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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褐衣人穿过大厅走到小雷的面前眼睛还是盯着他的脸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将断手举起:“是你?”
小雷点点头。
褐衣人也慢慢点了点头:“很好还我的手来。”
他的声音单调而冷淡但他眼睛里却似有种自地狱中带来的毒火。
小雷看一看他的眼睛忽然笑了笑:“这只手反正已不再能杀人你要就拿去。”他的手一扬断手就已到了褐衣人手里。
褐衣人用自己的左手捧着自己右手垂着头凝视着然后他忽然一口咬在自己的断手上。
每个人都可以听到牙齿咬断骨头的声音。
有的人已开始呕吐有的人已晕过去就连雷夫人都垂下头去看自己手里的刀。雁翎刀如一泓秋水刀尖却已颤抖。只有小雷还是静静地在看看看着这褐衣人将自己的断手一口口吞下去。
然后他才抬起头盯着小雷一字字说:“这只手已没有人再能拿走了。”
小雷点点头:“的确没有了。”
褐衣人也点了点头“很好。”
他居然没有再说别的话就转过身慢慢地走了出去。他走得很慢但却没有人阻拦他。
他走得很慢但每脚都似踏在别人的关节上。
有的人已倒下去倒在自己刚才呕吐过的地方关节似已瘫痪再也站不起来。
雷奇峰看着这褐衣人走出去也没有出手阻拦。
十三年的等待已使他学会了忍耐。十三年的忍耐已使他学会了如何等待。
现在他虽已看到了毒蛇却还没有看到蛇的七寸所以必须还要等。
他若要出手那一击必须打中毒蛇的要害绝不能再容毒蛇反噬。
就在这时只听到“夺夺夺夺”四声响对面高墙上忽然有四条长索飞入了大厅索头的弯刀“夺”的一声钉入了大厅的横梁。
接着就有四个人从长索上滑了过来。四个死人。
四个已死了很久的人尸体已完全枯槁僵硬但却还是被药物保存得很好。
没有人能看到他们的脸幸好没有人能看到他们的脸。无论多可怕的面具也绝不会有他们的脸可怕。他们已死了十多年了。
十三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雷奇峰认得他们他虽然没有看过他们的脸但还是认得出他们。
九幽一窝蜂的装束和面具看来虽似完全相同但每个人的面具上都有点特别的标志。
雷奇峰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标志。因为十三年前他曾经亲手摘下这四个人的面具仔细观察了很久。这四个人就是死在他手下的。其中有一个正是九幽一窝蜂的蜂后。蜂后的面具上有朵小小的桃花。
四
人面桃花蜂江湖第—凶。
雷奇峰看到了这桃花面具看到了这面具上的桃花胃部立刻收缩几乎也忍不住要呕吐。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知道他杀了她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付出多么惨痛的牺牲和代价。
直到十三年后他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还是忍不住要呕吐。
那天晚上他们去围剿这窝蜂去的人共有十一个。
十一位武林高手能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他一个。
那一战悲壮惨烈直到多年后他还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幸好现在这人面桃花蜂己只不过是具尸体而己。
尸体何惧。
雷奇蜂拍了拍他儿子的肩心里觉得很庆幸。因为这少年人的运气比他好总算没有在她活着的时候看到过她。
在人面桃花蜂活着的时候看见她的少年人都得死!而且是种很特别的死法。
你只要听到她的一笑已足以令你永堕地狱万劫不复。
死人当然是不会笑的。
雷奇峰刚松了口气然后全身的血液就突然冰冷冻结。
他突然听到有人在笑笑声甜美娇媚如春天的花花中的蜜。人面桃花蜂又笑了。
没有人能形容这种笑声。那绝不是死人的笑声更不是从地狱中出的笑声假如那真是地狱中才能听到的笑声也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到地狱中去找寻。
雷奇蜂厉声暴喝:“你是什么人?”
笑声更甜:“你不认得我?我却忘不了你也忘不了十三年前在枫林中的那一夜。”
“你不是她你骗不了我。十三年前她已死了。”
“不错十三年前我已经死了所以现在我才要你还我的命来!”
