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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
就在宝芙站在一边又是挠头又是抹鼻子,露出一副垂涎欲滴,一点儿也上不了台面的神情时,阿灭径直抄起桌上的盒子,扔到宝芙的怀里,如果不是宝芙闪得快,盒子差点儿就砸中她本来就不很高的鼻子。
“什么,为什么会给我?”
“那天晚上,你毕竟帮了我……总之,这是答谢!”
阿灭不明白,为什么知道是自己送给她的东西后,这女孩脸上会露出一副好像是吞了鸭蛋般的滑稽表情。
“噢,原来是要报答救命之恩,可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至少应该起个坛,烧一注高香,再拜拜关公爷……”
“……”
在阿灭那种杀人般的眼神逼视下,宝芙识趣的打消了祭完城隍关公爷,再吃北京烤鸭,然后干一杯二锅头的想法。真是的,看来以后救人,也得挑那种稍微懂得做人道理的家伙救。她嘴里嘟嘟囔囔的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宝石红色手机时,吃了一惊。
老天有眼!
竟派人给她送来了这款XX-X5,她可是一直梦寐以求呢!
虽然不是特别响亮的国际大品牌,价钱也并非高的吓人,但宝芙有一次在商店的橱窗里看到了,就是一见钟情这种典雅的款式,虽然这个颜色有点……吞下口水,宝芙把盒子退还给阿灭。
“这个……我不能收!”
“……”
“……不不不!我当然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那天的事情,完全是巧合,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就收阿灭的东西,感觉好像做这些事真的需要报偿,好像阿灭的命,就只有一个手机这么多……”
看到阿灭沉下来的脸,宝芙忙不迭解释,只是做了一点点小事,就要接受别人如此破费的报答,她可真的承受不起。不过,为什么她越解释,就觉得阿灭的脸色越难看?
“你的手机,不是摔坏了?”
“但是……已经修好了。”
宝芙为了作证,连忙从衣兜里找出那只被紫衣王子修好的“老古董”,她没料到,原来那天夜里,阿灭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被那几个小混混摔碎的情形。
蓦地,阿灭从宝芙手中,夺过那只古董手机,他盯着那只手机,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低声自语。
“怪不得从一进这间屋子就不舒服,原来难闻的气味,是从这上面发出来的。”
“难闻的气味儿,我怎么没闻到?胡说!虽然我这几天没空打扫卫生,可也不至于有什么味儿吧……”
宝芙慌忙抬起胳膊,闻闻自己身上某个隐蔽的部位,只是三天没洗澡而已,难道就臭了?果然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青春期啊。
咔嚓一声脆响,就在这时,那只陪伴了宝芙四五个年头的古董手机,在阿灭的掌中,化为一堆金属和塑料碎片。
被骇到已经灵魂出窍的宝芙,眼睁睁的看着阿灭从那堆碎片中,取出自己的SIM卡,装入红色的新手机中。
在那一霎,她只是想,强行破坏他人的手机,是不是也该算作暴力犯罪。
然后,很自然的,她就发出了高分贝的尖叫。
但是受到刺激的原因,宝芙后来想想,自己也很惭愧,是因为那只古董手机。
其实只是一只老掉牙,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价值的破手机而已,但是宝芙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就是有一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无名火,她气得浑身发抖,刚才还像一只胆怯的小鸟,现在就变成了雌威大发的母老虎,对着阿灭大喊。
“喂,你用自己的手,挣过钱吗?”
“怎么?”
阿灭一点儿也不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像你这种穿着高级服装,上名牌学校的人,肯定自己没有汗流浃背的挣过一分钱,对不对?”
“……”
“我就知道,所以你这种人,才会浪费粮食、浪费金钱、浪费生命——随随便便弄坏别人的手机,感觉很好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懂,一分钱有多来之不易!”
“只是一只手机,没有必要说这么多吧。”
“这不单单只是手机的问题,这是人生态度的问题,你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躺在钞票上睡觉的公子哥儿,怎么可能知道……”
“包袱,给你修手机的那家伙,是不是脸白白的,长得还很帅?”
“呃——你怎么知道?”
宝芙不明白,为什么当阿灭问,给自己修手机的那家伙,是不是长得很帅时,自己竟然会脸红,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模模糊糊,宝芙脑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想法:难道自己会是因为阿灭弄坏了那个人修好的手机,才生气吗?
不过,阿灭刚才叫自己什么,什么“包袱”还是“箱子”之类的,十七年半来,竟然第一次有人敢这样称呼自己尊贵的大名,是自己听错了吗?
“包袱!”这时,阿灭更是不客气的看着宝芙,把背后的包,随意的扔在桌子上,“我这几天没地方去,在你家暂住一下。”
“你说什么?”
宝芙凝视着阿灭那张眼角上扬的俊脸,掏了掏耳朵。
“我就睡这儿。”
阿灭已经迈开长长的腿,自动自发的坐到了沙发上,就像是一只猫盘踞在自己的领地,大有一副谁也休想把他赶走的气势。
“戈君……”
事情的发展,完全令宝芙招架不住,她求救的看着好友,这时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这位正义的好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沉默不语。
“戈家的小姐,我想你明白。”
就在这时,阿灭对戈君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宝芙,我有事要回家去见爸爸,我会给你打电话,但是……”戈君走过来,用力握了握宝芙的手,“……但是在我明天赶过来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按照这个人的吩咐做。”
宝芙顺着挚交好友忧虑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的阿灭。
她登时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已经颠倒了的感觉。
“喂!”在戈君离开后,宝芙冲到盘膝坐在沙发上,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的阿灭面前,“你是不是应该,把事情给我解释清楚!”
