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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感到每一点细枝末叶中,渗入骨髓的缠绵与痴狂。
不过,宝芙想,这个名叫如夜的女人,把她从2011年的时空,突然扯进这座五百多年前的定国将军府听墙角,应该不是为了单单向她炫耀,她老公的床技有多高超。
通过之前一番简短的交谈,宝芙已经得知,这个突然钻进自己脑中的少女如夜,是雷赤乌的第三位夫人,前两任都在很早之前就往生了。
前两任不能自怪命短,只怪她们嫁人时没弄清状况,嫁了个命太长又青春永驻的僵尸老公。
刚刚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半掩的竹牖下,那亘古不变的原始韵律,又飘了出来,宝芙赶紧堵住耳朵。
雨都下了,地都干了。
太阳都落山了,月亮都躲进乌云中了。
可是,屋里那两人,到底是有完还是没完。
“如夜,你能不能闭上嘴!”
“那是五百年前的我,我可管不了。”沉默了好久的如夜,不以为然,带着几分沾沾自喜道,“在床上不叫,还是好女人吗——啊!真的好怀念,被他强壮的双臂,抱住的感觉……”
此路不通,宝芙还是决定换个话题,否则她真的会疯。
“大姐,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我能帮就帮,帮不了就给你加个油好不?我爸还等着我回去送医院呢,我家还有两只僵尸,一只就是你家好老公,他这会儿说不定都要把我下锅干煸了。”
刚才如夜告诉宝芙,她只是神魂在古代而已,而她的肉身,此刻还留在2011年北京那座厂房式的工作室兼住所。
一想到自己无魂无主的身体,此刻只能任由雷赤乌这只嗜血僵尸宰割,宝芙就不寒而栗,如坐针毡。
早知道有一天可能被僵尸当成人肉饼干果腹,就砸钱买个高额人寿保险。早知道会遇到僵尸,当初就说什么也不会去看独孤明的画展。
“放心,和你的灵魂链接时,我也和雷赤乌的脑波链接上了,2011年的他已经被我催眠,不会伤害你。”
“你确定?”
“我们此刻在‘网’中,你所感觉到的时间,在现实世界,不过只是短短几秒中,我保证,只要你乖乖听我的,在你回家之前,雷赤乌绝对没有醒来。”
虽然如夜已经给宝芙解释过,网是什么,但宝芙还是很头痛听到这种超出她理解范围的语言。
如夜说,此网非彼网。
“这个网,是我们非自然界,用来称呼另一个人类肉眼看不见,但是某些人,偶尔可以用精神力感知的维度。”
当时,完全理解宝芙心中的惶恐和尴尬,如夜很体贴的做了简明介绍。
“也就是人类通常所说的异次元。或者说,是由过去、现在、和未来组成的一个庞大时空体系,只不过,这个网里,时间不是像线一样,一段一段的连接,而是像一张蛛网,每一件发生的事,都和过去、未来、以及周边的事物,紧密相关。”
感觉到宝芙心中的绝望,如夜更加小心翼翼的介绍。
“身为二十一世纪人,你肯定听说过史蒂芬·霍金博士的理论,每一件事,在特定的时空中,是一个点,并且有与它相对应的坐标。我们所说的网,就相当于无数个这样的坐标组成。”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欲哭无泪的宝芙,终于小声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第二想问的,她终是凭借着残存的最后一丝廉耻心,没问。那就是,史蒂芬·霍金是什么鸟?
物理课,她彻头彻尾白学了。
“我刚不是说了吗,即使我们非自然界的生命,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出入‘网’,必须找到合适的介质。”
“介质?”
又添了一个让宝芙心灵受伤的新词汇。
“比方说,你想过河,就得用桥或者船,介质就相当于,可以搭载你过河的,桥或船之类的东西。”
“我就是你的桥?”
宝芙今天总算是头回弄明白了一件事。
“唔,差不多。”
“为什么,是我?”
从如夜突然变得含糊的态度里,宝芙隐隐觉出什么不对劲儿。
“我不能告诉你,以后你自己会知道的。”
沉默了片刻,如夜说了一个根本算不上回答的回答。
“喂,少来!你不告诉我,咱们之间的合作就一笔勾销——我要把你赶出我的脑子,或是不理你!”
宝芙说到做到,她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让自己不再注意如夜。
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真的奏效,反正,大概持续了有十来分钟,她没有再听到如夜的声音。
不过,一切突然间也变得太安静了。
想想觉得不对劲,她再次睁开眼睛。
呼喇——!!!
这一睁眼,一团炙人的火焰倏地朝她劈面烧过来,差点儿就烫到她脸上。
这个如夜也太过分了,商量也不商量一声,就把她的魂灵擅自从现代拖到古代,而她不过是稍稍和她开个玩笑,这心肠歹毒的女人居然就用火把扔她。
“喂,如夜,你又在弄什么鬼?!”
宝芙气忿忿的大喊,发现此刻,自己已经不在那座幽静美丽的庭院,而是身处一间宽阔昏暗的石室。
狭小的窗户建的很高,就算是长着翅膀的鸟,如果被关进来,也会很难飞出去。
斑驳的青石墙壁上,挂着各种形状可怖,铜制或是铁制,刑具一类的东西。除此之外,宝芙不敢确定,还有一些暗色的痕迹,是不是干涸的血。
石室一角,一个巨大的饕餮铜盆中,燃烧着熊熊炭火。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好像是皮肉和油脂,被烤焦的气味。这种味道,让宝芙胃部涌起阵阵不适,想要呕吐。
而让宝芙觉得最奇怪的是,这座阴森恐怖囚室里,却在中央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典雅华美,富丽堂皇的牡丹屏风。
上面的每一朵牡丹,都是最正,最纯,最浓的大红色描就,红得鲜艳欲滴。
屏风后,影影绰绰有三个人。
就在这时,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低低叹气。
“如夜!如夜!让你用雷赤乌的手,除掉独孤明,真的是这么难吗?”