她的笑声如仙子另外三具尸体的声音却如鬼哭:“还我的命来还我的命来……”
有风吹过。僵硬的尸体在风中摇荡。
小雷突然一跨步横身挡在他父亲前面。
他的声音还是很镇定:“抱歉手可以还命却没法子还的。”
人面桃花蜂在甜笑着一字字道:“那么就用你们一家老小九十七条命来还!”
雷夫人的目光还是凝注着刀尖忽然冷冷地道:“命可以还你只不过……”
人面桃花蜂道:“不过怎么样?”
雷夫人道:“我还要问你一句话。”
人面桃花蜂道:“你问。”
雷夫人道:“十三年前的那天晚上你们在枫林里究竟做了什么事?”
人面桃花蜂媚笑道:“那当然是见不得人的事聪明的妻子就算知道也会装糊涂的你又何必多问?”
雷夫人霍然转身面对着丈夫脸色已苍白如纸:“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一直在骗我原来你根本没有杀死她。”
雷奇峰涨红了脸道:“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雷夫人道:“我只想听真话。”
雷奇峰急得跺脚道:“我们三十几年夫妻到现在你还吃醋。”
雷夫人板着脸冷冷道:“几十年的夫妻也一样会吃醋的。”
雷奇峰着急道:“就算你要吃醋现在也不是时候。”
雷夫人厉声道:“我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若还不肯说老实话我先跟你拼命。”
女人吃起醋来的确是什么都不管的无论多通达明理的女人一旦吃起醋来也会变得不可理喻。
雷奇峰叹了口气苦笑道:“好我告诉你那天晚上……”
说到这里他忽然向他的妻子眨了眨眼睛。这对患难与共生死相守的夫妻立刻同时出手。
两柄刀立刻同时向人面桃花蜂刺了过去。
雁翎刀本是刀类中较轻巧的一种但在雷家夫妻的手中使出威力已大不相同。
雷奇峰世代相传的“奔雷刀法”不但迅急万变面且强霸威猛。
两柄刀如惊虹交剪。他们的人心意相通他们的刀也已配合得天衣无缝。
人面桃花蜂的身子吊在长索上看来似乎根本无法闪避但就在这时长索一阵颤动长索上吊着的四个人立刻箭一般倒退回去。
一眨眼间四个人都已没入门外的黑暗中。
雷夫人轻叱一声:“追”
雷奇峰父子同时开口:“追不得!”
“不必追。”
烛影摇晃灯花闪动长索上吊着的四个人忽然又流星般滑了进来。
这四个人背后显然吊着滑轮当真是使忽来去快如鬼魅。
雷夫人冷笑挥刀。这一刀走势更急长虹般的刀光一闪已迎上了人面桃花蜂。
这一次人面姚花蜂居然没有退。
“波”的一声刀锋砍在她身上如击败革她的人竞赫然裂开一裂为二。
一股桃红色的烟雾立刻旗花般喷了出来雷夫人觉中计时人已仰面跌倒。
这人面桃花蜂非但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人在长索上滑回去时已在黑暗中掉了包。
雷奇蜂的刀也已堪堪砍在另一具尸体上现这变化立刻硬生生顿住刀锋。
谁知这人既不是死的也不是假的。雷奇蜂刀锋一挫手腕已被这人扣住半边身子立刻麻木。小雷一个箭步窜出但另两个人身子在长索上一荡四条腿连环向他踢出。
他身形半转避开了来势较快的两条腿反掌斜切另两条的足踝。
“波”的一声足踝已被拍碎又有一般桃红色的烟雾喷出。
这两个人竟也是一真一假假人的腿是借着真人的悬荡之力踢出来的。
小雷凌空一个翻身掠空三丈。
他虽然及时避开了这阵毒烟但他的父亲已落入别人掌握中。
笑声如鬼哭雷奇峰脸色惨白手里的刀已跌落眼睛盯着这人面具上的一只鬼眼。
鬼眼蜂阴恻恻笑道:“还我的命来吧。”
他身子一缩似乎想抢着雷奇峰退回去谁知就在这时本已晕倒在地上的三个青衣家奴突然一挥手数十点寒星暴射而出。
鬼眼蜂的身子立刻被打成了蜂窝连一声惨呼都未及出。
雷奇峰一甩腕恰巧接住了小雷抛过来的刀反手一刀。
鲜血飞溅两条腿凭空掉了下来两条有血有肉的腿。
没有腿的人惨呼着自长索上滑了回去鲜血一连串洒在地上也正像是一瓣瓣飘落了的桃花。
小雷和雷夫人的脸色如金纸。
雷奇峰沉声问道:“怎么样?”
