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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善愕然,问道:你,你是说——你并不情愿嫁我?
梅四不作声。
宁子善追问: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梅四答着:你没有什么不好。
宁子善问:那你为何不情愿嫁我?我还以为天子赐婚,你我两家又门当户对,这婚姻定是你也心甘情愿的。
梅四冷笑道:是,我有什么要挑剔的呢,能嫁到宁王府做王妃,想必也是很多人的心愿吧,我攀上了枝头做凤凰,该是欣喜也来不及呢。
她这样的说话,愈发使宁子善脊背发凉起来,他叹道:似玉小姐,你为何与我说话都是这副语气,我清楚记得,几年前我在京城第一次见你,你那时与现在并不相同。
梅四挑着眉,问道:那时的我?你倒说说,那时的我与现在有何不同?
宁子善道:那时候的你,是自信洒脱的,站在金銮殿上也毫不畏惧,满脸英雄儿女之色,我望着你,想到的不是什么喜字门小姐,也不是皇上恩宠的城主千金,我只是看到了一个至真至率的女孩儿,她不畏惧权贵,也不在意繁文缛节,敢在金銮殿的大厅中与我比武,即使输了,还能对我做鬼脸笑笑,我也是因此,才中意你的。
他这么直白的表白,倒令梅四恼羞起来,她斥道:你,你无理!
宁子善坦然道:我只是说出心里想说的话来,我知道,你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可我心里,不管你怎样讨厌和排斥我,我都是喜欢你的,我也希望,你将我当成宁子善,而不是什么小王爷!
他这么说,梅四怔怔的,反倒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宁子善见她不语,又开口道:我并不知你究竟为何要答应这桩婚约,但倘若你只是因为皇上赐婚,未免太牵强了些,以门主的地位和面子,可以和皇上另加商榷的,你若是确实不想嫁我,我可以接受退婚。
梅四未料想他如此坦诚浩荡,不禁愕然了。
宁子善又礼貌地道:不打搅你了,似玉小姐,在下告退。
他说完这番话,真真就转身走了。
有那么一会儿,梅四还疑心是一场梦,疑心他是不是真正来过。但,事实是,他真正来过,还不卑不亢地说了一番自己想说的话。他可能不知道,就这么一番话,却彻底颠覆了梅四对他的看法。
没错,她如今发现,他的确与他父亲是不同的,他坦坦荡荡,是个男子汉,虽有些贵族家公子的习气,但却善良正直。梅四想起天怜的话来,天怜总说宁子善是好人,现在想想,若是他宁子善只是一介纨绔子弟,天怜怎会与他结拜?
想到这里,梅四又释然起来,尽管,对于这桩婚事,她还是不情愿的,但对宁子善,她反倒欣赏起来。
她差人去喊小蛮,小蛮忙着赶过来,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梅四道:快去拦住宁公子,说我要请他用餐。
小蛮一惊,表情错愕,疑惑地问道:小姐,你是说要与那个小王爷一起用餐?你,你不是一向最讨厌他的么?
梅四也不解释,只是道:叫你去你便去,别问这么多。
小蛮只好点头,答着:好。
梅四又叮嘱道:别忘记吩咐后厨,要他们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
小蛮道:是。
小蛮离开了,梅四又在那房中停留了片刻,想了一想,站起身来,径自走到门口。
那庄儿又从门口经过,梅四叫住她,道:庄儿。
庄儿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梅四道:从此将这间屋子锁起来,不用打扫,也不许谁再进去,这间房子,以后就让它空着吧。
庄儿答着: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便到了梅四要出嫁的日子。喜字门这一日张灯结彩,红红的灯笼挂满了院子,柱子也都用黄金色的帷幔包裹,景观很壮阔。无数的商贾和官员都来喜字门拜宴,熙熙攘攘,煞是热闹。
梅四独自一人在房中,身着大红色的凤冠霞披,妆容俊美,但从镜子里,能看到她那对弯弯眉毛是紧紧簇在一起的,似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惆怅事。
敲门声响起来,小蛮进来通报道:小姐,门主来了。
梅四起身迎她父亲,雪时杰走进来,望着她的脸,久久无话,最后叹息了一句道:唉,似玉。
梅四应着:是,爹。
雪时杰有些失落,道:你,你愈发像你母亲了。
梅四笑笑,宽慰他道:爹,今天是大好的日子,您别再想那些伤心的事情了,想来若是娘在天有灵,知道我今日出嫁,也会为我开心。
雪时杰点点头,道:我知道。
梅四问他道:爹,西管家还是没有回来么?
