着雷铭心,失魂落魄站在幽影中,疲惫脸庞上满是泪痕。比她高大几乎一倍的雷赤乌立在她身后,仿佛一堵为她遮风蔽雨的墙。
火焰快要包围他们,几簇蓝色火舌爬上成易衣襟,莫难手疾眼快,将他背后的火拍熄,不过代价是她的半截手掌被烧成枯焦。
宝芙清楚,地道里这些人撑不了多久,他们最终会被烈火吞噬,因为这是衡的计划。所有进入永夜岛第七层的人,都进入衡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他要将他们全部做为祭品,来取悦黑暗之神。
此刻,衡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悬宕在半空,衣袍微微拂动。他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仙人,欣赏着这末日般的景象,欣赏着人们的恐惧。
“不喜欢这结局?”这看似温和无害的男人,仿佛宝芙肚子里的蛔虫,看着凝固在石门中的她,“那就继续吸收钥匙,你彻底和另一把钥匙结合时,就能改变。”
另一把钥匙……宝芙感到自己那颗依然跳动的心,在石质的坚硬躯壳里哆嗦一下,她的目光落在阿灭身上。
阿灭这时已经醒了,他苍白脸庞上,那双和独孤明一样漆黑,一样深遽的眼睛,正望着她。
与他目光相接的一刹,宝芙明白,阿灭早已知道这个真相。
他就是另一把黑暗之匙。
独孤明自从得到那幅画,应该就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不过,和他同血同脉的弟弟阿灭,依旧一如既往,自己得出这个答案。
“我的两个儿子……”衡这时也将视线,转移到阿灭身上,嗟叹着,“……本来就不是随便生出来的东西——我早该想到,明一直想杀了你,并不只是因为你会破坏黑暗之门,你的作用,比那还要大……”
宝芙惊恐地感到,自己体内那股饥饿,又翻腾上来,她根本已经无力遏制。
是的,就是她,她想要抓牢眼前这黑发黑眸,苍白英俊的男子,将他从头到脚都吞吃入腹。
就在她头脑中涌出这念头的时候,她感到一股炽热,从她的嘴唇传递到她全身。
她有些弄不清了,为什么她的身体成为石门的一部分,感官却更为敏锐。即使被触碰到一根最纤细的头发丝,就连身体最末端的脚趾头,也仿佛被同时触摸。
如同现在,阿灭亲吻的,明明只是她的唇。她却觉得,自己这副石头身躯,整个儿的都在他的唇齿辗压间,发热,滚烫,融化。
是她腹中的黑色蛇蔓,把他拖过来的,可她凝固的身体无法动弹。所以,她现在并没有在吞吃他。
那么,是他在吞吃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夜 3篇 两人地狱
脑袋还是懵的,四肢酸痛发麻,浸进鼻子里的草腥和土臭,告诉宝芙这不是幻觉。
她已经不在那座幽暗燥热的地道,她已经离开那座地狱,永夜岛第七层。
微风拂过面颊,带来丝缕令人贪恋的清凉,也带回她的思绪,让她可以仔细慎重地在脑海中整理那些混乱的事。
她和阿灭*了。
这是一件无可解释的事,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合理。
那时,她是块石头。那时,她和阿灭周围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时,是最不该发生这种事的时候。
她还记得石壁下燃烧的幽蓝色火焰。那些火焰和地邪发出的火焰一样,弥漫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忧伤。火苗噼里啪啦作响,却仍没有淹盖黑暗巫女莫玛的古怪吟咏。
莫玛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尖锐,里面渗透一种令人焦灼不安的兴奋。
那些古怪的音节,就像吸血水蛭一样,一字一字硬是钻进宝芙耳膜,搅得她脑袋胀痛。她在那一霎,似乎能听懂莫玛嘴里那些声音,莫玛在疯子般嘶喊着:“……无人识吾!无人知吾!吾亦初始,吾亦终结,吾囚于轮回……”
这是一堆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胡言乱语,甚至算不上是诅咒。
宝芙没有再去继续注意莫玛,因为她自己的身体,这时仿佛被火灼烧着。分明是化作石头的身体,却因体内的空虚和渴望,受到异样煎熬。她腹中的黑色蛇蔓,此时已蓬勃张开。宛如一张由黑色荆棘条织成的伞盖,笼罩在整座石门上,将她和阿灭包裹起来,与外界隔绝。
这就是黑暗之神的意志么,她已无法分辨。或者这只是她自己的意愿……
她明显地察觉到,随着她内心*节节攀升,阿灭的身体也逐渐陷入石门。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种诡异力量,促使这种情形发生。一个血肉之躯的男人,紧搂住一个石头女郎。她看似是尊冰冷没有知觉的石像。然而在他疯狂痴缠中,她能眨动眼睛,缓慢地抬起腰部,给予他微弱却热情的回应。他的身子渐渐下沉,和她黏合得更密贴。就像是被她无声无息拖入石头中。他圈住她腰肢的手臂,已开始失去血色光泽,变得坚硬发灰,似乎正在和她融为一体。但即使如此,他却如攻城掠地的勇士,没有半步退缩。
宝芙心头飘过最后一丝清明:……她是黑暗之匙,阿灭也是黑暗之匙。如果完成祭祀令黑暗之神降临的方式,就是两把黑暗之匙合二为一。那么就表明。她和阿灭最终也会消失。
不再有阿灭,不再有她,他和她互相融入彼此。骨与骨同销,魂与魂俱焚。
黑暗之神,为什么偏要以这种契机进入这个世界。她脑子里一霎浮现,独孤明那张雪白俊美的脸庞,噙着淡淡微笑的嘴角。
她想到他要做的事。
为了能够得到那样一个机会,他处心积虑。几乎可以牺牲一切为代价。这代价也包括,他现在亲眼看着。她和阿灭。
脸颊上传来令人心尖颤栗的温柔,是阿灭略微干燥的嘴唇。吮去她的泪痕。
宝芙凝视着阿灭削瘦,轮廓清秀干净的脸庞。此刻此时,恍若隔世。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看过他。
透过蛇蔓缝隙飘进的昏暗光芒,她足以看清他黝黯的眼眸。
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嘴唇,她的渴望和贪婪,都清清楚楚映在他眼底。他这双目光犀利如刀锋的眼睛,其实早已将她看得如此透彻。从他们初遇之时,他便已看到她和他的宿命,但他还是牵住她的手。他看到她心里独孤明的影子,也没有挪开他的视线。他看到她的软弱,她的摇摆不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