所有的事都太诡异了。
和自己有换帖子交情的戈君,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而这个从什么日落山跑来的阿灭,和戈君之间,好像也有某种奇怪的关系。
这个阿灭,宝芙根本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孤男寡女的,他竟然就要求在她家借宿!
最糟糕的是,这还是宝芙这辈子第一遭,和除了父亲之外的男人,单独在一个屋檐下相处。
第三夜 ③篇 驿动的夜
不要靠近陌生人!
她的耳边,恍然又响起那紫衣年轻人的话。
对方可是一个徒手捏碎手机的神秘人物,那样一双手,捏断她的脖子,应该也不费吹灰之力。
冷静了几秒钟,心里默默从一数到十,宝芙睁开眼,一切都不是幻觉。这个名叫阿灭的家伙,依然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微微遮住一点儿眼睛的凌乱短发,线条优美而坚毅的鼻子,清秀,却并不缺乏个性的脸庞。
他还真是个少见的漂亮男孩,希腊神话中,摧毁特洛伊的英雄少年阿基琉斯,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因为上天的宠爱,浑身都散发出那股令别人无可奈何的自负。
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一连问了他三遍,他竟然都不理不睬,好像睡着了一样,这不叫自负,叫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也按捺不住满腹怒气的宝芙,伸手去拍阿灭的肩膀时,才发现,他是真的睡着了。宝芙愣了愣,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入睡。而且,是像动物那样,直直坐着就可以睡着。
他到底是多久没好好睡觉了,睡得那么熟,倒在沙发上,一动都没有动。
这副画面,还真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容身的温暖角落。
也许,他真的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才离开学校,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问题应该会很多。
宝芙犹豫了一下,终于克制住想要残忍的给对方浇一盆冷水的罪恶念头,她转身爬上楼梯,把自己的被子抱下来,一面在心里哀叹着自己才十七岁,就已经走上了这条滥好人的不归路,一面给阿灭轻轻盖上。
看看桌上的闹钟,原来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宝芙走到桌边,开了一盏小台灯。到厨房打开冰箱找吃的,她最近总是饿得很快,吃的也很多。
冰箱里,遇见阿灭那天买的红肠和啤酒还在,宝芙没有动,只是拿了面包和酸奶。
微弱的灯光,投射在她身上,给她的身体,镀上一层朦胧柔和的剪影。
宝芙并不知道,幽暗中,一双黑而亮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人,不知何时悄悄睁开了眼睛。
阿灭知道自己在逃避。
事到临头,他总是表现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软弱。
“哥哥,为什么?”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怯怯柔柔的声音,和一双清澈的,十二三岁的少女的眼眸。那张面容,已经在记忆里褪色,变得模糊不清。但是那双充满探问的眼睛,却始终盘桓在他的记忆中,宛如一根刺。
此刻,那双眼睛,正在和眼前少女的身影,逐渐重叠,合二为一。
她们变成了同一个人。
站在他面前,用同样坦白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他。问他。
“为什么?”
阿灭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燃烧的房屋,人们凄厉的呼号,宛如被鲜血染红的天空,这些过去的回忆,潮水般向他滚滚涌来。
但是这些可怕的回忆,却并不是使他微微战栗的原因。
他把手伸进裤兜,摸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紧紧握住,是那枚小小的银色十字架。
那是他永远要背负的十字架。
他的梦,一个永远都不会醒的噩梦。
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室内响起。是填饱了肚子的宝芙,在找什么东西,为了不吵醒阿灭,她已经尽量不发出响动。
不过,躺在阴暗中的阿灭,却竖起耳朵,巴不得能多听到一些这样的声音。
因为这种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像阳光一般,驱散他的阴霾。他的耳朵,贪婪的捕捉着这种声音,安然入睡。
终于找到数学书的宝芙,羡慕嫉妒恨的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熟睡的阿灭,一面在心里哀叹自己为什么不幸是个高三生,一面痛苦的开始温书。
会飞的垃圾桶之类的神马东西,都统统去见鬼吧。
很快就要到来的高考,才是真正的恐怖。
戈君留下的复习题,做了十分之一不到,宝芙已经趴在桌子上拜谒了三次周公,最终她不得不在强大的现实面前低头,自己绝对不是那块头悬梁,锥刺股的料。
迷迷糊糊钻进浴室,冲了个澡,宝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累。
镜子里的脸,苍白憔悴,挂着两个黑眼圈,仿佛骤然老了十岁。生活果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但即使如此,宝芙还是喜欢对着镜子微笑,看自己洁白的牙齿。
并不是自恋,她只是觉得,人只要还笑得出来,一切就都会变好。
不过,为什么左胳膊,这阵子总是隐隐作痛?
宝芙知道,父亲过去一位朋友的女儿,年纪比自己大两岁,一条腿老是疼,进医院后,那条腿被锯掉了,因为查出骨癌末期。那女孩宝芙小时候见过一次,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走起路来像天鹅,头总是微微扬起。她父亲说她很喜欢芭蕾,长大后想到俄罗斯深造。
后来,宝芙只在街上,远远望见过那女孩两三次。
长大成人的她胖了很多,拄着拐杖,用一条单腿行走,另一条腿,变成丑陋的假肢。她妈妈陪在她身边,母女两人的神情都很安静。
不过宝芙总有一种感觉,不论是那女孩,还是那女孩的妈妈,她们都刻意和人群保持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