雪时杰道:没有。我只怕他是无法赶回来了。
梅四道:爹,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即便是我进了宁王府,也会誓死保护喜字门的。
雪时杰叮嘱她道:似玉,那宁王爷老谋深算,你切记不可叫他探出端倪来。
梅四点头,道:孩儿都明白。
雪时杰抚摩她的头发,道:真是……真是委屈你了,似玉。
梅四摇头,道:不,孩儿不委屈。只是,我想最后见项午一面,我——我不忍瞧着他孤单的模样。
雪时杰点点头:好,去罢,爹明白你。
梅四道:爹,我没有什么难过的,唯一舍不得的,便是项午,见他现在这样,我实在很难放心。
雪时杰道:索幸他现在已长大许多,不再是孩子了,我想,他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吧。
梅四点点头,道:但愿是如此。
与雪时杰分开后,梅四便走进雪项午的宅院时,那里还是寂静无声的,一个侍卫走过来,尊了她一声:小姐。
梅四示意他不要作声,自己悄悄走了进去。
她看见,项午正独自一人坐在花圃后面,动也不动,满脸都是孤单和失望的神色,见他这样,梅四不禁心中难过起来,她想象着,在母亲离开之前,项午曾是个多么快乐的孩子,如今,却是这样黯然无神。
她一直站在那里,久久的,她才开口,叫了他一声:项午。
项午怔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梅四又开口,道了一声:项午,我是姐姐。
项午站了起来,他顺着声音往她的方向走来,他越走越快,但是因为心急,绊到了面前的石头,差点要跌倒,梅四瞧见这一幕,眼泪就要落出来。她说着:你别过来,项午,你别着急,就站在那里,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几句话。
雪项午还是不作声。
梅四道:我知道,娘去世后,你一个人肯定很难受,我只求你知道,我的难受不少与你,对你,我也不是故意要冷漠,但是,你知道,你早晚要剩下自己一个人,爹会老,我会离开,就像现在,我就要离开你们去京城了,我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一次,但……项午,我只希望,你是大人了,你莫要再让爹担心了,要懂事一些,听他的话啊。
项午听她说完,还是在那里站着,木头人一样,什么话也不说。
梅四只当是他仍然在与自己致气,便叹息说:好,你不与我说话也好,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别再使性子了。
她转身要走了,却听见项午说话,他的声音那么迫切和无助,只说了一句:你,你把先生给我还回来!
梅四怔住,停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就流满了脸。
项午央求一样地,还是那一句话:我什么也不要,你把先生给我还回来,他去哪儿了?
梅四见他这样,更是悲痛,她喃喃说着:我哪里给你还得来?我还想知道,谁能把他还给我?
这样说完,她便更是悲痛,转身奔跑出项午的院子。
而此时,在喜字门的门外,宁王府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浩浩荡荡的马车和队伍排满了整条街道,到处都是围观的人群,对城中百姓来说,喜字门门主嫁女儿,算是城中普天同庆的大事了,所以大家都跟着一起热闹。
唢呐声乐不绝于耳,梅四就在这声音中被蒙上红色盖头,小蛮领着她的手往前走着,快要上轿子的时候,她俯耳问小蛮道:西管家回来没有?
小蛮答着她:还没有消息。
梅四又问:那项午呢?