小雷紧咬着牙脸上青筋一根根凸出。那三个青衣家奴已翻身跃起一排横挡在他父子的身前三个人的衣襟都已掀起露出了腰间皮带上的紫革囊。
三只手按在革囊上手指瘦削长而有力指甲却修得很短。暗器名家的手大都是这样子的。
黑暗中又响起了那销魂的笑声:“满天花雨平家三兄弟几时做了别人奴才的?倒真是叫人想不到的事。”
平家三兄弟阴沉沉的脑上全无表情。
要暗器应得要有双稳定的手要有稳定的手就得先磨炼出铁一般的神经。
人面桃花蜂的笑声不停:“雷奇峰你真是个老狐狸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平家三兄弟买回来藏在家里我佩服你……”
她的笑声虽甜美雷奇蜂却根本没有听。对他说来世上绝没有任何声音能比得上妻子的呼吸雷夫人的呼吸加游丝小雷抬起头看着他父亲。
雷奇峰也跪了下来跪在他妻子身旁俯下身轻轻耳语:“人面桃花蜂十三年前已死了这次来的是假的。”
雷夫人的脸僵硬如石目光却温柔如水。
她看着他他不但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同患难共生死的朋友。她一直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现在她知道自己已必须离他而去可是她眼色中并没有恐惧。
也许有些悲哀却绝没有恐惧。死并不可怕。
一个女人只要能得到一个对她一生忠实的丈夫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雷奇峰轻轻握起她的手她的目光却已转向她的儿子。
她喉咙里忽然有了声音──一种伟大的力量使得她又能出声音。
那应该是爱的力量母亲的爱:“你不能死……你要找到纤纤她很好……她一定会替我养个好孙子。”
小雷垂下头伏在他母亲胸膛上:“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一定会带着我们的孩子回来看你。”
雷夫人温柔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微笑仿佛想抬起手来拥抱她的儿子。她并没有抬起手永远没有。
母亲的胸膛已冰冷。小雷还是跪在那里动也不动的跪在那里母亲的胸膛冰冷时儿子的心也已冷透。
平家三兄弟眼中似也有热泪将夺眶而出但却没有回头。他们不能回头。
长索上又有四个人慢慢地进来谁也不知道这次来的四个人是真?是假?是死?是活?
平家兄弟空有见血封喉的暗器竞偏偏不能出手。大厅里的毒烟已够浓。
小雷忽然拾起他母亲的刀凌空翻身掠起四丈刀光一闪四根飞索齐断。
四个人一连串跌下来“砰”的跌在地上动也不动四个假人。
平家兄弟的暗器着出手大厅的毒烟就更浓得令人无法呼吸。
这一窝蜂的花粉虽香却是嗅不得的——蜜蜂的花粉虽毒最毒的还是刺。四个人跌在地上还是没有动屋子里的灯火却突然一起熄灭黑暗中立刻响起了一片惨呼。谁也没有听过这么多人同时出的惨呼那已不是人类的呼声而是野兽的呐喊。
垂死野兽的呐喊。一种闻之足以令人呕吐、抽筋的呐喊连续不绝。
比这种声音更可怕的声音也许只有一种那就是所有的声音突然又完全停止。
就像是一刀划断琴弦的突然停止刀砍在肉上的声音骨头碎裂的声音咽喉扼断的声音。
这些声音谁都没有听见因为所有的声音都没法听见因为所有的声音都已被惨呼声淹没。惨呼声停止所有的声音也全都停止。谁也不知道这些可怕的声音是怎么会突然同时停止的。
谁也不知道这里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黑暗如此寂静?为什么连呼吸呻吟声都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才亮起一盏灯。
惨碧色的灯光冉冉自门外飘了进来提着灯的是个身材很苗条的褐衣人。
灯光刚照出大厅里的景象灯笼已自手中跌落在地上燃烧起来提灯的人已开始呕吐。
无论谁看到这大厅中的景象都无法忍住不