第十四夜 ③篇 花事了
男人的嗓音柔和,低醇。说话时的语调,优雅如丝竹奏鸣。
但宝芙听到他的声音时,却觉得仿佛有一条遍体冰凉的毒蛇,从自己后脊蜿蜒爬过。
那红滟滟的牡丹屏风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厉鬼。
让人望而却步。
轻轻的,几声细微,金属碰击的声音,从宝芙背后传来。她回过头,这才发现,身后的青石方砖地上,洒落一地花瓣,间杂着斑斑点点猩红。
已经枯萎,原本洁白,此刻被血污染成暗赭色的小花,很眼熟。
她的心猛地一缩,想起定国将军府中,那漫园漫腑,浓得化不开的荼縻香。
这时,蜷缩在那堆干枯的花瓣上,一个微微蠕动了几下的身影,引起宝芙的注意,根据她那野草一样,被血和秽物纠结成一团的头发,和她身上那条沾满血腥,污糟不堪的青色长裙,宝芙才分辨出,这个兽不兽,鬼不鬼,被铁寮锁住四肢的东西,是一个女人。
她的目光,抖了一下,再次停留在那条破烂肮脏的青色长裙上。
那曾经让人心驰神眩的湘江水,已经不复存在。
拿出极大的勇气,宝芙才敢把视线上挪,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的脸。不自禁的,宝芙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儿晕过去。
“想吐,对吗?”就在这时,如夜轻快的声音,再次在宝芙的脑中响起,“连我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想吐。”
“是谁——是谁干的——他,他怎么能……怎么能对你……”
宝芙深深喘了口气,才能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她把目光从那张脸上挪开,再也无法多看一眼。
在这一霎,她洞见,人性中最残忍的一面。
不明白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可以促使人对人,做出这么邪恶的事。
“……他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因为他是僵尸太子独孤明,都不能违抗的人……”
如夜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宝芙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坐在红色牡丹屏风后的模糊影子,因为受到如夜的感染,她也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寒战了一下。
“他也是僵尸?”
“对,是比独孤明太子殿下,更古老的僵尸,因为受到血之戒律的约束,他和独孤明彼此不能互相对敌,但是这个人,一直在暗中对独孤明耍手段。”
“所以他要五百年前的你,利用雷赤乌谋杀独孤明?”
宝芙终于亲眼目睹,传说中的美人计。
“雷赤乌杀不了独孤明。”如夜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明白这一点,我想,他唯一要的,是雷赤乌背叛独孤明。”
“为什么?”
这次,如夜又沉寂了,没有回答宝芙的问题。
取而代之,那个躺在角落里,因为遭到最非人的严酷刑罚,昔日的美丽风姿,已经荡然无存的如夜,轻轻开口。干渴、失血、以及过度的嚎叫,使她的嗓音嘶哑得几乎难以听清。
“……提督大人,求你……”
“如夜,就算你的花容月貌没有被毁掉,对我来说,你也不过是条大街上的母狗,没有任何资格,向我乞求任何东西。”
红色牡丹屏风后,醇和如风,带着一点淡淡嘲谑的声音响起。
“如夜愿意用这条命来求……”
遍体鳞伤的如夜,孱弱的颈子艰难的抬起,又重重落下,额头触碰着坚硬的青石地面,发出闷响。
“你的命?”牡丹屏风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如夜,没有我的允许,你根本就不会有命!别犯傻了,不要为一个转眼就会把你忘掉的男人牺牲自己——雷赤乌那块石头,既然要对独孤明那小子忠心到底,就让他干脆下黄泉去效忠吧!”
“提督大人!”如夜喉咙中,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喘,“求你饶了他,求你饶了他……”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遍又一遍,磕头如捣蒜,额头上尚未愈合的创口,再次渗出血水,在地面上留下凄艳的红色苔痕。
宝芙冲过去,伸手想要拉住如夜,不让她再这样伤害自己。
她能触碰到如夜,可是如夜却根本不受她的影响,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只是个魂灵,对这个世界,起不到任何作用。
“如夜,当你在这座厂狱里腐烂发臭的时候,雷赤乌早已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了。”
屏风后那个男人,又在笑。
“将军他不会……”
如夜抬起那张血肉模糊,溃烂不成形的脸,口唇微微翕动。
“圣上两日前已经颁旨,将华清公主指给定国将军,只待雷赤乌从边陲归来,就会完婚,华清公主虽然容貌不及你,但是皇亲国戚,身份何等尊荣。”
“……”
“昨日高丽和色目进奉了四位美姬,个个都是万里挑一,风流伶俐,善讨男人欢心,她们不但比你美,也比你年轻。我已禀明圣上,定国将军安邦治乱,劳苦功高,昨天夜里,就将四位姬人,送进定国将军府了。”
宝芙第一次,有种想砍人的冲动。
牡丹屏风后那个男人,不但歹毒,而且很贱,居然能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一个柔弱的女子,施加身心双重的折磨。
“……将军公务繁忙,无暇理会这些事……”
如夜没有觉察,自己说话的口吻,已经微带了几分失意。
“男人,只要面对年轻貌美的女人,就是在火焰刀尖上,也会奋不顾身,尤其是雷赤乌这种莽夫。”
屏风后,又传来男人的低声嗤笑。
“……将军他说过,一生一世,只对我一人……”
“男人在床第之间说的话,听听就行,不能当真。”红牡丹屏风后,那男人从容不迫,淡淡道,“如果你对雷赤乌真的重要,他为什么不赐你永生?”
幽暗的石室内,霎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