小蛮道:门主差人去叫他了,但他不愿来送嫁。
梅四听闻这话,便不作声了。小蛮又说了一句:小姐,你的手真凉。
梅四道:可能是天气太冷了。
小蛮有些伤感,道:我真想陪你一起去宁王府。
梅四握了握她的手:别担心我,你我自小情同姐妹,我只求你留下,以后好好帮我照顾爹和项午。
小蛮应着:你放心吧,我会的。
这时刻,鞭炮已响起了,梅四上了轿子,迎亲队伍的一行人等便跟着轿子离开了喜字门,喜字门仍然不绝热闹,还在大宴宾客。
书房内,雪时杰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本书,但他也没有看,眼神飘忽着,心头一团烦乱。
侍卫进来通报道:门主,客人们等你一起庆祝呢。
雪时杰问他道:小姐的轿子已走了么?
侍卫回答道:是,已走了有一个时辰了。
雪时杰道:哦。
侍卫又说一遍:客人们等着您呢。
雪时杰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侍卫便转身走了开,但不多时,他又慌张奔了回来,神色不安地喊着:门主,门主,大事不好了!
雪时杰恍过神来,问他道:你慌张什么?
喜字门素来培训出的侍卫都是稳重能干,从没有这样失色的时候,所以他的慌张使雪时杰意外。但那侍卫哆嗦着,说道:门主,客厅中,客厅中的客人们,全都死啦!
雪时杰猛然站起身,问他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侍卫答着:他们都死了!
雪时杰急忙奔出去,直接抵达客厅,他看到,果然如那侍卫所言,之前还在谈笑风生一起饮酒的客人们,如今全部都躺在地上,或者趴在桌子上,个个都是毫无声息。
雪时杰大为惊讶,他走过去拉起其中一个人,试探了他的鼻息,发现他的确是已死了。他不禁大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都会死了?
侍卫回答: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雪时杰问道:那其他侍卫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们呢?
侍卫怯怯答着: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是去通知您,因为客人们要我去邀请您,谁知道,等我回来,他们——他们就都躺着了。
雪时杰此时仿佛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但他理不清头绪来,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而且,所请来的这些客人,除了城中的名望贵族之外,大部分都是武林高手,他们不会面临危险而毫无警觉,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能使他们所有人在短暂的时间内,全都躺到地上?
雪时杰想到了酒。
对,酒。他们喝着相同的酒。而那些喜宴上所用的酒,恰恰是宁王府送来的。这么想着,雪时杰忙跑过去拿起酒杯,他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果然是有奇怪的味道,他立刻叫着那侍卫:快去与我寻其他人来!
但是那侍卫并未回答。
雪时杰转身,正要斥责,却见一把剑正直端端地朝自己刺来。他毫无防备,因此也便无法躲开,那柄剑就正中他的心脏,他低头望着那被刺中的地方,正慢慢地流下鲜血来……
梅四也不知道,轿子和车马究竟行进了多久。她是有些疲倦和恍惚的,但又不能出去,也不能掀掉盖头,因为之前小蛮一再叮嘱她,说出嫁的人在途中不可私自摘掉盖头,那样是不吉利的。
她觉得有些气闷,耳朵里只能听到外面颠簸的声音,以及马蹄行进的声音,别的什么也听不到。
她又想起父亲和项午来,想着他们此刻一定是悲伤的,以为,这是她在世上仅有的亲人了,同时,他们也是她最不放心的人。
项午尚且年幼,又患了盲症,脾气暴躁,这是她最操心的事。而父亲,近两年,在母亲去世后,不知为何,她觉得父亲渐渐不再似以前那么有威严,他开始呈现出一种疲倦和懈怠的样子来,对喜字门的事物,也渐渐交给她管理起来,虽然只是中年,却总在说自己已经老了。
梅四正在想着,轿子外却有声音在问她了:王妃,请问你口渴吗?要不要停下歇息?
梅四心中正烦,便说道:不用了,接着走吧。
那车马便又继续行进起来。
她不知道轿子是何时到达宁王府的,对这些也不关心,只觉得自己下了轿子,然后被一个嬷嬷拉着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